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或词, 变成了可以操控的【元素】, 你的能力会是什么呢?”
“元素使和人类,将会走上怎样的道路?”
原创世界观的异能企划,期待你的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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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老奇异言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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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阳光明媚,今天鸟语花开。就在今天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元素学院的二期新生们要参加第一堂实战课啦。
……
如果真能这么欢呼雀跃的说出这句台词就好了。日兔里揉了揉自己乱蓬蓬的脑袋,艰难的从床上爬下来。前一天为了试验某知名校园传说手癌寝集体熬夜到很晚,其他人的情况日兔里不太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是完全被坑了。只有十二岁的日兔里那个还只是个小孩子,每天十点半熄灯对她而言已经晚的不行了。
“总之……去上课吧。”日兔里说着套上了校服,单身后漂浮的【(o-ωq)).oO】还是曝光了主人的真实感受。
_
到达训练场的时候,虽然还没到上课的时间但学生基本已经到齐了——应该说是除了日兔里其他都到齐了。负责实战课的洛羽闲摆起一贯的坏脸色,说着准时上课的必要性后就开始进行了今天的课业内容。
说是课业内容,其实也就是讲些基础的攻防战略——对于一群战斗的新手而言,根本对战斗这种事只了解个字面意义,上哪儿有什么听课的意思。至少日兔里心里就想着今天早上又忘了吃早饭了会不会又低血糖,不过低血糖也许就又能碰到塞因酱了也不错哩。
有空没空陷入脑洞里无法自拔的日兔里又一次在公众场景下走了神儿,还鬼使神差的都是在洛羽闲面前。洛羽闲一眼就认出了是那个问他SIZE的小丫头,心想这真是个教她什么叫尊师重道的好机会,就越过前排一群人冲着日兔里喊了句:“要上来感受下一对一授课么(笑)?”
日兔里还在自己的脑洞里面没跑出来,回过神来却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日兔里脑内狠狠的啊类了十几遍的同时,被前排的同学让出了一条路,而路的终点则是洛羽闲,摆着一脸【你来呀你来呀你来呀】的表情看着自己。
日兔里心里有点儿不安,但也还是走了过去。
“练习战,点到为止。”
洛羽闲如此说着已经离开了讲师的位置,而是站到了对战场的一侧。
“我是洛羽闲哟~♪对战愉快❤”
日兔里觉得大脑里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断掉了。大约反应了十秒钟她立刻翻开字典,然后【变态】两个字就飞了出去。
洛羽闲一个箭步迅速躲开,然后一脸复杂的解释这是国王游戏输掉的惩罚,要求对十八个人卖萌不然晚上要吃青椒炒肉的青椒,但对战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回头看了看刚刚两个文字砸出的巨大土坑,洛羽闲一边想着下课还要整理场地啊好麻烦一边挥一挥手,一层铠甲就覆盖了全身。虽不是完整的铠甲,但无光的质感和黝黑的色泽却跟掩盖不住一样的散发着渴望战斗与胜利的气息。
日兔里终于感觉到了从未感觉到的危机感。事关生死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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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老师当然不可能全力以赴,毕竟此时站在洛羽闲面前的是个尚且不知战斗的必要性与可怕度的小孩子而已,但这不代表洛羽闲会完全放任自由。随说一开始那一出胡闹性质占多一点儿,但也让洛羽闲摸清了日兔里的攻击模式——实体化文字然后攻击敌人的类型,单调的让人都不忍心与之为敌。洛羽闲心中冷哼一声,开始了高速移动,然后无数残影就出现在场地上了。
日兔里被这阵势弄得一下子蒙住了,心想洛老师是不是看过我是坂本我最吊啊果然不能低估年长者对漫画的了解。不过既然对方出现了一群那我也用一群好了。日兔里心中如此想着,便开始快速选择适当的文字。
事关生死的时候哪有空思索具体哪个汉字的攻击力更高一些呢,结合着还没吃早饭而不停咕噜噜抗议的,一串虽小但速度更快的文字块搜搜搜的发射出去,几个聚成一团向不同个体的洛羽闲袭来。
——仔细看看,貌似全是【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这样的内心独白而已。虽然应该没人注意到。
洛羽闲虽有想过有多方攻击的可能,却没想速度这么快。这孩子把能力加强了?不可能,一脸要强的样子必定是一开始就用了全力才对——而且她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掌握到增强元素能力的方法。洛羽闲一边快速控制着自己所有的分神——或者说高速移动的残影——一边思索着一切原因。
那边日兔里大约是觉得自己占到了点儿甜头,不由得心里一乐。让你把我拎起来哼,就算是成年人也不能嘲讽人家个子小的因为日兔里还有长高的余地!结果这一分心让日兔里一瞬间忘记了对所有文字的操作,瞬间有几个【好饿】就顺着抛物线砸向了地面,然后换来了一地尘土和几个小坑。
结果刚好这几个小坑反而让洛羽闲确定了心中的假设:“高速的秘密我知道了哟~♪——恩【哟~♪】你可以无视的。”洛羽闲说着再次加快了自己和残影的速度,果不其然的的看到日兔里所操作的文字速度也跟着加快却更不受控制的砸了一地。
“之所以速度会加快,是因为单个的体积——或者说阻力变小了。但是速度加快的同时,你对文字的控制力也降低了。”洛羽闲如此说着,也不知是为了拆穿日兔里的快感还是给其他学生做说明。而日兔里一听到对方看出了自己的伎俩心里更慌了,不由得更加加快了文字块的运动速度。
笨蛋,会失控的。洛羽闲心说,但就算是练习战毕竟也是对战,不能对对手有任何手软的想法,而这也是洛羽闲最大程度的行为操守。而且说实话,一开始就觉得日兔里是个在特定场景上过度认真的孩子,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在意料之中。
就在这时,已经不怎么受控制的文字块继续着满场乱飞,然后有那么几个就冲向了日兔里。
但是日兔里这小身板儿怎么经得起这种高速打击。
洛羽闲心想糟了,赶紧也冲向了日兔里想把她拉出攻击范围。
也就是一刹那的事儿,在文字块就要接触到日兔里的一瞬间,洛羽闲抓住了日兔里就往上举,然后——
一片金星散开。
洛羽闲突然想起了迎新会的场景,貌似这丫头的文字会呈闪光碎片的模样炸裂开然后毫无影响的消失。
“老师……我又不是派拉斯……放我下来成不。”
_
今天阳光明媚,今天鸟语花开。就在今天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元素学院的日兔里经历了第一堂实战课。
不过实战什么的,感觉比实际上的要困难的多啊,日兔里心里如此想着。元素力自己还没有太好的控制住的她,但这是要逐渐训练和习惯才能提高的,自己现在只能说无能为力。
其实也算是被老师所救了吧。自己是在被洛羽闲举起来的一瞬间才想起可以让文字消失的——当然日兔里死活不会承认这一句。
但她还是经过了这一战学到了些什么。
比如,对于对手的观察和对同伴的关心什么的。
……嘛太复杂了,先吃个巧克力压压惊再说吧。
日兔里如此想着,往商业街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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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写和苜蓿对战,但是群里问了句实战课应该干什么的时候被回复的都是【被洛老吊打】所以抱歉苜蓿以后一定会补上和你的互动的○| ̄|_
……
日兔里还是未成年人啊别打太狠啊尤其别打头啊不然就不长个了【【【
通过文章内容能充分证明日兔里不止30年前的漫画,二十年前的也有看【
而且可能还是个V+厨【【
闺女的属性越来越复杂了○|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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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还有一堆互动要写○| ̄|_
自家孩子钓孩子的能力也挺高的←喂!
