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埋火: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7678/
想听BGM的话:http://music.163.com/#/m/song?id=16666729&userid;=79152045
奥瑞斯和风行再见的场景不太温馨,一月初的某个小雪天的夜晚,他去酒店接外地来的朋友,正碰上卡莱瓦护着她从大门冲出来。少女面色惨白,整个右腿染得血红。卡莱瓦将她护在身前,半拖半拽冲向停车场。
“别去。”风行皱着眉,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困境难脱,“有人。”
奥瑞斯还没见风行这么狼狈过。虽然两人也只不过是照了一面,但在想象里,他觉得对方生来就该游刃有余,不论何时何地脸上都挂着轻浮的笑容,若非如此,也就不是她了。
而现在三人身上满是血迹,项远殿在后面,一路掀翻大厅内的桌椅板凳,惊得食客们尖叫起来。他身上原本得体的西装被刀具划出一道道口子,每道周围都是暗沉沉的血色,几周过去他头发非但没长,反而剃更短了。
项远冲到酒店门口,突然转过身,对着富丽堂皇的大厅竖起中指。
“有本事来杀老子啊!哈哈哈哈!操你妈的!”项远狂叫着,冷风鼓进去,把敞怀的衣裳吹开。风雪在他身边飞转,刀子一样,奥瑞斯心里一动,觉得那被辉煌灿烂的灯光剪出来的孤零零的人影,竟无端让人觉到了万夫莫开的凶狠与勇气。
“项远!牛逼今晚别再跑!”冲下楼梯的追兵们血脉贲张,领头的那个一刀砍在木桌上,伸手去掏出怀里的枪。
“操,玩真的啊。”项远大惊失色,一瞬间没了威风凛凛的样子。他连滚带爬蹿下楼梯,抱着脑袋躲避子弹。
“你是智障吗?”风行恨恨地骂了他一句。
“这叫输人不输阵,你以后重新爬回领队去怎么说,难道要说当初我被人打得抱头鼠窜屁都不敢放一个吗?”项远满不在乎,仿佛刚才吓破胆的人不是他一样,“还不是为你摆高架子?现在怎么办?”
追兵冲出大厅,向着三人扑来。
“你给我去死!”风行虚弱又凶狠地踹了他一脚,“要不是你去挑衅,谁也不会被发现!”
“那他妈今天不是你突发奇想非要三个人出来闲逛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我爹以前每年都在这摆家宴’,你脑子进水忘了多少人要杀你吧你!我给你数数你一共有几个人可用,我、卡莱瓦,没了!”项远知道她的意思是你顶上去,死了也要给我争取时间逃跑,但他怎么可能去做呢,他惜命得很,这话也不过是个玩笑而已。那女人无数遍说出这句话,却没有一次是真的送他去死。
“还有一个马上要来应聘的司烛。”
“看到这阵仗早跑了吧!想死你去。”项远张望远处,想要找到一个有司烛逼格的拽爷,“我还不想死。”
街道上一片混乱,他们三个躲在假山后喘息……这么说也不对,只有风行和项远在喘而已,卡莱瓦呼吸如常。
“……我日,卡莱瓦,你不害怕?”
卡莱瓦没有回答,他静静握着刀枪,等待风行叫他冲上去“顶住”,他才是那个强壮木讷足以以一当十的盾牌,而不是愣头青般的项远。他想要下令也就是这几秒的时间了,再有几秒追兵就会围上来,那时大家都要死,生活又不是小说,哪来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有的只是双拳难敌四手。
就算他是司烛,也不可能直面十几个成年壮汉得胜归来。又他妈没开基【哔】锁,一个人能敌几个?三个?四个?卡莱瓦攥紧刀,拼上这条命,能带走五个?
时间到了这时候反而不再显得紧迫,仿佛被谁特意拉长一般,几息之间,三人突然体会到死亡降临时的安宁。
“我不能死在这。”风行闭上眼,再睁开时,那片蓝色狠厉的像雕成刀的冰,“当叔叔的不爱幼,也别怪侄女不尊老!撑过这一晚,他不敢在太阳下杀我!”
“血流的太多流傻了?你拿什么跟人比啊?”项远骂骂咧咧的,扛起风行往卡莱瓦背上一挂,“你带大小姐走,她跑不动了,再不止血,没人追也要死了!”
“要叫老大!”风行从项远手里接过枪,一瘸一拐奔向马路。
“看到那辆停在马路边没熄火的车了没。”她说,“抢!”
卡莱瓦追了上去,项远掉头面对酒店,看着影影绰绰冲上前的人群,撸了一把刺手的短发。
“狗日的神。”他忽然扑了出去,表情狰狞,如疯似狂,“保佑我啊!”
藏在怀里的短刀狠狠捅进最前面的追兵身子里,一拧一拔,血溅出来,腥味更重了。
“老子没走!”他挡在所有人面前,猖狂地怪叫着,“瞧见没,我就是牛逼!”
奥瑞斯看见风行直直走来,顿时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发现在自己看着三人发呆的时候,街上竟然跑得只剩他了。
少女站定在车边,举起枪对着车中人影,想也没想扣下扳机。玻璃应声而碎,风行伸手去扣车门,忽然愣了下。司机竟然没死,正抱着脑袋躲在方向盘下的空隙里,瑟瑟发抖。
“奥瑞斯?”她抹了把眼,试图让开始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奥瑞斯耳鸣的厉害,轰响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接着车门大开,自己被人粗暴的拽出来丢在大街上。
“车借用了。”那个叫卡莱瓦的壮汉俯视自己,怀里抱着风行,完全不是借用的语气。几句话间少女情况竟然越来越糟,卡莱瓦将她放进后座,自己坐上主驾驶,引擎轰鸣起来。
他们打算抛下自己自己走!奥瑞斯头皮一下炸开了,先不说这车是租来的,弄丢弄坏要赔多少钱,就说现在被丢在这鬼地方卷进火并,怎么看也不算好事。
真是见鬼了!怎么每次遇见这个女人都要倒霉!奥瑞斯在心里大喊着,紧紧扒住车窗,“等等等等!我……”
“带上他。”
这句话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奥瑞斯愣了下,卡莱瓦也从后视镜里看过来。
后视镜当然看不出躺在后座的风行是什么情况,但奥瑞斯可以,风行没看他,而是眼神涣散盯着车顶,血将车垫染红大半,心跳和呼吸都预示着这个人要进入休克。
“再不做急救她就要死了!”奥瑞斯大叫起来,“我是科学院的人!我会简单的……”
卡莱瓦没有听他说话,而是从座椅缝隙间伸出手,拽住奥瑞斯衣领用力一拽,将少年抛进车内。奥瑞斯跌向风行,下意识撑住身子,生怕压倒伤口,可他自己还在说话,猝不及防间咬到舌头,瞬间疼得眼泪直冒。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身上到处是伤,却连个表情都没有。
卡莱瓦一踩油门,租来的小破车发出沉眠巨兽苏醒般的低吼,猛蹿出去。
“卡莱瓦卡莱瓦卡莱瓦!草草草草看这边!!!”项远边狂奔边大吼,他身后远远追着死咬不放的凶徒,以及紧随身后的陌生女性,“维拉来了!维拉来了!”
