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进行中 时间:5月16日-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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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百年法案】之后的三十余年之后,发生了【天狐暗杀事件】,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暴露出了一个军方研究“人造半妖”的组织。在最近几年中由于人类世界的战争愈演愈烈,军方曾多次向天狐提出援助(主要是请求妖异参与人类战争)都被拒绝。这次事件的原因可以推测为“以人类手段进行某种示威”
重伤清醒过来的天狐,认为“人造的半妖”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是一种悲哀的存在,以“给予他们慈悲”为名对人造半妖进行抹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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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院中尉,你因涉嫌军内情报对外泄露,现下已被停止军内一切职务,希望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一趟军部调查厅,那里自会有你解释的机会。”
——他在……说什么。
只是来人不由分说便扣住了他的双手,虽然同样是受过训的军人,已经足足有一个月称病没能出门的三千院在开门的瞬间就被过于刺眼的阳光晃花了眼,被收走武器和控制住行动也不过就是一霎的事情。
——这是在为零式成员失踪召开会议并成立特别行动组之前,前一周的事情。
四至六月当中,有四名零式不同等级的军士当街被不明妖异袭击。
六月二十四日,一名零式二等兵被杀害,死因不明。
七月一日,一名中尉提前离场SPST集会,于第二日带伤出现,只是未提交相关战损报告。
八月六日,一名研究员与零式准尉于花火大火当晚遇到不明妖异袭击,所幸在同时出动另外两名军士后成功令敌方退却。
九月十八日,有半妖报告说被不明妖异袭击,虽然存活,但没留有任何相关记忆。
十月二十九日,有报导隐含矛头指向军队内部有无视军士生命的非人道试验,尽管很快就由政府和军方联合出面辟谣,依然激起了社会舆论的动荡,也同时引起了军方高层的警觉。
十一月十一日,剧院大火,一家报社在火灾中被遭到大火,资料均遭到销毁。数名军士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不明妖异的攻击,由于人数相对较多,因此也有为数不少的目击证据称,前来袭击的妖异都身着有相同的衣服,军方上层开会讨论后认为这是妖异有组织性的行动而非个人,于是下达通知严禁军士单独随意外出,并且集中人员对剧院大火展开调查。
十一月二十六日,一名有关情报泄露的嫌疑人被锁定,并被停止全部职务。
——中尉,三千院司。
一、
高河 刻人,零式少佐,人造半妖。
他被零式上层派下调查剧院大火的起火原因,以及被烧毁报社中被烧毁的资料详细内容以及资料来源。这并不是什么好活计,且不说跟这事牵扯上的大多都是没有任何落脚情报的妖异,被牵扯进的无论是军士还是普通民众都是人数众多,唯一可能相关的资料线索还遭到了严重毁损,成了焦土一堆,此时正可谓毫无头绪。如果放到往日,他看着前后摞得厚厚的送来的调查文件,肯定会头疼地捂着太阳穴抱怨,但如今,手头却是空空如也,他甚至开始怀念起曾经看不完的日子了。由于这次事件卷入了不少普通民众,再加上前些日子社会舆论对于军队内部的非人道主义性试验的指责,这次事件又被不少媒体拿来大做文章,甚至还有些不怕死的小报纸写出了质疑军队存在的合理性的篇目,矛头直指军国首相黑泽总一郎。
