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进行中 时间:5月16日-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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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百年法案】之后的三十余年之后,发生了【天狐暗杀事件】,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暴露出了一个军方研究“人造半妖”的组织。在最近几年中由于人类世界的战争愈演愈烈,军方曾多次向天狐提出援助(主要是请求妖异参与人类战争)都被拒绝。这次事件的原因可以推测为“以人类手段进行某种示威”
重伤清醒过来的天狐,认为“人造的半妖”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是一种悲哀的存在,以“给予他们慈悲”为名对人造半妖进行抹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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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山谷中伸手不见五指,阴云遮住了月亮,无论是月光还是星光一丝也漏不进来。又湿又冷的白雾环绕着从两侧的岩壁中伸出的树木,相互交错的黑色枝干仿佛交缠在一起的手臂,想要抓住穿过山谷的车马,把它们也拖入深渊。
弥漫的夜雾好像浓稠的浊流,混杂着马匹粗重的呼吸声、刀柄撞在铠甲上的轻微响声,以及人类的脚和马蹄踩过枯叶的沙沙声。
突然,不安定的轻微声响被爆裂的轰鸣盖住了。
马匹嘶鸣起来,岩石上方出现了火光。
连夜赶路的队伍意识到他们遇上了埋伏,兵士惊惶不安,战马相互挤压践踏,陡峭的岩石上方落下火雨,死伤者不计其数。
——被骗了!
他瞪大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面前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丘,火焰和浓烟四处翻卷,耳边传来身上着火的士兵凄厉的哀嚎,四周的景象有如地狱。
砍了他,砍了那家伙!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把背叛者一刀一刀地肢解,让他尝尽最痛苦的死法,才能为这些还没弄清状况就一命呜呼的同伴复仇。
寒光从火焰中穿过,卷起一阵焚风,刺穿了手持火把的敌人的头颅,血和污物从拔刀留下的空洞中喷出来,形成一道弧线,可甩掉了血珠之后,刀刃的锋利整洁却丝毫没有折损,在灼灼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可怖的光泽。
不知承受了多少次重击,切裂了多少肌肉和筋腱,深深嵌入多少骨骼,终于,带着美丽波浪形纹路的刀口也卷了刃,就在他刚刚把刀从又一个死者盔甲的缝隙中抽出来的时候,敌人催动马匹朝他奔来。
一击,还握着刀的手臂飞上了天空。
再一击,眼前的景象改换了,先是被血雾笼罩,接着变成一片黑暗。
——可恶,还没结束,还没结束啊。
大睁着眼睛的头颅滚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这样的嘶吼。
2、
“我听说您这里有可以让人鼓足勇气,忘却生死的东西。”
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兼重皱着眉,看着面前正坐着的青年。
池田家的长子今年刚满十八岁,个子很高,眉清目秀,和父亲一样,看起来很机灵。他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看着那双眼睛,兼重有些不忍心直接开口拒绝。
由于大山深处存在着珍贵的矿藏,四面环山的封闭小村实行着严格的自治,村子和外面的生意来往,都是由村里的长老会统一负责处理。池田的父亲是个相当细心的人,不仅掌握了鉴定矿石的本领,还比村里的任何人都擅长繁琐的称量、计算和记录,村长一直非常器重他,本来应该做几年就换人来担任的,与收购矿石的商人交涉的工作,也由他一直做下去。
可是,有一次有人发现他在输送出去的矿石,以及相应的记录上做了手脚,私自挪用了属于村子的款项。
虽然每年只挪去微小的数目,但多年累积下来也是一笔相当大的金额。这些钱全部被他用在了家人的生活费上。
村子原本就拒绝外界的介入,因此不会通报官吏,但是,池田家却受到了村八分的惩罚。
除了丧葬场合与发生火灾,村人与这一家从此概不往来。
既不能随意搬家,生活必须品又要靠村里统一提供,池田家必须忍受着村人像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生活下去。虽然一家人可以勉强过活,不过,母亲和四个孩子平日里不是被丢泥巴和石头,就是不准开口说话。
终于有一天爆发了战争,这个地方也被波及,就在战局越来越激烈的时期,池田家的孩子来到了刀匠兼重家。
起初兼重想用模糊不清的说辞糊弄过去,然而青年却穷追不舍,直到兼重决定讲出实情,开始历数缠绕在这把刀上的传说。
遗失在战场的刀被人拾到,重新打磨之后恢复了锋利,从那之后持有它的人全都不得善终,有人用它杀死了相处很久的好友,有人连至亲都一个不剩的残忍杀害,想要盗取这把刀的人砍下了自己的手臂,费尽心思取得它的人不久就神智失常,在城外斩杀过路的人……
最后,花费了不知多少人的心血,刀终于被抹去刀铭,妥善地保管起来,传到兼重这一代手里,已经很久没再像传说中那样“作祟”了。
虽然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不过作为锻刀的人,兼重很清楚,再怎么避讳,刀剑终归是用来夺人性命的武器,依据使用者的意图,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无论如何,总得慎重对待这东西。
青年只是静静地听着刀匠的讲述,在兼重终于停下来,苦恼着如何趁村人还没发现把他送走的时候,突然开口问:
“可不可以请您,把它交给我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兼重问他,假如有了这把刀,是否要用它报复曾经欺侮歧视他家人的村民?
