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进行中 时间:5月16日-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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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百年法案】之后的三十余年之后,发生了【天狐暗杀事件】,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暴露出了一个军方研究“人造半妖”的组织。在最近几年中由于人类世界的战争愈演愈烈,军方曾多次向天狐提出援助(主要是请求妖异参与人类战争)都被拒绝。这次事件的原因可以推测为“以人类手段进行某种示威”
重伤清醒过来的天狐,认为“人造的半妖”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是一种悲哀的存在,以“给予他们慈悲”为名对人造半妖进行抹杀行动。
太喜欢雪女刹那了,征得亲妈同意,稍稍写了写刹那之前的故事。
……如果有语法错误,请温柔的给我一巴掌让我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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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说一个雪女的故事吧。
[——ユキムスメの話をしよう。]
最初是很普通的。
普通的食用人类,普通的摄取养分。
自己相当普通啊。雪女这样说。没有哪里可奇怪的,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因为,正是如此吧?
用对待食物的方法对待食物,到底哪里有错?
[最初はふつうだった。
ふつうに人間を食う、ふつうに養分を採っていた。
自分はふつうなんだよ。と、ユキムスメはそういった。何一つおかしいな所もいない、何かを隠す必要もいない。
だって、そうでしょう。
食料を食料として扱うのは、何が悪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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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美丽、不通人心的少女从出生起便独居在常冬之国。
呵气便凝成冰霜、挥手便唤来风雪,最初时,仅仅如此便已足够了。
但很快雪女便察觉到了——只有这样是行不通的,只有冰与雪、寒风与霜晶的话,她是无法生存下去的。维持生命需要的是足量的能源,与大多的雪女不同,她需要的是‘生’的精髓,是眼前的这片冰雪所没有的活力。
而这并非是何等难题。
因为,人类的村庄不就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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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赤色明眸之中,倒映不出任何人类的影像。
以绝对的恐惧使人屈服,将在风雪之中生息的小小村庄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雪女刹那安享着丰盛的库藏,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们在她眼中拥有相同的外貌和姓名,和堆放在仓库中暂时储藏的麦子无有不同,同圈养在小小窝棚内、对于自己待宰的命运一无所知的牲畜全然一样。
正是如此。并没有错。
人类不过是家畜,不过是转瞬即逝、注定数十年便要凋谢的花。
数十年。在刹那的眼中,这实在是太过短暂的时间。既然总归逃不过从降生起便如影随形的死亡,那么稍稍提前一些,由她来摄取,化作她的养分——这又有何不可?
“但是,刹那。一定有一天你也会明白人之子的想法。”
曾有相识的雪女这样对她说。
“那与我们太过不同,但同时又十分相似……不论如何,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雪女注视着自己的同胞,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可以留给你的话语了。
这样说着,刹那在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个熟悉的同伴转身走进了风雪之中,融进了这片天地消失不见。
“……就算那一天到来,我也不会改变啊。”
红眼睛的雪女望着同伴们一一离开的方向,曲着膝将自己蜷起,冰冷的面颊贴在同样冰冷的手臂上。
想要活下去,她没有其他方法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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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事情,刹那本以为自己绝不会忘。
但当她许多年后再回想时,却发现那些笃定不会失色的记忆,不知从何时起悄悄变得模糊,只剩下晃动的色块和凌乱的杂音,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却是记不清了。
尽管如此,唯有一人的神色,她还是牢牢记得的。
那是一个她在之后,朝夕相处了四十年的人类。
被雪环绕的小山村,在那时头一次被燃起的火把印染成了赤红色。
火光照亮了村民们的面庞。或坚定、或恐慌、或悲伤、或愤怒。女人们有的无声的流着泪,抱紧缩在自己怀中的孩子,更多的妇女跟随村里的男人们一同举起了火把,他们拎起自家砍柴的镰刀斧头,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利器武装在身上。即便举全村之力,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依旧是以卵击石,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一点。
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退缩。
[不能够再亲手将亲人送入黄泉!]