自然,此等舆论背景下,零式军队上层当然是希望早日解决以安众议。与此同时,找出散播内部情报给外部媒体的军中人士这项任务的优先度也被提到了前面。而这两件事不分先后并且相互关联,虽然找出通外军士这件事的直属负责人不是他,但他依然需要将他所收集到的所有情报提交给负责对内事务的人事部。现下唯一的一条有价值的情报,就是曾有人见过一名零式军官和给该报社供稿的一名专栏作家一同出现在街上不止一次。但是碰面的地点与时间,却是无从得知,而此条目击情报也只发生在四月到六月之间,究竟是察觉了自身已然被人发觉的危险于是转换地点后做的更加隐秘小心,却是无从得知了。
虽然并没有军官的相关情报,但调出报社曾经的供稿人总不是难事,在收到这条目击证据的当日,曾给该报社供过稿的全部专栏作家的名字的名单就被置于了高河的桌上。而有名作家则在瞬间引起了高河的注意。
——风水专栏作家,砂 九良。
在七月之后便再没有以此名义的任何供稿,与军官的目击情报消失的时间几乎一致。他稍微做了调查后发现不仅仅是用行迹可疑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五年前出现的撰稿人,只知道笔名,真名不详,从未在主流期刊上发表过任何作品,长相和住家地址也没有任何公开过。为此还特意打电话去了他曾投过稿的其它杂志社,得到的回复出奇地一致:所有的稿件和稿费都是通过邮寄完成的,并且邮寄的地址都只落在一家邮局里。这五年间除了几次是在其它城市寄出的以外,都是通过这个邮局完成交流的。高河认为他的住址基本可以确定在邮局附近,同时派人去邮局询问了砂九良的外貌,但得到的答案却意外地含糊,看不出是熟客的样子。
“砂九良先生啊……只觉得是个不错的人,带着眼镜,然后常戴帽子和围巾,看着是个文人,其它的你问我有什么特征……我也一时想不起来。”
“住址?住址的话应当就在这附近吧,毕竟我们也没有询问客人住处的理由。”
“对对对,不过好像很喜欢吃附近和果子屋的点心,有几次都见他是拿着袋子过来的。”
随后高河便派人前去询问和果子店铺的老板和店员,得到的答案却是没听说过砂九良此人。
“不过你说的那个模样的人,有位有栖川先生倒是有点像。对了,上次还看到个军官模样的人,一身黑漆漆的,看着怪吓人的。”
“他们是在交谈吗?”
“嗯是的……不过似乎只是在单纯地讲故事,过后不久就离开了,然后有栖川先生还偶尔有来,但那位军官却是再没见过。”
“你知道他的全名吗,我是说,有栖川先生,当然有军官的更好。”
“只知道姓有栖川,但至于军官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栖川先生是很好的人,我认为他不会做坏事的!”
“……小姐,有的时候人,并非都是像你看到的那副模样啊。”
二、
赤见 明久,零式中佐,人类。
工作于军部调查厅,专门负责追查并且审问零式内部的案件。这次的情报外泄给零式以至于整个军部都带来了巨大影响,甚至影响到了军国首相黑泽总一郎的风评,舆论可谓十分不利。上层给了指示要求迅速找出将情报泄露的士官,遏止源头,以防情报的进一步泄露。毕竟,若是能让媒体都嗅到蛛丝马迹,那来自外国的间谍自然会比这些记者更敏感,到那时造成的损失则是不可估量的。只是最有希望调查到真相的报社却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别说资料,连里面的人都没有活下来的,唯一活下来的工作人员却被告知只有很小的几率醒来,自是指望不上。这场火来的太巧合,赤见直觉上并不认为是偶然,应该是有人有意为之。这样一来,范围基本就可以缩小到研究所和零式的士官层面了,毕竟能有权利知道他们派人前去调查的人员,除了研究所和几个二等兵调查员以外,便只有参与会议讨论的士官阶层了。