项远觉得自己要死了,他被人摔在地上,这种时候摔倒就等于死刑执行,他闭上眼,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别人惨叫起来。
方才还嚣张的头目不知为何浑身是火,凄厉地尖叫着冲向假山,一头跳进水池。黑衣正装的女性站在他身前,手无寸铁,周围所有人却突然不动了。他们交换眼神,远远避着对方。
机会!项远瞪大眼望着漆黑的苍天,心想操!老子果然是无敌的!随便祈个祷都有女神下凡相助!
她伸手在怀里掏了掏,这举动一时间刺激到了亡命徒们,有人举起枪来,项远伏虎般跃起,怒吼扭开枪口,他猛抽一肘击倒对方,头上的血流进眼里,在灯光下如同火焰般熠熠燃烧。
“来啊!开枪啊!”项远的枪口在每个人身上一一划过,“老子死前还能再带走一个!不怕死就开枪看看是谁倒霉啊!”
不论这话是真是假,没有人动这个狐假虎威的愣头青,女子将手从怀里掏出来,竟然只是拿出了一盒烟。
雪渐渐大起来,她伸手遮着风,深吸口气,一点猩红照亮了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庞,年轻又清秀,冷淡沉静的看着项远。
“你是项远吗?”她看了看终端,又看了看青年。
“还能是谁?这帮孙子吗?”
“那就是你没错了,你是面试官。”她呼了口气,火光渐渐暗下去,那张脸又和黑衣一起消失在夜色中,“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应个鸟聘?”项远呸了口血沫。
“应聘路护,你们商队不是招募猎人准备出行吗?我叫维拉,维拉缇斯,是个司烛,除此之外还是学者和猎人,你们领队是叫……风行吧?”
项远呆了一下,他从没听说今天有人应聘,也不知道商队准备出行。商队还在内乱,出个鸟行?!前不久是中心城的进货负责人要领队性命,解决还没几天,就是她叔叔亲自动手!
可这个人确实是来帮自己的……项远忽然捏住鼻梁。他想这可能根本不是什么神兵天降,而是风行安排一早好的,毕竟自己那狗屁不通的祈祷,不招来神罚就不错了。
既然是她安排的,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好!面试开始,应聘我们商队路护很简单,只有一个内容,活下来就合格了……”项远慢慢挪动着,突然大叫一声,“逃啊!”
项远疯狗一样窜出去,维拉愣了一下,甩掉自己的外套和香烟,也跟着跑动起来。有人一头撞进衣服里,还来不及扯开,烟头便准准落下。大团火焰熊熊燃烧,倒霉蛋惨叫起来,惊得追兵们脚步一滞,眨眼间被甩下老远。
“卡莱瓦卡莱瓦卡莱瓦!草草草草看这边!!!”项远状似狂犬,一边迎着风雪狂奔,一遍高吼大叫,远处的汽车突然掉头,冲着两人直直撞来。
“准备上车!”项远吼。
副驾驶的门和后备箱同时弹开,维拉缇斯突然加速,快准稳地蹿上副驾驶。项远没料到这女人在亡命中竟然还有这工夫耍心眼,顿时惊了,他大骂一声,认命地跳进后备箱,抄起枪疯狂扫射起来。
“你们的面试挺特别啊。”维拉给自己扣好安全带,卡莱瓦猛踩刹车,车尾狂摆,掉头冲了出去。
“靠!”奥瑞斯受不了了,饶是再好脾气也破口一骂,狠狠踹了前座一脚,“你到底是想让她死让她活!想让她活就开稳点!”
“哈哈……”后面传来零星的笑声,维拉扭头看去,看到后座上躺着的人睁开眼,她脸上还有血没擦净,那双蓝眼睛却如映着满月之光的冰湖一样映出自己身影。
“特别吧。”她看上去安静疲惫,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死去,又勾着嘴角对自己露出轻佻的笑来,“你喜欢吗?”
