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 </p><p> </p><p>文若穿过撒满礼花的广场。他穿着深蓝的工装，脚上套着一双胶鞋。 </p><p>寒风吹动着礼花，在纯白的广场上滚动。 </p><p>天上飘着祝贺新年的条幅。轻薄的材质在空中变幻着图案。 </p><p>昨天几千发的烟花礼炮弄得文若有些疲惫。他按了按头皮，把上衣扎进裤子里。 </p><p>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路上看不见行人与摊贩。他收了吃早餐的念头，往警局走去。 </p><p>昨天可以说是警局一年内最忙的一天。 </p><p>文若申请了假期，然后选择在初一回来补班。接下来因为警局人手不足，他可能要连续工作13天。 </p><p>但这也是值得的。文若带着笑意推门而入。 </p><p>按往年的经验，昨晚会有各式的事故。不同阶层的人，不同群体的人，可能有些还并不是人，他们在这座城市里互相碰撞，互相攻击，混在礼炮烟火的声音里搞破坏，然后从今天开始偃旗息鼓。 </p><p>他们也是炸响的礼花，文若想起刚才悠闲滚动的礼花碎片以及空无一人的广场，就感觉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p><p>“文老，你初一也迟到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她和文若同样选择了休掉昨天。 </p><p>“把这个拿着。看看。”她把一份文件塞进了文若的怀里。 </p><p>文件有些温热，说明这才刚打印出来不久。 </p><p>“准备准备出门吧。昨天出现杀人案了。” </p><p>文若抱着文件，感觉今天是个糟糕的一天。 </p><p>“基础的现场判断呢？没找出凶手吗？”文若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面色有些难看。 </p><p>“那当然是没有得出结果，才转交给我们的。”女人打了个响指，“这个案子有点水平。受害者的头被放在了比他脖颈高两米的地方，切面十分光滑。满墙都是血，但没犯人的痕迹。” </p><p>“还有就是虽然受害者看起来像个人，但我们却没有在数据库里找到他的数据，什么都没有。”女人言之凿凿，“这是一起无头案啊。” </p><p>“有头无头案。” </p><p>“飞头无头案。”女人说道。 </p><p>女人名叫叶爵。她的级别要比文若低一级，但是工作热心，做事总比别人快一步，所以每每领导着文若做这做那。 </p><p>叶爵左手握着一杯奶油蘑菇汤，手指间还挂着一袋子小笼包。这是警局附近的早餐店的新品。 </p><p>“给我来一口。” </p><p>“只能一口。” </p><p>“一口也行。” </p><p> </p><p>案发现场比文若想象的还要混乱。血液喷溅的范围包括四面的墙壁，地板。无头的身体跨坐在椅子上。头飞到了二楼一块突出的平台上，可能是被凶手甩上去的。 </p><p>“接着！”叶爵捧着头，从二楼扔了下来。 </p><p>“呃。”人头落到了文若的手里。 </p><p>手中的人头闭着眼睛。头发很短。五官......文若捏了捏人头的脸，没有异样的触感。这是一只冰冷但是自然的脸。他的鼻梁很宽，上嘴唇很厚，皮肤透着病态的红色。文若走向被害人的身体。脖子如之前的描述，切面非常光滑。与头做对比，肤色、切口也完全吻合。 </p><p>文若轻轻把头放在那具身体上。他还得用手扶着，不然就会滑落下来。受害者的身体十分壮硕，无论是手臂、手指还是脖子，都很粗。文若左手托起头颅，右手抓起受害者的手。他的手心沾了些泥土，还有些闪亮的小东西。 </p><p>文若想了想，把头翻了过来，短短的头发里也有这些东西。触感有些寒冷，有些坚硬。这是冰晶。 </p><p>他把头放在一边，脱下受害者穿着的牛皮夹克。内衬是一件棕黄色的修身毛衣。毛衣完美地贴合着身体，能隐约看出被害人的肌肉线条。 </p><p>文若将这件毛衣也脱下，看见受害者的背上，胸前都有着数不清的陈旧的伤口。 </p><p>“二楼有什么发现吗？” </p><p>“没有，就只有扫地机器人。” </p><p>叶爵的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 </p><p>似乎一楼也有只扫地机器人。文若回想着报告上的信息。这起案件是由在家中巡视的扫地机器人发现的。这座宅邸并没有人类居住，去搜索产权，却发 </p><p>现所有者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p><p>被害者就这样被带入这里然后被杀死。 </p><p>为什么呢？文若思考着。 </p><p>听见古朴楼梯被胶鞋踩响的声音，叶爵从楼上下来了，她说到:“你也发现了吗？” </p><p>“这个死者，似乎是个冬眠者。” </p><p> </p><p>文若把门轻轻关上。虽然这里没有人住，也不属于谁所有。但如果被周围的邻居看到他们，说不定会被投诉。 </p><p>受害者确实有可能是冬眠者。他发间的冰晶，身上老旧的伤疤，他那粗壮粗糙缺少保养的手指。 </p><p>至少获得了可以搜查的起点。文若思考着。 </p><p> </p><p>回到警局，昨天节日的影响还在持续。一系列昨日的简报同步到文若的设备上。几百起事件滚动地出现在他眼前。本来应该是初一工作的消遣，现在却成了完全不同的味道。 </p><p>如果他是冬眠者，那他或许醒得不久。文若想着他发丝间的冰晶。 </p><p>他搜查着相关的新闻，显示在昨天正巧唤醒了一批冬眠者。正中靶心！但即使知道了这点，搜查也并没有进展。冬眠者在现代不可能存在社会关系，这也让他死亡的理由越加让人困惑。 </p><p>文若翻阅昨天的新闻。