希望一章结束前能把说好的日常互动都写完【【
总之加油吧○| ̄|_
【日兔里绝对不是派拉斯的哟因为没有蝴蝶结的哟!!!】
整理过去的文发现了4月份统计的元素神的样貌。。。现在看来这么多的元素,二期我可是统计不过来了。一期好多活跃的人也神隐了啊。。。有点难过。时间仅限于4月2日之前的元素神设定,研究所之战的人设我就力不从心啦。另外感叹一句,初三的我,真。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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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态元素神:32
【尸】外貌是元素使的妹妹,灰色水手服的女生
【凉】来自北方的骑士,斜刘海金发,爱喝酒
【墨】黑色短发,红眼的幼儿
【恐惧】黑色皮肤,身着异装的女性,衣服背面有蓝色矢车菊
【虫】绿发蓝眼的少年
【王】赤裸上身的长发大叔,尖耳
【黑】身穿狩衣的黑发少年,左眼下有泪痣,右眼被纸符封印,猫耳猫尾
【水】脸上有泪滴的蓝发女性
【纸】梳着高马尾,用纸缠住眼睛的黑发青年
【木】成年男子
【林】黑发黄眼的幼女
【叶】卷发辫子的青年,尖耳
【植】绿发的幼女
【星】黄色波浪发少女
【消极】名为青生的类似古代僵尸的小鬼,头上贴有符咒
【夏】绿色盘发的少女,头发左侧戴有红花,尖耳
【歌】生有黑白双翼,黑翼有眼睛,戴着面具的长发青年。
【椛】粉色头发,褐色皮肤的少女,没有腿部,头发上开着红花
【魇】无固定性别,白发,外貌年龄年龄在20-30左右
【气态】白发褐肤,绿色眼睛的少年,身着绿衣
【槐】身着绿衣的黑发青年
【疾】黑衣灰发的少女,死鱼眼
【知】白发金眼的少女
【心】自恋的青年
【言】金发金眼的青年
【夜】蓝色长发,兔耳,蛇尾的女子,身着黑色鱼尾裙,常闭目示人,腰间有白色翅膀
【御】戴着手状帽子的幼童,红发红眼
【欲】妖娆的长发女子,黑发红眼
【暗】蓝色盘发的少女
【影】长发妹子
【目】一只眼,斜刘海,鲨鱼牙,尖耳的男性
【茧】草稿幼女
兽形态元素神:12
【磁】尾巴上有灯状物的蓝色小猫
【吞】黑毛蓝眼,状如小狗
【刃】戴着帽子的虎
【沙】西方龙
【噬】可以寄生并成长的虫
【水】头部有一只眼睛的龙的形象
【逆】双头蛇
【镜】白毛蓝眼的镜鼠
【流墨】由墨构成的渡鸦
【隐】鸮鹦鹉
【潜】小毛球
【岚】戴着黑礼帽的猫球
物形态元素神12
【线】长着鹿角的白色面具
【满】封面有一只眼镜的黄线蓝皮书,头上有三根呆毛的白发少女,无腿
【砂糖】白色方糖
【振】话痨,可由发箍变成音响
【忆】大脑的样子
【M】白色羽毛
【纵】红缨枪
【正反】一黑一白各两个菱形宝石
【凝】蓝色纸扇,右侧有深蓝色花纹
【预】眼球
【域】黑色十字架
【乌鸦】黑色羽毛
无实体\形态多变:14,19
【郁】无实体,烟雾
【白】可同元素使对话
【花】一团有眼睛的粉红色烟雾
【灵\鬼】白色烟雾
【烤】红色火焰
【含】初期形态不固定,后期为黑色章鱼
【自由】形态不固定
【灵】灰色的小幽灵
【电】金色的小球,周身带电
【灵质\外质】无固定形态,名为Hermann
【结】联结点,在变
【命运】图待定,名为塞拉夫
【羽】浅蓝色的小光球
【魂】白色幽灵
【鱼】
【铁】
【青】
【信】
【透】
【梦】
【傲娇】
【神】
【链】
【毒】
【微】
【离】
【帝】??