*涉及剧情:雪中送炭>连锁反应>废都物语
*感受到了自己用词的错误有很多(
*可能带有OOC
“古尔,各个城市的调查队都已经准备出发了。”萨尔德看古尔还没有离开尤金送货去,几天前对人的那番劳苦用心的口舌也没有半点作用,皱眉催促。
古尔在这几天里一直躲在萨尔德的家里没有出门,反常的状态让萨尔德都忍不住咂舌,他以为自己的哥们终于改过自新不再泡妞,直到昨晚萨尔德半夜回家时看见两个女人餍足的从他的家中走出来,这才让他打住了对古尔的任何赞赏。
并且在今天早上的时候,萨尔德就对这位友人下达了逐客令。
几天的neet生活让古尔至少理清楚了许多记忆,记忆力对于现在信息化高度发达的世界来说,地位也有了明显的降低,排除萨尔德这种特例,古尔也算是难得也对自己以往的记忆十分重视的一类人。
古尔把占用着萨德尔家将近半个月的鲨鱼给搬到了自己的飞行器上,开着自己的飞行器慢悠悠来到井之都,几天前阿朗就在古尔离开中心城的时候发出了“带一管药剂给我”的请求,古尔降落到井之都周围的停靠站的时候,阿朗那一栏的消息也同样也更新了。
“不用了。”
“好吧——”古尔抱着鱼缸,鲨鱼幸好还不算大,送到一家贵人手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位女人似乎十分喜爱这条小玩意,古尔的心思只在好好把货运完上,记忆力的缺失让古尔的夜生活也变得不规律起来,他并没有在井之都久留,飞行器沿着最近建成的奥兰铁路的轨道周边飞到了中心城。
终端提示一跳,古尔看到来自尤金的那位军火商也受到了唯一留在雪城“挨冻”的鲨鱼,黑酢斑给的价钱比起古尔订的价格还要多了一点零头,古尔十分满意对方的慷慨,接受了转账之后返回到了中心城。
准确来说并没有先到新城区,古尔的飞行器停靠的离旧城区更近一些,米特已经将雇主的坐标交给了古尔,古尔喜欢当着雇主的面进行交易,对方似乎是女性,米特在把地址交给古尔的时候,顺便还补充了一句“可别跟自己的雇主滚到床上去了。”
古尔认为部分女生对他的评价似乎有了错误的偏向,但这些不会改变古尔的习惯。他找到了雇主的所在地,在旧城区,能称为家的地方很多,但大部分和现在真正的房屋相比,明显是有不少的缺陷和漏洞。
古尔在玛塔和他约定的地方找到了人,就马上明白了米特的话。
什么因为记忆却是而夜生活混乱!什么neet生活!!什么以工作为重!!!
这些都不重要!!!
古尔现在恨不得马上脱下裤子,一边把自己的老二挤进对方的双乳之间一边……
咳咳,打住打住。
即使玛塔的穿着的确是十分偏向于旧城区的穿衣风格,但较好的身材是没办法轻易遮挡住的,古尔艰难的把视线从对方傲人的双峰上移开,他的老二还算听话。
“你需要那个药剂?你知道这玩意还没有上市吧?”
“如果上市了,为什么还要找你?”玛塔拿出定金,没有太多废话“希望你能尽快。”
工作重要,工作重要,古尔一边默念一边把定金从人的手里拿走,目光在对方的指尖和乳沟指尖不舍的徘徊。
“色古尔!别看了!”从高处传来一声小孩的欢笑,古尔抬起头,那这个可爱的女孩没辙:“米特!你怎么也在这里?”
“正好顺路过来,要买报纸吗?”米特从上方接着错落的建筑跳到古尔身边,熟练的拿出报纸交给古尔。古尔也照顾对方生意之一,接过报纸,终端闪烁,钱已经打到对方终端上了。
“是不是西奥在催我鲨鱼的事?”古尔送走玛塔之后,一边看报纸一边和米特交谈。
“是,也不是,我这里知道很多事情,你要不多买几份‘报纸’?”米特笑嘻嘻的看着人,被古尔揉了脑袋“小可爱,看在你的份上我才多买几份的。”
终端又一次闪烁,米特看见让她满意的数字,不介意花点时间跟人聊天。
“鲨鱼的事情你回去那天他就在催了,不过后来你去尤金,我猜你就在解决这批货物,就没有跟你唠叨了。”
“嗯嗯。”古尔点头,米特接着说:
“不过瓦莲京娜小姐似乎不见了,西奥先生最近一直在找人,他也提醒我如果你回到中心城了,也帮忙找一下人。”
“瓦莲京娜怎么会不见了?”古尔翻了一页报纸
“具体的西奥先生不愿意告诉我,不过最近关于药剂的事情,你也听说过了吧?再过这么一个月的,就要上市了,不过之前的实验志愿者来路却不好说……”
“临床试验本来就不是太靠谱的东西,上市了也是试验吧,要不得。”古尔的脚步也跟着放慢了一点,又把报纸翻回去一页。
“西奥先生也需要一管那个玩意,你一会去新城区见见他吧,顺便给他点安慰,哎呀哎呀……瓦莲京娜小姐怎么就这么不见了呢……”
“怎么都要一管一管的,以为我是批发商吗?批发的事情别找我啊…”古尔叹口气,把报纸给卷成一条,无聊的击打自己的手掌。
“对了,那个‘观察者’,好像是在科学院呢。”米特发出一声叹息“原本是想进去看看那家伙的,没想到奥瑞斯却不想带我进去…”
“咳咳。”古尔咳嗽,他没把自己的消息投放成全息,要是米特看见了,一定知道让奥瑞斯拒绝了米特的理由并非是他的小心眼,而是古尔的搅局。
关于到底要不要洗牙这件事,卡拉波斯确实犹豫了一阵。
井之都奥错看起来是一个粗犷的城市,不管多少年,它看起来都不像是人们心中美好生活的的居住地。
奥错的长裙礼服一共就这么几家店,卡拉波斯看得上眼的女装店也就是其中的部分。
猎人有时会选择去尤金或者中心城的裙装店找看得过眼的衣服,说来奇怪却又不得不承认,中心城和尤金对这方面的水准确实比奥错高上不少。
自从在经常光顾的长裙店认识了同住在奥错的黑医小姑娘,他们便偶尔会一同约好出去逛街。对美的追求是大部分人类的天性,于是对美丽服饰的追求则是大部分姑娘们不能放弃的本性——卡拉波斯的性别虽然错了,但也没有权利阻止他。
异装癖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却也够让人诟病了。若不是黑兽始终存在着威胁而使人没这么多空闲来扯闲话,卡拉波斯可能要面临很大的压力。
他自然清楚即便是他所熟识的人之中,也有对他抱着嘲笑目光的人,风中的细语和避之不及的眼神皆可为证。人类的劣根性是卡拉波斯无法避免的,是所有人类都无法避免的,他也不是例外。
大约十六岁发现自己喜欢女装之后,这个男孩子就逛起了女装店;卡拉波斯父母双亡,依靠舅舅早年开矿留下的不菲遗产来生活,算不上孤僻,却也算的乏善可谓。他当然遇见过那些当着面嘲笑他或者试图欺负他的人,无外乎嘲笑他的软弱怪异或自降身份穿女性的服饰;但事实上无论哪一个观点都是完全错误的;还年轻的卡拉波斯会选择低着头离开,不过成为猎人之后就不是这个情况了。
毕竟束腰下的四块腹肌足够他一挑五,或者提起布料让他们看清楚裙摆下的——两把刀。
彼时他和阿朗又坐在那家擅做布朗尼的咖啡店里休息,他刚买了一款中意的帽子,阿朗则挑了一条裙子,两个人坐在阳光里喝加了奶的卡布奇诺——这家咖啡店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二十四分钟的太阳”。
井之都能找到日光的地方很少,虽然照明和烘干设施十分先进,但日光依旧是无法取代的存在。
他们享受稀有的日光,聊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话题;卡拉波斯提到了自己的牙齿似乎出了一点问题,阿朗搅动着咖啡勺,给他医生的提议。
“井之都应该不太常见,你可以去中心城看看,到牙医那里去一趟?”
