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苏古塔魔法学院!
在这座风暴之城里,你能学到关于魔法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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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你见过的最奇怪的魔法学院企。
3774字
——站在同伴身后的拉薇妮亚,在看清楚了被伊莉莎制伏的人那张脸之后,露出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无趣表情。
制造出各种奇怪传闻的人,实际上是苏古塔魔法学院的导师—奥斯维德·埃文斯。
有人可能会认为,导师搞恶作剧是一件相当令人难以想象的事,但拉薇妮亚却不这么想,如果连这都没有想象过的话,此人的想象力肯定被狗吃了。
“拉薇,你有听到最近关于校舍的传闻吗?” 埃尔塔宁问。
那天天气还不错,温暖的阳光与和煦的春风一同穿过半开的窗户,落在了拉薇妮亚身上,仿佛是光之子与风之子暂时结束了无休止的争吵似的,不过比起珂旭的双胞胎弟弟,春风似乎更常用来比喻的对象似乎是瑞图宁。
拉薇妮亚把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停止了不由自主地在草稿纸上进行的乱涂乱画:“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传闻?”
“神秘的身影什么的,听起来很像我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的情节。” 埃尔塔宁少见地表现出了好奇心。
拉薇妮亚把废弃的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没有呢,你愿意跟我讲讲吗?”
于是埃尔开始讲了起来。
比如说:半夜有人影出现在三楼教室,一楼的东西晚上有被动过的迹象。
拉薇妮亚觉得,既然看到这个人影的人自己都半夜三更摸回学校了,其他人也可以因为落了东西而回去拿吧。至于一楼的东西被人乱翻?只能怪这所学校的人不是每个都那么有礼貌了。
又有人说:二楼出现了一些手印。
拉薇妮亚记得,她曾经在瑞图宁牧师那儿听说过一件事。
曾经有个薇洁娅信徒,由于暗恋的男人娶了别人,就一直怀恨在心。
那个不幸被她看上继而由爱生恨的男子,某天回家的时候,在自己家的墙壁上看到了九个手掌印——是血液干透了的颜色。一开始他以为是有人恶作剧,还不以为意地把事情告诉了邻居。
那天之后,邻居们很久都没见过那一家人了,而且,他们的家里开始传出恶臭。
邻居敲了敲门,发现们并没有锁,那家人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悬挂在大厅当中,正好是九具尸体。
学校的传闻简直就像小孩子扮演爸爸妈妈在玩过家家走一样。
拉薇妮亚手里转着羽毛笔:“我想,风暴之城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毕竟不少法师都停留在这里。而在这座城市当中,最安全的场所,肯定是苏古塔魔法学院,毕竟海安·西罗先大师,是我们的院长。”
埃尔塔宁点点头,表示了赞同:“如果校舍真的有什么鬼怪或者不死生物这类非常危险的生物存在,我想还没等到我们去探险老师就已经将他们解决了”
“探险?”拉薇妮亚似乎对这个词语产生了兴趣。
“要不我们就去探险吧?”埃尔塔宁提议道:“我想大家都会喜欢这种有趣的活动的”
拉薇妮亚有一双仿佛能说话的紫色眼睛,她的这双眼睛正在表达着——我想去,非常想去——的这个意思。
“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埃尔塔宁道。
就只有那个光团比较有看头——拉薇妮亚心想。她已经想到了一万种方法,利用这些光团去讨女孩子欢心,但在实际行动之前,她得先搞清楚,这些光团到底是生物还是法术?
如果是生物的话,拉薇妮亚还可以想办法和他们做朋友,再拜托他们帮忙在空中砌出姑娘们的名字,然后……
还什么然后呢?
