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进行中 时间:5月16日-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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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百年法案】之后的三十余年之后,发生了【天狐暗杀事件】,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暴露出了一个军方研究“人造半妖”的组织。在最近几年中由于人类世界的战争愈演愈烈,军方曾多次向天狐提出援助(主要是请求妖异参与人类战争)都被拒绝。这次事件的原因可以推测为“以人类手段进行某种示威”
重伤清醒过来的天狐,认为“人造的半妖”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是一种悲哀的存在,以“给予他们慈悲”为名对人造半妖进行抹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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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众生相共组一幅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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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浮世绘 下
苦夏
夏天日早,连人似乎也跟着一同早起了。当是文月末的一日,日头才起,山脚下的雾还未散尽,便有意外的访客出现在神社前。
成为当日第一人的来访者并不是熟面孔,大约之前从未到访过。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握着一把折扇,衣着也非日常服的付纹。许是走了一阵的夜路,或是天刚亮时出的门,身上带着重重的水汽,同缠绕的酒气和在一起,如同被泡在酒液中。
不知是否不熟路线走了差路,来者看到神社时面色有一瞬的意外,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索性随遇而安迈步进来。
筧跟在对方身后,看着对方投入钱币,摇动绳子,闭目合掌,暗自许愿,一套动作做下来同真诚供奉的人来比可以说诚意待沽,然而态度却格外认真。
应是平常并不经常至神社参拜的人,现下的情况也是偶然而为,然而心里是有着真心想祈求的愿望,所以才会出现这般相反的情况。
‘若是真心实意的祈祷,便看看这个人的绘马吧。’筧看到对方用已经笑不出的表情将求来的签子绑在架子上时如此想着。
站在绘马墙前的青年似乎在考虑是否要留下绘马,还未想好尚在犹豫便随手翻开了他人的绘马,这倒是让筧哭笑不得,一边想着这样的场面真当喊友人来看看,一边绕到绘马墙后面做出好化形走了出来。
“想要留下绘马的话,笔在旁边的桌子上。”
“哇,谢谢提醒,我正在想笔在什么地方。现在神官也会早起吗?还想这个时间神社里只有我一人,突然听到有声音还以为会看到稻荷神出现呢。若是能遇见稻荷神,那许愿就一定能实现了,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求得寄席今年的客人可以增加呐。”
也许不曾想到在这个时间点已有神官出来,突然出现的筧似是将人惊诧到,而感激的语气和顺畅的反应却将之前翻看绘马的行为衬的自然起来,最后一句不知是玩笑还是调侃确实让筧笑了出来。
“若是稻荷神出现,也许也是因为您做了他的工作而欣喜吧,说不定真的会保佑今年的兴隆。”
“稻荷神也需要翻看绘马吗?那看来我要谨慎下笔了呢,不过要是绘马和许愿不一样会不会两样都实现呢?要是真的都能实现的话明年送鸟居来还愿也是没有问题的嘛。”
“哈哈哈,这个时候难道不会因为被发现太贪心而两边都没有实现吗,阁下真是有趣的人啊。刚才听您说到寄席,莫非是落语家吗?”
“啊是的,我是迷亭信乐,平时就在市里的寄席表演,神官大人得空的时候也欢迎来看看。”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后筧才有些迟钝的回想起,最近上街时偶尔听到广播里会有落语的演说,演说人便是迷亭信乐,之前在古董店里同店长闲谈时提起其他的常客也曾提到。久闻其名,今日总算得见了。
“原来是迷亭先生,近来在广播中听到落语的演说很精彩,我也听了很多次呢。不过在稻荷神社参拜,许愿的内容竟然不是生意兴隆而是康健安好,落语家果然是别具一格。”
“落语的表演如果不够出色,无论如何向稻荷神祈祷客人也不会来,还好这点上面我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所以真的要祈祷还是祈求一些不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的事情吧。当然如果稻荷神能让客人更多一些就更好了。”
“那么迷亭先生是否需要御守呢?时间尚早其他人还没起来,如果不介意在此等待片刻的话,我可以为您取来。”
“那就麻烦神官大人了。”
说是要会殿内取御守,筧并未真的去至内殿。当回想着对方那从进入神社前便苦涩着的表情,以及同自身谈天时即使内容轻松也依然难掩的如同苦夏的倦怠,一个闪念在筧心里划过——
这个御守,或许并非是求给自己的,而是想要交给什么人吧,只是不知是否还能赶得上。