[今后不会再提供生贽。]
[再也不要听凭摆布,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这样的意志写在男女老少的面上,而在人群中央与众人对峙的雪女,则在这样强烈的感情之中,头一次显出了些许迷茫。
真是古怪。她十分不解。没有收到惯例的祭品、反而迎来了这样无力又可笑的驱逐,在打头的数人被她冻伤之后,剩下的这些人却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明知违抗她等同于走上死路,但是这些人类,却依旧做出了这样愚蠢的选择。
……不、不是这样的。
刹那在心中默念。活着的生命不可能自己选择死亡——
夹杂着冰霜的寒风随着雪女的心意而肆虐,空气冰冷而刺骨,村民们挥舞刀具的手臂再也无法动弹,体弱的妇孺僵硬的搂抱在一起,灾难即将降临在小小的山村之上。
唯有一人在这时自人群中站了出来。
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青年男子,裹着厚重而破旧的衣衫,须面均沾着白雪,同其他村民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的双眼却格外透亮。
“请您平息怒火,宽恕这些勇敢的人。”
青年直视着雪女的双眸,一字一句这样说道。
“……如果您能够同我约定不再伤害其他人类的话,那么我愿意献上自身,作为祭祀您的生贽。”
“……”
风雪凶猛的割裂两人之间的雪地,然后渐渐地、悄悄地、一点一点的和缓了。
活着的生命不可能自己选择死亡。
刹那一直这样认为。
真是不可思议。当时的自己,到底为何会对着这样的约定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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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了这份恋情。
如同不知从何而起的春风,又像是某人温柔的恶作剧。
雪女终于理解了人之子的心情,她望向天空,发出了悲鸣。
啊啊。如果不曾知道就好了。
[恋に気づいた。
何処から吹き出した春風のように、誰からの優しい悪戯のように。
ユキムスメはやっと人の子のこころを理解し、空を見上げ、悲しげに泣いていた。
ああ、知らなかったらよかっ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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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类共度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说不上是好是坏。青年在能看得见村庄的山头上搭起了一座木屋,同刹那两人住了进去,过着意料外平淡而简单的生活。
刹那有时会想,或许爱上人类就是雪女们的古怪的憧憬。她确实爱上了面前的这个人类吗?是否只是那天的火光太过耀眼,而头一次清晰的意识到的人类的情绪太过激烈,或许她只是突然间对这样的人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对方在这时恰好送上门来。
留在她的身边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或是因为别的什么。
刹那不愿去想。
之后数年,她果然如同与青年约定的那样,再不去伤害任何人类,不再吸食人类的精气,装作寻常女子的模样,随着对方依靠每日的粗茶淡饭过活。
从前累积的妖力在一丝丝缓慢的消耗,得不到新的补充,雪女日渐缩小了自己控制的地域,最终连面上也不免显露出更胜从前的苍白来,平添了几分病态。
看着这样的她,青年走遍被白雪覆盖的山林,最后带着累累伤痕与晶莹的雪色花朵回到了雪女的身边。
他挽起刹那乌黑的长发,将珍稀而脆弱、在这风雪中唯一存活的花儿轻轻别在她的鬓角。
刹那注视着对方的笑容,一时间失了言语。
“如何?”
青年温和的替她整理了发丝,笑着问道,“刹那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我……”
雪女面色茫然,伸了伸手想要抚摸花儿,却又半途止住,生怕弄坏了这份礼物。她的眉眼稍稍柔和起来,赤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暖光。
那双略失血色的唇终于抿起了小小的弧度。
“我觉得……花很美,我很……开心。”
她头一次毫无负担的微笑起来。
“刹那……”
在这样稀世的笑颜中微微迷失,青年眨了眨眼,唇边的笑意也愈加暖和。
他拉起雪女的手,将那只无法捂暖的柔荑缓缓贴上自己的胸口,将自己皮下奔涌的血液的温度同心脏脉搏的力度一同传递给对方,自愿同雪女生活在一起的男人从未有分毫怨言,他柔声对刹那这样说道:
“我也一样啊。看到刹那的笑容,感到十分美丽,并且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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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掉我也可以吗?”
