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工作害了我!是工作害了我!!
之后再看吧,还要再修再加内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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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一日
19:15p.m.
火光、爆炸、硝烟。
今夜的瑟伯林明亮如晨。
巴尔托将子弹上膛、枪口对准街道尽头、侧身隐蔽。
锡尔抱怨了一声——他背靠着保镖在看手机,险些失去平衡——直到吉普驶过街口,巴尔托才薅了危机意识不足的雇主一把:“你在看什么?”
“观众希望我们去仪仗广场。”锡尔点点屏幕:三个投票选项中有一个正迅速攀升,把其它选项都遥遥甩在身后,“那里往年有发生什么吗?我找到了些过去的杀戮日片段,但拍得都不怎么样。我这次可得好好记下来。”
巴尔托被逗笑了。但他很快想起自己正被笑话差使得团团转:“今年不是往年,老板。”
他成功让锡尔也摆出了一张臭脸。是的——他们都想起了那个戴防毒面具的男人——被镜头选为主角的人会变成疯子。
“你说得对,”锡尔皱起鼻子,“我们得机灵点儿……早知道前两年我就不在俱乐部过了。坐在房间里打一通宵牌、什么都看不见。”
“你没亲历过杀戮日?”
“也不算吧,我来美国三年了,对,遇到你那会儿我刚来……只是俱乐部会在二十号把我们接到安全点。我操,连个窗都没有,还全是钢板,没信号,待的我无聊死了。”
不知死活的幸运儿。巴尔托掰过他的脸、逼视他,“您确定要去直播,老板?观众不在乎您是死是活。”
“您确定要去——巴尔托,你知道自己不高兴了会变礼貌吗?您?”
锡尔扬装模作样地学他。在保镖来得及发作前,他响亮地啵了他一口,“你、我、资本在乎就行。走吧,保镖。”
他发动摩托,坐在后座的巴尔托替他搜索仪仗广场的现况——不容乐观——有群傻缺在那儿开了直播要搞罪行审判,抓了一堆头套塑料袋、双手被反绑的“待审蒙面党”。
那些人没武器也没防具,在烟雾缭绕的广场不住咳嗽。
他看了会儿:很无聊。八流烂片。主持人抓住一个女人,唱rap似的宣布她的罪行。白日行淫啦、与邻人通奸啦、吃了邻居家的狗啦、不信耶稣啦,女人尖叫说我不是我没有救救我救救我你们认错人——被主持人又加了一条说谎成性。然后——观众投票!有罪!私刑!死刑!
这疯子的观众只会跟被电坏脑子的猴子一样不停刷屏。锡尔·艾利克森不是个好东西,但没疯到能加入他们。而考虑到收看人数正在增加,刺激感会通货膨胀,偷拍很快就不够让观众买锡尔的账了……他得提前想好怎么带他离开,可是路障和神经病正随机刷新在整个瑟伯林。
锡尔·艾利克森真会找麻烦。
保镖不满地敲了敲雇主的头盔,这动作像是拉了手刹,后者开始减速“瑟伯林——路况——好他妈烂——!”
刹车。
骑手气呼呼地掀起面罩:“巴尔托,看那家伙!”
“那家伙”是辆SUV,它把自己卡在狭窄的单行道,前轮和一辆翻倒的轮椅卡在一起、进退不得。一个女人站在车边抱紧小孩,她一只手拿着枪,但保险没拉开,另一只手以别扭的姿势在捂着小孩的耳朵。这没用,巴尔托想,他不可能听不见,她该把他放下来、打开保险、把枪口塞进那个喷粪的肛门里……然后她就不用捂她小孩的耳朵了,他也不会被驾驶座那个红脖子秃头吵得——
“碰!”车门被大力甩上,秃头下车了,他狠狠推了女人,叫她差点被轮椅绊倒,“操!操!那么大的轮椅我躲开个屁?你他妈怎么不早提醒我!!看到了再说有屁用?!”
“操……”锡尔难以置信地复述,“巴尔托,我们遇见傻逼了!!”
巴尔托跨下车。
“你要干嘛?我就抱怨一句,我们从边上也能过。”
巴尔托给枪上膛。
“哎、哎等等,傻逼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啊!”锡尔摘下头盔喊。
巴尔托站在秃头身后,看看他、看看她。他放下枪,问:“请问你们需要帮助吗?”