猎人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堪比第一次站在那里挑裙子时候的阿朗。他想了想,还是联系了自己的老主顾尼科拉诺——这么讲究的收藏家肯定知道哪里有牙医吧。
尼科拉诺接到他百年难得一见的电话,却被问了这种咨询,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嫌弃。他们约好两天后卡拉波斯交货时带他去中心城口碑不错的牙医那里,给猎人的牙齿做个检查。
◇
他们到牙医的诊所时,上一个客人的治疗刚好结束。助手小姐从里面走出来朝他们打招呼,一面拿出笔和诊单。
“Nico,你来这里看过牙齿吗?”卡拉波斯跟在尼科拉诺背后,稍稍打量诊所的同时问道。
尼科拉诺依然不满他的称呼,但收藏家对这个无伤大雅的持久玩笑实在无力改变,他选择了无视,“没有。”
“您用什么名字登记呢?”漂亮小姐笑着问道,她抿起的嘴唇出卖了她记住“Nico”这个称呼的事实——而且还感到有趣。
尼科拉诺和卡拉波斯都察觉到了这件事,收藏家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登记卡拉波斯。”
“这是我的名字,”猎人走到台前,“他是介绍我来的人,我想要做一个口腔检查。”
助手诚实地在纸上写道:“Nico先生和卡拉波斯小姐。”
收藏家的视线越过一段距离接触到墨水留下的笔画,不出意外发现其中的两个错误——尽管他自己只在乎一个,但还是不得不纠正道,“我的全名是尼科拉诺。”
卡拉波斯勾起嘴角在那里小声地笑,看着漂亮姑娘重新把那个名字补全。助手嘴里还夸赞道,“Nico这个名字很不错啊,这位先生。”
“瓦莲。”诊室里传来了牙医的声音,助手小姐应了一声,稍作收敛了脸上的嬉笑。
她朝卡拉波斯引了引手,两个人朝诊室里走去——助手小姐抬起手臂解下卡拉波斯别着的帽子,听见前面传来病人友善地问句,“还没有请问你的名字,这位美丽的淑女?”
“瓦莲京娜。”女孩子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叫瓦莲京娜。”
◇
相比助手俏皮的性格,牙医则冷淡了许多。
“坐下。”牙医指了指那把白色的躺椅,说话的时候重新拆开了一幅治疗套装。
卡拉波斯一眼看见了绿色头发的牙医脸上带着异于常人的鳞纹,如果有小孩子到这里来,大概会被吓哭的吧;他这么想着,稍稍提起裙摆在椅子上躺下;毕竟他不是小孩子了,瞪着别人的脸未免太奇怪了些。
牙医俯下身来,“张嘴。”
卡拉波斯张开嘴,表现得非常听话;于此相对的是他的视线则满世界乱飘,落到牙医胸口的名牌上;西奥,哦,那是牙医的名字。
他平静地躺着,除了呼吸和扇动的眼睫,其他地方一并维持着某一个状态;他的黑色长发失去了帽子的归拢,于是全都散开在躺椅的白色枕垫上。
西奥看见了他露出的脖子,毫无遮掩的脖子,尽管样貌毫无破绽,但脖颈上面多出了一个女性不该显露出的特征。
完全不是卡拉波斯小姐。牙医面无表情地想道。
◇
与阿朗及西奥互动完。
*涉及剧情:“孤独”>雪中送炭>废都物语>连锁效应
*主要NPC:萨尔德
*讲的大概是(企划时间)6月10号到6月15号之间的事情
*剧情可能会有调整,望被响应的其他角色亲妈谅解一下
古尔睁眼盯着全息投影,上方尤金那些大事对于不常接触时政的他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下方的小字和十号得意又高兴的语气,让古尔有些惋惜自己这几周消失记忆的失误。
放在几周之前古尔看见这条消息,他自己会怎么想,古尔只顾着应承十号的激动,同样也点点头“是啊!实在是太好了!”
但是他太讨厌记忆丧失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不过现在,古尔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关于药物的生意,这场“雪”下的实在是太久,即使“雪中送炭”,但对于那些早就已经离开的人来说,已经不能用及时挽救来弥补他们的灵魂的空虚。
他想到了之前在尤金遇见的那位青年,很久之前的记忆反倒记得灵清,那个青年在科学院干的似乎就是这档子事,好像是叫奥瑞斯,他现在还在尤金?或者是在中心城的科学院里?他一边思考一边看着过路离开广场的行人……等下!那不就是奥瑞斯吗!
对于FC的冷漠束手无策,他之前将目标转向十号,接着不凑巧的吃了人一击。
老天,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喝酒……又是喝酒…哈欠!”古尔从两位女士身边走开,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抓住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奥瑞斯的小手臂。
好家伙,这么几年下来是没长半点肉吗?古尔的想法一闪而过,接着对奥瑞斯那张充满疑惑的脸来了一句调侃:“好久不见,小脸红。”
“是您!”奥瑞斯虽说装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但是之前古尔坐在人群里坐享那些猎人或者其他同伴的渔翁之利的模样,早就被奥瑞斯看的清楚:“您原来不是猎人吗?!您骗了我!”