“……当然。只是看我的心情而已。”
这是刹那诞生以来的头一个谎言,但却并非最后一个。在同人类相处的四十余年中,她小心翼翼的将某个真实掩盖,以一个接一个的谎言面对终于成为自己的恋人的男子。
自己并非依赖人类的精气存活。就算约好了不再伤害人类也没有关系。普通的进食也足以维持身体的技能。
就算你不在了,我也能够像从前一样,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谎言。
谎言。
谎言。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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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总有一天会变老,会死去。
短短数十年对于妖异来说眨眼即逝,于人类来说,却是长而又长,漫长到足以忘记许多事情的一辈子。
这是刹那早已知道的事情了。
……当那一天真正来临时,她甚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加平静。
老人躺在床榻上,伸出的一截手臂如同枯枝。刹那坐在一旁,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她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对方也从未改变,仍旧是年轻时的模样。
因掌中的凉意而微微清醒,老人声音如拉扯破旧的风箱,语调却很柔和,眼皮褶皱下浑浊的双眼已看不清身侧的雪女,将死之人的神态相当平静。
“刹那呀。”
他轻声唤着与自己相伴数十年的人,有些吃力的转过头‘看’向对方,“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在想,该给你留下些什么才好……”
老人似乎微微笑了笑,又似乎没有。
雪女握着他枯瘦的手,无言垂眸。
“你看,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在你之前去到别的什么地方,哈哈,有时想起这个就会变得胆小起来,明知逃不过,却偶尔也会羡慕你们这样的长生……你会笑话这样的我吗?”
刹那安静的摇了摇头。但对方似乎已经看不见她的动作,也并未期待她的回音。
小小的木屋中,老人的声音低而缓的响起。
“真的想了很长时间啊。最开始时的想法很简单,似乎没什么可犹豫的,可突然某一天,就觉得自己十分可笑,真是没办法,自己也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却还这么幼稚。然后呢,我就想,不如就这样吧,这样就好了,故事的最后大家都会有好的结局,不管是你也好,还是我也好……”
他的声音一时淡了下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沉默了片刻,老人像是忘记了这段话一般,陷入了短暂而朦胧的梦境。
刹那替他压紧被角,榻上的人猛地惊醒,眼皮忽的跳动。
“我找不到。找不到能够留给你的话啊,刹那……”
似茫然似乏力的说出这样的话来,雪女伸手抚过爱人的面颊,指尖划过时间带来的每一条沟壑,一直到这时,她仍没有因即将到来的别离而有一丝颤抖,精致美丽的外壳如同坚硬的寒冰,将所有的思绪冻结在其中。
“那么,就慢慢地找吧。好好的睡上一觉,到时一定就能找到了。”
老人在她的抚慰下用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松下了最后一丝力气,安然的、无声的、沉沉睡去。
生命的最后一丝温度在同时从他的身上散去了。
9<<<<
活着的生命不可能自己选择死亡。
所以自己一定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死去了。
自做下约定的那天起。
[死を選ぶ生き物なんてある訳がない。
だから自分はきっと、とっくに死んでいた。
あの約束の日か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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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非常开心!!没想到还没找到写自己的早幸该用什么样的文风,就先在刹那小姐姐身上找到比较合适的写法了(狂喜乱舞.jpg
日文只是想装一下X,以我的水平可能会有些语法上的小毛病,但是写得很愉快!进度条也推到了0.7.