“怎么会。”青年微笑着说,“我已经托人报名征兵,终于能离开这个村子,将来还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原来如此,当时,战死的士兵的地位十分崇高,家里一旦有人战死,周围的人都会对那家人另眼相待。那么,是希望能够英勇作战,出人头地,为受到处罚的家人雪耻吧。可是,持有这样的“妖刀”,搞不好自己会先一步被夺去心智,继而丢掉性命啊。
“不管希望不希望,我这条命都已经暴露在危险中了。可是,我很没出息……一想到要面对敌人的刀锋,就怕得不得了,根本迈不动步子,再一想,对方的士兵里,大概也有许多我这样的人,就连挥刀也做不到了。不过,如果我拿着这样的刀,要赌上性命的一刻到来的时候,就可以舍命向前冲也说不定。”
青年这么说着,外表丝毫不像他描述得那样懦弱,而是显示出毅然的决意。
兼重也不由得为那种情绪感染,决定为他破一次例。
3、
“再过一段时间,房间里也要生炉子了吧,就放在这里,怎么样?”
伽罗擦拭完柜子上的灰尘,倒退几步打量着房间中的空间,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对坐在一旁的若江说着。似乎因为太过安静,狂骨半妖少女有些昏昏欲睡,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揉揉眼睛应了一声。
“咦,这个的盖子在哪里?”
准备继续工作的伽罗突然指着柜子里的一个角落问。
几场雨过后,天气迅速变冷了。白昼逐渐缩短,窗子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也不再灼热耀眼,甚至无法驱散家具和器物之间的重重黑影。然而分门别类摆放着的商品中间,有个长方形、没有盖的匣子,里面放着用薄绢包着的物体,仿佛有微弱的、带着暖意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
“唔,嗯,那个,老板说那样放着就可以……”
“嗯……?”
伽罗好奇地凑近那只木匣,想要用手去触摸,就在手指要揭开薄绢的一角时,有张纸片从匣子下面飘了出来。
若江拾起那张纸,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符咒,一端的墨迹像是被什么擦去了,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两人正在打量那张泛黄的纸片时,外面传来了讲话的声音。
“今天也一样准时啊。”
“是寄信的那位先生,每次都是周一把信寄出,每次也都是同一个时间去收信……虽然非常忙碌的样子,但从来没有忘记过。”
“毕竟是家人呢,如果鹿沼君看到那一位,麻烦你帮忙捎个口信,告诉他若江君一切平安,工作也很努力。”
“没问题。不过,有时候还是想,既然同在一个城市,还是能自由地见面说话比较好。”
“的确如此。这次的包裹也麻烦鹿沼君了。”
“交给我吧。那,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就不打扰了,再会,秋叶先生。”
门外传来翻动纸张的哗哗声,似乎有什么重物被砰地一声放下,车轴的吱吱咯咯声以及自行车轮碾过小石子的声音响了一阵,也逐渐远去了。接着,古董店的青年店主从房间一侧的拉门走了进来。
“若江君,有你的信。”
“啊,谢谢……”
信封上的寄信人处,以粗犷的字体写着和狂骨半妖店员相同姓氏的名字,若江接过信封,把它凑到眼前,松了口气般地小声嘟哝着“还好,还好”地把信收起来,接着又把视线转向桌上的符咒。
“比起这个……老板,有东西从柜子里掉出来……”
“哇,裂,裂开了。”
伽罗反射性地向后跳了一步,远远地指着那张纸。
果然,有细小的裂口沿着墨迹逐渐延伸,像蛇一样爬过了符咒,不知从哪里起了一股风,纸片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撞在什么无形的利刃上一样,被切成两半,然后化成了灰烬。
——村正出鞘了。
苍海审视着桌上的符咒,却迎上了店员们的目光。
若江显得有点害怕,而伽罗想要追根究底一般瞪大眼睛。
“老板,这是什么啊?”