至于在这数月之间行迹都很奇怪的人——
赤见看着零式内部的士官列表,每个人的名字和对应照片铺满了整张纸,而这当中,他很清楚有一人,之前就曾经数度不出席列会,最近更是整整一个月都称病闭门不出。士官相对起来自由度会比寻常军士的自由度高一些,只需在门禁时间之前回来即可。从进出入的记录来看,六月之前的晚上都外出的相对频繁,但在七月一日的SPST交流会后,行为便开始不寻常起来。身为教官,对学生的态度喜怒反复无常;而作为士官,又屡次三番不出席列会。而别说曾有人看到,就连自己,也见过他在深夜的操练场上,缓缓踱步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放下单子,直接叫了下属进来。尽管对方有嫌疑,但是仅凭这一点点联系,却是欲加之罪了。更何况,在自己当年曾为教官之时,他和那个孩子,都是自己一起带过来的。即便军人不该在判断事情时不该牵扯过多的个人感情,但赤见还是不认为他是会做出这种勾当的人。
“去查一下,中尉三千院 司,这几个月的踪迹和行程,越详细越好,包括他见过哪些人,都尽量的查出来。”
三日过后,赤见就收到了关于三千院的调查报告。基本上,除了呆在军营里,六月之前晚上曾经频繁出入军营据报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关东煮摊,而他们在询问过关东煮摊的摊主后,得知曾有另外一位客人与他相遇甚多,两人每次都会闲聊一阵才散去。而自从七月后,两人不知为何都没再来过。至于另一位客人的名字,摊主说只知道姓有栖川,但名字他从不知道。这位有栖川先生,人不坏,但偶然投露过他是个自由撰稿人,会写些小文章发表以此糊口。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查到有这么一位作者,或许是用了笔名也未可知。
至于其它,由于三千院始终告假闭门谢客,但恰逢SPST定期进行体检,于是派人去搜了他所居住的房间,虽然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物品,只是有个抽屉里除了零七八碎的药物、身份证件相关和家里的信件之外,还放了不少折叠的剧院传单,从七月开始上映的《Times》一直到近期的《终点站》都一份不落。由于传单只在剧院附近发放,前去调查的人员推测说他应该有定期去报社附近,只是从没听任何人说过他有这份爱好就是了。至于家里寄来的信件,整体说来并没有太多信息,唯一值得引起注意的是他的父亲催促他为何还不履行曾经允诺过的爬上军部高层然后帮助家里打通关系之一事。若说以此为动机,似乎也并无不可。
在八月底的时候,也有人曾目击到他从一家和果子店出来,出来后还因心情不佳失手弄坏了一家伞店的伞——虽然店主并没有太在意的样子。我们前去和果子店打探的时候,说是那天当值的招待得了流感,病了好几天了,现下并不在店里。但店员说之前也曾有零式的人去问过详细的情况,相信如果去问高河少佐应该可以获得更详细的信息。
如此看来,若是与他相识的那位自由撰稿人若是和被火烧的报社有所关联,将情报透露给报社的嫌疑便不做第二人想了。近来一个月内,三千院又一直告假呆在房间内,以零式士官的身手,想必那道外墙也只是形同虚设。赤见合上报告,沉思了一会,多少还是觉得有点难过。毕竟他印象里的三千院,还是说着自己参军只是为了能去各地看看的十七岁少年。
——或许他们用秘术制作人造半妖,真的是错了。
然而现下,并不是可以让他思索这项由黑泽首相直接制订的计划的对错的时候。如果三千院真的与情报泄露和剧院大火桩桩件件都有关联,那就必须立即将他控制起来。心里还是抱着少许听到否定答案的愿望,赤见拨通了高河少佐办公室的电话。
“……有栖川?”