因为并不是亲妈,所以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总之我自己脑补了相当多,比如离开的那一只雪女,再比如人类小哥最后去世之前的话……嗯,心情一波三折颇为复杂啊这个人(。
最后再强调一下,我好喜欢刹那小姐姐啊——(大喊
01
六六没死。
如月菟原毕竟不会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什么,于是她活蹦乱跳、死皮赖脸地缀在猿美身后,跟到了家里。
时值黄昏,猿美去做饭,沙罗给她打下手,初子坐在一旁陪猿美五岁的女儿和两只猴子玩,六六无聊地托着腮,开始研究如月菟原的屁股。
……嗯……好像挺翘……
如月菟原一个眼神扫过来,六六马上移开视线,研究旁边的墙。
太阳向西沉,沙罗端着盘子进来,里面摆着几条煎鱼,六六眼睛一下就直了,什么屁股、胸部浑然全忘了,眼里只有那几条煎得香香的小鱼,猿美端着其他菜进来,招呼大家入座,六六如离铉的箭,嗖一下窜到桌边,眼巴巴等投喂。
打从山上下来开始,六六几乎就没吃什么东西,而且也没仔细打理自己,加上跟小吉滚了次纯洁的地板,现在整只妖就像个落魄小乞丐,猿美看着心软,伸手把自己的鱼也给了她,六六当即感动得眼泪汪汪,不着痕迹地往猿美身旁挪屁股,如月菟原端着碗过来,一手把她隔开,坐在了中间。
沙罗把大小吉放在六六另一边,往桌上摆了点口粮,让猴子抓着吃,六六嘴里塞着鱼,悄咪咪偷了两颗,被大吉发现,吱吱叫着上来抓六六头发,六六惨叫一声,又跟猴子打成一团,初子急忙上去拉架,一顿饭吃得猴飞狗跳,六六顺嘴把初子的鱼也吃了,饱得直打嗝。
众人吃饱喝足后,沙罗受猿美指使,拎着不停打嗝的六六去洗澡,在浴室里将她身上破了好几个口子的衣服一键脱光,直接塞进装了热水的浴桶中,随后离开,留她一个人扑腾。
六六这么多天第一次洗热水澡,当下高兴起来,在温暖的水里扑来扑去,玩得不亦乐乎。
她喜欢水,从前经常在山里的小溪中捉鱼吃,弄得浑身湿淋淋的,衣服也懒得穿,光着屁股,拖着鱼,就跑回去找男人做鱼吃,男人每次听到门响,都要捂着眼睛指挥六六先去穿衣服,简直身心俱疲,六六却跟没事人一样,当了那么久的妖怪,半点羞耻心也没长。
男人后来受不了了,就对她说:“六六,你是女孩子,不能老光着身子到处跑。”
“为什么啊?”六六系着腰带,很疑惑地问。
“被别人看到,总归不好。”男人答道。
“为什么啊?”六六追问,“我又没有胸。”
“……话不能这么说……”男人头疼地扶额,思考了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对六六招手,“来,六六,这本书你拿去看……”
六六一看男人拿书,二话不说,翻窗逃之夭夭。
这样的情形后来又发生过几次,最终,男人放弃了对六六说教,转而在每次六六抓鱼的时候,便拿着一块宽大的布在旁等候,六六一出水,就把她包起来,合着鱼一块抱回家。
一直到他离世,六六这个陋习也都没能改过来,还是那个没有羞耻心的老山犬。
六六沉浸在回忆里,整张脸埋入水中,放松身体,漂在浴桶里装浮尸,把进来送衣服的初子吓了一跳。
“六六!”初子叫了一声,扔下衣服跑过来。
六六猛地出水,闭着眼睛吐出一道水柱:“干嘛呀,■■■?”
