西行后志企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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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 朱雀街尽头小巷
争吵的声音让疲乏的巷子稍显精神,廊下合着眼的猫儿也甩甩尾巴立着耳朵在听墙角。
“八十八两?小哥你抢钱啊?就一破香囊而已!庙里去求个符也才几十文!加上烧头香都比你这便宜还可靠。”
“诶诶诶,不是的,这香囊是真的有用,也是银子打的呢。”
短衣的仆役看着面前侠客一般打扮的黑发男子,手里捏着精致小巧的银质香囊球挤出一副嫌弃的作怪模样讨价还价起来。
“真不是……哥,大哥,这真的有效果,也就是我听闻您在这耀天京打听了好几回转运的东西,这才找人传信与您联系的。”
黑发男子身上倒是没一丝侠客气息,他扎着个精神的高马尾又留着一条有些异域风的麻花辫在脸侧,眼角下的痣更增添了几分柔弱书生气。他小心翼翼又拘谨地搓着双手,眼神飘忽躲避好似难以下定决心,黑色手套都被汗浸湿了少许,那条细长的麻花辫就在耳边轻轻晃荡着。
“你说有用就有用啊,而且你这香囊里塞了个啥?”仆役举起香囊球对着光看了看,看到了里边隐隐约约一撮白色的毛发,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你这毛,不会就街口抓只阿猫阿狗随便拔了几根吧?”
被质疑的男子似乎有些生气,又发作不起来,瞪了仆役一眼又迅速收回了实现,垂着头恹恹地说:“我不可能拿阿猫阿狗砸自己信用,您不信这就算了,这白狐毛本来就稀少,能时来运转、逢凶化吉的更少,您不要就还给我吧。”
说罢男子伸手就取,仆役一个转身躲开了他,把那挂着穗子的香囊球在手心里抛来抛去,绿豆大的眼睛咕噜一转,对着对方说:“这样,令狐小哥,叫你一句小哥交个朋友,给咱打个折,你看你也有钱了我也能交代家里主人。”
“哪能叫句小哥就打折啊……我叫您这么多句大哥也没见您给我加钱啊,这祈福都是心诚则灵,心不诚您也别买了,送人就更没必要了。”
被叫作令狐的男子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抿抿嘴唇要把自己做的香囊球给拿回来,两人在这小巷子里一来二往抢出了些火气。
仆役喘着气指着令狐的鼻子说:“令狐小哥,如果不是熟人和我说你这小玩意有用你以为我会看你这破信来找你?”
“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哥,我没强买强卖!”
“不打点折我就叫人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
令狐作势伸手去抢那矮自己一个头有多,还是五短身材的仆役手中的香囊,不料他这边一扑那厢又是一退,二人进退几步绕开了不少位置,结果令狐这个倒霉胚子踩上了倒在地上的晾衣竹竿,伸出去的手又往仆役身上砸了过去,一肘子给人鼻子来了一通五颜六色大染缸。
“嘶——!臭小子你找死啊!”
这边令狐根本没听仆役喊了些什么,一个翻身滚了起来,捡起了自己做的香囊小心捧在手里吹了吹沾上的灰,这才有空去看地上的仆役大哥。
壮年的仆役也受不了被大高个男人砸在地上,这吃痛揉着腰,嘴里是骂骂咧咧让人不想听到的粗鄙话,半晌才感觉到脸上的疼痛,抬手在短衣上一抹搓掉了些不干净的泥才往自己脸上摸去。
“嘶……”
手上沾上的鲜红让这家伙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眼前的男人给自己鼻子打出血了,连家里老爷惩罚仆人都不照着脸上来,居然被这不知道三教九流的年轻人揍了。仆役扯了扯衣袖擦鼻血之后正要发作,就听到墙那头传来年轻清亮的声音。
“这边是有出什么事吗?我有闻到一丝狐狸的妖气。”
仆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妖气,只记得令狐说过香囊的转运是因为狐毛,想也没想就拽住这想扶起他的令狐衣摆大喊:“少侠救命啊!这里有人当街打人啊!!”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行凶!贼人莫跑!”
仆役看着巷口哼哼期待着有“路见不平”的大侠帮自己解决眼前的臭小子,结果对方说话的声音一落,巷口倒没人影,只有哒哒两声踢墙声,然后就是跃上墙头蹲稳了的清秀少侠。
少侠撑着八卦黑伞半蹲半跪在红墙黄瓦上,周身气势惊走了小憩的野猫,干净利落的短发和红衫惹人注目,一双暗红色眸子来来回回看了巷子里的两个人,最后视线落在了捏着香囊的令狐身上。
清秀少侠鼻尖微微耸动,嗅出了空气中的一丝妖味儿,蹲着的身子前倾随时要冲上来,大喝道:“妖狐,你胆敢伤人?”