“嘿!小家伙!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古尔眉头一挑,还未松开人的手臂“之前我就没有跟你说过我是猎人,也只是你的无缘由的猜测而已,再说当时你那副模样,恐怕我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吧?……哦对”转过头,指了指那头把周波刀给塞到长裙里的女装癖,“那个人才是猎人……男的,或者你可能已经知道他的性别了。说真的,我见过的猎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最奇葩的也不过他那样吧。”
“请你不要侮辱他!”奥瑞斯生气的连尊称也给去掉,古尔话题马上收住,指着之前全息影像放出的地方“听说那个综合征的解药研发出来了?”
奥瑞斯的思路同样也一并跟上:“还不算是,药物还在试验阶段,在此之前要是发生了意外,上市时间还会推迟。”
“奥瑞斯,我的可爱,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古尔忽然的诚恳让奥瑞斯措手不及,脸蛋开始发红,这口香甜的红果让古尔感觉熟悉却又不对劲,几年过去,奥瑞斯的外貌也有了不少的变化,不少地方丢失了以前的中性美,更显露了男性的特征。
“请,请你别这么说!”对方奇怪的反应让古尔知道自己的动作给人带来了误解,古尔想起远在尤金的哥们,马上松开对方的手,拿出终端“我现在也不打扰你了,留个电话吧,到时候再联系。”
“好,好的。”
送走了奥瑞斯,古尔还留在广场上,中心广场这幅狼狈的模样似乎是要维持一段时间了,周围那些熟人古尔都数的过来,一些不熟的小姐也是亲切的交换过电话,无论是工作还是约炮,古尔都很乐意为这些小姐姐们服务,报上尼古拉斯的名字,却被一旁的米特甜心戳穿了谎言,大方承认,这才不会给小姐们带来不好的印象。
“你知道我那批货在哪里吗?”
米特挠头“我现在跟你的情况差不多,能记住的我都记住了,你可以回尤金找一下。”
之后直奔尤金,自己的飞行器居然是安稳的停靠在中心城周边,古尔心中疑惑更多。
毕竟最近才带的一波货,因为记忆的丧失让自己只能跟着当时离开中心城的路径来顺着找,生怕自己因为之前的昏厥而随手把货物丢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
万幸的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古尔回到了雪城,通过哥们的话听到了关于自己货物的事情。由于之前不少中介也是通过哥们这条渠道,这次的器材对方同样也有在帮古尔关注着。
“你上周就已经把那一批的货给带回去了,对了,还有鲨鱼的事情,也是那个业主的把?你把它代存在尤金这里,可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是吗…”古尔听到这种消息也算是放心,现在刚好是夏季,回到尤金时风雪已经停下,这种小事也在提醒着古尔——他忘记掉了不止一周的记忆。古尔的季节钟也明显受到了不少影响,他原本无意愿继续在尤金久留,毕竟那些在尤金受难的鲨鱼还未送到该送去的人家手中,但哥们明显是有心事。
古尔不听时政,萨尔德反之,他知道自己的哥们不乐意参与这种琐事,古尔更乐忠于花天酒地,如果哪天攥够了钱,古尔一定会长居中心城,一晚换一个女人上,除非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古尔的心愿就不会改变。
“古尔,最近尤金出了一些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古尔见萨尔德居然会忽然和他谈起一些与两人无关的闲事,拉张板凳坐在人的身边,他单手撑着脸颊,以防自己在萨尔德的长篇大论让他昏昏欲睡。
萨尔德深吸一口气,古尔就马上打哈欠,这让哥们十分扫兴“我连话都没有说,你就困成这个模样吗?”
“要是你是女人,我会很乐意去听。”
“那聊一些你喜欢听的,你听说过司烛吧?”萨尔德只能把自己想要马上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先咽下去。“那你还记得之前网络上那个暗号吗?”
古尔让自己半合着的眼睁开:“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件事的,看你不太用那些玩意。”
萨尔德生性十分古板,连通讯方法都是书信传递,古尔每次都只能是特地跑回尤金和萨尔德碰面,对方的记性极佳,从事文职,他和古尔承诺过不再谈十年前的事情,古尔说话算话。
这回对方居然是突兀的和自己谈起了关于网络上的事情,这让古尔忍不住想要打趣,萨尔德熟练接过人的话梗:“只是听其他人说的,别以为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得了得了…”古尔挥手打断对方的解释,“然后呢,那个暗号最后不是有人解开了吗?我也知道一点,不就是那个人…”
“嗯,剩下的不都被阿兰德的治管局给封锁了,我听说,我是听说,有人知道那个人在科学院。”
“这你都能听说?!”古尔站了起来,看着萨尔德的笑容,才明白对方是以情报换报酬,耸肩呜呼大叫一声:“好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听我接下来的内容就行了。”萨尔德拿出来的不是全息投影,而是书信,这很符合他的特点“最近尤金发生了一些事,你……”
“不知道不知道,讲直接点!”古尔生怕自己被人的唠叨催眠,萨尔德兜圈子的习惯实在是难改,继续慢悠悠的说着:“你应该知道尤金在城市的发展上有分歧,我们保守派一直都主张的是维稳,但是最近安全负责局的局长糟害,给局势带来了不太乐观的影响。你以前跟我说过你不信该死的潘洛斯,我也不信,这回遇害的时候正好是那个冰冷机器在自我检修,真是狗屁。他们说犯人抓住了,是废都的那个头头,你应该是听说过他的名字——最近几年你都有去那里捡便宜不是吗?杀死局长的是那种连打苍蝇都要用机枪扫射鲁莽人?我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
古尔听完之后,点头“说完了?”
萨尔德被自己的话带动的情绪不稳,喘息未定的点头。
古尔拍打友人的肩膀“废都那,今年我还是会去的,有什么好事我会帮你打听一下,对于你的那些乱七八糟还涉及到安全负责局的事情,我还得再考虑一下。”
“古尔!你相信我吗!”
“混账,我连你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古尔大笑,不断拍打哥们的后背,让萨尔德能够冷静下来“我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只有你记得一清二楚,我要是哪天跟你掰了,你不得让我以后没的女人泡?”