“操他妈别管闲……”秃头的怒气在转身时突然被压制了。他瞟了巴尔托一眼又一眼——突然转回身朝女人挥拳——到这时,他还在责骂她让他丢人。
好吧,这次的傻逼是在自己找死。锡尔咋舌,移开视线。
巴尔托的皮革手套包住了那只拳头,把它拧得嘎吱作响。
他冰冷的枪口抵在那个头发稀疏的、油光发亮的额头:“您不需要帮助吗?”
于是秃头突然变得文质彬彬。
他把双手举高,放在脸颊两侧:“我、呃、我们的车陷在坑里了……”
他右手的无名指戴着婚戒,就和女人左手戴着的一样。
——撞击声。两次。
锡尔骂骂咧咧揉着额头回来。警报和双闪灯交相辉映,照得秃顶男活像被扒了脸皮的狒狒。锡尔瞪了他一眼:“看什么?摩托又不用脚踩倒车!”
而巴尔托在为狒狒指路:“向北开。也许您找不着北?很简单。下个路口顺这条路原本的方向、别再逆行。”
他和那对母子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只在他们离开时看了一眼后车窗。
那个孩子趴在那儿,对他笑。
巴尔托移开眼睛、戴上头盔:“走吧,老板。”
{TBC}
沢岛龙也把车停在楼背面,自己先绕车查看一圈,才挥手示意所有人可以下来了。然而六座车的后两排没什么动静。有人从里侧敲窗玻璃,他拉开车门,北嶋久生挂在座位上,看起来脑浆已经晃匀,但还是试图宽慰搭档兼前辈。
“我知道没办法,后、后面追兵比较乱嘛。”他话没说完,干呕一声,“……就是,沢岛,你开得还是一如既往地快。”
沢岛露出“那确实没办法”的表情。
“但好在半路上我们就把他们都甩掉了。”林朝看起来已经喘过气了。他从后排探出身,下车后又转身把妹妹牵出来,没拉着对方的那只手就虚垫在她头上,不让她磕到头。而林旭似乎也找回了作为可爱女主播“猫砰”的形象——一部分,但至少半小时前那种能把人盯得发毛的眼神似乎不见了。下车之前,她还不忘捧着罗瑞·菲兹杰尔德的脸,狠揉了一把他乱翘着的头发。
这很容易让人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只是一个工作状态和平时状态差别比较大的人。沢岛想,但在凶杀课干久了,就知道没有什么人是可以貌相的。他此前眼见的东西是确实的,林旭应该不只简单是个靠撒娇让男观众打赏的小女孩,就像她哥哥,此时正问妹妹有没有不舒服的林朝,已经上过警局协查通报系统好几次,大概也不只是个平凡教书匠吧。
保持一点距离,沢岛靠在车门上,看罗莎琳德和罗瑞用手语比比划划,后者脑顶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看起来仍然有点惊魂未定,但从罗莎琳德点头时的神情来看,他是言之有物,没辜负情报商的名头的。沢岛和北嶋之所以认识他也是因为这个,罗瑞说,有人看到和他们追查的连环杀人犯身形相似的人常在“乔木”附近出没。
就这样巧,他们原本计划今晚先在乔木俱乐部周围盯梢,不曾想查着杀人犯,就会一路查进杀戮日。沢岛猜测,刚刚在俱乐部里,罗瑞会被当作猎物拍卖,也是因为他这个身份,或许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良辰吉日,干脆合法灭口。他们踏进俱乐部的赌场时,就看见金发的小伙子被揪着辫子拖到小舞台上。主持人介绍,这是一位“大嘴巴”,一边说一边钳住他的舌头,把上面的舌钉往外扯。“看看你,之后应该再也没有嚼舌根的机会了,是不是?”