“是,我们已经查到了名为’砂九良’的撰稿人的姓氏,也确定了他和报社的供稿关系。与他频繁见面的还有一名零式军官,我们还在追查当中,想必不日就能得到结果。”
“……不必了。”
赤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嫌疑人已经确定了,中尉 三千院司。你马上派人将他带到调查厅来,我会亲自问一问他,若是他在途中有任何反抗行为,阻止他,如果不能阻止的话……”
“我明白。”
高河应了一句。“任何有违帝国军人荣耀的军士,都唯有死亡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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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引子,我要和他一起扛锅了。
时间轴是总结的PC投稿和我瞎编了一部分,不要细究。
关东煮: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364/
和果子: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875/
还有一部分细节缘由会由另一人接。
时间轴使用随意。
别问我怎么写着写着成了刑侦剧,我的内心十分excited,甚至想要搞个大新闻(ドヤ顔
前面的小故事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603/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6307/
1、
头顶有雪花不断飘落,细小而冰冷的颗粒落在头发和脸颊上,带来丝丝凉意,抬头可以从那道缝隙里看到灰白色的天空。
而那道狭窄的光线也逐渐被黑暗掩盖了。两人在长长的甬道里前进,岩石为他们遮挡了风雪,但也让他们看不清方向,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滴水声。石缝间隐隐出现了蒸腾的水汽,或许在什么地方有温泉涌出来吧,他想。
“不要放开我的手啊。”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哟。”
睁开眼睛也无法摆脱黑暗的她,在这里找到了自由。
2、
“啊,老板……”
苍海返回店里的时候,天空中的光线已经黯淡下来,街道上空无一人,伽罗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外,看到他以后,露出一脸“得救了”的表情。
平日里胆大活泼,似乎无所畏惧的店员额头上渗出了薄汗。虽然像大多数同族一样随心所欲,伽罗对认定的事情却意外执着,苍海看得出,她正在和某种自己不擅长的事物相互角力。
“有客人来了。”
或许是因为本能的拒绝或嫌恶,同时也因为自己产生了这种感情而感到内疚,野干妖异的目光显得有些黯淡,苍海顺着她的视线向大厅里望去,看到有人正等在那里。
那是穿着杏色洋装连衣裙的女性,长发披散在身后,即使换上了这幅装束,却仍然改变不了挺拔而一丝不苟的姿态,她像未出鞘的利刃一样静静端坐,夕阳从置物柜上方的窗子斜射进来,被窗棂切割成整齐的形状,在她身后投下一片阴影。
“若江她有事出去了,不然……对不起。”
“不要勉强,伽罗可以回去了,多谢你今天的帮忙。”
苍海轻轻拍了拍垂下双肩的店员的后背,伽罗眨眨眼睛低头道别,然后沿着两侧堆积着枯叶的街道走进小巷,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在她眼中,那片阴影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姿态啊?
擅长于厘清事理,将事物归类安置,让它们各得其所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清楚明白地分割过去与现在、回忆与现实,也无法判断应该将“那个人”置于何地。
但是,无论如何只有一件事是确凿无疑的。
他希望她能够拥有心愿。不管那多么渺小或多么遥不可及,即使最终无法实现,只要有寻求的目标,便不至迷失在黑暗之中。
古董店的青年店主叹了口气,从走廊迈进大厅,向第一次造访的客人点头致意。
3、
房间里寂然无声。客人似乎已经独自在店里等待了很久,看到主人回来,就收拢了好奇地打量四周放置的物品的目光,静静地盯着熟练地拆解着那个小铁盒的双手,接着,当它的盖子被打开朝向自己的时候,又转移到对方的面孔上。
“龙姬。”
“嗯?”
“介意我这么称呼吗?”
“……请便。”
“就是这样,这个部分很容易损坏,备用的零件在这个小袋子里。”
“……”
年轻女性像高山上的湖水一般色泽的瞳孔仿佛被雾气笼罩一般,浮现出困惑的神色来。
“秋叶先生。”
“是?”
“这就是……全部?
“没有其他要注意的事情了。”
“听说这个八音盒是我小时候曾经持有的,我也觉得在哪儿见过,但是,又有什么地方显得非常不协调……它真的和我的过去有关吗?”
“的确,这样的机缘巧合比故事还要来的离奇。不过,如果是真的,你想知道过去的事情吗?”
沉默的空气再度充斥了这个空间。
窗子后面的天空高远辽阔,薄云像被茶筅在浅盘子上擦过一样四处散落,淡淡的影子在墙壁上、地板上慢慢爬行,移动到人身上的时候,仿佛带来了一阵凉意。
“我……想知道。”
像是要斩断自己的迷惑一样,年轻女性重复着。
“想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曾经生活在何种环境里,有什么亲近的人。”
她微微欠身,两手交叠在一起。
“我明白能找到这件东西已经非常幸运,不该再继续追根究底,但是,假如它能成为找回过去的线索,无论如何请再帮我一下……至少请告诉我,是谁把它交给你的呢?”