令狐听到这声音就暗道不好,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子与众不同的焚香气息让他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行侠仗义的少侠,非佛即道。再一看,那人一手握伞一手已经掐起剑诀捏着两道黄纸符。
“小道长,我没伤人,这是意外!”令狐不抱希望试图挣扎了一下。
“道长!他故意推倒我还打伤我鼻子,你看看全是血!而且他手里就是刚刚抢走的东西!”混淆黑白的仆役让他挣扎失败了。
“你还抢人东西?”
听到地上那人毫无脸皮随口就能颠倒阴阳的话让令狐惊地炸起毛来:“你血口喷人!这明明是我自己做的,你不买就算了竟然还想抢!”
无风自动的马尾从发梢开始转白,头顶抖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身后也朦朦胧胧摆动着不知道几条尾巴,琥珀色的眼瞳变成通透的金色,只不过这对金色眼睛并无丝毫气势,反而有一股含着雾气的委屈。
“啊……啊……!妖!是妖啊!”仆役这下飞快松开手,连滚带爬到小道长落脚的墙根下,抖着手指着令狐喊了好几声道长除妖。
道长收伞轻巧落地,观察着眼前这狐妖,准备欺身接近抓住他时听到对方认真盯着地上的仆役说:“今日之事在下记下了,仆役大哥,从现在开始有关你家和你主家的任何生意都不会做的。”
当道长警惕着这狐狸精打算做些什么暴起伤人性命的事情时,令狐拔腿就跑,一跃跃上墙头翻身而过,只留给道长最后一眼扫在黄瓦砖上的白尾巴。
仆役看着翻墙跑走的令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漆黑如墨的八卦伞唰地一下指在自己鼻尖,年轻的小道长看着狐狸精离开的方向冷冷地说:“今日之事已毕,他跑走了所以你安全了,但是……如果你撒谎了的话后果、自负。”
“道、道长,这……您……请问您尊称是……?”
“燕。”
毫无感情留下这么一个字,燕小道长抬头闭眼感受空气中那混乱妖气里一丝狐狸的味道追了上去。
你跑不掉的,她在心里这么想着,走出巷外前往了繁华的朱雀街。
没控制住情绪不小心暴露半狐化型的令狐匆绕着耀天京的外墙徘徊,耳边充斥着腔内那繁华嘈杂的人声,只有他用捏着香囊的拳头抵在下巴上碎碎念:“要死要死,生意没做成还惹上麻烦了,这还能回去吗……千万不要给耀天京惹上麻烦啊……还打算靠这份工作吃上饭啊……”
作者:莫特
评论:随意
注:玩企划划水的互动,里面只有一个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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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热水壶咕噜咕噜发出沸腾的声音,柏时之戴着手套低头用酒精泡着器具,淡淡的气味散发出来,包裹了他全身。
厚重的门安静的被推开了一条缝隙,有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
“伯特伦,你忙完了吗?”
“还没有。”
“我想和你回去。”
“这是你们带回来的附加工作。”
是的,该隐和玻瑞斯按照工作要求进行收容的时候本属于它们的任务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预计的三只杀死普通人还在替换中的伪人只回收了两只,最后一只因为逃窜出现了损坏,经过收容部门的定损判断为无法收容,送到了研究部门进行切片研究。
这也是为什么柏时之在下班前还需要消毒工具进行一场预计三小时起的精密加班。
甚至玻瑞斯和该隐一起提着裹尸袋送过来的时候它还有很遗憾地用着播音员低沉性感的声音说:“对我而言,再没比一刻也闲不下来更快乐的了。只有工作,我的生命才有意义。*”
“吱吱,玻瑞斯的意思是很抱歉让你加班了。”
“工作是一种乐趣时,生活是一种享受!工作是一种义务时,生活则是一种苦役。*”
“不!吱吱和我的生活比工作要更好,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玻瑞斯。”
两个伪人在实验室门口叽叽喳喳吵了起来,柏时之听着有些烦,他提起手腕用关节推了一下眼镜边框冷淡地抬着头看着两个停不下来的家伙说:“玻瑞斯,请你带着017离开实验室,如果发现了安帕尔的话可以请它来一趟做报告记录。”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道:“017,如果你想等的话可以先去休息间坐着,结束了我来找你。”
“是回家吗?一起回家?”