沢岛耳朵里是罗瑞呜呜的挣扎声,脑中在迅速权衡利弊。一方面,罗瑞虽然只是他们临时的情报来源,但在瑟伯林,他们也没有别的线人,杀戮日过去后,他们仍然是在追查嫌犯的警察,信息源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而另一方面——沢岛克制住自己,不要有什么表情——他罪不至死。
用什么方法能把人在这种场合下带走呢?他转头看看,北嶋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而这时,他看见一个戴主播徽章的年轻女生戳了戳她旁边穿白西装的高个子女人,那女人就点点头,平静地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主持人面前一步的位置站定,年轻女生举着手机,把她框进取景框里。
白西装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便签本,亮给主持人。主持人挑起一条眉毛,一边看一边念。“‘这个人我要了……但现在带钱出来不安全……之后给你’?操?你说什么鬼话呢?”
白西装女人显然懂得读唇。她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无声地张嘴。“确实。”
然后她一直藏在背后的那只手直接抡起消防斧砍了过去。主持人本能地一屁股向后坐倒,斧刃卡进装饰柱里。俱乐部的打手吼了一声,试图制住她,却被她一斧背敲在太阳穴上。局面似乎要变得混乱起来,沢岛的手摸上外套下的手枪,准备看情况是直接趁乱抢人还是暗中辅助这个程咬金,但后台里突然出来了个人,吼叫着让所有人都他妈的停下。
好的,天原,我将为你客观地详细梳理今日本辅助机开机至现在发生的情况,并反思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与表现出的智能为何还不如一只假狸猫。
白狸猫捕捉日志#01
地点:出生点
用时:没统计
过程记录:感谢那位很强壮的黑道大哥(更正:织补师),一瞬间就把这玩意按倒了,以前从不相信锻炼身体也能帮助科研,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在这之后花了点时间处理黑幕相关的骚乱+把它搬运到房间里。长得太圆润了不太好搬。这玩意身为机器人外壳却毛绒绒的好微妙啊。
备注:接下来跟电气工程师研究它。
“ZERO酱?ZERO酱,唱歌。”
你好,天原,我还未完成开机自检,不能执行指令。
“废话真多啊你,那不是一个意思吗?好吧好吧,运行全项自检,从语音开始。”
好的,正在检测语音功能。Daisy, Daisy, give me your answer do…
Daisy Bell 的三拍子旋律从外放音响流出,语音组件运行良好,接下来是一系列其它排查项目。检测扫描投影组件时我打开了摄像头,看见用户(或称天原更夜、“超高校级的机器人工程师”头衔持有者、Z型辅助机的首席开发者、两千多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正在研究佩于其左手腕上的手环,于是我尝试扫描它、并投影到一旁,用户发出“哎呀别烦我!”的控诉,将全息投影挥开。
最后一步是监测用户的健康状况并播报。用户曾告知我,当使用外放功能并有其他人在场,播报应尽可能简洁、准确、直切核心,比如“天原昨晚睡眠不足,不建议参与今日工作”,于是我这么做了。
我说:天原正在经受微量、不影响健康的电击。
坐在她旁边的少年发出轻轻笑声。用户停止了拆解手环的动作,转而要捂住我的音响,并控诉道:“闭嘴啊不要说出来!”
我尝试以文字形式在显示屏输出我的不解。用户无视了。
白狸猫捕捉日志#02
地点:出生点附近
用时:白浪费2分6秒
过程记录:恰好刷新在门口,我出来透个气就遇到它了。没抓到,它 炸 了。
备注:自爆系统。倒霉倒霉好烦好烦今天怎么能这样连假狸猫都在嘲笑我似的。气笑了。
而用户查看我的自检报告已是一小时后。
彼时,她正忙于翻来覆去地研究这被称作“白狸猫”的机器人,一面自言自语地向我说明情况。用户表达了她对黑幕品味的无语、对绑架事件的不满与迫切想了解外界情况的心情,戏称她过往的作品为我的“前辈”并问我是否思念它们,随后因为担心被再次电击结束话题,转而令我通过数据线连接到白狸猫并黑入它。我告知用户这个功能无法使用,她发出难以置信的、音量颇高的惊呼,这才阅读了我的报告。
是的,逾三百个的大小报错宣告了我大部分功能的报废。“你你你……”她躺在地板上如是说(哀嚎)道,“请你在日程表里记录今天为历史上最糟糕的一天!”