风卷起的枯叶从窗外掠过,仿佛飞鸟挥击翅膀,然后从天空中滑翔而过一样。
“之后呢?”
“……?”
“如果照过去那样生活下去,会通向更好的将来,你会对如今的境遇产生不满吗?假如过去做过错事,会后悔吗?假如追寻故人会损害和周围人的关系,要怎么选择?……既然已经记不起来,以前的事对你来说,就如同另一个人的人生,即使知道也已经无法改变了啊。”
龙姬皱了皱眉,接着垂下眼睛,仿佛以目光数着地板上的纹路一样陷入了沉思。停顿了很久,她再度抬起头,直视着正将八音盒重新放进盒子的男人。
“我现在,受到大家的诸多关照。”
略微低沉却很清澈,带着微妙的悦耳颤音的说话声在房间中飘荡起来。
“军队的同僚、负责照顾我生活起居的人、还是可以称得上是‘友人’和‘家人’的人,他们都在尽力保护我,希望我能安全地活下去,但我却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应该走向何方。假如一直这样茫然无知,总有一天会因为无知而破坏重要的事物……我想了解过去,不是因为好奇,或是因为现在的日子缺少归属感,而是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不管那其中是不是含有遗憾,我想要把它找回来。”
“是这样啊。”
苍海凝望着被切割成几何图案的光线,有尘埃在其中飞舞。茶杯升腾起的雾气后面,仿佛有昔日的幻影端坐在那里。
“打算见面听听你的想法,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么,就物归原主好了。你失去的东西。”
4、
“把它交给我的那一位,是非常美丽的人。”
“并非全部是因为外表或性格,而是由于内心中存在着某种强烈而纯粹的事物,或许可以说是意志,或者旺盛的生命力吧。什么也不会惧怕,无论怎样都不会消沉,即使遭受挫折也毫不气馁,即使遭逢危险,也无来由地相信自己能够到达终点……不仅是自身,还有想要带领和保护的对象,在别人考虑‘牺牲’、‘得失’的时候,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她的样子让人心生期待,让人觉得即使世界上存在运气、命运之类,也能把它们导向自己所需要的方向。”
离开岸边的篝火之后,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船只在平静无波的湖泊里漂流。上弦月并不明亮,星光却更加耀眼,漫天星斗抛洒在天幕上,银河穿过天空,从远方一直垂落到水里。湖水里也有一模一样的景象,两片天空上下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奇妙的空间。
触手可及的照明只有船舷上的一盏小灯。她伸手去摸湖水中的星星,脸庞笼罩着一层微光。
“然而她身上发生了非常不幸的事故。那场海难有几百人死亡,上百人行踪不明,在当时也称得上是轰动一时的消息,在场所有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后来都被确认了身份,送回家乡安葬,只有她的消息却一直暧昧不清。”
入海口附近的河道上起了大雾,连航标和灯塔都难以辨别,不过,有人在凌晨拍摄到船只冒出滚滚浓烟的照片。因为船舱受到撞击,油箱破裂而燃烧起来,柴油漏得到处都是,又继续加重火势。平日沉静广阔的水域成了一片火海,救援的人赶到时,看到的是破碎的船体,散落在水里的行李杂物,以及溺水和窒息而死,被烧得残缺不全的尸体。
“当时有人相信她还活着而四处寻找,但后来被种种事情阻挠,时间一长便放弃了。家乡的宅邸起初由她父亲商队的朋友买下,后来几经易手,目前则是空置着。”
这个家也算没落了啊,不过现在可是在打仗,失去亲人的人不是到处都有吗?这样的房子会越来越多吧。站在身边的老人从锈迹斑斑的栅栏外面指着那栋建筑说。
窄窄的铁门里,丛生的杂草已经超过了孩子的身高,墙壁和柱子因为海风的侵蚀而产生了裂痕,但过去主人的布置却依然保留着。露台上放着长椅,天花板上垂着照明用的灯饰,有人曾坐在那里,用望远镜看远方海岛上的风景。