“……嗯。”
安帕尔来的很快,至少在柏时之换上防护服的时候就已经赶来了,类电脑的伪人让它在记录和处理数据上非常的方便。
它乖巧坐在实验室里为它准备的椅子上,漆黑的电子屏闪烁着蓝色的像素字[下午好(*╹▽╹*)。]
戴上护目镜的柏时之眼睛反射着点点蓝光,声音平淡又疏离,他回答它:“下午好,接下来我们会进行项目编号为GBL-05478号研究任务,暂定项目等级为safe,在项目开始前请问安帕尔你有什么疑问或者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电脑屏幕上的流光忽闪忽灭,安帕尔的符号表情变化了几次之后停在了输入光标上,蓝色的像素字用非常友好的阅读速度一个接一个跳出来[收到,了解,正在建档《研究报告:GBL-05478》,建档完成。但是……伯特伦,为什么你不关掉烧水壶的电源⊙_⊙?]
安帕尔指的是实验室门口桌子上插着电的热水壶,被柏时之设置为低于60度就会重新开始通电烧热水,几乎从安帕尔进门以来这个东西就一直在咕噜咕噜冒着沸腾的泡泡。
“那个和实验无关,只是我需要一些安静的白噪音和增加空气中的湿度。”柏时之拉开了裹尸袋,袋子里的伪人呈现一种半融化的状态,他花了一会辨认了大致的躯干,然后伸手进去把这东西捞了出来。
这一滩……大概可以用一滩形容的伪人被放在特制的手术台上后柏时之侧过头看了眼阿帕尔,对它说:“GBL-05478项目现在开始,主刀人伯特伦·柏,记录……人安帕尔,监视为第七实验室内四个监控摄像头。”
黑色的屏幕配合显示柏时之的口述报告,贴心地按照报告的格式做好了排版,只需要结束之后导出就能打印存档,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很习惯利用安帕尔的原因,实在是太方便了。
[项目基础分析:
GBL-05478目测为持续融化中的伪人生物,通过完好的1/3躯干和重量来推断为成年男性伪人,遭受到攻击损坏了2/3失去动能,收容部门上报为SAFE等级,该项目需在实验室流体手术台上完成,针对该项目的研究测试可由1名科研人员独立完成,同步实验室监控、录音即可。
进行该项目实验的科研人员将严格按照《实验室安全手册》完成,不得在无防护下操作。如违反安全手册,公司不会负责研究人员受伤定损与赔付报销。
研究报告描述:
GBL-05478估测为成年男性伪人,肌肉溶解后散发无色的腥甜气息,溶解的血肉呈现黑褐色的液体状态,预计对GBL-05478进行切片保存,但是由于融化情况过快转为取细胞培养观察,对1/3完好部分进行切割时发现齐骨骼十分坚硬,骨锯切割下去十分生涩卡顿。横截面有微弱的生活反应,提取细胞液后暂时无菌保存。
…………
随着时间推移以及空气接触面积增加之后GBL-05478在流体手术台上融化情况要比裹尸袋中更快,针对GBL-05478提取了细胞液、骨骼切片、流体组织样本后封袋等待清洁部门进行回收处理。
研究时长共计213分钟47秒。]
安帕尔的屏幕显示了回车符号之后滚动的字幕全部清空,它用表情符号眨了眨眼睛,站起来生了个懒腰问柏时之[伯特伦,你累吗?现在已经8点多了TAT。]
“嗯,还好,辛苦你了,报告书我明天来拿。”
[好\(^o^)/~]
收拾好器具之后柏时之在洗手台洗着手,流水被他开的很小,洗洗密密的水花慢慢冲刷手,带走了绵密的泡沫又顺着管道被冲走。
他拿着咖啡杯喝着已经冷透了的黑咖啡,看着“咔”地亮起灯又开始烧水的热水壶,嘶嘶地水声又一次被咕噜咕噜盖过去,还在发呆的时候厚重的门被推开了。
*1:让亨利·卡西米尔·法布尔《昆虫记》
*2:高尔基
“琪琪格!来啊!跟上来!”莫日根骑着马,单手拽着缰绳吆喝李花花,等见到那小姑娘翻身上马之后双腿一夹马腹半悬着身子冲了出去,马蹄狠狠踏在城外才被浸湿的土地上,溅起一串泥点子。
断断续续的雨没浇灭群雄会的热度,这江湖热事还没开始南京城里便人满为患了,陆筱压了她俩几天没出门,把这俩马背上的家伙憋得够呛。
正巧昨夜无雨,月明星稀的好天气持续到了今天早上,这晨雾还没散去城门刚开的时候李颖和李花花二人就牵着马在城门口排队等着了。
清晨送货的队伍延绵不绝,她俩至少还记得主子说过的一部分话,不能惹事、不能在人群里跑马,偏偏就是忘了不能乱跑。
李花花扶了扶箭囊,纤细有力的小腿夹着被她叫做馒头的马儿,压低了身子冲过了排队待检的人,气的有些泛红的小脸鼓着,她一边追着李颖一边迎着风喊:“莫日根!你这不公平!”