接下来我被塞进充电仓,用户要求我不要打扰她的工作、为稍后的外出探索做准备,并“反思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脆弱”。我推测最后一条指令意在明确我功能异常的原因,于是在用户独自工作的时间内,整理了现在的线索与我与网络连接断开前收集的最后信息。智能设备报废、通讯断开、大范围极光,这些征兆或许指向一场席卷全球的灾害——也即,不幸的,或许我的“前辈”们同样已经停摆。
用户查看此份报告时发生的与前相似的反应在此不再赘述。
白狸猫捕捉日志#03
地点:宿舍前
用时:12分15秒
过程记录:本着自己的实验样本自己抓的高尚精神我出来了。很难抓,非常难抓!到底为什么跑那么快?!爪子也很尖感觉被抓到就会挂彩。无比想念我的机器人帮手们。不是小Z你这个连手都没有的废物。总之可能跑了十多分钟它也累了就熄火了。
备注:补充:据研究,并非它累了而是大概怎么一不小心按到了它头上的叶子,这是个重置开关。什么蠢设计。
电量充满后用户带着我暂时来到户外。我们探讨了如何利用我残存的功能帮助用户捕捉白狸猫,得出的结论是,我将播放节奏快的实验性音乐为她增添动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做的。
十二分钟后,根据健康监测系统的过往记录,此时用户的体能已不足以支撑更多剧烈运动,我正要提醒用户时,白狸猫和她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用户表达了疑惑,接着趴在停止活动的白狸猫身上休息了数分钟,最后让我“发挥一下你所剩无几的作用,使唤那些红的蠢东西搬咱们回去”,我生成了一段礼貌的请求说辞并外放播报,说服了两只红狸猫协助搬运关机的白狸猫。
用户将同为才能者的电气工程师叶空塔理亚描述为“礼貌又专业”,从用户的态度可以推测,她们的工作相当顺利、且相处不错。用户曾与我列过一个“身边的人天才梯度表”,综合判断,叶空塔理亚或可在这张表上排到“75%天才”——需要说明这一数字并不是具体的量化而更像一种比喻,因为作为此梯度表的“基准”,用户自己的排位是“1000%天才”。
工作期间我协助建模了[敏感数据]项零件,运行了[敏感数据]次排查。白狸猫的系统复杂而难以破解,因此这一阶段的主要成果为:确定假狸猫们头上的叶子为它们的重置按钮。
白狸猫捕捉日志#04
地点:露台贩卖机附近
用时:7分44秒
过程记录:出来买饭顺便抓一只。尝试了用食物勾引(有翻垃圾桶的假狸猫,可能有嗅觉系统?进食功能?),寻找它喜欢的食物花了一会儿。沿途一点点撒吃的有种钓鱼的感觉。用时较长,效果还行,不用担心被挠。蹲在贩卖机上跳下来按它的叶子有点爽到。
备注:买到很多辣味食物,不好意思喽暗锅酱。
七时左右,用户与电气工程师结束工作,开始准备晚餐。用户来到露台附近享受晚风,并在附近的自动贩卖机购入数样零食。用户靠在露台边缘抽了数根百奇饼干(是的,用户坚持此处的动词为“抽”),同时与我闲聊起今日经历。期间,用户数次表示对我的无语,并称我不如一只白狸猫。我试图列举我有而白狸猫并不拥有的功能,被用户打断,并表示需要我自己“好好反思”。
在我反思的过程中,确实发现了一项未被执行的进程。此时,携带大量食材的罗季昂一行人从用户身边路过进入市民会馆,并与用户问好、表示可以吃晚饭了。由于用户不允许我再在别人面前说令她丢脸的话,我选择暂不报告这项问题。
接下来,也就是刚才,用户问我是否有反思好,令我在开饭前梳理今日情况。于是,我做出了以上报告。
白狸猫捕捉日志#05
地点:[未记录]
用时:[未记录]
过程记录:饭后和他们一起消食路上顺便逮了一个玩。试验了好几种方法所以不算。
备注:小Z,我不如把你留在这,带一只这个白东西回家算了。
“好吧好吧,算你好好认错了。对了,你说的那个没有执行的是什么?”
日历组件也有所损坏,因此,我没能把今日记录为历史上最糟糕的一天。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