为了这个刹那的闪念,筧并未选择神社内神官制作的御守,而是取了新的御守袋将亲手写好的平安符叠好放入,再将自制的御守交给了伫立在绘马墙前的迷亭。
“虽然八尾坂神社终究是到和神社,财运之外的御守的效力可能没有那么强盛,不过这也是迷亭先生真诚求得的,我相信它可以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此筧才看到疲倦的落语家放松下来,露出了在黑夜中行走了一晚之后终于见到日出第一线阳光后看到希望的笑容。
情愫
在同一日里遇到那个半妖医生时,筧都在想是否是今年夏日过于炎热,以至于现时在稻荷神社求身体安康的人都多了起来。
因着一早便有落语家前来,仲夏的访客本身也少于平日,当日也并无其他祭祀,筧便一天都维持着神官的化形。
本想好容易能挨过了炎热的一日,未想在下午临近傍晚时有了来参拜的人,那个半妖也是在此时到访的。大约也是路过,拎着沉重的箱子风尘仆仆地进来,从箱子里飘散出淡淡的药味,似乎是一名医生。
此人从迈入神社的门起便被筧关注着,外表看来还维持着人类的形态,虽然尚未彻底变化,而内在已经质变。在看到对方抬起头摇绳时露出颈间的鳞片时,果然已是不同以往了。
注视着半妖许愿的身形,筧无端想起近日里,陆陆续续见到这样人类与妖异的混血的后代开始血脉觉醒,不知这个人还能继续隐藏多久。
正思索着,祈愿结束的医生便直接跑到自己面前,询问是否可以求得健康御守。
“过于炎热的夏日里会更多出诊吧?连医生都来求安康御守,还请保重自己的身体。”
“咦,能看出我是医生吗?明明平时没有多少人会这么觉得。”
“大概是因为医生看起来过于年轻吧,其实随身的箱中药香的味道很明显。”
“原来如此……我是织作千秋,目前接替了老师成为大家族里的医生。其实我并不怕热的,平日大多都是例诊倒也不觉得辛苦。不过我所照料的人确实会受到夏天影响,之前已经有了进展,但在入夏后重新变得很辛苦,所以我想替她求一个健康御守。”
“是为了照料的病人吗,您真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医生呢,请问这个安康御守是否是替小姐求的呢?如果是的话可以换一个更为可爱的御守袋。”
“真的可以吗?如果不麻烦的话,还请神官帮忙换成鲜艳的御守袋吧,对方是久病卧床的年轻小姐,似乎未曾离开过房间,如果能有鲜艳可爱的御守大概也能让手奈儿小姐心情更好一些。”
看着着眼前突然从茫然中迸发出期待的新晋半妖,被地方眼中闪耀着的欣喜的光芒所打动,筧压下内心里对夏日副作用的感慨,思索了起神社内安康御守的所有花色:
“久病卧床对心情会有很大影响呢,那么就换成樱花的吧,小姐看到以后应该会感觉愉悦起来吧。不过这种御守袋并不多,麻烦医生在阴凉处稍等片刻,我去取一个来。”
“十分感谢!”
再次将亲手写好的平安符放入樱花御守袋中,看着同样是亲手制作的御守,筧突然笑了——
虽说随着时间变化,神社中的御守种类已覆盖到其他常见类型,然会有人来稻荷神参拜却求取安康御守仍是少见;现下自身会在同一日特意制作两个安康御守,对身为稻荷的自己而言同样是少见,可谓少见到不正常。
或许是因参拜人求取的真心实意,或许是因求取均为他人而非己,或许是因今日是神官化形,自身才会被感动而亲自制作绘马。
如此看来,织作医生虽然口称对方是自己所照料的病人,提及对方时的口气和眼神中的温柔却骗不了人。可惜不知他是妖化的速度在前,还是治愈好那位小姐在前。
若能心意相通,这些倒也不是问题。
待他日后来求恋爱御守,便也亲手做一个交于他好了,能真诚相对也是不错的结局呢。
面对年轻的半妖收下御守时开心的笑容,筧如此想着。
烟火
每年夏日祭奠前,来神社参拜的人数都格外可观。有来求祭奠举办顺遂的,有来求摊位生意兴隆的,有来求告白成功的,有来求得遇良缘的,老少男女齐聚,热闹非凡,俨然祭奠前传。
每当此时,筧多半不会现身,只隐匿在祈愿人身侧,评判是否实现此人心愿。
往年如此,想来今年也会如此,然意外与神一般通常都不曾休息。
当稻荷狐惯例的站在一个正祈祷可在祭奠上大卖的糖苹果店主身后时,暮商不知为何出现在神社里,许是有什么消息想要传过来,却因筧的身形隐秘不见,正左右晃着寻找着。
筧察觉了暮商的接近,本想着祈祷很快就会结束,不想店主求完自家店又求婆娘的炒面摊,求完婆娘的又求岳父的面具摊,再来是弟弟一家的捞金鱼摊,絮絮叨叨了一串,待全部结束后再去寻暮商,只见小狐狸正被人抱在怀里。
暮商姿态可爱,常被来神社的少女妇人喜欢,也曾被抱着喂食,筧并未担心,直到听见人说想要抱走暮商。
“小狐狸好乖好可爱,还带着方巾,是神社养的吗?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家呢?等下问问神官吧。”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小姐,不同其他来神社参拜的少女大多着浴衣,这位身着的当是西洋式,发型也不是盘发而是披散的卷发。
若真的询问到神社的神官,暮商大约会被认作并非由神社喂养的狐狸。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筧只得化形作游人,唤着暮商的名字上前搭话。
“这位小姐你好,这只狐狸并非由神社饲养,神主也是做不得主的。”
“啊您好,这个小家伙是由别人照顾的吗?您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
“很幸运的我知道,暮商是我的家人。刚才我去了正殿祭拜,让它在树下等我,大约让它等急了。”
“唔…刚才看它很可爱,本想试着带回家,没想到是您的,抱歉。”
少女说完便将暮商交还给筧,只是颇为恋恋不舍,交还后也反复抚摸着暮商的后背。见此情况,筧只得将话题转移开。
“这个是可以移动的照相机吗?小姐是来游玩的吗?”