二人二马在城外的官道上一路狂奔,马蹄儿从四肢交替奔成了飞跃而起,清脆的蹄声带着被碾碎的草屑飞驰在土路上。
李花花满了李颖好几步,再要想追上只能靠着馒头,好在小姑娘身轻,她踏着脚蹬压稳了重心,膝头夹着馒头的身体,前倾的身子都要抱上馒头飘逸的鬃毛。
“驾!驾!”
小姑娘的声音和松开的缰绳让馒头更加自由,它像流光一样飞奔出去,逐渐追上了放慢速度开始牵着绳快走的李颖。
官道和草原完全不同,随时有着牛车和独自挑着担的行人,断断续续的阴雨让清晨都戴上了面纱般的薄雾,她俩越跑能看见的分叉路就越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儿会被闷头送货冲出来的人惊到。
“莫日根,你讨厌!”李花花的金色麻花辫随着马蹄起伏在她背后一摇一摆,她侧着头看着面无表情好像只是被马背颠得脸部肌肉松动的李颖在生气。
“琪琪格,你不觉得这样跑一下很舒服吗?这可是你照顾的马儿。”李颖没看她,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盯着前方。
“那是!馒头很棒的!”她拍了拍馒头的头,手指插进鬃毛里梳着被风吹乱的毛发,被抚摸的馒头打了一声鼻息舒服地摇头晃脑。
进城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了,双李身边又过去了几辆载着读书人的牛车之后官道上彻底没什么人影了,李花花拽起缰绳,馒头高高扬起了头之后跑远了,李颖眼里只有那站起来的小姑娘回头对着自己做鬼脸还大喊着什么。
“莫日根!你来追我啊!”
风的呼啸比什么声音都要令人心情安宁,李颖也喜欢这种在速度中忘记事情的感觉,于是正打算驾着马朝着李花花追过去,没想到后方传来陌生的声音。
“锦衣卫巡逻!有人举报你们纵马吓人!还不快停下!”
那是冷若寒冰的男子,黑色的曳撒像是在马背上扬起宛若黑色的闪电穿透而来,他提着乌黑的长枪奔马追来,作乱的风掀起了他的斗笠露出一张鼻上有着伤疤的脸,坚毅冷漠的黑眼睛对上了有些发愣的蓝眼睛。
后者思绪暂停了一瞬,然后扭头驾马就跑。
“快快!琪琪格,快跑!”
“嗯?”
“后面有锦衣卫追上来了,我听苟说过主子不想和锦衣卫接触的!”
“啊呀!走!”
双李这一次的跑马完全没了先前的悠闲,那锦衣卫远远吊在身后,明明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能看清是黑发黑衣,但是李花花觉得那男人像是追逐她的黑色狼王,草原上的狼永远会追着猎物,她不喜欢被盯上的感觉。
土地被马儿重踏之后留下浅浅的水坑,挤压出来的那点雨水很快又被泥土吸收下去,只留下打的软烂的泥。
锦衣卫百户冷彬手中长枪挽了个花收回马鞍上,沉着身子追着好几个马身远的两个鞑子打扮的家伙。
今天他轮班到清晨在城外巡逻,还没走几步就被牛车上下来检查的读书人拦住了,文弱的书生对他拱了拱手后直说有两个鞑子打扮的女人根本没注意行人,骑着马一路狂奔惊了不知道多少人,他这才过来看看。
鞑子在这南京城本就显眼,先不说身份尴尬的鞑靼在城门外纵马会如何,既然是读书人提到了也应当提高警惕。这人来人往的群雄会里也不知道这俩鞑子是有主家的还是南下来的奸细,总归要抓回去盘问盘问,结果没想到居然见了他就跑,这很难说不是一种内心有鬼。
冷彬身下的马儿宛若流星,几声驾之后载着他像利箭一样欺近了护在李花花后半个马身的李颖,他抽出长枪直指二女厉声喝到:“我乃锦衣卫百户冷彬,令你们二人速速停下接受盘问!”