能看到姑娘们情不自禁地露出——哇——的表情,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哟,干得不错啊,没想到真的被你们给找到了。”奥斯维德的故作深沉的声音传入拉薇妮亚的耳朵里。
水妖精几乎就要翻翻白眼,掏掏耳朵,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了,但这里除她之外还有别的女孩子在,并且不是只有一个,而是有两个那么多,并且全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拉薇妮亚让自己冷静些,想点别的,尽量露出符合形象的表情。
“您半夜在校舍干什么?”埃尔塔宁问。拉薇妮亚的这位朋友,性格一向比较直来直往,她之所以能拥有那么多的雪精灵朋友,很有可能是由于这种性格的缘故。
“啊……这个嘛……”奥斯维德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浸润在了尴尬当中,拿起来还会滴水:“试胆……好像不行,哎呀,啊哈哈……”
拉薇妮亚难得地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同情,决定假装自己真是个天真少女,挽救一下这位导师摇摇欲坠的尊严:“这是另类的测验吗?”
埃尔塔宁就像面对不听话的顽童般,严厉地说:“请您说实话。”
“试胆需要住在校舍?”伊莉莎挑眉。
一阵尴尬的沉默笼罩了众人。
拉薇妮亚找到了一个新的娱乐方式,她开始在脑子里数着数,看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开口说话。
:“您赌光了吗?”阿列克谢的问题,就像神射手发射的箭一样,贯穿了奥斯维德的心。
奥斯维德笑嘻嘻地说:“啊,大叔也有大叔的难处嘛。”
“大叔会有什么难处呢?”拉薇妮亚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她这辈子就算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大叔,她对大叔的想法还蛮好奇的。
奥斯维德笑得比哭还难看。
拉薇妮亚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露出这样的笑容,除非是为了好玩故意装出来的。
“那么这个浓雾?”埃尔塔宁继续提问。
“咳咳,这个雾,这个嘛,只是一点小小的玩笑而已。”奥斯维德回答说。他念了句咒语,但他的声音太小,语速又太快了,拉薇妮亚来不及听清楚哪怕一个音节,咒语就已经被念完了。
笼罩在周围的雾气,在奥斯维德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全都被驱散了。
拉薇妮亚想起了牧师朋友口中的迷离——那个被雾笼罩的世界。如果那边的浓雾,也能被咒语驱散就好了。
悲天悯人的情绪只在拉薇妮亚的胸腔内停留了短暂的几秒,她很快就想起了那些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小光团:“老师,那些光团呢?是生物,还是法术?”
奥斯维德念出了一句咒语,刚才拉薇妮亚见到的那些光团,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拉薇妮亚露出了她想要在少女们脸上看见的那种——哇——的表情,用白嫩纤细的手指戳了戳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光团。
“没有温度呢。”拉薇妮亚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精神。
“就只是一些光团。”奥斯维德说。
“哦——!”拉薇妮亚拉长了声音,然后她就像猫儿一样,用两只手想要去抓那些飘来飘去的小东西:“可以变色吗?”
奥斯维德陪拉薇妮亚玩了一会之后,就拍拍手,把这些小东西都收了回去。
当有人问起二楼听见的呻吟声时,沙漠精灵大叔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得意:“是我发出的,学得很像吧?”
“埃文斯老师,”雪精灵阿列克谢说,“如果您在生活上有难处,也许可以找校方商量。”
奥斯维德挠挠头:“咳咳,这位同学你说的是……”
“那么您今晚打算怎么办呢?”
“呃……二楼……之类的。”
看在那些可爱的小光团份上,拉薇妮亚决定有限度地给予一些帮助,比如:一个带有建设性的提议。她是绝不可能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里住的,首先那实际上是切尔的家,其次,那样说的话,太容易引起误会了(尤其她还长得那么美)。
拉薇妮亚会议起自己暂住在牧师家里的经历,于是道:“你就没有相熟的朋友可以借宿吗?”