“不能算是游玩吧,我是雨塚千璃花,是一个记者,今天来神社是来采访的,不过听闻这里求签和御守都很灵,也想来祈祷看看哈哈。”
“我是住在附近的八尾坂筧。现在在神社许愿会实现也会被报道吗?”
“到不至于如此,明天就是九十九高校祭了,祭奠前后的神社参拜也是祭奠文化的一部分,准备去各大神社采访做一个联动报道。时常听闻这里很灵,所以特意报名来实地采访,顺便也给自己求一个恋爱御守呀。”
“哦?是准备做烟花告白吗?提前预祝雨塚小姐告白成功呐。”
“唉,并可以告白的对象啊,想到要一个人看烟花,花火大会都索然无味了。家人总说要遇到最合适最喜欢的再告白,想许个愿让自己早日遇到那个人呢。”
“哈哈哈,如果明天会去祭奠现场的话,也带上御守吧。即使没有告白对象,在花火大会上也许会遇到不错的人呢。”
目送雨塚小姐离开,筧笑着摇摇头,抱着暮商去到偏殿。
一路上总想到起刚才的交谈,虽然年轻人每日都见,但如此充满活力却不常见,也许是因对方受过新式教育,一言一行间都似盛放的烟花。
这样的人,最适在花火大会上经历一次偶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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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请原谅我卡时间的打卡……千璃花小姐的部分我事后再补完!
如果有OOC的地方请尽管敲打我改!!!我先土下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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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时候窗外下起了小雨,窗户吱吱呀呀地摇动着。雨宫透从床上爬起来,把窗关上,风把细密的雨水吹到了他的脸上,让他打了个喷嚏。
他用手帕抹抹脸,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但是大脑里闹哄哄的,过了一会儿他又爬起来,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了开来,结果差点把他自己晃瞎。
怎么说呢,虽然他以前经常失眠,但是自从立下誓言加入军方特殊部队研究部门以来就几乎没有过了。因为工作太忙,如果晚上不好好休息白天的工作会很没效率,他有段时间每天服用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眠,后来就习惯了。
但是最近却又开始了,整晚都睡不着,就连安眠药都没有了效果。
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过去的画面。
那个妖异面容扭曲地站在血泊里的样子。
夜晚的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呼呼地响着,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低声的呓语。
“小彻。”
他猛然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已经精神不振到了产生幻觉的程度吗?他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
总有一天。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刻进肉里。
既然已经知道了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总有一天,他会报仇的。
雨宫透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背后却仿佛冒出了黑气。
他的办公桌被敲坏了一块,放在桌上的文件也有一半被撕成了碎片,逮着几个人问却谁都不知道之前有谁来过他的办公室。
呵呵,保安白拿工资的啊?
他一边腹诽着一边迈步到桌前,清理那些还看得出字迹的文件。幸好最重要的部分都被他锁在抽屉里,不会影响到过几天的SPST技术交流会,但是桌上被损毁的这些要重新整理出来,他也得忙上好一阵的了。
路过的零式成员红莲那落迦被雨宫透的表情惊了一下,再看到模样凄惨的桌子又愣了愣:“……你办公室遭贼了?”
“大概是吧,哈哈。”透转过头来,对着红莲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如果被我知道小偷是谁,我就把那个人拉到实验室去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开玩笑的。”
“……哦。”不过你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雨宫透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并清点出了被损毁的文件。他趁着午休的时间坐在休息室思考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已经询问过他亲爱的同事们,确认了最近并没有出现过其他文件被莫名撕碎的情况,所以这件事可能是针对他而来。不过他还是提醒了其他人近期要注意保存好数据文件。
那些文件的纸张被撕碎得非常彻底,用人的手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他有点怀疑这件事是某个人造半妖……或者某个妖异,用其能力做的。
虽然他早上腹诽了一下研究所保安的工作态度,但其实研究所的进出审核非常严格,非所内人员几乎不可能混进来,所以这件事是内部人员做的可能性很大。
破坏者并没有特别针对类别或者某个人造半妖的实验数据进行破坏,被撕碎的文件范围十分宽泛。有两种可能,其一是破坏者本来就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想把他桌上的文件撕碎而已,那么那个人的动机可能是发泄?或者是警告?