【颜】
【枪】
【绘】
【秋】
【灯】
【加】
人们说,阿姆斯特丹的同心运河好像地狱之圈——前世纪资产阶级的地狱,自然是纠缠着噩梦。现在截然不同的噩梦延伸,圈圈环绕着充盈不速之客的废弃码头。当形形色色的人类和非人类们从外圈开始,一圈深似一圈,慢慢汇集起来,那些披上“拯救”之名的罪恶,变得越来越浓厚,越来越阴暗。
不论是人非人,大家只不过是披着同样外表、拥有共性思考模式的同类罢了。谁都认为自己一方是正义的,谁都认为他者应当退出世界的舞台——现在问题来了。
不过一千平方米的弹丸之地,三足鼎立,罪恶开始碰撞升温。已经无谓那一方先打响了第一枪充满火药味的萨拉热窝,总之,罪恶的总和,混战,已经开始了。
比如,陆续登陆码头,携带“亲眷”的复仇者们——那些记录在案的棘手家伙;比如,打扮得奇奇怪怪暂时认不出原形的元素学院学生;再比如,突然窜出来把我们四个分开的元素使——根本不用等到交手, 单凭气势就能判断,他们三个绝非等闲之辈。
没有措施的正确判断在战火硝烟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场空谈。现在,他们将目前战斗力最强的松茸弄成半个聋子,他们把猫山逼得无法接近,他们安然无恙,躲过我平日必杀的攻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布伦暂时还安全昏迷着。其一,这场渐渐演变为一对一的战斗使所有人都无法顾及她;其二,附近有很多集装箱可以用来遮蔽,不必担心布伦被其他敌人发现;其三,有个非常棘手的家伙在,布伦醒来的话事态恐怕会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此时,松茸已经把集装箱和他自己都搞得面目全非,不过还好,他及时避开元素使致命的攻击——松茸极速的反应力一直以来让我很是佩服——随后刻不容缓,直接去找让他脑子里现在还奏着金属Disco的罪魁祸首讨个说法。不,我还是收回前言吧,这家伙冲动要死这一点也成了金黄的烤面包上一片黑乎乎的糊斑,让人看着左右为难。
而先前推波助澜,免费放送金属乐的那位,也瞄准了时机——现在松茸不顾一切只想报复眼罩男,正是他从背后做文章的好机会。他调整好那件看上去另有蹊跷的刀子,准备给敌人来个好不仗义的两肋插刀。
——眼罩男是【域】,那边的红眼是【魔】,这家伙……
我眯起眼睛,凝神在脑海里搜索一番,但没有找到关于他的记录。我对自己的记忆力是绝对自信的,要么这家伙另有来头,要么……
烦躁。没由来的烦躁。自从来到这个岛上就没有好事发生,自己拼死博弈抓了爆,之后为了追一个珊瑚竟然重伤猫山,昏了布伦,现在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元素学院的一帮KY混蛋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烦躁加剧。现在能好好动碳的也就只有我和松茸,猫山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所以看着松茸被砍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让形势变得更糟;但若去阻止那个元素使,这又是一场博弈,一场把握不了结局的赌博。烦躁透顶。
我讨厌预测不到胜利的战斗,非常讨厌。
但我是被逼的,被这岛上烦躁透顶的激情,还有所谓的守护信念。不情愿归不情愿,我得去阻止他。我最后一次安慰自己,松茸,之后你要是赢不了就给我等着点!
——“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从集装箱的荫蔽中跳出来,拦住他的去路,“帅气的小哥喔?”
他停下来,稍稍为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放慢动作,然后他笑了,笑得让我更加烦躁——他在蔑视我,那笑容仿佛智者嘲讽愚人一般,让人极其火大。
被强烈的情绪萦绕,胸口一阵闷沉。仿佛时光漫长的重刑压抑终于结束,我有些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泄。“方便的话,报个名字呗。连自己杀了谁都不知道的话,会被听我忏悔的神父笑话的。”
“人类都是这么狂妄的家伙。”他不屑于回答我胜利宣言般的询问,立即转换目标。“振动刃。”这似乎是发动能力的预告,他后撤一步摆好架势,示意不愿再多听赘言。
“啧,给个要开打的信号也够友好的。怎么,你是那学校里人见人爱的帅哥角色吗?这里没你的粉丝,不装得这么优雅也无所谓吧。”尽管松茸已经开启反元素力场,为了以防万一,我按下兜割上打开力场的按钮。
“愚蠢。”既然身高不占优势,他也便没有抬头和我对视的意思。孤高蔑世地骂一句的工夫,他已经冲到我的面前。
我立刻举起兜割挡住他的武器。正当我打算抵开反击的时候,兜割尖端开始振动。刹那间,振动越来越强烈,并开始向手指、手臂,甚至向整个身体扩散——
“咚——”脚下传来木材和钝金属同时冲击地面的闷响,右手已经空无一物,却丝毫没有重量减轻的实感——比血压计带来的麻木要强几千几万倍,它使得整个右臂屏蔽掉了神经冲动的传导,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我才意识到自己在这种心境下犯了不止一个平日看来荒唐至极的错误:明知他的武器绝不简单,却连想都不想地冲上去正面对抗——现在想再多也是马后炮,它只会把我拉扯得距理智越来越远。
该死!我发誓拼尽全力也要把这个把人当狗看的混蛋大卸八块……
无法控制地越陷越深,我俯身躲过他迎面砍来的刀刃,顺势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拾起兜割,攀登阶梯状堆放的集装箱。单靠一只手攀爬并不容易,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心只想给那个混蛋一点颜色看看。如果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从高处攻击的话……
集装箱下方微微振动了一下,那家伙似乎把刀子插入集装箱中——
——等等……我在做什么?!
如梦初醒般,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理智的行动带来了什么。
一切已经于事无补。
正当我跑到集装箱边缘准备跳下的时候,整块巨大的金属立方体开始剧烈晃动。
摇晃,
摇晃摇晃摇晃摇晃,
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
……
等自己勉强找回意识,双腿已经麻木得不能再支撑站立。迟钝地感受双膝落地的冲击疼痛,我耳边依然再嗡嗡作响,没有余力集中精神去观察周围的情况。身体仿佛被一阵电流击穿,又好像煮沸了全身的血液,筋肉不受控制地跳动跳动跳动跳动——
再也无法忍受,我抱着几欲昏厥的最后理智向后仰去。这竟成了码头战开始以来最不草率的决定。后脑撞击背后垣墙般的货物堆,新的疼痛渐渐将高频振动引发的抽触平息。我松开左手,才发现在握力和兜割斥力的作用下它已经变得通红。
“愚蠢。”自己被不知何时被人影笼罩,那家伙擎着武器伫立在我面前,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神情。“在地狱记得告诉引路人,是【振】元素使穆欣杀了你。”说罢,他……她扯下伪装,齐肩的长发立刻在风中飘散开来。
“第一认知就发生错误,你还有什么资格谈胜利。”冰冷的双瞳也在诉说讽刺,那也是最后的……
“振动刃,毁灭模式。”她正对着我的心脏,准备注入绝命的振动。
——临别赠言。
坐以待毙?别开玩笑了——我左手撑着地面,单膝跪地,把自己重心抬高,同时快速抽离左手去取口袋里玛利亚的手枪。
……没有?!