一阵烦人的嗡嗡声由远及近,水边的蚊子总是特别的多,经常泡在水里的水妖精又不太可能靠草药来赶走这些小飞虫,身上少不免会被叮上几口,回忆甚至把被叮咬后的痕痒都带了回来,使拉薇妮亚产生了一种想脱掉鞋子拍死什么的冲动。
“这里除了您还有别的生物吗,老师?”埃尔塔宁问出了拉薇妮亚心中的疑问。
“老鼠什么的应该有,但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奥斯维德突然正经起来了,这简直就像是哈娜突然不喝酒一样,充满了不协调感:“我出去看看。”
探险,竟然真的探到了危险!
拉薇妮亚本想着,身为学生的自己继续待在教室里,等待危险过去就好了。毕竟她只是一个连多层食盒都拿不动,既得不到神祇的青睐,又不懂得运用自然之力,还不晓得如何运用诗歌的力量的普通人而已。
反正就算有一天,薇洁娅突然想不开,学着严冬之父和悲荒之神的样子,把天上的太阳打落凡尘,也会有英雄替她顶着。假如英雄败下阵来,拉薇妮亚跑上前去,一样都于事无补。
拉薇妮亚眼看着所有人都跟着奥斯维德出了教室,失去了提灯的照明,整个教室突然变得黑漆漆的,实在有点渗人。
拉薇妮亚快步跟了出去,目光正好撞上了回头查看的埃尔塔宁投过来的视线。
在提灯的照明下,拉薇妮亚终于看清楚了走廊上飞着的那些东西。
六支可弯曲的足有三十厘米长,足内侧有倒立的钩爪,也许是用来攀附在生物上的;它们的头大概是个三角形,有些鼓,黑色的皮皱巴巴地堆在骨头上,折出几条深深的沟壑,一根长管子戳在大概是嘴的地方,除掉这个,瞧起来倒是有些像蝙蝠的头;它的腰腹最令人吃惊,一个薄皮构成的囊袋连着躯干,随着生物翅膀的扇动一起一伏。
——拉薇妮亚有生以来,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大,又这么丑恶的东西。
拉薇妮亚:“哦。”了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词语都长了翅膀飞走了。她咬住了下嘴唇,叫自己冷静,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这是?”
“蚊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奥斯维德张大了嘴,拉薇妮亚开始担心那些恶心的玩意儿会趁机飞进他的嘴巴里头筑巢:“喂,我说你们,能打吗?”
拉薇妮亚脱掉了脚上的鞋子,把它们套在手上,她不认为这有什么用,聊胜于无吧。
阿列克谢提着灯上前,尝试用光驱赶这些可憎的生物。拉薇妮亚在心里头向瑞图宁祷告,祈求这些东西能被同伴用这种简单的方式驱赶开,但也许她实在是太不擅长和女性建立友谊了,非常不幸地——连女性神祇似乎都不愿意亲近她——那种名字由蚊子和蝙蝠组合而成的生物,显然并不畏惧光明。
在众人的同心协力下,虽然遇到了些波折,但总算是把那些恶心的生物消灭干净了。
奥斯维德揉着发疼的腰:“哎呀,不好意思,还要请你们帮这种忙。平时的话,学校附近是见不到蚊蝠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是被什么吸引来了吗?”埃尔塔宁问。
“不知道,也可能是被驱赶过来的。”奥斯维德说。
“谁会这么恶劣呢?”拉薇妮亚不禁皱起了眉。
如果知道是谁干的,她一定要花钱请人去给那个坏心眼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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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瞳黑发的小孩子。身高不到1m。”
“脸很长。”
“对水果特别感兴趣,即使水果只是装饰也要摸摸看看。”
“水果腐烂的方向与孩子走远的方向一致。”
塞穆尔,伊孚,切尔,成濑交换了下彼此得到的情报,向着祭典集市外走去。
远离集市的街道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微凉的夜风也让之前收集证据的众人冷静了些。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奇怪了,无论是突然腐烂的水果,还是诡异的小孩子。
“得赶快了——得赶快了。”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明显,在街灯的光芒下很容易辨识出他的黑色头发。他跑得很快,不一会便闪进某间屋子内。跑在前面的伊孚和切尔也随他进了屋子。
“唔……”房子明明挂着待售,屋内却亮着灯,不时还有隐隐绰绰的人影。后到的塞穆尔望着门缝内流出的光芒有些犹豫。在他转头之时,看到成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某种意义上这位血族同学相当具有表演惊悚剧的天分,塞穆尔收敛了下发散的思维。