她叫的是男人的名字,初子听不懂,看她没大碍,松了口气,取了旁边的毛巾把她包起来,六六睁开眼,才发现是初子。
“是初子啊,”她低声说,郁郁地裹在毛巾里,一下倒入初子怀中。
初子用毛巾搓了搓六六湿漉漉的长发,听到怀里模模糊糊传来一句:“好平……”
初子:“……”
六六穿好衣服,跑到外面,猿美见到她,就笑眯眯地走过来揉她被热水蒸得通红的脸。
“这是我14岁时穿的衣服,没想到你穿正合适。”猿美说。
六六第一次跟完美胸部离得那么近,幸福得晕乎乎的,根本没听懂猿美说的是什么,连连点头说:“合适合适。”说着就要伸出罪恶的小手。
如月菟原从背后出现,抓着六六的腰带,把她直接提了起来。
“你该走了。”如月菟原说,提着六六直接走到门口,“出去,顺便把你的耳朵尾巴藏一藏。”
六六有点怕这个男人,站在门口,乖乖地用手抹了一把耳朵和尾巴,又原地转了个圈,问:“还有吗?”
如月菟原伸手在她屁股后面揪了一把:“有。”
六六吓得蹦出去一米远,捂着屁股使劲拍了拍,把剩下的那截尾巴拍没了。
“好了,”如月菟原直起身,一手指向门外,“走吧。”
六六期期艾艾地扒着门框,猿美跟出来,对六六挥挥手,六六“啵”地送出一个飞吻,猿美抬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吃掉,又回赠了六六一个飞吻。
六六心情激荡,左右手双管齐下,送出去一串飞吻:“啵啵啵啵啵……”
如月菟原:“……”
六六最后被如月菟原提着腰带,拎出了门。
02
大东晴巳今天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抱着被子的时候,发现腿脚有异,掀开被子看了看,拿了条长裤套上,出门替父亲办事。
事情办完,时间还早,估摸着回家没什么事好做,他这会也不太敢回家,就随便挑了条路,晃晃悠悠顺着走,一直走到河边,有人支了摊子在卖鱼,顺着河滩溜过去,一眼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少女。
六六昨晚被如月菟原赶走,也不知道去哪里,茫无目的地跑到河滩边上,又玩了半小时水,猿美刚给她换的衣服袖子湿了一大截,才找了棵树爬上去睡觉。早上在一阵鱼腥味中醒了,扒开树枝探头看去,见到一位老太太在往木板上摆鱼。
大东晴巳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人家摊子边上蹲了好几个小时了。
“给我一条嘛。”六六吸着口水哀求。
“不行啊,你得用钱来买。”老太太无奈地看着她,被个小女孩搅了客,早上就卖出去几条鱼,这孩子还特没眼力劲地看人拎着鱼走就追上去,把好多客人吓坏了,老太太心里不高兴,又狠不下心驱赶,只好跟她两人大眼瞪小眼。
“可我没有钱啊。”六六哀嚎。
“那不行,”老太太摆手,“我刚送了你三条,怎么还要啊?”
六六摸摸肚子,说:“饿。”
老太太没话说了,可也不能再送,干脆扭头看着河滩,不理六六。
大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看到少女可怜兮兮地蹲在鱼摊边上抽鼻子,馋得口水直流,眼里还带着泪花,他本就喜欢可爱的事物,当下心便软了,走过去拍拍少女的脑袋。
“?”六六抬头望他,发现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又往下瞄了瞄他的屁股,失望地把脸扭回去。
“……”大东觉得刚刚那几秒钟时间好像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可也抓不到头绪,看到少女失望的神情,更心软了,弯腰对少女说:“想要的话,我给你买一条吧。”
“!”六六一听,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失望一扫而空,猛地抱住大东晴巳的腰,喊道:“好人!”末了,手迅速往大东屁股上一探,更大声地喊:“扁扁的好人呀!”
大东被她喊得莫名其妙,但看她表情振奋,也不多追究,问了老太太鱼的价格,手往怀里摸摸,尴尬地发现身上的钱只够买一条小鱼干。
“我钱不够了,只能买一条小鱼干。”他抱歉地对少女说。
“没事,”少女豪气地拍拍肚子,“够了,我刚刚白吃了三条呢!”