萨尔德也跟着低笑“想得到挺美,到时候我也让你尝尝疼爱男人的滋味不就好了?”
“可别可别!”
·米特的前置
·和缇娅拉相遇
夕阳落下,余晖挥洒在中心城的黑塔上,映射出巨大的阴影。
有人在这黑塔的庇佑下努力生存,也有人在这黑塔下,干着肮脏的交易。米特正扒在一栋小楼的二楼向外开着的窗框上想着这些。小楼似乎已经有很久的历史,砖墙布满斑驳的痕迹,她骨架瘦小,穿着深色的夹克,又在背阳处,光线暗淡,乍一看还真是看不出来窗户旁多了个人。
无数信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滔天巨浪从天而降,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就鲁莽地冲进她的脑海,脑海瞬间被这些消息占的满满当当。“下午5点老地方见。”“我刚从尤金回来,尤金那边的漂亮妞可真的不错!”“最近刚上的新黑兽皮料,结实的很,不要错过。”……米特看上去有些难受,微微皱着眉,努力的从巨大的信息量中搜寻着自己想要的消息。
“不就是那些货……交给金大人就好,”一个像是中年男子的低沉声音响起,带着调笑的意味,“随便找个人运出去就可以了,万一被查到,那也是运输贩子的罪过。”
是了,就是这个。
米特锁定来源,把这个终端设备上的所有消息都一字不落的存储在脑海中为此专门分隔的区域,这样一会儿好整理消息发给顾客。而大脑中更大的那个区域储备的都是范围内无意间接收到的别的讯息,比如“我要海水缸,带生态循环系统,2m左右长,小鲨鱼要用。”“小姐,和我喝一杯?”“这个蝴蝶结太可爱了!”
噢我的天,西奥干脆和鲨鱼结婚算了。米特摇摇头。
回想了一下自己完全没有遗漏掉什么细节,米特沿着窗台扒着砖墙爬了下来。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帽子,再从墙角把背包捡起来跨在身上,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化身为一个普通的、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小报童。虽然她今年已经有十八岁了。
刚使用完命烛的能力,米特此时非常乏力,最后的一点力气已经用来爬墙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背靠着墙坐在墙根上,蜷缩着等待力气的恢复,以便能够走回家里。同时又顺便整理起了刚接收到的其他杂乱的消息。
西奥……一个牙医,却对鲨鱼有着异常狂热的爱好……真是奇怪。嗯?古尔回来了啊,怪不得刚刚有听到搭讪的声音……诶?这个冷冰冰的小姐姐要关于黑兽的消息干嘛?真有意思……米特暗忖,对缇娅拉上了心。
从很早开始,米特就对中心城的大部分人都了如指掌。作为报童,她经常走街串巷,更是因为命烛的能力,从而得知了许多藏于平静水面下的暗涌。顺其自然的,卖报之余,她成了一个地下的小情报贩子。
当然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事情发生,米特就需要时刻更新自己的资料库,就比如刚刚,缇娅拉,摄影专业毕业,现在却在暗地处询问黑兽?
米特的嘴角勾了一个笑。
真是巧。
米特在回家的路上居然见到了缇娅拉。缇娅拉拿着一个相机,看上去十分悠闲,似乎在漫步一样。紫粉色的头发在余晖下的光泽格外柔软,衬得原本疏离淡漠的缇娅拉看上去竟也多了几分可爱。
“天马上就完全黑下来了呢,小姐姐还不回去吗?”米特主动冲着缇娅拉打招呼。
大概是惊异于不认识的人主动招呼自己,缇娅拉表情有些不自然,生硬的回应道:“就回去了。”
“缇娅拉小姐姐,我叫米特,”米特无视缇娅拉有些抗拒的态度,凑近她,笑嘻嘻道:“以后若是找不到黑兽的消息,其实也可以来找我的,我知道很多噢?”
缇娅拉似乎一惊,转瞬又恢复冷漠的表情。不过那一刹那的惊异早被米特收入眼底。米特笑意更甚,“早点回去吧,黑夜可能不太安全。以后有需要记得找我就好啦~”
说罢就离开了。
缇娅拉注视着米特离去的背影,清秀的眉头皱了起来。
“婆婆我回来了。”米特跨进门,家里燃着灯,婆婆戴着老花镜,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张报纸。听到米特的声音,婆婆抬起头看了一眼,“回来的真迟。饭做好啦,你自己去吃。”
“好~”米特佯装轻快的语气,以免叫婆婆看出自己的虚弱,“婆婆又在看加尔姆综合征的东西?”
“嗯。”婆婆应了一声,就继续自己的阅读。米特见状,也不再打扰婆婆,径直上了阁楼。
和顾客联系完交了情报,拿到了报酬。米特疲倦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完全陷入黑暗前,米特迷迷糊糊的想着,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呢。
“你的书。”少女笑眯眯的,替他擦去溅在封面上的血。
奥瑞斯被这句话吓得掉头想跑。他瘫坐在旧书店角落里,和门口只差几步路,柜台里站着个西装男,神情肃穆,认真用力地跺脚。
“老、老板……”奥瑞斯结结巴巴。
当然不是老板,老板正躺在柜台里,被狠狠跺着。刚开始奥瑞斯还能听见挣扎和惨叫,后来就什么都没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传进耳里,脆生生的,像嘎巴掰碎的萝卜。
不知怎么奥瑞斯眼前浮现起水饺店师傅剁肉馅的画面,剁到脆骨时就是这个响,咔吧咔吧咔吧,神情肃穆,认真用力
少女充耳不闻,用书脊轻轻敲着奥瑞斯脑袋,少年跟着节奏不停点头。
“你的书。”她又说了一遍,不再敲了,晨光里眼神渐渐冷漠起来,“你认识老板?”