对方似乎全然没有吓到他人的自觉,茫然地看着塞穆尔,片刻后点了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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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番电波交流后,成濑留在外面接应,塞穆尔则推门,进入到了这诡异的待售屋中。
眼前的景象远超塞穆尔的想象。穿过简单到有些简陋的门扉,进入的却是相当奢华的宴会厅。分离,旋转,聚合。应和着乐队演奏的悠扬舞曲,镶着精细蕾丝边的裙裾扬起轻巧的角度,耳间、胸前、腕上的宝石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永无止歇的舞会中,一个略显突兀的矮小身影灵活地穿过人群,出现在塞穆尔面前。
“格雷西……是你吗?”明知道胞妹不可能出现在此时此地,但……今夜的展开已经足够离奇,她也还有可能滞留在苏古塔。想到这里,塞穆尔越发紧张起来,他半蹲下来,看着面前带着面具的“小孩子”。与盛大的舞会不符,“她”穿着剪裁相当简单的连衣裙,脸上的假面也没有金丝或羽毛的装饰,只是简单的白色面具。
面对塞穆尔担忧复杂的眼神,“她”微微撅起了嘴,苦恼地用手指卷了卷垂坠下来的弯曲褐色头发,纠结了一下回答道。
“不是哦……不过我真的很想邀请你一起跳舞。”“她”伸出了手,就像记忆中的妹妹一样,橄榄绿色的眼瞳中满是天真烂漫,拉住了塞穆尔的衣角。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其他事情。没办法与你共舞。”
说出拒绝话语的那刻,塞穆尔察觉到对方的气场产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虽然仍旧保持着友好,却变得陌生起来。
“好吧。但还是祝你能在这场宴会里玩得开心~”眨了眨眼,“格雷西”不甘心地放下了手,走回了舞池中。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的身形在往回走的同时渐渐拔高,身上的服饰也逐渐变得华美,就像大部分舞池中心的人们一样。在“她”彻底融入人群之时,未知的、古怪却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能解读出确切的含义,只能感受到淡淡的遗憾。
叹了口气,塞穆尔沿着房间内缓步行走着。宴会大厅远比外界所见的要宽敞许多。他谨慎地前行着,目光扫过整个场地。
“……”
他瞥见伊孚正熟练地踩着三拍子与人跳着舞,相当轻松自如的样子。不知应感慨伊孚过于豁达还是没心没肺,塞穆尔捏了捏额角,对于自己邻居的跳脱感到熟悉的无力。目光对上的瞬间,伊孚对他眨了眨眼,头微微向左偏了偏。
“嗯?”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塞穆尔向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比他们先进入宴会场地的切尔似乎发现了目标,冲向了角落的楼梯。塞穆尔对伊孚点了点头,也跑向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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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要告诉我这里的事情和外面水果腐烂的事故和你无关。”
“没礼貌!无缘无故地说什么呢!快放开!我还要去见主人呢!”
见到切尔勉强将小男孩的肩膀锢住,塞穆尔跑到两人之前,防止小男孩再度逃脱。
“主人?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所有苏古塔市民的困扰,如果和你的主人有关,我也要问问他这么做的缘由。”切尔的眉头皱了起来,稍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舞会的主人!放开放开,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他!” 小男孩不耐烦地敷衍着,使出了更大的力气试图往二楼冲去。
在如此激烈的争吵与挣扎中,塞穆尔注意到小男孩手上仍紧紧抱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银色的月桂枝条图案镶嵌缠绕在乌色木盒的镂空处,蛋白石与黑曜石制的月相图沿着盒子开口走了一圈,在窗外月色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发出微弱的彩色光芒。
“我不会放开你的,除非你说明你在祭典上干了什么。”切尔冷静地说道,
“我什么也没做!”小男孩果断否认,将手中的盒子握得更紧了些。
“什么也没做?那祭典上的水果怎么会跟着你的行动轨迹一起腐烂?”