呵。
第二种可能性则是破坏者针对性地破坏了某一部分数据,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所以故意又破坏了许多其他文件做掩饰,可是桌上的文件里都是红莲和东云的长期身体状况记录,并不算什么紧要的内容,如果真的有谁想给实验捣乱,要破坏的也应该是他锁在抽屉里的那些文件才对。
把这些综合起来考虑,是有人造半妖在偷偷发泄搞小动作吗?
东云余韵端着杯子走进休息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雨宫透一脸严肃地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右手食指抵在下巴上发呆的样子。
“透先生?透先生?”如是喊了他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她把热气腾腾的水杯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坐在透对面的沙发上,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透先生!”
他这才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
“啊……抱歉抱歉,刚才好像有点走神呢。”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透先生在想什么呢?不笑的样子很少见哦?”
透扬了扬眉毛:“东云听说我办公室桌上的文件被人撕碎的事情了吧?我在想是谁干的。”
东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早上雨宫透发现文件损坏的时候可是几乎把研究所里的每一个人拦下来询问了一番,不出一个小时整个研究所的人就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所以她才吃了一惊:“还没有找到罪魁祸首吗?”她以为闹得那么大,那个破坏文件的人很快就会被揪出来呢。
“是啊,毫无头绪呢。”透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笑了笑。
“这怎么行呢!我帮透先生一起调查这件事情吧!”东云握紧了小拳头干劲满满地说道。
透眨眨眼睛:“那可真是多谢了!”其实他已经拜托红莲那落迦去查这件事了,不过东云是山犬的人造半妖,有远超人类的敏锐视觉和嗅觉,在调查这件事上确实更具优势。
山犬少女捧起盛着热水的杯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舒服地垂了下去。
雨宫透低下头,把眼底的一丝疑惑藏了下去。
其他研究员和人造半妖很少来他的办公室,要说出入他的办公室又不会引人注目的,应该就只有由他负责改造的红莲那落迦和东云余韵两人了,所以他一度怀疑过他们两个。但是早上红莲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刚才他稍微试探了一下,东云似乎也是全然不知情。
那么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啊?
他又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好几天的失眠确实让他白天精神状态有点糟糕,刚才竟然连笑容都忘记维持了。
明明有什么就潜伏在周围,环顾四周却又看不到。这样脱离掌控的状态真是让人……不安。
……不对,他可不会产生“不安”那种预示着胆怯的情绪。应该是……应该是不爽和愤怒才对。
他眉头一抽,站起身径直走回办公室去了。
走到一半他才想起来,下个月不仅有七月一日的SPST技术交流会,他还和小结花说好了七月七日要一起去一个舞会,在那之前他还得找时间去买套参加舞会用的西服。
舞会的请柬是西野老师给他的,说是正好让年轻人们去玩。雨宫透之前是想着去转换一下心情也无妨,没想到遇上文件损毁这么件事情,接下来一段日子要忙得飞起。但是小结花很期待去舞会,所以他可不能违约。
真是一个忙碌的月初。
七月七,人未识。
宴会厅里的每个人都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雨宫透曾听说有几个同事也要来参加这个舞会的,现在一眼望去却无法确认到底有没有他认识的人在了。
每个人都是陌生人,谁与谁都互不相识,这样好像也不错。
“呼啊——这里的菜真好吃呢!”
在走出宴会厅的一瞬间,围绕在周身的嘈杂喧闹如同潮水一样退去了,西野结花和雨宫透先后摘下了戴在脸上的舞会面具。
“是啊,”透跟着感慨道,“毕竟是帝国大酒店,厨师水平果然很高。”
“听说这里看星星视野特别棒呢!透哥我们等一下也去看吧!”
“好啊,那就去吧。”他本来也没什么想做的事情,自然是结花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结花突然举起手向着迎面走来的某个人挥了挥手:“朝仓先生!”
雨宫透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被打招呼的是一个穿着西装、深青色头发的男人。他思索了片刻:“西野小姐?”
女孩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小礼服裙,长长的发丝也挽成了好看的花式,让他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是!”看到了熟人的结花笑容眉眼弯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朝仓先生。”
被称为朝仓先生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停住,神色温和:“是啊,真是巧。这位是?”
透伸出手:“我的名字是雨宫透,结花的父亲是我的老师,所以我算是她的师兄吧。”
朝仓先生了然的地点点头,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朝仓弥生。”
“朝仓百货的朝仓?”雨宫挑眉。
“正是。”
“朝仓先生的风寒康复了吗?”结花插话进来,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嗯,前几天就已经完全康复了,放心吧。”
小女孩这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恢复了轻松的神情。
“朝仓先生是一个人?”透扫视了周围,“你的舞伴没和你一起吗?”