赶着马儿的李颖回头看着冷彬在想怎么甩掉这人,身前的李花花已经从马鞍上卸下长弓站在马背上张弓搭箭对准了紧追不舍的锦衣卫。
“你也很讨厌,不要在追了!”
马匹起伏也没有影响到草原子女的弓术,李花花不断调整着身体,前方的路完全交给了馒头,木弓上搭着的铁剑尖一直死死对着冷彬,似乎只要这锦衣卫一松懈下来飞箭就会瞬间到达目的地。
面对这一幕的冷彬握紧了长枪,锐利的双眼微微眯起,身体紧绷好似虎豹般蓄势待发,似乎只要李花花手指一动他就会投出长枪跃身下马直扑二人,马背上也许打不过天生就属于这里的鞑子,但是只要落在地上了这两人必定只能乖乖就服随他回去好生审问。
“琪琪格!不可以!会给筱主子添麻烦的!跑起来!”
但是李颖叫住了李花花,后者委委屈屈收了弓箭,转回去抱着馒头的脖子踢了踢马腹飞快跑走了。
留下来的李颖学着苟教过她的礼节松开缰绳行了个有些别扭的礼,在风里朝着锦衣卫喊:“我们没有纵马伤人,都是绕开的,像是绕着树的水那样。”
她不管锦衣卫有没有听懂她那在曲水都被说是很奇妙的词义解释,自顾自丢下那么一句解释后拽着缰绳越跑越远。
眼见两个人骑着马甚至还有余力的加速越跑越远,冷彬坐回了马鞍上,沉声吁吁安抚着躁动未平的好伙伴,等马儿摇着头从快走到慢慢停下来之后,他才看着她们跑走的方向深沉的眸子里是认真执拗的态度,他听见了她们丝毫不遮掩的对话,至少知道了那是收雇佣城内跑出来的仆役。
他拉着缰绳让马儿掉了个头往城门口回去:“既然你们有主家,那肯定会在城内遇到的……下次必不会让你们跑掉!”
与此同时城内商会居所的陆筱捏着手帕按着额头又气又无奈地在想:两个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一不留神就给她俩溜了,万一出点事怎么办……等下又要下雨了,笨丫头们肯定没带伞出去,还是吩咐一下厨房备点姜汤吧……
岑朝乾和陆筱成婚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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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正常的情况来说郡王府与将军府总归要避嫌,勋戚与军队交往都应该少之又少更别说联姻,但是雩郡王是个过分讲理的风月书生,岑将军又是明快豪爽的耿直军人,一个提议一个附和,长辈们一拍大腿便早早定下了陆筱和岑朝乾的婚事。
岑陆两家本没有什么联系,还是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陆弦钰在北地赏雪时和侍卫走散迷失在了山上,被岑山河带着军队从那雪洞里挖出来,至此以后雩郡王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弱了,得亏岑将军又自来熟又热情抓着他锻炼身体,不然怕是见不到陆筱成婚的那天。
救命之恩让这个有些迂腐的郡王爷定下了娃娃亲:“岑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若我俩一儿一女那就结为亲家亲上加亲,若是同男或同女就结为兄弟姊妹,让岑家与我陆家世代都为手足挚友。”
这时的岑朝乾还在云漱心的肚子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以后的婚事被敲定,等他出生时连名字都是陆弦钰取的。
朝乃晨,乾乃天,寓意这这孩子未来同他父亲一样性格直率、真诚待人、处事有力。虽然好像走歪了不少,但是对于岑山河来说独子已经很棒了。
十岁的岑朝乾第一次被带去扬州府看到陆筱,那是四岁的软娃娃,鹅黄色的交领和桃花粉的裙,脖子上还挂着沉甸甸的长命锁,双平髻上插着许多小花,有些肉肉的小手牵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侍卫对着自己摇了摇。
“朝哥哥!”
那时他还会正经喊筱儿妹妹,被邀约一起玩的时候用要读书回绝了她,然后在亭子里拿着书本看着陆筱追着蝴蝶猫儿到处跑,那侍卫目不斜视紧紧跟着,生怕陆筱摔着了。
他想:为什么女孩子会这么闹?