意想不到地扑了空,不用多想,我立刻锁定一个混蛋。
——猫山!!!!!!!!!!!!!!
原本在振攻击前先重创对方的计划泡汤,而振的振动刃已经向自己逼来。我在最后时刻扯着兜割的绳子,拽着它不顾一切地往前抛。
兜割撞在振的腿上,她预定的动作轨道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向下拽了十五度——与此同时,腹部肌肉被切开,伤口附近的细胞摩擦震动着。血液温度变得更高,一下一下冲撞血管的壁垒,混乱了神经,混乱了思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下意识地把她推开,用唯一能活动的左手狠狠揍了腹部。镇定,镇定!我随手一抹掌间被溅入的粘稠液体,紧紧攥着伤口,靠着能真实感受到的疼痛一点一点站起。
疼痛是冲击麻木和抽搐最好的办法,无视代价的话。
眩晕伴随撕心裂肺的神经传导嗡地涌入大脑,我像醉汉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子,跌跌撞撞,吐了一口血和胃酸的混合物。
此时,振也卷土重来。终于认识到那把刀的威力,我尽力最大限度避开它——我本是那样想的。
原本右臂已经无法动弹,再加上肚子上还在冒血的那个窟窿,我笨拙地回避着,顺势攻击振本体。但那只是隔靴搔痒而已,就好像刚入警署的书记员小青年,第一次任务就对上饱经沙场的黑帮老大一样,被杀是注定的,是早是晚看对方心情。
振此时正以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享受着。那双眼睛依然在嘲讽,看尽拙劣人类的人间百态,待到厌烦,或许就换做一副执行天罚的理所当然,送走自己最后一程,没有丝毫怜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选项早已不是你死我活,从我失误的最开始,死亡早已变为命中注定,分支也只是同归于尽。
但我从未认同过上天的命中注定,换句话说,我从未相信过天意。人且斗志尚存,必有扭转之机。况且,一次次赌博从未输过的自己,此刻怎会屈服于区区一个女人?!
——【振】,通过操纵某种介质的振动,引发共振现象摧毁事物。由于对方进行变装,我一开始并没有对号入座,便开始快速在脑内键入关键词搜索。
在反元素立场的作用下,她能使用的只有那把刀——名字似乎是振动刃——解决掉它的话,剩下一切都好说。但是,方法是个大问题……
“你也该挣扎得差不多了吧。”振把我逼到集装箱顶的边缘,“现在只是死法的问题了,你选择哪边?”
被彻彻底底补一刀死掉,或者从这五六米高的集装箱上跳下去。运气不好,脖子摔断死掉;运气好,再被补一刀死掉。振的言外之意只有这样两种选择。
“如果是问选择哪边交往该有多好……”我随口胡扯一句,身体微微前倾。
“我知道了。”振成功理解为前者。她手上的武器开始振动,一点一点逼近我的心口。
“当然是——”我找准时机,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后撤腾空。“和小姐一起自由落体咯。”
老地方,一毫米都不差,由于动作轨道再次被干扰,振动刃不偏不倚刺入刚才的伤口中。
我们正以九点八米每平方秒的速度下落,落地只需一秒有余。
但是谁也无法预料这一秒会发生什么。
比如,斜下方集装箱上的帷帐给了我们一个缓冲;再比如,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振动刃拔出来——或许振根本没有料到我这样的行为从而没有反应;还有,落地的同时,振的右臂受到地面冲击,而那把刀子扎入她的左腹。
由于缓冲的作用,我似乎没有骨折,只是感到腹部血流的速度加剧了五成,同时疼痛也堵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把胃酸倾倒得差不过之后,我撑着身子,转换为单膝跪地的姿势,大喘气和振无声对峙着。
振已经失去再度攻击的能力——受到无差别振动伤害,她的情况也和我大同小异。以伤口为中心,肌肉抽搐麻痹,轻微都算不上的脑震荡,使得思维暂时混乱。但元素猎人的身体强度要远高出一般人,现在振的情况十有八九更糟糕。
总之我不用去死了。小小地为自己运气自豪一下,我连忙观察其他人的战况。
猫山的对手不知何时变成一身黑衣的女生,两人似乎也经历过一场激战,女子——我认出她是【氧】元素使——依靠身后的集装箱勉强站立。而看似没有大伤的猫山,痛失了他用得爱不释手的长枪。
魔的对手则变为布伦。布伦醒过来了,不如说……疯狂地觉醒了。那是她朝思暮想的魔,仿佛莺莺终于盼到中第归来的张珙,她兴奋,她用尽此生的热情冲向洛基,她为了这一战不顾一切。
我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松茸的身影。待到目光再次落回振,视野中极小的松茸出现在她身后,枪口,瞄准穆欣。
此刻,我突然不再后悔替松茸挡下振,也不再后悔被那把又长又宽的刀捅了两次。松茸的射击水准是毋庸置疑的,他赢定了。
——“砰!砰!砰!”