奥瑞斯紧紧贴着玻璃门,脑海里一片混乱,分不清是想接过来还是想拒绝。直到地上的寒意顺着脊背蹿进脑袋,他才反应过来,他想跑。
“不、不不不不,不认识。”奥瑞斯飞快摇着头,脸涨得发红,“老、老板……要被打死了。”
少女咧了咧嘴,仿佛听到个让人无奈的冷笑话。这突如其来的笑容让奥瑞斯头皮发麻,尽量小心翼翼选择措辞,在不刺激对方的情况下保持正义感。
他谨慎地盯着女孩身后那个满脸不耐烦的青年,这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门外。这家书店位于旧城区的偏僻街区,一大早空气清爽,街道干净,来往行人就那么几个,全被他吓跑了。
不知怎么,奥瑞斯觉得他比那个看上去是头领的少女更危险。
“别、别打了。”奥瑞斯咽了下口水,“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青年突然活动了下肩膀,视线落到奥瑞斯身上。少年如同感知到危险的猫,腾地跳起来蹿向门外,再也不管是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哈!”青年伸手抓住他衣领,拖到自己面前,“这小子想跑!”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奥瑞斯疯了一样否定,这件事发生在所有人面前,但他现在一点不觉得撒谎可耻,“我不认识他!我真不认识他!”
“谁管你认不认识他?”青年将头发剃的很短,露出一头青皮,脸上露出逮到猎物时的兴奋。奥瑞斯想到传闻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旧城黑帮,忽然有种绝望的心情。
“够了够了。”少女说。
黑西装停手,低头站着,柜台里传来一声呻吟。青年咂下舌,松开衣领,奥瑞斯又一次贴着门板滑坐下来。
“啊,卡莱瓦你继续,我是让项远住手。”
剁馅的声音又响起来,奥瑞斯努力让自己不去考虑老板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身上还剩几根完好的骨头。
“你是来买书的?”少女扶他起来,半拖半拽走出书店,“我问你话呢。”
“买书的,买书的。”奥瑞斯点着头,“和老板说好今早来取绝版的珍本……”
“哦,对不起啊,我也是临时决定来找他的。”少女从贩卖机里买了瓶绿茶塞给奥瑞斯,打开车门让他坐下来休息。少年惊魂未定,捧着茶冷静了会。
“我该怎么称呼您?”奥瑞斯不太清醒,第一时间选择的竟然还是普通的寒暄。
“叫我风行。”她满不在乎的,看上去对奥瑞斯叫什么一点不感兴趣。反正分开后就不会再见面,问名字也没什么意义。
“我叫奥瑞斯。”他边说边打量对方,女孩穿着登山靴,身上是件肥大到不合体的白T恤,黑发,长马尾,蓝色的眼睛,松垮垮的裤子,这奇怪的搭配让她看上去和邻居家不爱出门的女孩没什么不同。
奥瑞斯觉得她不像那些不讲道理的家伙,又一次壮起胆子。
“老板要……”
“我知道。”风行点点头,“行了,我知道。”
“为什么?如果他得罪了你,你现在也还的差不多了吧。”
“哈!这小子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呢!”项远挑起眉毛,跃跃欲试地晃来晃去。
“你安分点。”少女塞给他几枚硬币,“去帮我买瓶喝的。”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要谈生意。”
谈生意?和谁?我吗?奥瑞斯茫然地看着周围。
“因为他差点弄死我。”
“什么?”
“我说他差点让我死在荒野里,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这样么?他把商队的行程泄露出去,让一半人成了黑兽的晚餐,你看这伤。”风行掀起衣摆,露出腹部,奥瑞斯遮住眼睛,从指缝往外看,看见对方露出好笑的神情。
T恤下还有一件薄薄的背心,她脸上带着意料之中的笑容,松手让衣服落下:“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你们这种纯情处男真是太好猜了。”
她是个行动派,昨晚摆脱追击,今早就来寻仇,伤口和烂摊子都是迅速简单处理完毕,连衣服也借的卡莱瓦的。奥瑞斯思索了会风行话里的含义,忽然心底发凉。
“他勾结人形兽?”
“你真聪明。”少女用一种挖苦似的语气赞扬他,“不然你觉得他个司烛不是、四体不勤的家伙,从哪弄到黑兽尸体卖你?”
小秘密被拆穿,奥瑞斯腾一下红起脸,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说着什么。
“他以前是商队向导,跟我父亲走了很多年商,没活时做些什么勾当我最清楚。”风行冷淡异常,“这次不知道信了哪个负责人的鬼话……”
“要你命的人那么多,你当然不知道那个。”项远拎着饮料过来,幸灾乐祸。卡莱瓦走出店门,怀里响起通讯的铃声,他在阳光下接起终端,沉默的听着。
“好了小哥,吓到你算我不对,这书我也喜欢,但是看在你受惊的份上,让给你了。”风行送出一个顺水人情,反正她到底是不是真喜欢这书谁也不知道。她在封面里侧写下一个地址,看的奥瑞斯一阵肉疼,“你要黑兽尸体去这拿,死的活的都有,我会跟他们打招呼白送你两只。”
“谢谢。”奥瑞斯酝酿了一下,“你还挺好说话的。”
“和气生财。”
“那为什么这位小哥一点也不和气?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认识老板……”
“哈哈哈哈!项远?项远!”少女大笑着拍手,“他这种白痴哪会听这个?!他根本没有见你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无聊,在对着马路发呆啊!”
日光渐渐灿烂起来,奥瑞斯决定离开这,就在他拒绝风行的顺风车时,卡莱瓦挂断通话,走了过来。
“BOSS。”
“什么?”风行漫不经心地回答,突然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BOSS和少爷穿越尤金风雪带时遇难了,尸体都没找到。”卡莱瓦微微鞠躬,健硕的身躯在风行头顶落下一片阴影,“现在你是BOSS了。”
奥瑞斯看见风行眨了下眼,初冬的日光落下来,让那双眼里的蓝色越来越淡,如同结了冰似的发凉。
“好啊好啊,祸不单行,好事成双。”
她突然笑起来,奥瑞斯不知道她把自己放在哪句话上,只能试着从对方脸上找一丝勉强。 可他什么也没找见,少女钻进车里,敲了敲他胸口的书。
“有缘再见!走啦,卡莱瓦,开车!”