大东晴巳:“……”
老太太:“……”
大东付了钱,让六六选鱼干,六六绕着摊子转了好几圈,伸手指了经过仔细对比、看起来最大的那条,老太太把鱼干拿出来,摆在案上,六六凑过去陶醉的嗅闻,正要拿,从旁忽然冒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啪叽按住了鱼干的尾巴。
一瞬间,六六毛都要炸开了,她快速地按住鱼脑袋,转头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当头迎来一张圆圆的猫脸,不高兴地瞪着她。
“松手啊喵!”不高兴猫低声朝六六吼,它身上穿着武士服,腰间别了一把刀,身后两条尾巴晃来晃去,一看就是妖异。
“你谁啊!”六六惨叫,另一只手也按上了小鱼干,“这是我的鱼!”
“它身上写了你的名字?”猫妖问。
六六看了眼鱼,飞快地亮出指甲往上刻字,猫妖没想到她这么不按套路走,当即“喵!”了一声去挠六六。
“你作弊!”猫妖更不高兴了,跟六六对着龇牙,“哪里拉来的老狗!真讨厌喵!“
“你才老呢!”六六大喊。
大东晴巳站在一旁,正因为突然冒出的妖异而发愣,没来得及去阻止,六六已经一个飞扑,把猫妖摁在了地上,猫妖毛也炸了,伸直两条尾巴,嘶叫着亮出小牙,上嘴就咬。
“哎!……“大东冲上去,不知道少女叫什么名字,嘴上卡了个壳,急忙又道,“别打!你打不过它!”他急得不行,一个普通人类去跟一个妖异打架,不是找死是什么?!他有心救六六,六六却跟猫妖打得难解难分,根本无从下手。
“别打啦!”大东又喊。
六六哪里还有时间去管他说什么,理智已经被愤怒的小火焰烧没了,跟猫妖撕扯到一处,两只妖在河滩上的泥里打了两滚,噼里啪啦裹了一圈河泥,猫妖尾巴碰着了水,发出一声变调的惨叫,用了妖力把六六一推,六六被它推得倒飞出去,大东晴巳用手去接,六六摔到他怀里,嘭地一下,长出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
大东晴巳:“……”
“我跟你拼啦!”六六怒吼,从大东怀里跳下来,撞向猫妖。
猫妖嗤笑一声:“蠢狗!”拉出佩刀,合着刀鞘往六六脑袋上砸,六六避也不避,被砸了个正着,呱唧一下,跪了。
“啊!那个……谁!”大东回过神来,大叫一声,跑上前抱起六六。
小小的少女躺在他怀里,双眼紧闭,原本粉粉的双颊血色尽褪,死了一般无声无息。
猫妖傻眼了,大东也傻眼了,这,这这这这……死了?!
猫妖抬起自己的刀看了看,连鞘都没出……威力有那么大吗?!
一人一妖因为六六的突然死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案上那条引发血案的小鱼干颤动了一下,接着啪嗒一声弹了起来。
老太太:“……”
鱼干啪嗒啪嗒,艰难地弹动,在老太太沉默的注视下,弹到地上,接着艰难地向河边弹过去。
啪嗒啪嗒啪嗒……
“喵啥也没干啊!”猫妖往后退了两步,大声说。
啪嗒啪嗒啪嗒……
“别说啦!”大东晴巳伸手去探六六的呼吸,没有呼吸,又去探脉搏,没有脉搏。
啪嗒啪嗒啪嗒……
“怎么办啊喵!”猫妖烦躁地挥挥尾巴,“埋了吧喵!”
鱼干咔叽折了。
大东抱着六六刷地站起来,病急乱投医道:“我,我带她去看医生!”