一夜之间出现半妖化迹象而感到恐慌的狂骨少女,以及对人类充满兴趣的野干妖异,原本几乎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如今也习惯了店里的日常生活。但是,即使希望她们平安的人不懈努力,还是无法阻止外面越发混乱的局势。
——无论如何,至少让这里的平静延续下去。
“伽罗还没来的时候,这里放的是用符箓封印的古刀,因为伤人太多,被人冠以妖刀之名,虽说是这样,稍微减弱封印的效力,反而可以让戾气逼退其它不好的东西。”
“所,所以说……有时候会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声……”
若江用手轻轻掩着嘴,用不太愉快的表情回忆着。
“……但是我没有感觉到啊?”
伽罗则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耳朵。
“这是由于在你开始打工之前,那把刀就被八尾坂先生用神社供奉的刀换走了,镇压的作用没有改变,但因为只剩下清静之气,房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苍海打量着房间的各个角落,黑影中不安分的什么已经不复存在。店员们好像放心了些,伽罗甚至“诶……”地发出了有点遗憾的声音。
“只是,总归是从店里流出的东西,有些事稍稍有点在意……八尾坂先生说只是用来磨练意志,但难保不会把它用于原本的用途。假如‘妖刀’砍伤了什么,这里就会有迹象出现。”
“那个模样很温和的八尾坂先生,真的会出手伤人吗……”
若江皱着眉,担忧地看着桌上残余的碎片。
“他一定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吧。”
简短地安抚了店员们之后,苍海稍作准备便出了门。
——很快,就会知道交战双方的情况了。
4、
枫叶和黄栌落在被雨水洗过的石阶上,被风吹得簌簌抖动,好像活物一样向前爬行。太阳驱散了薄雾,但周围仍然很冷,空气中有种潮湿的味道。道路两旁堆积在一起的落叶混合着深红、橘黄和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绿,形成了色彩斑斓的小丘。
年轻神官身旁的高个青年打量着不远处的绘马墙。
“这么早?”
“我也有些意外呢,平时还要过上一两个小时,才会有人来访。”
“……竟然是那家伙……”
山犬妖异化作的青年微微皱眉,抓了抓头发,似乎已经发现了来人的身份。
“是有事来找你的吗?”
“大概吧。”
“这样啊,我先告辞了,这种情势下去和他打招呼,又要做些麻烦的说明。”
神官点点头,向对方挥手作别。看着常世禊祓的伙伴从神社另一侧走上了离开的小路,就慢慢踱步,朝绘马墙旁边站着的人类青年走去。
“真是少见的客人。来神社是想祈求什么呢?”
5、
从交换了古刀开始,笕就不时来古董店拜访,即使不带走什么,也常常在店里逗留许久。他似乎对各种各样的器物颇有兴趣,在这其中,比起年深日久的古物,又更好奇年代较近,尤其是舶来的书籍、工艺品和印刷品。
苍海觉得这很有趣,虽然了解到对方身为稻荷妖异,又是常世禊祓的一员,但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有关的话题。这个浅棕色头发,金色眼睛,随和又稍微有点狡黠的青年,出现在店里时是被当做熟客和朋友看待的。
不过,相对而言,自己前往神社的次数不多,很少看到笕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现在,年轻神官身上隐隐呈现出某种洁净严肃的气息,同时也带上了淡淡的拒绝感,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成了神社的一部分。
“不是来向神明祈愿,而是有事向八尾坂先生求助。”
“嗯?秋叶先生也有问题解决不了吗?”