钝痛,从脑袋深处传来,一直沿着头皮散开,触觉如同是昆虫用细勾抓牢他的头皮,爬向四肢百骸。古尔发誓自己没有看见可以的玩意,他的大脑还在回溯到最后清醒的时刻——女人,做爱,醉酒,过夜。前两者对于古尔来说习以为常,后两者对于他来说就不算常见,他已经想好如何去跟躺在自己床边的女人解释安慰,右手往他坐着的地方一碰,古尔疑惑。
这里明显不是床上,只要来过中心城的人们应该对此处都十分的熟悉,古尔摸到地板时还想着几年前遇到一个跟自己抢女人的粉毛,几年下来的中心城有过翻新,但是地板不可能有大面积的更替,远处是不少装甲车,挡住了古尔大部分的视线,目光沿着车身向周围看去,治管局的制服对于古尔来说也算眼熟,还有一些躺在地上的人……古尔也是如此觉得。
他还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幸好并非全身赤裸,不过在翻找自己的随身物品的时候,他从一些对于自己来说掏取根本不方便的地方找到一些常用的物品,这使得古尔花了一些时间去调整,目光时不时向周围看去,一些熟人也有转醒,有些人已经站起身,那边有位女人扛着木板,似乎是在鼓舞那些刚醒来的人去加入到与黑兽搏斗的前线。
古尔听力虽说没有视力好,不过女人不断的对不同的人重复话语,古尔也听到了大部分的内容,等到FC走到古尔身边时,古尔先是责问:“你不是治管局的人吗?为什么会有黑兽进来,这里明明是中心城,你们治管局的人就这么差劲吗??”
“差劲?那我们大可以现在就撤退,干嘛还要保护你们。”FC露出不屑的表情,让古尔很难把对方和母性划上等号,脑袋的钝痛还没有散去,在FC来之前就已经看了时间,古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抱歉,是我失态了。”
“知道就好…”FC开始准备自己那一套说辞,抗在肩上的木板上的字古尔看到一清二楚。
“抱歉,我不是战斗人员。”古尔抢在对方说话之前就拒绝了对方的“好意”,FC也没有过多磨叽,听到古尔不愿出力便起身。
古尔又叫住FC:“小姐,要是这些黑兽一会被消灭了,有兴趣跟我喝一杯吗?”
FC转头,对古尔露出表情,没有回答,但是对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不少。
“切,吃人钱的高层……”FC已经不在古尔周围,古尔的注意力也从周围的人移到前线去。
说是前线,和那些昏倒的人相距的并非十分遥远,跑上几步就能很快到达战场。视线在战场上的一位美人身上定住,他脑海里对这种身高的女人留下的印象很少,那位美人的身高的确是超出正常女性不少,不过那朵大丽花毫不矫饰的在前线挥动她的砍刀,这让古尔容易有想要征服的冲动。
快跑几步,以防被女士的周波刀伤及,古尔特地走到对方的面前,趁着黑兽还未继续在这一块肆虐的空隙,古尔如同往常一样随意的穿着着他的风雪衣,中心城的天气允许他这种任性的穿着,也给了古尔展露自己荷尔蒙的机会。
美人的刀刃垂地,她已经看到了古尔,古尔擅自又往前走一步:“美人,与其在这里和那些野兽搏斗,不如我们回去聊一会天?看起来你的故事一时半会可说不完呢,我也是。”
古尔并未如愿听到美人的应许,对方的笑声已经让古尔感觉到他自己似乎又走错了一步棋,美人的声音浑厚,实在不像女人。
“不,我不是,我是男性,如你所见。”
古尔作为小丑的确是为面前有女装癖的男人带来了不少快乐,古尔却失望不已,对着人回笑一下,继而折返回到了非战场的地方。
一屁股坐在中心广场的地砖上,古尔扭头看向黑塔,黑塔对于他们这种需要运输的人来说宛如救命稻草,不过这根救命稻草似乎折损的厉害,向陆地看去,广场其他的战场才算是惨不忍睹,不少地方因为黑兽的入侵已经成为了废墟,不少绿化同样也被破坏,空气里有泥土翻起之后带出的新鲜味道,这并没有让古尔特别喜欢,甚至让他的过敏也有了反应。
“哈欠!”
“先生!”古尔顺着声音转过头,一只手还在擦拭鼻头,他看见一位黑发的男孩跑来,古尔点头,大抵是他不记得的熟人。
“先生您上次在便利店里买的啤酒,还没付钱呢!”等到古尔听到对方说的是这种小事的时候,又是措不及防一个喷嚏:“哈欠!什么啤酒?”
男孩相比几年前似乎也有了一些模样上的变化,不过一头黑发给古尔带来一些提示,他记得是当时躲女人的丈夫的时候……古尔抬起一只手,手指指着人:“你…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名字很绕口的…”
“九十九目诚!先生!”九十九目乐于让人知道他的名字,估计他也不只这一次不断的对一人重复他的名字,毕竟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有些太过拗口了。
“对对,诚。”古尔点头,“我当然记得你的名字,那天的酒钱我肯定是放在收银台上了,但是之后,你知道的,那个人过来之后,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里,钱一不小心掉了,你没看见。”
“是吗……”九十九目有些将信将疑,古尔猛地握住人的手:“当然了!你那天也很慌张,总会有一些事情记错的。”
九十九目的手就是正常人的手,不柔软,还有些粗糙,古尔此时也只是为了给对方制造一个错觉,即使是一点点的酒钱,他也不太情愿补偿——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哈欠!”送走了九十九目,古尔的注意力落在几位陌生的美女身上,却感觉有一条视线直直的盯着自己,不习惯的扭过头。
得,熟人。
“西奥!”古尔叫了对方的名字,对方似乎是醍醐灌顶的点头“货呢!”
古尔往对方走的脚步一滞,接着继续往前走:“还没到雪城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我能怎么办……不过鲨鱼的生意,我是帮你揽到了不少。”
“是吗?”西奥点头,古尔则是见着人想到了另一位“你为什么在这里?瓦莲京娜呢?”
“不清楚。”
简单的寒暄之后,两人陷入沉默,古尔能够察觉到西奥对自己业务的不放心“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去帮你带货。”
“嗯。”
古尔站在西奥身边不过半分钟,挪步离开,往女生那边走去,眼中露出的是愉悦,他在各地横着走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有把不到的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