“妖哪能看人类的医生啊!”猫妖指出了华点。
“哎,先去看看吧!”大东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就要跑,地上刚蹭出去五厘米的鱼干猛地转了个方向,啪嗒啪嗒拖着残废的身体激烈地追过来……
“我也不管了喵!”猫妖把刀插回腰间,一扭头,将刚好蹭到它脚边的鱼干往嘴里一叼,扭身跑了。
鱼干:“……”
大东晴巳搂着六六,一边念叨“撑住啊”,一边往前跑,跑了没两步,怀里的人猛地吸了口气,睁开眼弹坐起来。
“啊!”大东吓了一跳。
“啊!”醒过来的六六也跟着大喊,“我的鱼干!!!”
大东晴巳:“你没死?!“
六六痛苦地捂住心口:“我的心死了!“
大东晴巳:“……”
03
大东晴巳从甘味屋里出来,端着一盘团子,坐到六六身边。
“喏,吃吧。”他拿起一串,塞到六六手里。
六六郁郁寡欢地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哀悼她逝去的小鱼干,扭头就着大东晴巳的手,阿呜吃了一颗团子。
“……射射里……”她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说。
大东托着腮看她,此时,六六已经把耳朵又收回去了,看上去就像个普通小女孩,也就十来岁的模样,令人想不到她本是只妖异。
“你叫什么名字?”大东问。
“六六。”六六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是……”大东犹豫了会儿,放轻声音,“你是什么妖异?”
“山犬。”六六看了他一眼,问,“你呢?”
“我?”大东紧张地拉拉裤子,说:“我叫大东晴巳,是……是人类。”
“别骗我啦。”六六抬脚蹭了蹭他的裤管,“是半妖吧,狂骨?”
大东一愣,继而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能看得出来?”
“别人也许不能,但是我能。”六六说。
“从哪里看出来的?”大东问。
六六眼神往下,在大东胯间转悠了一圈,说:“屁股,屁股没肉啊你。”
大东晴巳:“……”
“不过你放心,你请我吃东西,我不会讨厌你的。”六六说,又往嘴里塞了颗团子。
“不会……”大东皱起眉,“不会觉得奇怪么?”
“有什么奇怪的,”六六疑惑地看他,“半妖,你没见过吗?多的嘞,我还救过一只。”
“是怎么回事?”大东来了兴趣。
六六摸着下巴回忆道 “山沟沟里拖回来哒,是只蜘蛛半妖,有三双手呢!”她比划着说。
“哇!”大东叹道,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们,于是弯下腰,撩起一点点裤管给六六看,“你看我,是骨头。”
六六点点头,“恩,狂骨。“
大东晴巳说:“我父亲不喜欢半妖,也不喜欢妖异。“
六六顿了顿,神情复杂地看着大东,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哦”了一声。
“那只半妖呢,没跟你在一起吗?”大东放下裤管,接着问半妖的事。
六六捏了捏鬓角的头发,干巴巴地说:“死了,它受了很严重的伤。“
“啊,这样……“大东有些尴尬,他想了想,转了个话题,“你住在哪里?”
“山上。”
“一个人?”
“不是,”六六说,她吃完了团子,把竹签放回盘里,又拿起一串,“你也吃呀。”
大东忙也拿了一串。
“我跟一个人类一起住在山里。”六六说。
“你们是……”大东想问是不是亲人,又想妖和人类哪里会是亲人,但是……恋人?大东看着六六的模样,有点问不出口。
“他……大概算是我……爸爸?”六六没注意大东的纠结,抬头望天,思考了一下,“可我比他大好多呢,我是他妈?不不不不……也不对……反正……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一起生活了很久,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
“这样挺好的。”大东有些羡慕地说,“那他呢,跟你一起下来了吗?”
六六叹了口气,说:“也死了。”
大东晴巳:“……”
“他死了好多年,我才下山来的。”六六补充。
这回,大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跟着六六一起望天,天气晴朗,云层一圈圈围住天空,只在远方空了一块,透出天空的色彩。
“好蓝啊。”六六说。
大东闭上眼,阳光暖洋洋地落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