“我们各自有点事情,所以暂时分开了。”朝仓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件事情,雨宫透本来也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所以并没有在这一点上多纠结。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朝仓客气地与他们告别,向他们背后的走廊走去。
结花兴奋地拉了拉雨宫透的袖子:“透哥,前面好像有阳台,我们去那边看星星吧!”
他笑着点头答应。
然而出乎意料地,他们两人来到那片宽广的露天平台上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星星。
饭店阳台的地板和围栏都是用纯白的大理石砌成的,远远地望去好像一片银装素裹的雪地,但是在这片白色的中央却有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影,一个黑发黑衣的少年躺倒在地上。
透和结花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蹲在倒地的人身旁。
“活着,我们把他搬到室内吧!”
结花说着就伸手扶起了少年的肩膀,雨宫透立马接手将少年背了起来向室内走去。
他在把人背起来的时候视线扫过少年紧闭的双目时才注意到,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这不就是上次在小巷里被他怀疑是妖怪的那位吗。
仔细想想,少年穿的礼服看起来保暖性能不错,现在也不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了,要说是被冻僵到晕倒,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妖怪。
难道是那个以寒霜杀人的妖怪就在附近?
透磨了磨牙,如果不是结花就站在他旁边,大概会直接露出狰狞的眼神来。
那么看来,这个少年确实不是上次事件的凶手。
也许他是目击者,所以那个妖怪才要将他灭口。
“这里这里!”
结花找到一间无人的休息室,招呼雨宫透把少年放到沙发上,专心地诊治他的状况,雨宫透去找服务生要了一条棉被。
“怎样?”
他把棉被盖到了少年的身上,结花细心地把被角掖了掖。
“保持温暖应该就可以了。”
少年侧躺在深棕色的真皮软沙发上,像是被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
“幸好我们正好去了阳台,否则一直冻下去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就很难逆转了。”结花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孩子还是这样啊,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放下了戒心……还是应该说,所有受伤生病的人在她眼里都只有伤病员这一个身份呢?
雨宫透和她索性留在了休息室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间或去检查少年的情况,发现他的面部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也不再显得微弱。
等少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距离他们发现他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结花从半个小时前就开始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想来也是之前在舞会上吃吃玩玩有点累了,雨宫透把外套盖在她的背上,站起身去看少年的状况。
结花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啊……你醒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的眼神一瞬间有点迷茫,但很快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雨宫透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雨宫透解释道:“我们之前发现你浑身冰凉地躺在阳台的地上,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他的语气陌生而和善,仿佛和眼前的少年是初次见面一般。
少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手一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你们的帮助,这里是?”
“不用谢,这里是饭店二楼的休息室。”雨宫透关切地说道,“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我去问服务员要一碗姜汤。”
“不用……”
他的话语被突然站起的结花打断了:“啊刚才我有拜托那个服务员姐姐准备姜汤的,你等一下哦!我马上就回来!”
在叮嘱完后她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雨宫透摇了摇头背对着少年道:“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哦,如果知道病人到处乱跑的话那孩子可是会很生气的。”
他转过头看向少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少年谨慎地打量着雨宫透,雨宫透则沉默着思考该从何开口,最后他选择了先放软姿态。
他歉意地直视着少年:“对不起,上次是我冲动了,言行给你造成了困扰。”
少年对他的态度变化有些莫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我的名字是雨宫透,可否请问你怎么称呼?”
“……宇都宫透。”
“那还真是巧,我们名字的读音一样呢。”雨宫透好像真的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巧合,笑得把眼睛都眯了起来。
又冷场了几秒钟。
雨宫透轻叹口气:“宇都宫君,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少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毛,雨宫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我……”少年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了远方,“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雨宫有点焦急地补充:“任何特征都想不起来吗?是男的还是女的?长发还是短发?”
名叫宇都宫的少年冷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被看得有点坐立不安才开口:“你是警察吗?”
言下之意约莫是“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那么多的?”
雨宫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正想继续提问,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抱歉抱歉,刚才的姜汤冷掉了,我去拜托他们重新弄了碗热的!”