“和预想的……一样啊。”
龙姬的眼神变得有些落寞,她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在陶杯里漂浮的茶叶梗。接着像要抖落什么东西似地,由微微弯着身子,绞着双手的姿势,慢慢支起肩膀,恢复了笔直的坐姿。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真的,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不管如何搜寻,线索总是在中途消失,即使一直抱着她能够生还的一线希望,也渐渐无从想象她的模样。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的外表、神情、姿态,乃至个性,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以至于一时无法确认那是同一个人。
但是,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越久,“过去”便一点一点,像墨在清水中晕开一样,在她四周弥漫起来——脸型、眼睛、下垂的发梢、颧骨上的小小伤口、紧张时绷紧嘴角,困惑时微微皱眉,听到不明白,或者不同意的事情,莫名倔强地仰头看人的样子。
——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剥夺了她作为普通人的人生,让本来绝不会削减的光,变得像沉在幽深的海水中一样昏昧微弱呢。
5、
“这就是我所了解的,有关‘白川龙姬’的事情。”
龙姬伸出手,去触碰已经重新包装好的纸盒。苍海注意到她修长的手指上,有薄茧和细小的伤口。
“那么,是我自己把这个八音盒交给你的……”
她把盒子移向自己这边,然而这个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就停止了。她稍稍偏着头,移开眼神盯着房间的角落。
“啊,是啊。”
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仿佛放下了某种负担,不知是轻松还是疲倦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依照约定把它修好了,没想到等了这么久,才以这种方式交还到你手上。”
他看着那双重新变得像冰结的湖水一般的瞳孔。
“如果听了只是徒增困惑,就忘了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吧……只是,我还想再问一件事情。”
“嗯?”
正在啜饮着已经变温的茶水的女性,把杯子放下,郑重其事地以目光回应对方。
“与过去如何无关,现在的你,是凭借自己的意愿,以军人身份战斗的吗?”
空气中仿佛有细细的金属丝线陡然紧绷起来,被称为“人造半妖”的女性军人一瞬间本能地绷紧身体,做出了抗拒和防卫的的态势。
然而对方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她读不出那句话中是否含有威慑和压迫,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遗憾和叹息。
于是,再一次地,迷惑回到了那双眼睛之中。
“我……”
她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似乎在努力组织措辞。
“我不清楚。周围和我一样的同伴里有各种各样的人,像心那样善良,会为他人着想的,像查那样耿直朴实,只是想要保护别人的。坚持自我主张的、总是笑着的、充满怀疑的……虽然对于指令都会毫不犹豫地服从,但我想,他们大概都希望作为‘异常’而存在的日子早一天结束吧。”
“但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因为能够战斗才得到信赖,我暂时还想不到其他的生存方式,也不知道从心身边离开会变成什么样。”