笕稍稍偏着头看着造访的客人,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但是,苍海觉得,稻荷妖异身上有种疲惫困顿的感觉,好像是结束了某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是啊……最近的问题,真是到处都是呢。”
化作人类姿态的稻荷似乎马上明白了什么,他带着来访者走入神社一侧接待客人的房间,拿出茶水招待。于是,简短地打过招呼之后,不是作为参拜者,也不是作为古董店的店长,苍海试着以普通友人的身份,向笕说明来意。
“有很重要的朋友被邪物所伤,虽然伤势不重,但伤口一直无法愈合……传言神社这边有效果很好的药物,想来是八尾坂先生提供的吧。”
人类青年伏下身,郑重地向稻荷提出请求。
“如果能够让我带一些回去,一定会支付给您相应的报酬。”
笕眨眨眼睛,又勾起嘴角笑了。
“哎呀,作为神社的神官,更常听到的是‘供奉’,而不是‘报酬’呢。”
“哦?单方面地献上祭品,但不一定能得到神明眷顾的意思吗?”
“不,是只要愿望足够真诚,将它呈现给神明,就会得到相应的佑护。”
“……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那还真是不可靠啊。那么,八尾坂先生,想要什么样的‘供奉’呢?”
这样随意地开着玩笑的时候,稻荷好像又变回了平日里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无异的模样,过了片刻,他捏着下巴,十分认真地思考起来,接着回答道。
“……没有什么特别想从秋叶先生那里取得的东西。一定要说的话,希望能用消息来交换。”
“什么样的消息?”
“十一月上旬的时候,秋叶先生是不是到市里住了几天?”
“的确。”
“不知你是否碰巧看见或者听到,帝国剧院事故发生之后,那些零式的军人,去了哪里呢?”
清晨寒冷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房间里一时寂然无声。
笕的单刀直入让苍海有些迟疑,身为常世禊祓的一员,这种程度的消息只要一直追查下去就不难了解,这样提问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会坦诚相告吗?
“……是这样啊,对八尾坂先生来说,这就能抵得上‘药’的价值了吗?”
稻荷以放松的姿态坐在榻榻米上,晨光把浅色的头发照得通透,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向苍海身边用布包着的木匣,以及长方形的纸盒。
“是?如果是为了救人,直接把药拿给你也可以,但是秋叶先生很重视交易中双方付出的对等……于是我就贸然问了,不知道的话也没关系。”
总之,不是还有‘那个’吗?你不是毫无准备就到神社来的吧。笕的眼神已经完全变成想要知道礼物的内容,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的样子。
“明白了,那么我就告诉八尾坂先生,我所知道的事情好了。”
也许手中这些对他来说才是更有价值的东西,苍海叹了口气,解开包着木匣的布巾,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点心和水果,然后从纸盒里抽出了大吟酿的酒瓶。
6、
“这期是,有关‘妖刀’的传说啊……”
陈设简单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靠窗的长桌,两把椅子,两张床和一个置物柜,仅剩的空间摆着的行李书籍,以及桌上放着的绿色植物显示出房间主人女性的身份,穿着便装的山犬半妖坐在长桌的一侧翻着一本杂志,她的同伴则在她身边用视线慢慢扫过纸上的文字。似乎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行动,翻书的一位无需询问,总能刚好在另一位读完的时候,将书页翻到下一面去。
“还没有正式付印就拿来了,当间他,大概是怕我们太无聊了吧。”
心翕动嘴唇向友人解释。
“嗯,只是受伤休养这种理由,禁止外出的时间也太久了,平时恢复到这种程度,马上会派我们去执行下一个任务的。”
龙姬垂下目光,有些不安地看着缠着纱布的伤口,虽然已经没有痛感也活动自如,但伤口仍然不时渗出血液,有时甚至让人觉得,这个伤痕会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就这样伴随主人一生。
“……他还说,托人找到了,‘一定会让伤口痊愈’的药……”
似乎看出了同伴的不安,心打着手语,指指长桌一侧合着的抽屉。
“是么,石野君,和心一样,是很可靠的人呢。”
这么说着,年轻军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书页,不久就为字句所吸引,不再出声说话。而换做另一位盯着紧挨自己的朋友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心……?”
直到友人出声提醒,心才回过神来,笑了笑用手指拈起书页翻过去。
——虽然听到了 “过去”,但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那个人吗?一直在说有关“我”的事情,对他本人则只字未提……只是听到我解释现在家里的情况时,显出动摇得很厉害的样子。
——究竟是为什么?说到底,连他所说的是真是假都无从确认,假如把那些当做事实,照那个样子想象出来的“自己”,是否是真实的我呢。
——对于心来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吗……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吗?