“这我怎么会知道!”小男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大理石楼梯上再次传来了清脆的声音,风元素裔轻巧地到了争执中心。那孩子变得更加焦急起来,似乎是觉得自己冲破三个人的防御线并不容易。
“反正你不回答,我们是不会放你走的♪”伊孚轻快地说着。他也注意到了小男孩手中的精致木盒:“这个盒子是做什么用的……?”
“……是给主人的礼物。”小孩子朝着伊孚吐了吐舌头,身体又不老实地扭动了起来,“这样算我回答过了吧。放我走……!”
伊孚翘了翘嘴角,学着小孩子的动作夸张的吐了吐舌头,而后指着盒子说道:“你这样不叫回答哦。你要交给他什么,还有,你的主人会用它做什么。”
“这是……是……是他、结婚时……”小男孩不断酝酿措辞,笨拙地寻找可以避重就轻的言辞,在短暂的努力之后他放弃了,改用明亮的金色眼睛 “凶狠”地瞪着在场的三个人。
“如果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那你就更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心虚。”切尔一句话戳破了那孩子的虚张声势,引得他又是一番大吵大叫。
“谁心虚了!倒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做了什么!”
“你在祭典上,从第一个水果腐烂的摊位走到了最后一个,而所有人都说你是最可疑的那个,这还不够吗——而且,没有心虚的人都会像你这么说话。”
“我只是从那边走过来而已!”他大声辩驳着。
“走过来需要把所有摊位的水果都摸一遍吗?“切尔慢条斯理地反问着。
“喜欢水果又怎么了!”小孩子小声抱怨着说着,挣扎的力度也小了点,“这个东西和水果又没有什么关系!”他突然拔高了声线,对着一直禁锢住他的那只手狠狠咬了一口。切尔下意识将手松了开来,小孩子便利用这个机会,灵活地绕过三人,冲向了二楼。
遇到这过激的行为,三人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于此同时,窗外闪过了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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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妙的音乐,璀璨的灯光,水果与佳肴的香味与沙沙的笑语就像一张绵软的网,轻柔黏腻地盖在到达二楼的众人身上,让他们的行动不禁迟缓了下来。
“请不要在宴会上过于激动——啊,热情一点倒是没有问题。”站在水晶吊灯下的人看不清具体的面貌,他摆了摆手指,“在楼梯上奔跑,是会影响其他人的。”
接着,他走到一边将窗户打开
“欢迎,你终于打算加入宴会了吗?”
成濑从窗外跳了进来,落地时没发出一点声音。犹豫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向着同伴们靠拢过去。
那个人对着众人行了个有些夸张的欢迎礼,抬起身来。与宴会上其他的男男女女不同,他并未带着面具。
这是位相当英俊的男士,五官深邃,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戴着平和的笑意。他穿着贴身的礼服,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月桂叶胸针。
那个孩子抱着盒子跑到他身边,像是献宝一样将盒子呈到男人面前。他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打开了精巧的盒子。
黑色天鹅绒内衬里躺着一枚被打造成衔尾蛇样式的金色戒指。
大概这就是宴会的主人了吧,众人交换了下眼神。
“既然你的小跟班说他没做什么,那么你对祭典做了什么?”切尔首先打破了沉默,咄咄逼人地问到。“让小孩子去跑腿做坏事 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里可是在光明正大地举行宴会……莫非是因为面具的缘故?这可就有点不好办了。”主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戒指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真是枚漂亮的戒指。普卡,你和几位客人间有什么误会吗?”
被称为普卡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躲在主人后面委屈地反驳。
“是他们一直在咬定我弄坏了水果!我只是在找戒指而已!