松茸的枪声响了,但那些子弹最后击中的目标不是振,而是突然挡在子弹面前的某个物体——
魔倒在振的前面。胸口中了三枪,他对着衣服上的徽章说了些什么,接着便不省人事。震惊的振叫着魔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果呼声能够挽回人命的话,想必鲁迅也不用如此怨恨害死他病重父亲的封建迷信了吧。
现在四个元素使全部失去战斗能力,现在只需要我们……
“松茸——!”愤恨的布伦立刻倒戈相向,矛头直指伤了她心上人的罪魁祸首松茸。
布伦挑起了同伴间的战争,而现在,除了松茸本身,谁也无力阻止布伦。
“咳啊……”尚未平静的血液再次簇拥胃液涌入口中,我的身体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现在连自保都难,谁还有心去管别人……
我望向天空。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打转的声音,声音渐渐扩大,那架直升机也变得清晰可见。
它的出现起到了望梅止渴的作用。气力仿佛回到四肢——除了右臂——我站起来,捕捉到一丝希望。
——博士……
这是一种全新的,从未体验过的奇妙的感觉。
安格斯穿着白组的制服,坐在熙熙攘攘的新生中,礼堂里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新面孔,内里含着好奇的、探索的、富有活力的灵魂。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这种紧张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对周年庆典的期待。
他知道,自己和他们有很不一样的地方——
安格斯,是个从研究所里被救出来的元素使,曾和他共患难过的少女梨绘在研究所爆炸大家集体脱逃的时候失去了踪迹,而因为他在研究所时觉得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人,对身边一起被囚禁的同伴一直不怎么上心,来到学校之后又不好意思主动和别人搭讪,正好又是一个人霸占一个寝室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就导致了现在即使让他与以前应该熟悉的面孔相遇,也完全没有办法认出来。
元素学院,对安格斯来说是其实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就像爱丽丝穿过兔子洞掉到了另一个世界,安格斯对这种陌生的环境有一种自动自发的抵触情绪,和含羞草被外力碰触就会蜷缩一样,他给自己身边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坚固围墙,他自己不主动从墙里面出去,别人也没有办法从墙外进入。
这种即使在人群之中也孤独一人的感觉其实不太妙。
令安格斯愿意来到学院的原因有二:一是他实在再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如果流落在外面,指不定哪天就会再次被人类抓走,那样糟糕的记忆只要有一次就足够了;二是因为……这里,有让他感觉到心安的迷子老师。
想到这里,安格斯不由得抬头在台上寻找迷子老师的身影——按道理来说这种迎新大会作为老师必然是会参加的——只是还没等他找到,一排硕大的文字立方体就完全的吸引和遮挡了他的视线,也让【日兔里】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样高调又嚣张的人,估计会是一脸恶相满身横肉的大汉吧?
安格斯这样脑补着,完全不觉得日兔里这种可爱的名字和自己这种诡异的脑补之间有多大的理论冲突。
最终发现迷子老师的时候,他正在和身边的洛老师说话,脸上的笑容都和面对其他人时候的笑容不一样,给人一种闪闪发亮的感觉。安格斯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着迷子老师之前落水对身体会带来巨大的负担,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但安格斯无法原谅带给迷子老师危险的那个研究所和那些可恶的人类。如果不是他们做的那些事情,迷子老师就不会遇到涉及生命的危险。
——这也是促使安格斯选择进入白组的原因。
之后的迎新大会完全没能再吸引走安格斯的目光,他就这样一直盯着迷子老师的举动,内心深处对能够和迷子老师离得那么近的洛老师各种羡慕嫉妒恨。
大会还没有结束迷子老师就轻快的消失在会场中了,因为身高的劣势安格斯被前排站起的人遮挡了视线便没有办法寻找迷子老师的身影。即使这一年他的身高突然开始增长,也完全没有能够改变他依旧是一个矮子的事实。
安格斯倒是一点都没有感到失望,能够看迷子老师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这样的话,再待在会场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安格斯默默起身打算再熟悉一下不知道还要居住多久的校园——他没打算利用学校发放的地图来寻找要去的地方,只是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乱窜——当然,以安格斯的想法,这是用自己的记忆力来度量这片土地而已。
只是安格斯高估了一个被关押了4年基本没有什么外部活动的宅男的行动力,即使这一年时间他来学院之后户外活动的时间增加了不少,可还是在没能逛完校园的三分之一就觉得有些疲惫。安格斯随意的坐在道路两边的草坪上,手指抚摸着地面上茂盛生长的毛茸茸的小草。绿色的植物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在他的手里扭动着,像是得到主人抚摸而兴奋的宠物,一点点抽条起来比原来长得更加茂盛了。
“呐,安格斯,好久不见。”暗红色头发的少年怀里抱着几本书册,随意的在安格斯身边坐了下来。他带着让人觉得舒服的微笑,一脸见到了熟人的表情。
“好久不见。”安格斯也这般回应着少年,目光却有些心虚的游移开来,虽然知道这应该是和他同一届的学生,但是安格斯却不太好意思厚着脸皮这样和对方搭话,因为他好像没有办法把脑海里的名字和少年的相貌对应起来,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这学期我们是舍友呢,多多指教啦。”少年不变的笑容让安格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舍友的信息:他记得这次的宿舍里面是三个人住,除了他另外两个人好像都是黑组,而他暂时还不知道,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塞因还是希特罗。
“嗯,请多多指教……塞,塞因。”安格斯尝试的先吐出一个发音,发现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变化,才安心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塞因像是没看出他的尝试和犹豫,或许是少年体贴的无视了这个小插曲,他将手头的一本书递给安格斯:“这种好天气,在这里读书感觉应该会很不错呢。”
安格斯接过了书册——虽然他对读书这种事情稍微有点苦手,但是却不想负了塞因的好意——随意的翻开一页,就被书页上精致的插图吸引了目光,注意力也渐渐被旁边文字构造的故事抓住,竟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有趣的情节里。
风轻轻拂过,两个少年在树荫的遮蔽下遨游在书籍的海洋。在元素学院开启的新篇章里,少年安格斯偶遇了未来的舍友塞因,即将开启不同的生活。
安格斯第一次领略到书籍的魅力,就沉迷在书籍的海洋里不能自拔,完全没有注意到天色已经不再适合在户外读书了。
“安格斯,安格斯?”坐在旁边的塞因忍不住将安格斯的帽檐向下压了压,才使得他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红发少年,却迷离的完全没有从故事里脱离出来。迟钝了两秒,安格斯才“呀!”的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把手里的书还给塞因。
“啊,我刚刚没听到,对不起。”安格斯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觉得是自己占着塞因的书才让他现在都能离开,很是不好意思。可那个故事他还没有看完,这样被吊着不知道结局让他觉得心不在焉,目光便不由得一直往塞因手里的书上瞟。
塞因看着还没有到他肩膀的男孩儿偷偷摸摸的动作,不由得笑出了声。“那么,安格斯,我们去吃晚餐吧?我去叫希特罗下来一起。”他把那本书又塞进安格斯怀里,“这本书等你看完再给我都可以,我还有别的书可以看。”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安格斯喜出望外,仰起头奉上一个很久没有使用过的大大的笑容。“那你先去叫希特罗,我去买点零食吧!”