心摇摇头清理掉杂乱的思绪,把目光移回杂志,看着余下越来越薄的书页。
7、
后来,池田家的儿子失去了音讯。有人说他真的变得异常勇猛,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但也死得十分惨烈;有人说他所在的队伍不幸被主将当成诱饵,全员无一生还;也有人说他在那场战斗前当了逃兵,后来无法忍受自己临阵脱逃,变得疯疯癫癫,拿着刀砍伤了不少人,最后被官府追缉落水身亡。
但是,虽然这些说法都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一件事被当地人口口相传,被当做确凿无疑的事实。
战争结束后,过了许多年,这个国家依然动荡不安,某个灾年,有群强盗装作逃荒的灾民来到村里,趁着夜色大肆洗劫。原本或许只是打算偷了村人藏着的贵重物品逃走,后来不知怎的演变成放火和屠杀。为首的几个人见人就砍,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虽然之后村民们奋起抵抗,终于将歹人杀死或驱逐,但还在睡梦中的村人多半来不及逃走,不少人就这样死在血泊之中。
在刀匠家帮过工,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回忆到,那伙人中,有个衣衫褴褛,面容阴鸷的家伙,手上拿着的,正是之前见过的,那把充满不祥气息的凶刃。
主人死后,“妖刀”被人拾去了。
有人这么说。
可更多人在挥着那把刀的人脸上,依稀分辨出池田家那个成为士兵的孩子的容貌。
按照以往的方式,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但这一次,好像某种连绵不绝的余韵,文章继续讲着刀的去向,直到人类借助妖异的力量,重新封印了妖刀,两个角色在类似神社的场所,谈起了“工具”与“使用者”的关系。
“假如有人使用武器出手伤人,责任一定在持有武器的人,而不是武器本身,然而作为人,倘若是自愿走上战场,便必须肩负起杀戮和被杀的觉悟,无论是否保持着自我意识,都要按照人类的法则受到惩罚……无法直面这一点,仅仅把自己当做工具,也就丧失了为人的资格。”
“但是,铸造那把只要看一眼,便为其中蕴涵的杀意所慑服,充满危险与阴郁的凶器,让它流传下来,制造了一次又一次看似不得不使用它的契机的,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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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前置剧情:
1、剧场大火之后,三千院教官被怀疑是泄露信息的人而被上级通知接受调查,人却在这时突然失踪,军方加深了怀疑而组织了调查小组。
参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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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十二月中,调查进入瓶颈时接到秘报称三千院被常世关押在某处。上级怀疑是圈套,令几名不知研究所内情的人类守备军前去营救。心和龙姬两人远远跟在守备军后面,三千院被顺利救出、但在路过八尾坂神社境内时候被狐狸笕拦截,两人冲上去抢人,一路跑一路缠斗到神社边境,笕没有追来,两人成功带着受伤的三千院和守备军先锋一起回到了接应点。心双手负伤,暂时无法使用枪械。
参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了解到这个消息的秋叶找笕去要了药,托石野弟弟带给心姐。
顺便借扯淡表明一下立场【【【x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可能多少是觉得从店里流出了管制刀具不法商品伤到人有点责任【?,从狐狸那里拿药救治狐狸砍到的人,也算是天道好轮回的一部分……【【【
*下次再有这么麻烦的事,记得喊我【大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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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他人对于自我的认知是一个非常玄妙的过程。
“三千院教官啊,虽然长得很凶,事实上也很凶……但是买过糖心蛋给我所以其实还挺温柔的吧?”