小结花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雨宫透重新换回了温柔的神色。
※霞对孩子还是很温柔的。总之都是碎碎念【。
※不要问我为什么对大骨头那么好,什么只把好酒给他的我才没有干【。
※真朱本来的姿态4米以上,所以霞经常是坐在他肩上移动。
※真朱虽为妖异,但他真的超中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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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气味在巷中弥漫开来,这真是……让人感到不愉快的气味。她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那奄奄一息的人造半妖。
污秽又愚蠢的存在。
“将一切、连同汝自身,全都忘记吧。”她的手覆上了他的双眼,夺走了他的一切:诞生以来所有的记忆与感情。
“可怜的……鬼之子。”
被夺去记忆与感情的人造半妖变得如同人偶一般,然后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给予他们死亡便是最大的慈悲。
甩去手上沾染的血液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兵刃相接的声音。在这个时间还会发生战斗,恐怕是同伴发现了其他的人造半妖,亦或是……
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丝不悦的霞眉头微皱,便转身向着发生战斗的地方赶去。
妖异的族群众多,本就容易产生意见的分歧,更何况是“常世禊祓”这个小小的组织。在常世的同伴中,一部分妖异反对杀害无辜半妖,另一部分与她一样不论生死都是无辜半妖自身的命数。而剩下的那一部分,便是无论无辜与否,一律斩杀。
但就算是中立的她,有时也不能容忍肆意斩杀无辜半妖的行径。尤其是鬼的半妖……看见遭受牵连而丧命的鬼之半妖总是会让她想起过去那些绝望的日子。
“过分的杀戮只会让刀刃变钝”,这句话她曾对八乙女说过一次。虽与他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久,但她却无法对他不管不顾,八乙女已同她的孩子一般,她不认为他的苦痛能因无谓的杀戮而得到缓解。
但是……
她却也无法干涉他的决定。
或许也是自那以后,她似乎开始在意起了附近的战斗是否会有无辜半妖受到牵连。就如同现在,往正在战斗的地方赶去查看情况。
刀砍中了刀鞘,对方力道之大让坚固的刀鞘产生了裂纹。若她不是赤鬼,恐怕这一击她也无法承受。
鬼的力量只有鬼能承受。
“退下,露草。”
霞挡在遇袭的半妖面前,冷漠的看着面前这个见到她便露出灿烂笑容的赤鬼妖异。
“没想到能见到您呢!霞大人!”他移开刀,有些兴奋的凑到霞的面前,“霞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啊!请您稍等片刻,等我解决那个半妖——”
“汝没听见妾身的话吗,露草。”
“霞大人……?”他听着她的话面露疑惑,“您怎么了?只要我解决了那个半妖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兴奋有些退去的露草注意到她正挡在那个被他袭击的半妖面前,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您是在保护这个半妖。
霞大人。
您什么时候开始保护半妖了?他难道是您的孩子?但怎么看都不像呀,他、不是赤鬼呢——
啊、难道他是您的情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真是失敬了。”
从以前开始,露草这个年轻的妖异就总是说着会让她不悦的话,霞皱起眉,护着身后的半妖与露草拉开了距离。
“莫要在说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汝只需知道这个半妖与妾身有关联即可。”
“……为什么霞大人总是这样呢。”露草将刀收进刀鞘,有些悲伤的看着霞,“什么时候霞大人能只看着我呢?只看着我,只表扬我,只保护我。一直都只有我不被您关注呢,现在——您还为了这个肮脏的半妖出手,甚至为他驱赶我。”
“闭嘴,露草。不要继续让妾身感到不愉快了。”
听见霞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露出笑容。
“好吧,我不会继续说了。但是我是知道的,您其实深爱着我,并且您知道我比真朱更出色。那下次再见吧,霞大人。”
“我的母亲。”
看着放弃战斗而去的身影,霞不由感叹他的可怜。
“……依旧沉溺在那虚伪的梦中吗。”
“让你看见奇怪的场面了。而且我擅自插手,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霞转身看向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半妖,“髐。”
“……不,您多虑了,霞小姐。”
“是吗,那就好。”检查了刀鞘的裂痕状况后,霞再次看向了髐。“方便的话,能否带我前往壬生的住所?我有东西要交给他。”
“请随我来。”
踏入壬生在人世的住所,霞便是随意的打量了一番。不过片刻,壬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有些惊讶。
几乎不曾在人世逗留的她竟到了自己在人世的住处——
“霞?您怎么……”
“顺道而已。”
“……”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回答的壬生抓了抓头发,还是将她迎进了屋内。
“您是怎么遇到他的?”
“碰巧遇到。”托壬生打来清水清洗沾满血液的双手的霞回答着他的问题,“碰上了,就让他带我来了。”
“谢谢。”从髐手中接过干布擦干了双手后,霞解下了绑在腰间的绳子,将两个一大一小的壶摆在了他们的面前。那是事前她用绳子绑住然后挂在腰间带下山,也是此次若能遇到便打算交给他们的东西。
“酒?”
“正是,你应该知道前几日天狐大人举行了赏樱宴。”
霞将稍大一些的酒壶往壬生面前推去,“这一壶是当日一只小狐狸送给我的,里面装的是友人自酿的枇杷酒。当日未见你和巴玄在场,便想着分你一些。”
听霞如此说道的壬生便不再客气的拿起酒壶拔出酒塞,凑近瓶口闻了闻酒的气味:“谢谢。”
“这一壶则装有当日赏樱宴上天狐大人赏赐的酒,我留了一些。”
霞看向在一旁保持沉默的男人。
“这是给你的,髐。”
在将两壶酒确实交给两人以后,霞便准备离开。虽在此逗留时间并不算久,但未能见到巴玄,只能说是时机上的不凑巧。
“代我向巴玄问好,然后让他多加注意自身与周围的——”看着孩童模样的壬生,霞终是没忍住轻抚他的脑袋,“我总感觉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们也一样要多加注意。”
“不论何时,我都是你们的同伴。尽快来找我即可,即使我不在,真朱也会帮助你们的。”
在回山的途中,天色逐渐泛白。看到那在山下等着她归来的身影,让她稍稍加快了步伐。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母亲。”
进入山中后,真朱便恢复了他原来的姿态。他将霞托起置于肩上:“您又使用那个力量吗?”