看着安格斯“哒哒哒”跑远的背影,塞因放下了伸出的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孩子,你难道不知道现代元素使叫人吃饭只要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吗?
幸福的跑走的安格斯发挥了超出宅男潜质的战斗力,一口气到达了学校小卖部的门口,将所有类别的零食都选了个遍。
说实话,在安格斯五岁的时候他父亲破产之后,家里就变成了夫妻两个人的战场,有的时候他连饭都吃不到嘴里。再往后被父母送进研究所,能吃到的东西除了面包营养液,就是营养液面包,更不要说这些小零食了。
在学院的这段日子里,安格斯开始喜欢吃甜甜的东西,水果味儿的糖是他的最爱。巧克力这种食物则被排除在安格斯的食谱外面,因为他第一次吃的黑巧克力的时候就被那一嘴的苦味吓退了。
只是这次的零食不是给自己一个人吃的,说不定塞因和希特罗会喜欢这种黑乎乎的长条的味道?
安格斯这样想着,将手伸到了最后一条摆在柜台上的巧克力,却没想到巧克力的另一头也被人拿了起来。他顺着这条纤细的手臂向上看去,正正的与带着眼镜的蓝眼睛姑娘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脑电波在这一刻诡异的一致了。
——这家伙竟然和我一样矮!!!
如果要说安格斯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身高自卑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好在在他心里放着比身高更重要的事情,平时又因为一张没有张开的正太脸拉低了自身的年龄,身高问题在他心里也算不得什么问题。
只不过每每看着身边的人都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儿,这种难以言明的不爽总是在心底暗暗地占据着一角。
现在遇到了身高和他差不多高的人,虽然是个女孩子,还是年龄尚不清楚的女孩子,但这完全不能阻止安格斯的心情变好。
对面的少女似乎也是一样的心情,她首先收回了抓着巧克力的手,然后将两只手搭在安格斯的肩膀上,郑重其事的说道:“少年,没想到我能在这里遇到志同道合的战友,这块巧克力就当做我们初遇的礼物让给你了。”
“啊?那个……”安格斯刚想开口解释一下自己对于巧克力并没有什么深沉的爱意,却见少女的目光嗖的转到了他怀里的书册上,两只眼睛亮的像是要发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本书应该就是他借过的书了!”少女的自言自语让安格斯的话没办法继续说出口,想着等待她说完再解释清楚,却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呐呐,我猜这本书不是你借的吧?对吧对吧?是不是一个暗红发色的少年借给你的呢?呐呐,对吧对吧?”
少女这样说着的时候,身后浮动着【(๑>▽<๑)】的字符,让安格斯一瞬间联想到了怒砸在会场上的文字。
如果他没记错洛老师上课说过的话,每个人的能力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安格斯带着微妙的表情,心中还残留着的大汉形象和眼前的少女形象完全重叠不到一起,他试探的问道:“你是……日兔里?”
“没错!哎呀你快告诉我这本书到底是不是你借的啦!”日兔里少女的重点依旧存放在之前的问题上挥之不去,理智告诉安格斯就这样转手把舍友卖了好像不太好,但是日兔里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同身受,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道:“是我的舍友塞因借给我的。”
“原来他的名字叫塞因吗?”日兔里身后浮动的字符先是变成了亮闪闪的碎片,然后新的字符【o(*////▽////*)q】又浮了起来。
她并没有继续在小卖部停留,伸手拍了拍安格斯的肩膀说道:“多谢你啦!加油长个子吧少年,世界终归是属于我们的~♪”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安格斯看着远去的少女,又看看手里的书,决定装作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窥视舍友的人,拎着一大袋零食向着校园里的食堂(话说学院里有这种地方吗?)走去。
黑兔晴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睁开的瞬间一阵次痛迫使她闭上了靠近地面的那只。
是血。
她倒在血泊里,一些血液沾到了她的脸上,当然它们有一些也进到了她的眼睛里。那些血干涸后弄的她的脸痒痒的––––如果她的神经还有空闲去感受这痒的感觉的话她一定会这么想。
可惜,没有了。
亓天的【痹】元素已经因为鹰组那边的元素抑制器和他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变的十分稀薄,长久不知痛的她们,受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又失去了天然的庇护。与疼痛久别重逢的她们倒在地上像搁浅的鱼,离开了元素,他们也不过是拿着刀子的普通少年而已。
啊啊,就算是临死之前也回忆不起童年的经历了,晴子的嘴里充满血腥味,看着对面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童年时自己最喜爱的瓷器的模样。因为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吗?不...她的眼皮禁不住颤抖了一下,是因为她选择了复仇吗...?对人类的厌恶让她丧失了【人】的基本元素,直到元素神离她而去,连【死】也失去了,除了【痹】,还能剩下什么呢?这是她选择复仇最可怕的下场。
大概都无所谓了吧。
因为她早就一无所有了啊。
现在她那双只会俯视着敌人的眼睛,正逐渐被血液侵染,寒如夜空的眼神,也逐渐失去了锐气。
好累。好吵。好麻烦。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
黑暗中,一束灯光照在晴子的脸上,她下意识的寻刀,却发现自己的左手重得抬不起来。
"请不要动。"一个温和而礼貌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她抬眼望去也只能看见黑暗中浅淡的蓝眸,那轮廓在恍惚间竟和童年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您还痛吗?"晴子听出这是个女孩的声音,再仔细看,那女孩像是端正的跪坐在她面前了。
"......亓...咳"她这才注意到因为缺水和出血的喉咙近乎完全干燥,她强忍着咽下了一口唾沫继续问,"亓天呢?"