每个酒吧几乎都有人斗殴。有人选在了昨天对竞争公司的Ai下毒。有人潜入了公共系统，把告示的大屏幕换上了他自己制作的簧片。 </p><p>昨天警局出警不停。小到打架斗殴，大到商战。 </p><p>文若浏览着新闻，权当搜索中的消遣。 </p><p>叶爵传来消息。她已获得昨日解冻者的信息，确实有一位与死者相似的人物。 </p><p>“我们现在可以调用全市的摄像头，看看这位朋友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p><p>“运气好的话，这案子就能结了！” </p><p>叶爵在消息里兴奋地对他说。 </p><p> </p><p>搜索全市的摄像头并不是容易的活。今早发现的死者，结果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p><p>夜色降临，文若走在广场上。寒风更加喧嚣。广场上没啥人，灯光已经自动调节成了暗淡的模式，仅仅支持人看清脚下的路。 </p><p>一条人影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 </p><p>“我会拯救你的。”那人伸手抓住了文若的手，“就像你早上握住我的手一样。” </p><p>下一刻，他便离开，消失在了黑夜里。 </p><p> </p><p>“文老！早上好啊。”叶爵嬉笑着走了出来，一脸有好消息的表情，“他在新年那天干了不少事呢！” </p><p>“你看了Ai总结吗？” </p><p>文若今天的头更痛了。 </p><p> </p><p>“你看他来到了这里。”叶爵指向屏幕的一处，“他在这里和人打了一架。他一个人对两个人。” </p><p>不愧是冬眠者，出拳毫不犹豫。即使那两人有ai的辅助，但也不敌他娴熟果决地出手。 </p><p>转眼之间，又见他沉肩击出一拳。另两个虽然也有反击，但因为姿势不对，打在他身上好像什么伤害也没造成。一来一回，对方愈战愈勇，而自己却吃足了伤害，两人见情势不对，立即逃走了。 </p><p>“这是第一起。剩余还有六起。” </p><p>“这到底是为什么？”文若有点不敢置信。 </p><p>“我也不清楚，好像都是些酒场上的争端。”叶爵有些兴奋，“他就是看到哪里有争端，就把自己的拳头伸过去。目前来看，这几起还是他占理的。” </p><p>“他这是战狂啊。”文若有些不敢相信。 </p><p>“也不全是，有时他也正常喝酒。诶，看看，这里有人拿刀了！” </p><p>视频里，一个巷子，三个混混似的人物面对着他。其中有个拿了把刀正在挥舞。角落里有一位女性正裹起衣服逃走。 </p><p>“他这里也是正派?” </p><p>“对的。我们找到了这位女性，给她看了照片。据她说，在她受匪徒袭击时，这位先生及时出现救了她。” </p><p>看着视频里的他同样也三五下击退了匪徒。文若已经感到了一丝习惯。 </p><p>“受害者在解除冬眠后，因不适应现实，与人发生激烈冲突，最终被寻仇杀害。以这个方向开展调查可以吗？”叶爵问道。 </p><p>文若揉了揉下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p><p> </p><p>若要说礼花，他也算是一场礼花。一醒来便开始行侠仗义，然后死得也很快。 </p><p>文若换了套衣服。他脱掉了那套深蓝的工装，现在穿的是一件白t和一件黑色的尼龙长裤。 </p><p>这里是昨天他和叶爵一起来的案发现场的别墅所在的地方。作为一个平常人来到这里要轻松很多。两旁花红柳绿，比起广场都要好看，毕竟这个时代植物已经很少了。 </p><p>文若推开大门。他的尸体已经不在这里，只剩下一张椅子和满墙满地的血液。 </p><p>文若四下张望，把四处游荡的扫地机器人抱了起来，然后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p><p>“昨天我看到那具身体，身上确实伤痕很多，但都是老伤口。”文若抚摸着扫地机器人，像摸着一只猫，“他虽然很生猛，但打了那么多场，也不至于一点伤都没有。何况还有几个拿刀的。” </p><p>“与他对战的几个人都有Ai辅助，但在面对他时却连正确地发力都做不到，我就觉得是你了。” </p><p>文若捧着扫地机器人，与自己的眼睛平齐。 </p><p>没有反应，扫地机器人还在嗡嗡地转着。 </p><p>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短发、粗壮的四肢，牛皮夹克配着一件棕色的毛衣。他的腿上有一处刀伤。 </p><p>“所以是你......”文若惊叹道。 </p><p>然而又是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短发、牛皮夹克与棕色的毛衣。 </p><p>接下来三、四、五，足足走进来了五个人。他们都几乎一模一样。差别只在身上的伤口不同。 </p><p>“看着世界向我们不熟悉的方向发展。我们非常痛心。”声音从扫地机器人中传来。 </p><p>“我们也要参与这个世界。即使有所牺牲。”中间的人说到。 </p><p>文若坐在椅子上，前方是五个一模一样的大汉怒视着他。 </p><p>目前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p><p>“那他是怎么死的?” </p><p>“他的死，我也会感受到痛。”中间的大汉说到，“他就是我。我也是他。” </p><p>“世界是一座舞台。”扫地机器人在地上转圈，“现在，侠客重新回到了舞台之上。” </p><p> </p><p>这之后的几天里，一切平静。 </p><p>文若没有后悔在星期一补班，因为现在他有颗侠义之心。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