“很冷淡啊,明明才是二十多岁的人,但是从来不会跟我们一起喝酒呢。”
“不太好亲近呢……不过我有见过他在操场角落喂野猫哎。”
人对于另一个人的形象塑造总是出于一件单一并且片面的印象,而这印象则会成为唯一的标签贯穿相识始终。即便有再多的“然后”发生,在提及这个人时,所复述的也大多是第一次的相遇。而在那之后,即便是再惊心动魄,也不过是对第一印象的二度辅证。
“我叫高河,算是你的同期,你做出这样的事,不但上面吃了一惊,也蛮出乎我的意料的。不过无论你有什么解释,都等见到中佐再说明吧。请跟我走,三千院中尉。”
三千院只觉得外面的阳光十分刺眼,同时在意着,自己右眼角处的黑色纹路究竟蔓延至了何处。太过在意,以至于高河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目的也好,理由也罢,统统都没放在心上。
像他人会如何看待自己这种问题,对于连自我认知都困惑不清的三千院来说,早没有任何意义。
十一月二十六日
——下午二时——
高河自己也是人造半妖,和身旁的三千院一样。也正是由于此,考虑到三千院在被逮捕时可能会有的反抗行为,才会派他这个中佐的直系下属来逮捕。
人在发生突如其来的状况时,多少都会做出一点反抗的。即便是无辜的人在街上突然被抓住,自我防卫本能机制就会发动,像是逃跑,大声呼救,或者针对抓捕行为的暴力行为,之类的。而人造半妖的特异性无疑强化了这份本能的强度,比如像三千院——在完成试验时的强度测试中,厚达十五公分的高强度混凝土墙壁在他的挥击之下和一块普通的塑料板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差别。
如果不是由于半妖化后的身体各项机能会大幅衰落,应该也早就跟自己一样,能升到上尉的官职了吧,高河想。但他带走三千院的时候,对方却出离地冷静,换个方式形容,该说是漠不关心。机械性地听从了他的话,身体跟随着指示行动,而到现在为止,除了在一开始对高河的言语发表了一下疑问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不是呼吸声,车里沉寂的气氛几乎让高河以为他带来的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幻象。
这太异常了。
高河印象中的三千院,虽然不是个话多的人,但至少也不该是面前这幅连视线都不知落在何处的样子。车子的方向也越来越靠近位于城郊的调查厅,恰逢途中路过荫蔽的一片树林。十二月即便有阳光也是冷的,被掉光树叶的枝杈这么一遮,车里车外,空气都近于冰点。
“我说……三千院君,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吗?”
回复高河的,不是沉默,也不是三千院,而是锐物撞击车体的巨大声响,而在下一秒,视野所及的事物就上下倒转了过来,车体在空中翻落的失重感让高河也有些目眩,头脑来不及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好在身体足够机敏,鳞片迅速地爬上了脸颊,他拉住三千院,白骨的羽翼直直向后张开,撞开了车顶。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墨色羽翼的巨大阴影遮蔽住视线,连天空都一同消失不见。
——下午六时——
三千院和高河本应在今天下午一同到达这里。
考虑到三千院的反抗和对其行为的压制,时间拖的久一点也不意外,但距离高河离开已经足足有五个小时,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都未免太久了。能想到的原因或许是三千院在途中逃脱,但是赤见的桌上也并没收到类似的紧急通报。自己的下属和三千院,就如同一齐凭空消失了一般。
赤见叫来下属,让他带一小队人,顺着路找找看,能不能打听到发生了什么。
一个是自己心腹的下属,一个是自己曾经珍重的学生。即便三千院有嫌疑,这嫌疑也要问清楚再算,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该是出现意外的时机。
只希望不要事与愿违。
——下午八时——
三千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在被气浪掀开的车子摔落在地之前,似乎有人把他一同从车内拽了出来。但紧接着就被更大的冲力打落在了地面。凭借着多年军人的生涯,落地时的卸力翻滚是刻在骨子里事项,这才免于受伤。只是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尝试将实现聚焦于眼前的事物上,后脑传来的重击使意识再度趋于涣散。
在那一刻,三千院居然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眼中残留的事物是可怖地缠绕住天空的枝杈,黑色的,灰色的,支离破碎,不规则地拼接在一起,相互渗透,相互撕咬。明明只是最简明不过的两个颜色,依旧交融成一团,难以名状。
如果能令这样污浊的存在消失就好了——
包括自己。
——???——
三千院曾经是个很骄傲的人。
骄傲这个用词或许会不太恰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十七岁的三千院,带着从收养家中独立而出的喜悦,带着对未知世界的向往,带着责任感与梦想,加入了帝国军。