夕阳渐渐下落,影子逐渐扩散弥漫,最后融合在充满整个房间的昏暗光线里。“人造半妖”对这样的状况好像并不在意,相反,藏身于黑暗之中似乎让她感觉轻松了些,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着幽蓝的光泽。
“不过,我会努力去思考的,知道了以前的事,我想,总有一天能找到依循自己愿望生活的方法。”
“毕竟你还有家人在。”
“是呢。”
让人认为已经丧失了“微笑”这种表情的女性军人,第一次轻轻勾起了嘴角。
“弟弟那里,也是可以回去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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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點搞了這麼久,已經不知道在寫什麼,和之前預想的發展不太一樣,總之不管多麼艱難,坑總是要填的【笑哭
*強行給龍姬點了INT和嘴炮技能,否則似乎無法進行,如果有OOC(?)也只能認命了【咦
*對不起伽羅用這種東東發盒飯,如果有了別的盒飯我就把TAG改掉【【【【
【風風的漫畫【http://elfartworld.com/works/96317/】的讀後感,完全我流的角度解讀……也還下國王遊戲,雖然葬花的是寶玉哥哥。我沒有買蟲×璃寬這個CP。買的是畫家璃寬(肺腑之言】
四處生了層輕而薄的白紗。結了星星點點的長草委身於秋末時節,多數已從濃綠轉成老朽的枯黃,萎靡於被行人獸類踏出的山路邊上;仍有少數挺立著,可這姿態卻也稱不上傲然,最多只能說是苟延殘喘罷了。山腰已無春夏時的喧鬧,候鳥在幾日前便遷向南方,樹梢上只剩留在山上過冬的小鳥——約莫是因為天氣越來越冷的干係,他們也不再鳴叫。
璃寬赤著腳,在結了霜的泥土上緩步前進。山腰的秋季要比別處來得更早,也去得更早。山腳下的農田還未踏入豐收的時節,山上卻已能見到凜冬所露的端倪。冬季的飲食或許會被天氣所影響,不過在山腳買賣蔬菜的集市便已經能保障每日的飽腹,因此璃寬也並不焦切。他的視野被蒙了層淺淺白練的山綠籠罩著,眼角余光中,天還未全亮,但已經能將一切看得清楚。從褐黑色土地中拔起的巨木並未遮蔽那點蒼白的日光,反而用自己稀疏交錯的影子將日光的存在展示得清楚。腳下的土地不知何時起已經被鬆軟的落葉覆蓋,給予人綿軟又安心的觸感。
他在那片蒼綠與焦黃交織的景象中行走,最終停在一點胭脂色前。
那說不上是什麼特殊的景象,僅僅是朵快要枯萎的野花,只是其鮮艷的紅色在被霜露覆蓋的山間脫穎而出。即使是幾個月前,山上也難以見到這顏色的花了,她更像是從夏季遺留下來的,固守著自己的色澤,可那種執念般的倔強到了現在,也要被帶走了。
“真漂亮呀。”璃寬喃喃著,俯下身去看那朵花,觸摸她柔軟發皺的裙擺。過了會兒,他生出將其採下的想法,便小心翼翼折斷她的莖。幾片花瓣不堪折曲,就落了下來,他也悉心地將那些殘花拾起,放在掌心內。
下葬的地方選在空曠的地方,旁臨山岩。不曾凝結的溪水潺潺而過。璃寬懷中放著枯萎的花朵,他蹲下去,徒手挖起濕潤的泥土,和服的袖擺沾到泥漿,卻被主人忽視了過去。他盡力挖著,不曾為指尖碰觸到堅硬的岩塊而吃痛,直到原本平坦的土地上出現了淺淺的小坑,雙手才好像突然恢復知覺似的痛了起來。他又看了眼因秋霜蔫枯的花朵,隨後溫柔地將其放進挖出的穴口,再掩埋。不過一會兒,地面上多出了微微起伏的小丘。他坐在那裡,仿佛能感受到小丘之下正在緩緩破殼的蟲卵,再過不久,蟲就會出來,吞吃那朵漂亮的花吧。
他在那朵花的墳墓前待了一會兒,隨後用耳朵去貼近平坦的地表,細細聽有別于地脈、水源、風聲的一種聲音,其蓬勃地在地面下攢動著。那聲音漸大,可最終又被水聲所掩蓋。
蟲醒了。蟲醒了呀。
它在地底吞吃著死物,蠕動、翻騰。萬物生長在其上,生養於蟲龐碩的巨軀,也將被其吞噬,化成蟲軀的一部分,埋葬於蟲。璃寬躺在土地上,感受著身上附著著泥土的蟲的生命,想象著花朵被蟲吃掉的模樣,微微闔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