"亓天是......哦,是那位先生吗?他没事了。"
还好。晴子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关于现状之类的废话了,她不想浪费气力,现在大概是安全了。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左手,已经比刚才轻松许多了。刚刚倒地前几秒,那个红眼睛的男孩对她连着开的两枪就恰好打在左小臂和心脏处。现在不仅手臂,连心脏也没问题了。
她惯用的两把刀就放在右手边。
她又偷偷瞥了一眼光源处,不规则光柱斜射进来,恰好照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从形状来看这显然是这个“屋子”的缺口,甚至可以更进一步推测,他们现在就在码头集装箱里。
好。
晴子身体略微前倾,已经做好随时抢走武器逃离的打算。
"晴子大人。"对面的女孩往前凑了几步让另一束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您记得我吗?"
看清了对方的面貌,她没多想,摇了摇头。除了亓天,她没有其他朋友,而她的家族也早已覆灭,在她的见证下,在她的手下。
女孩叹了口气,失落的低下头去,又抬起头来对望晴子:"我是分家的黑兔海弥。最小的那个分家。"
可能是自己遗忘了才给黑兔家族留下了最后的一家吧。晴子左手揉了揉太阳穴,右手已经触到刀鞘了,在那沾满血污的手掌下她的目光毅然露出杀意。只要她问起家族的覆灭,"知悟"就会随时出鞘。
"不瞒您说,所幸我因为一些原因拥有了异能力,不然您的伤恐怕回天乏术。"海弥把手放在心脏上,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但是我对元素操控还不够熟练,您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嗯。"晴子听了这一番话,把左手放下,缩回了右手。
"唔.....啊......"海弥身后传来一声呻吟,那男声显然是亓天的。晴子提起刀,拨开海弥,走到亓天面前扶住他的肩膀,抚摸着他的脸,把挡住他的脸颊的头发撩开。连她自己也快要惊讶自己会有那么细致的动作了。
"这位先生的伤我也治疗过了,不要担心。"
"...?"
"我没事。"亓天伸出微凉的手触摸着晴子脸上干涸的血迹。海弥想,如果足够明亮的话,这两人一定在笑吧。
不过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她们得到太多休息,海弥不得不做那个搅局者。"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外界的状况我打探过,请跟我一起撤退吧。"
晴子点头,得到了支持的海弥起身把手放在门上,回头示意,咯嗒一声,大量的光涌进来冲淡了黑暗。
"注意眼睛。"海弥说着先走了出去。
晴子和亓天也紧随其后,拿着武器走出了集装箱。
废弃的码头上,早就失去了自然的生气,连人工的整洁也不存在了,只剩下战斗过后的血迹和残骸,有侵染者的,也有人类的。晴子看着走在前面的海弥捂着嘴快步走着,也不再是缓慢的散步,加快了脚步。没有侵染者的拖沓脚步,三人行进速度比晴子来的时候快得多。离开了激战的区域,血腥味就淡了很多,也没有刺目的尸体了,她们正在逼近森林。进入了森林,她们就获得了更多的掩护,就算是追兵来的话也能提供多种战术准备。
突然,震耳的噪音吸引了她们的目光,晴子抬头看向树叶间的小片天空,直升机的黑影向着前方飞去,快速消失了。
该不会。。。。?
鹰的那伙人离开时就乘坐着直升机,会不会。。。。?
"难道是他们?"亓天停下了脚步,看来他和晴子不约而同的考虑到了同一种情况。
海弥应声停下,她回头疑惑的看着亓天:"您说什么?"
“要来了。”
另一边,
"啧,别用那只秀过恩爱的手推我。"苏我祈从直升机软梯上一跃而下,实际地面距离超出了他的预算,让他一下没支持住摔了个马趴。
"睡太久连脑子也睡傻了吗?"真二冷笑一声,为了增加嘲讽力度也像祈一样跳下,因为身高优势稳稳着陆,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变本加厉的阔步前进,丝毫没有帮一把的意思。
虽然原本他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他显然忘了祈也不是块好欺负的料,没走出一步他也一个踉跄来了个马趴。原因嘛……看看祈的手抓住了什么就知道了。
祈得逞后凭着还算敏捷的反应迅速起身准备跑路,领巾却被马上揪住了。
"呵,自己笨蛋还非要拉个垫背的,"真二已经起来了,他没管他那幅假斯文装逼用眼镜,为的就是防止苏我那小子跑掉。
"啊,被抓住啦,好害怕啊–––公主大人快来救我–––"
"算了,"真二拿起地上的眼镜,在衣服上蹭蹭又回到了那幅斯文的样子。"反正现在是确认那两个家伙的死亡要紧。"
苏我祈拍了拍被弄皱的领口,嫌恶的皱起眉:"变身吗你?还有别用秀恩爱的手碰我衣服。"
"碰到了真对不起啊–––身边跟着一个这么不听话的小•王•子。"真二笑着叹气,故意把手往祈肩上拍。
祈的速度比先前战斗时还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躲开了真二的一拍。在退到安全距离之后,友好的回了一个中指作为还礼。
【嗞嗞嗞,早知道我就跟着你们一起了。】
真二的通讯器映出松鼠的全息投影,松鼠挑眉看着两人,对于先前祈执意要跟去的事抱有些微的埋怨。
"抱歉,不会了。"祈懊恼的敲了额头,这都是在闹什么啊,"不过,"
"该道歉的明明是你男朋友吧!"
松鼠沉默了一会,愉快的笑起来:【我没看见呢☆好好保护自己哟真二☆】松鼠关闭了全息投影。
真二一摊手:"喏,走吧。"
祈攥紧的拳头又放下:"你们...你们一定会倒霉的..."
静谧的森林里,晴子好像听见了小动物磨牙的声音。
––––––––––-––-–––
"怎么了?"晴子突然停下了,还警惕的压低身体。
"很近。"晴子左手已经握住了"知悟",右手握着刀把随时准备拔刀。
亓天见势把海弥推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自己也拔出了扇子里的刀。
风吹草动,叶落无声。归属于晴子的【死】之气息也越来越浓厚。林间叶间,一抹突兀的黑色将敌人的位置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再靠近一些...就是现在!