“如果能踏遍所有想去的地方,那么即使战死在何处也不会后悔。”不止一次,他是这样和他的朋友讲的。被分派去各地通常不是项讨喜的工作,因为各地辗转则意味着分离,与家人,与亲人,与当地建立的短暂联系,都会渐渐淡化下去,终至消失不见。但三千院却对此兴致勃勃,对他而言,只是踏在从未接触过的土地上,感受着相异的风,就足以令他开心起来。而他也一直足够优秀,优秀到无论身处何处,都是被人依靠着的。
一个可靠并且有趣的人,这是大多数过去的人对三千院的评价。
然而二十三岁时的一场战争却将一切都转变了。
他不再是人类。
从任何一方的定义来看,他都无法将自己归属到人的范畴里去。右眼无法辨识色彩,无法控制的力道,自手腕处开始逐渐蔓延攀爬而上的黑色虎纹,逐步失去体温调节机能的皮肤,哪怕仅凭一项,就都是足以被人称之为怪物的程度。
他想,起码我还活着,只要我自己保有自己人的本心就好。
但腐朽是从内里开始的,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早就被蛀得一干二净,徒余一具空壳而已。
——身体的痛感将他唤醒了。
右颊处血流下的触感温热,而冰凉的尖状物划过眼角,直至下颌。简单的划伤带来的疼痛却比想象中更令人难以忍受,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播种在伤口里,吸食着他的生命力,奋力向皮肤的深处生长。他难耐地皱了皱眉,换得的却是不知源于何处的低低笑声。
“军队的小哥,不要怕,在下只是想问一点情报。关于你,以及你是从何而来的,之类的。”
三千院没能理解当下的状况,但四肢被大片黏稠的网状物粘连住,连想要抬下手腕都无法做到,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被抓入了女郎蜘蛛的巢穴一般。
“快点说出来比较轻松,虽然抓你来的不是在下,不过在下,耐性也很有限。”
——是过了多长的时间呢。
钝痛折磨着他的神经,三千院的双眼无法视物,只能感受的到身体各处传来的被啃食一般的痛感。女郎蜘蛛的毒素蔓延的很快,虽然并不致命,但他的意识已然有点恍惚,让他无暇分析身周的状况。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说了什么,或者没有。被改造过的部分似乎与侵入体内的毒素起了对抗心,喧闹着要与之一绝胜负。右半身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麻木的就连右耳都丧失了分辨声音的能力。
接收到的声响来源是更远的地方。
无法接触到地面,无法视物,声感逐步被剥夺,三千院觉得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消失于此。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住过的孤儿院,中午偷偷跑出去被发现就会被关进间连窗子都没有的储藏室罚站,一站就是一下午,直到老师过来叫他放他出去之前,什么都不能做,连坐下都不被允许。
黑色是缺乏生气的颜色。
但最可怕的,是连自己的身体,都被卷入黑暗之中,然后消失不见。
——杀了我吧。
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一般,腹部的一阵剧痛让他多少清醒了过来,然后就是带着怨怪地制止,和不以为意地说着一个人造半妖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的言语声。巨大的痛觉攫取了他全部仅存的思索空间,连回忆都被迫中断。身体的右半部分再度鼓噪了起来,但却无法和意识连通,如同夜下的猛兽,自顾自地对着黑暗嘶吼不休。
——如果是人的话,大概早就该死了吧。
——因为我不是人,所以才还能活着,连死都不被允许的活着。
三千院突然有点想笑。尽管不合时宜,他依然想大笑出声。愚蠢地认为自己只要抱着一颗胸腔里和血管连通维持生命的器官就依旧是人类,天真地以为有人能允许这样的不符合世理的异类存在,对军队而言他们不过是弃子,对普通民众来说他们只是战争工具,而对妖异来说他们则是污秽,世间难容。只有他们自己还做着自以为是的梦相信他们还能被人所爱,被人接受,被人毫无芥蒂地拥抱入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怎么笑了?”
太可笑了。自己听过的关于妖异的故事不过是说书人肆意改编的谎言,四处各地除了战争逝去的亡魂和杀戮以外什么都没有,都是谎言,就连自己现下的存在也是他自己为了能让他的自我认知接受才强迫相信的谎言。他不是人,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个异类,一个从出生起就被丢弃的不应存在之人,一个被禁术强行带回世间的违逆世理之人。
“杀了我……求你。”
回应这细不可闻祈求的是一声嗤笑。
“你不会死的,一个异类死在这里,血都未免脏了这里的土地。”
没有声音。
三千院的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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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牵扯人物太多而且需要太多性格于是全篇NPC
二章两方都太忙于是我写了发一下接剧情
如果未来我们有闲情逸致再来搞插图版一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