时间给了他答案,等他加冠时,将笄之年的陆筱跟着雩郡王来北地祝贺,他看到了和童年不一样的筱儿妹妹,恬静端庄,双手交叠在裙面上含着笑看着长辈们说话,俨然一幅大家闺秀的样子,在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后侧过头对着他笑弯了眼,抬起手帕遮着脸悄悄用嘴型对他说:“祝贺朝哥哥。”
当晚书房,岑朝乾和陆筱站在父辈面前听着婚约的事情,陆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淡淡福身说:“筱筱听父亲的。”
“父亲,孩儿现在为了殿试在努力,婚约此事希望父亲与陆叔暂缓,等到孩儿入朝为官之后再定夺。”
岑朝乾拱手,话里言外都是拒绝的意思,惹得岑山河一拍桌子咆哮起来,战场上的将军声音小不了,半边院子都传出了他的喝骂声:“考功名考功名,一天到晚都是考公名当官,好男儿应该保家卫国才是!”
“父亲,保家卫国也不止入伍一个选择,您有您的抱负,我有我的理想,还望父亲谅解。”
“筱儿哪点不好你要这么推脱,你陆叔还在这里,筱儿还在这里,你还想怎样!”
“筱儿妹妹很好,但是儿子希望先立业,万事不如国事大!”
“你!”
陆弦钰看了看面色还正常的女儿,开口拦住了岑山河,他并不觉得岑朝乾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好,也没有因为被推诿生气,只是看着岑朝乾,第一次在这后辈面前露出上位者的威压:“那朝乾答应叔叔一件事吧……”
“陆叔请说,朝乾能做到一定花百分精力去完成。”
“你想做官,那来年殿试拿下一甲才行。”
垂头拱着手的岑朝乾心想,那就拿个状元吧……
小辈们离开了书房后,陆筱那粘人的侍卫不知从哪闪身出现在她的身后,神色不虞地看着岑朝乾,似乎是听到了书房内的交谈,对着他散发着厌恶。
陆筱抬手按了按侍卫,然后对着岑朝乾说:“朝哥哥,希望你一直如此。”
来年殿试,状元郎岑朝乾没进翰林院,反而从吏部开始走上朝堂。
又是五年,桃李年华的陆筱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到了北地岑家。
觥筹交错,红烛暖帐,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你的国事呢,岑朝乾?”她问。
“陆筱,你看到的仕履历练还不够吗?”他回。
都是成年人了,再也没有什么哥哥妹妹的称呼,两家走动越多,他们俩在长辈目光所不及的地方遇到就越相厌。
他厌她一人双面,毫无勋贵女子知羞,娇蛮又肤浅和下人打成一片。
她厌他心机阴沉,毫无武将之子直爽,只会勾心斗角争夺朝堂权势。
他不是儿时被期望的那种正人君子,她也不是儿时被看见的乖巧少女,时间比利刃还要伤人,在他们身上划下深深的沟壑无法填平也无法越过,只能互相伪装演一曲歌舞升平阖家团圆。
这红烛还是燃了一夜,架子床也摇了半宿,隔壁院落里有着酒罐子跌破的声音,往常形影不离跟着陆筱的宵十三不知道去了哪,从敬茶到晚膳都没见过他的身影,等她问了宵雪后才知道今日宵影告假,半夜就出去了。
三天后的回门只是简单回了北直隶的雩郡王府,岑朝乾敬了茶就离开了。这时陆筱才看见失踪好几天的宵影,这人手上带着伤,在郡王府的后院里拿着扫帚清着落叶。
挽着妇人头的陆筱好像有了些变化,又好像没什么变化,她提着裙小跑停在了宵影面前,昂着头问他:“十三为什么来了这里?如果不是宵雪说你告假那我必定会扣你三个月银子!”
“主子……前几天我……”本来就不会说话的人对上那张脸更不敢说什么了,他侧过头攥着扫帚杆支支吾吾,然后被陆筱打断。
“你都受伤了,涂药了没?大夫看了没?”
絮絮叨叨的声音让晚上靠自己去城外砸树才冷静下来的宵影彻底平和了,他又恢复到以往那种安静疏离的样子,手往背后藏了藏。
他垂着眼睑说:“主子,我没事的,已经上药了,宵雾说过两日就好。”
“那就好!”
您能幸福才好……他盯着陆筱的裙边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