找戒指……?塞穆尔困惑地思考着。
“你从水果腐坏的源头一直走到了末尾,这让人如何不怀疑?”切尔追问下去,但普卡有了“靠山”之后便越发嚣张——他躲在主人之后一言不发,恭敬地低着头站在他身后。
成濑思索了一下,试图从一个更为柔和的角度打开话题:“关于今天的祭典,您有听说些什么吗?这里的来客也是循着唯一的线索来到这里。”
主人露出相当高兴的表情: “今天的祭典啊……啊,正是场热闹的盛宴!正是因为有这场盛宴,才会有我们这场宴会!普卡也没有恶意,不是吗?各位,你们也享受夏季的庆典吗?”
“由于水果的腐坏,变得无法享受了。” 切尔小声咕哝着。
主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提及到远方一场罕见的暴风雪一样:“那还真是糟糕,好在我们这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怎么样,要加入这一侧的庆典吗?”就像是楼下的人们一样,他也相当兴致勃勃地提出了邀请:“想要跳舞的人就在一楼舞蹈,想要享用美食的人可以留在二楼。”
对方看似了然,实则全然没将祭典上的“灾难”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人一阵语塞。
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四个人头脑中闪现过相似的念头。
“何必要将无关的事情说得有关呢……?”主人读懂了四人的表情,笑呵呵地回应道,“宴会就是宴会,这只是一场与我的臣民们共同欢庆的宴会而已。”
“……臣民?你在这里自称为王?”切尔狐疑地反问着。
“我就是王。”男人嘴角的弧度稍稍敛下了些,雕塑般俊美的脸上多了些威严感,“所以各位,意下如何?”想要走进这场宴会吗?想跳舞吗?还是有其它想做的?”
“那孩子是想帮上你的吧?可你自称这里的王,却不愿为子民的过错负责吗?”伊孚斟酌着发言、试图让对方正面回答问题。与摸不清底细、显然与人类观念完全不同的生物对话对还算能言善道的他来说显然也不轻松。
“的确如此……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恶意,对吧?”应和着他的话语,普卡拼命地点头,“尽管有些自作主张,但这份热情难道不令人开心吗?”
“非常可疑……无论是屋子,宴会,还是你们……”切尔缓慢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依我看来,这整个宴会都是幻觉,那些跳舞的人是,食物也是,恐怕这里有自我意识的只有你和那个小孩,或者只有你而已。”
他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看向主人,“或者说你也没有?自称是王,这个苏古塔可没有自称是王的人,愚者塔的那位也没有这样自称过。你对这孩子惹下的大祸就没有什么解释吗?”
“幻觉吗……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主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毫无顾忌,服帖的头发也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翘起了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周围所有人也同时笑了起来。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老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构筑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墙,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可惜了。”
“他无法理解啊。”
——在笑声渐渐平息的时候,切尔听见了这般的窃窃私语。
“解释啊……”主人似乎才从“笑话”中缓过来,他从上衣口袋中取出手帕,轻轻沾了沾眼角。“正如方才那位所说,这孩子是想帮我,那恐怕是他在帮忙的过程中无意做了些什么吧?”
普卡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气鼓鼓地看了眼众人,又可怜巴巴地看向主人,但还是因为尊敬,没敢解释什么。
“那么,你们希望他做什么呢?”主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看向众人。
“至少去和那些受害的摊主道歉,他们很多人都是把这一季度的收入都押在了这次祭典上,这些损失对于小本生意的他们而言已经很大了。”切尔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过,若是熟悉他的人应该能听出他平静话语中蕴藏的怒火,“当然,最好可以有对他们的赔偿,如果你有那个气魄的话——我看你这个自称王的家伙是没有的吧。”
“除了道歉之外,介于他们似乎都不怎么记得这件事了,如何补偿也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您真是‘王’,也应有公正的抉择吧。”基于幻影的主人似乎不太具有常识,塞穆尔赶紧补充道,他不太希望还有后续的麻烦。
“原来如此,某种意义上,的确可惜。”主人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对着普卡说道 ,“普卡,记得好好向参与庆典的人道歉哦?”