晴子一闪就到了祈的面前,看着这张脸,右臂的疼痛感再度被唤起,拔刀的力度不知为何比以往大了几分。连被划到的树干也表皮绽裂,也正是因为树皮的缓冲,给了祈足够的反映时间,晴子的刀被老老实实的挡下。双方僵持着,彼此无法动弹丝毫。
真二趁机拔出腰间的兜割,企图偷袭僵持中的晴子,却被从侧方攻过来的亓天缠住,扇刃和兜割也像公牛的角一样紧紧抵在一起。
然而晴子可不会任由这僵持持续下去,足够有力的右手可以单独抵住祈的防御,她松开了握着"知悟"的左手,绕到身体右侧,此时此刻作为真正的惯用手的左手拔开了"义理",银光一闪朝苏我祈的腰部挥去。祈怎会料到还有这样一击!毫无防备的腹部被划的血肉模糊,他整个人也失去平衡向侧面倒去。
而另一边文弱的文学少年和饱经沧桑的人贩子显然不能比,亓天很快就被真二制伏了。真二用不知怎么得来的手铐把亓天反铐在树上,回身想要帮忙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喂!苏我!"
听见喊声的晴子回头,挥到一半的右手僵硬的停在空中,想立即终结战斗的心思被扑灭了。因为他看见亓天的肩部血流不止。她的大脑迅速改变作战计划,根据利害关系,生成新的方案。
她丢下双刀,拾起祈的匕首,揪过祈跨坐在他身上,然后–––匕首刀尖紧贴着祈的颈动脉。
"放开他。"
"哈?你说那个家伙吗?"真二挑眉,"如果不放呢?"
瞪着真二的晴子注意力转回祈身上,匕首从他的脖子上离开,不带迟疑的刺在祈的手背上。顾虑到亓天会因为疼痛使用【痹】元素,晴子特意将整个手掌都穿透。
祈紧咬嘴唇,无论如何也不肯喊出来。
"啧。"晴子把匕首拔出来,这一次,对准的是祈的眼睛。晴子扬起匕首,准备刺下。
"够了!住手!"真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放人,你别乱动。"真二面对着晴子警惕的后退,确认了晴子没有要动的迹象之后低头开锁。
真二押着亓天,慢慢的走到靠近晴子的地方:"你别动,我把这家伙放过去。"
真二看见晴子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松开按着亓天的手,把亓天往前一推。晴子也顾不上考虑什么阴谋之类的了,一把搂住亓天,完全忽视了真二的存在了。真二要的就是这种放松的气氛,这样他借机麻痹晴子的计划才能实现。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绕到晴子的身后侧,举起了麻醉枪(和先前祈用的同一款)。子弹命中颈椎,这下她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想要再次擒住失去武器的亓天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苏我祈的伤势太过严重,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现在晴子和亓天已经成为囊中之物了,真二走过去查看祈的伤势:"还活着?你可拖了我两次后腿了。"
祈撇撇嘴角,算是笑了。
"啧,那边的人,滚出来。"真二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对着远处大喝一声,海弥被发现了,不得不出来。
海弥看见被制伏住的晴子和亓天,捡起了地上的刀进入戒备状态,不过显然她只是个半吊子,连握刀的姿势都不标准。"请放了他们。"
"代价呢?你用什么换?"真二下意识觉得可以利用这个人。
"...我会治疗地上这个人的。"
"成交。"
问题解决了,这是稳赚的节奏。
随着绿色的光点在海弥手里聚集,祈的面色也好了很多。
"他现在可以走动了,不过最好不要战斗,否则我不保证不会发生危险。放人吧。"
"呵。"真二把枪抵在海弥额头上,"小姑娘啊,半吊子还是远离战场吧。"
"把枪放下吧。"这是祈的声音,"只把这个男人带走就好了。"
"你又发什么善心呐?"
"这叫信守诺言。"说着祈站起来捡起了晴子的两把刀。
"好吧,不过这个孩子怎么办?"
"元素使么。。。放在这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我突然发现你是个圣母。"
"胡说,走了。"
––––––––––
海弥跪在地上,祈和真二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而海弥只能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她没有战斗力。
"晴子大人。。。对不起。。。"
一个女孩的呜咽声,在丛林里弥漫了很久。
–––––––––––
"请让我跟随您。 "海弥提着晴子的提包,走上前去。
"没必要。"晴子拿过海弥手里的黑色提包,快步走着,像是要甩开她。
"您是说。。。我会成为拖累吗?"海弥停下了步伐。
"不。。。"晴子也停下,"你不该跟随我。"
晴子撂下这句话,只留给了那个尚未成熟的女孩一个背影。
森林中,风吹拂着晴子的脸颊,昨日的血液依旧干涸在脸上,她懒得擦拭。森林的另一边,另一场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她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失去了战斗的心思。那和她无关,就算是断裂开来的四肢从她面前飞过她恐怕也会无动于衷吧。
战斗结束了。失去了一切的自己,也是时候找个凭依了。"同伴",大概是这个名词吧。
"你们,"晴子从一棵树后走出来,对刚刚战斗中的二人说。"也是复仇者吧。请,带上我一起。"
晴子回忆着海弥的语气,试着模仿了一下。
"为什么?"其中青色头发的少女站起身,提出了一个料想当中的问题。
晴子也毫不迟疑:"各取所需。"
青发的女孩略一思索后,便道:“成交。我是天仙子,那位小哥你可以叫他37。”她边介绍着边向晴子走去。
“黑兔晴子。”晴子爽快地报出自己的姓名。
晴子脸上的血污引起了天仙子的注意,她走过来抚上晴子的脸:“人类干的?"
“嗯。”天仙子所触碰的地方,刚好是亓天触碰过的地方,晴子不觉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她想甩开对方的手,但是眼下她必须学会伪装和忍耐。
“那现在就走吧。”天仙子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晴子的神色变化,回头向37示意了一下。
37朝黑兔友好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晴子也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加快自己的步伐。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