见他已发现自己的疲累就不再掩饰的霞放松了身体,有些无力的靠在他的脸侧。
“遇到了一个赤鬼的人造半妖,就不由得……”
“……回去后请您好好休息。”
“嗯。”
看着母亲疲惫的睡颜,真朱忍不住叹气。
与普通赤鬼不同,母亲拥有着抹除记忆与感情的力量。
对他人解释时使用了“抹除”的说法,但正确的解释是“夺取”对方的记忆与感情,这份力量无法对自己使用。
除夺走全部外,她还能以“取走特定部分”的方式夺去被夺取者最希望消失或最不想失去的记忆和感情。
看起来就是一种方便又不会对自身产生伤害的力量,但又怎么可能真的会有这种方便又不会伤害自己的力量呢。
所有的力量都有负的一面。
母亲在夺走记忆与感情的那一刻,她会看到这一段记忆,体会到这一份感情。这不属于她的记忆与感情,会成为她的精神上的负担。
夺取范围越大,负担则越重。
若不间断的长时间使用力量,恐怕……母亲的内心会率先崩溃。
回想起当年母亲对村人使用力量后,她本能的为了保护自己而陷入了沉睡,直到数年后才醒来……
真朱伸手握住了霞露在外的手。
“慈悲……真的是这样吗,母亲。您所做的、擅自夺走记忆与感情再结束对方的性命……真的毫无痛苦吗?
……这就是您的慈悲吗。”
这难道不是您身为妖异的傲慢吗?
*SPST技术交流会之后,花火大会宣传期画家来店里买蛋糕给璃宽之前的事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049/。
*这之后被雨宫前辈邀请了去花火大会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869/。
*过渡剧情,让我流水账一下。写得比较赶,有什么BUG也请假装没看到吧……
*把老头拿出来晒晒太阳,老夫夫OOC我不管,就爱吃甜的,我不管!!!
*借用了叼烟斗的狗狗侦探岩山信之介先生,比较单方面但还是厚颜响应一下。
月岛四季最近陷入了新一轮的老年危机。
女儿继好几年没有好好回家之后,又开始频繁地号称自己要忙工作。每次回家都只是短短一两天,又匆匆离开。要不是近年来腰腿有些不方便,真的很想重操旧业跟随女儿去那远在郊外的“泉老师的研究所”看看。
斜靠在沙发上的星原终于忍不住放下报纸:“四季,你在房间里绕了这么多圈,不觉得晕吗?还有啊,头发再撕,就要秃了。”
“阿梓这个星期又不回家啊啊。”月岛四季终于停了下来,“阿音啊,你不担心吗?”
“我也很担心啊,但是你看,”星原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相册递给月岛,“昨天新收到的照片你也看了吧,不是挺好的吗。”
“照片也可以作假!”月岛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然而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嗷”,这位老年人,闪了腰。
“你说这样写她真的会回来吗?”月岛大半个人都埋在被子里,闷闷不乐地看着星原写信。
“你父亲最近闪了腰,瘫倒在床无法起身,连蛋糕店都无法开业了。——难道你想靠病情诈骗让女儿回来吗?”星原无奈地继续写着:阿梓,有空还是回来看看吧,我们都很想你。
“这怎么是诈骗!我真的爬不起来了啊。话说回来,怎么你最近腿脚反而灵活了起来?你明明比我还老——”
“诶?有吗?咳。是对比产生的错觉吧。”星原敷衍了几下。最近的确感觉身体有些变化,耳朵附近痒痒的;背上的疤痕也仿佛要重新长出什么似的,偶尔会难受。合魂之后几十年都毫无异样的身体,此时的变化让他有些不安,但又不想将这份不安传染给已经每天为女儿忧心忡忡的四季。
“由美也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才回来啊。雨宫家有这么好玩吗。”上了年纪以后,月岛四季真的变得啰嗦起来,本来就爱操心,现在更加变本加厉。然而在他想继续开口的时候,嘴里塞进了一勺苦药。“咳噗——谋杀啦——”
“四季啊,与其担心别人,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月岛努力把药喝完,放下碗就抱起了星原的腰:“还是阿音有良心。”
这么大年纪了反而爱撒娇了——曾经是半妖现在是半个老头的星原轻轻拍着老伴的背。
在两个老头商量如何让女儿回家的同时,月岛梓正将自己埋在资料和演算纸之中。上个月提出的转型,进度并不让人满意。从泉老师那里拿来的药物样品,一件都无法直接投入使用。秘法的融入和人类的适应……符合效果的药物副作用几乎都是致死……在改善这一点之前她不会将这些东西用于自己负责的人造半妖身上。
或许其他人会有不一样的思路,时间不多,月岛梓连忙列出了需要解答的问题,打算第二天再去打扰同事们,即使这件事比自己埋头于实验室要痛苦更多倍——在研究院里三年多了,前辈们将实验体仅仅当做实验体的做法,还是会令她觉得不太舒服。
之前的技术交流会,既给了她一些新的想法,也带来了压力。心姐和鸠羽的训练也日益刻苦。他们无声的应援让她充满了前进的动力。实笃自从上次接受了泉老师的特别调整之后,所有测试数据都直线上升——以整整两天的药物反应为代价,能挺过来几乎都是靠自身的意志力。她并非不相信他们,只是想要寻求更安全有效的方式来达到目标。
时间就在忙碌中度过,直到她收到了父亲们寄来的信,看着关于父亲身体状况的字句内心一阵揪紧。安排完实验之后,阿梓搭上了回帝都市区的电车。
鸿雁亭的门口挂着“店长抱恙,暂停营业”的牌子。走进屋子,门口的风铃发出的清脆声音在空空的店里荡出了回音。
从自己小时候起就一直感觉热热闹闹的店里,如今一个人影都没有,拉上的窗帘将光线挡在室外。楼梯那里传来了声响,星原打开了店里的灯,“阿梓!”