“可是我只是想取戒指……”普卡泪眼汪汪地看着主人,但主人丝毫不为所动。
“即便如此,也是败坏了大家的热情,要好好向他们道歉。” 说着,主人把普卡推了出来, “去吧。至于赔偿,没有问题,我会支付他们的。”
他向着客人们微微躬身:“如何,你们得到想要想要的结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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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略显冷清的场景提醒着众人已经离开了那场幻影之筵,而成濑一如既往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中。
“所以,取戒指和水果有什么关系?” 一边走向摊位,切尔问着普卡。
“嗯?你们没有取过吗?戒指是用水果做的啊?”普卡哼哼唧唧地回答着,一副懒得跟人交流的样子。
“……所以你才把那些水果都给??到底是什么样的法术才会用那些水果做成一枚戒指????” 这似乎给切尔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让他一时失态。
不一会儿他们走到了祭典会场内,有不少摊主正在收拾东西,失落地准备回家。毕竟在这场奇特事件后,不少游人都选择回家而不是心大地继续逛街。那些用尽心思的装扮和灯光在凌乱的现场显得格外寂寥。
看着这样的场景,普卡抿了抿嘴唇,跑向了最近一个水果摊。
“对不起,是我让你们的水果……”
他的道歉声似乎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而此时淡淡的酒香围绕着众人,就像是陈年的甜美果酒,浓郁丰美,让人格外舒心。而在这微醺的气氛中,轻柔的睡意也包裹住了众人,带着他们进入无梦的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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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醒一醒。真有你们的,现在还能睡着啊。”在剧烈的摇晃中,塞穆尔迷蒙地睁开眼。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等,刚才不还在水果摊旁边,还闻到了酒香。
“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对了,请问祭典上的水果们怎么样了。”
“什么水果?你在说什么。哈哈哈哈我懂了。不知是从哪来的人运来了优质的果酒分给大家,托这个福,大家兴致都很高。你也是喝多了吧,我懂的我懂的,不过我可没喝醉。”
醉汉絮絮叨叨着,紧接着被自己夫人拽回了摊位上。她冲着塞穆尔连连道歉。
“没……没事。请问您有看到我旁边有其他人吗?啊我的意思是,我有两个同伴,我们三个人之前是走在一起的。”
“唔……你的同伴们似乎醒的比你早点,其中一个有家人来找他了,另一个看起来挺清醒的,也先走了,不过我不太记得他往哪里去了,当时在忙着收账。”妇人回忆了一会儿。
“……啊,好的……谢谢您。”塞穆尔一头雾水。他努力地搜刮着脑内的记忆,走向那神奇的待售房屋,却发现原本的房屋其实只是一片狭小的花园空地,建筑,灯光与人影早就不知所踪。
“烟火大会就要开始了哦。”冰凉的瓶身贴上了塞穆尔的脸,“啊,是我啦。”不知何时到来的伊孚笑嘻嘻的说着,饮尽了瓶身中最后一点果酒。
“……是啊。”塞穆尔似乎还想说什么,接着被伊孚打断。
“别多想了,不如还是好好享受夏天的夜晚……?”
“……突然有点羡慕你。”塞穆尔叹了口气,自己可能还是不太会享受突发事件带来的新奇与刺激,更多还是会感到麻烦和担忧。
“是塞穆尔真的很擅长多担心哦。”酒精带来的红晕爬上了伊孚白皙的脸,“走吧,我知道一个看烟花特别好的地方,没什么人。”
“好。”他们沿着街道向上走去,来到了某个隐蔽的观景平台上。
“到啦到啦。”伊孚招呼着塞穆尔坐下,“我前几天就考察过了,这地方看景色应该很不错。”
脚下祭典的明亮灯光与星空中银河交相辉映,千亿年前的星光与尘世的光辉共存于同一个夏夜。人群的欢呼随着风传了过来,仿佛小小浪花拍打在岩石上。
“5——!4——!3——!2——!1——!”