“爸爸!”阿梓把路上买的红豆大福塞进了他手里,“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你父亲一听到开门声就非要我下来看看是不是你。快来吧。”
“诶~父亲还好吗?”
听到两人小跑着上了二楼,月岛四季立刻装出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然而在女儿担忧的眼神下立刻憋不住眉开眼笑了起来。
“父亲对不起,我总是不在你们身边。”月岛梓坐在床边,握起了月岛四季的手。
“你回来我就很高兴了,啊,怎么还买了东西。对了对了,星原也做了点心啊。要不是他不许我下来……唉……”
“没出大事就好。父亲,这次养好了身体不如就休业吧,好好游玩如何呢?”父亲们从小将她视若珍宝,即使与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月岛梓一边无法放下研究院的事情,一边无法陪在父亲们身边,纠结万分。
“诶,这只是个意外,真的,我还可以再做十年啊。不说这些啦,最近你怎么瘦了?”“不行,得多做些点心你带去。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那得先过我和阿音这一关!”
听着两位父亲你一言我一语的,阿梓觉得眼睛有些酸,“只是比较忙而已,过一阵子就好了!父亲们才是,要保重身体。还有由美阿姨。诶?今天她不在家呀?”
“由美才是最想得开的人……她出去找以前的朋友们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三人聊了许久。月岛梓深切地觉得,家人的爱一直治愈着自己。
月岛梓提前做了准备,第二天将店门口的牌子翻转了过来。由于父亲还没有彻底恢复,所有的事情都是阿梓和打工的孩子们来完成。
有不少邻居和熟客来表示了对父亲的慰问,对很久没有看到的阿梓也是嘘寒问暖。也有一些看起来是偶尔路过的客人。比如眼前这位……看起来或许是山犬半妖,有着毛绒绒的大尾巴但是耳朵依然是人类的耳朵。叼着烟斗非常好奇地看着菜单。月岛梓刚想提醒他店内不要抽烟,发现那个烟斗并没有点燃,看起来反而像是磨牙用的。这位先生和一起进来的学生们点了一样的草莓蛋糕,阿梓不禁松了一口气。她非常担心如果犬类吃了巧克力蛋糕的话会不会出什么事……
如果没有去研究院的话,自己或许就一直处在这样平和而忙碌的生活中了吧。
直到门口的风铃又叮当响起来,阿梓才突然回过神,甩了甩头。自己在想什么呢,现在这样的生活……是不能逃避的,必须正视并且前进下去才行啊。
进来的客人看起来是第一次来,打扮有些时髦,但是气质却并不很显露,只是静静地看着做好的蛋糕们非常犹豫的样子。月岛梓恢复了平时的笑容,走上前去。
客人听了推荐之后能买下,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而这位客人似乎对边上的神高祭海报也非常有兴趣,月岛梓忍不住给他介绍了神高祭。
从小她就非常喜欢九十九神高,可惜十多年前已经关闭。之后的神高祭,父亲们每年都会带自己去玩。听父亲和姨姨说过很多学校里的故事,人类和半妖因为合魂法案而开始接触与磨合,九十九神高便肩负着这样融合的使命。
人类和半妖……那么人造半妖呢?这个问题她想了三年多也还是没有答案。人类并非站在正确的那一方。包括自己也是。陪着父亲们度过这两天后,要继续去面对各种令人头疼的问题。但她早已不再徘徊,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完成就好。一边想着后续的工作,一边想着父亲们的养老计划,阿梓的心中再度涌起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