第一朵烟花摇晃着、又坚定无比地升上天空,将地上的光河与天上的星空链接起来,在坠落之前,散出灿烂的光点。紧接着,它的同伴们也升上天空,星星点点地交织出短暂而美丽的景色,映射在每个望着这片人造星海的人眼中。
这便是夏祭日平稳的结束。
“我觉得他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尼格勒说。
“他”指的是三位学生的老师,宇宙塔的主人艾丹·弗宁。
斯特凡诺·达勒抓抓头发,有些犹豫:“至少老师没把我们丢出去……对吧?而且他也从来没问过。”
“……”
三位室友兼同窗坐在各自的木床上。天黑了,他们都没有学习的打算,屋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墙上的影子随着火焰不安地晃动,异世界来的交换生密谋一样压低声音,这下子他们更像要干什么坏事了。
他们的确准备干坏事。
“不管怎么说,”尼格勒总结,“明天我们还是会去那座塔。”
阿列克谢点点头。时候如果更早,雪精灵必然要说些劝阻的话,而翼族和人类则会提出一个又一个恰当的理由劝诱对方加入冒险。类似的情景出现过好几次,雪精灵干脆不再费那个工夫。
“不知道那个侏儒现在怎么样了……”
“咚、咚”。
学生们关于菲尔奈尔的讨论就此打住。尼格勒跳下床,笃定地走向门口,他打开门,将缩着肩膀的小个子迎入房间。
“怎么还披着斗篷?”翼族问。
“这样更有气氛嘛!”来人取下兜帽,露出棕色的头发。
——是三英雄学院的学生莫莉。
此事要从白天说起。
“这几天的参观流程将由我来负责。”
苏珊娜·欣罗是三英雄学院处负责接待的学生,她礼貌客气,对交换生们的问题对答如流:
“三学院整体是一个三角形的布局,北边是阿特尔大人建立的战士学院,东侧是瑞温琳大人建立的神学院,而我们所在的西侧是辛罗加大人建立的法师学院。”
阿列克谢点点头,在脑子里将刚刚听到的名字与事前拿到的资料一一对应。正如苏珊娜的介绍,建立伊内利加的三位冒险者分别是战士阿特尔、牧师瑞温琳和法师辛罗加,他们齐心合力杀死了盘踞的巨龙,让这片土地取回生机。伊内利加建立在巨龙原本的巢穴上,其王室是阿特尔与瑞温琳的血脉后裔,辛罗加是学院最初的校长,在指导最初的一批学生后遁入深林,往后再无人可寻得她的踪迹。
斯特凡诺问道:“听说这里传承着千年的盟约……那是什么样的盟约?”
“传说三位英雄立下约定,千年后他们的后人要在塔的顶楼重聚。”
塔是森林中那座塔,造型似乎仿造了辛罗加的。
“那血脉复苏的那个传言也和千年盟约有关吗?”尼格勒好奇地问。
“关于这件事……”苏珊娜停下脚步,“虽然说起来非常不好意思,但我被误认为是辛罗加大人的后裔。”
学生们在苏古塔时就已得到过伊内利加的相关资料,三英雄中的两位留下了后代(且王室中的大部分成员都会成为战士或牧师),辛罗加却没有血脉流传,至少在书面上是这样。
说到这里,苏珊娜皱起眉头,显得有些苦恼:“时间临近约定的千年,而我的姓氏据记载与‘辛罗加’有关。虽然实际上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我并没有施法的能力,只是单纯的对魔学感兴趣而已,仍有很多人依旧觉得我可能是传说中魔女的后裔。”
体察到苏珊娜的烦恼,斯特凡诺体贴地转移话题:“原来如此,那么我们之后能去那个塔参观吗?”
“塔的参观不在各位的计划中……”苏珊娜回答道,“虽然学校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进入塔,但实际上是不允许学生进入的。”
尼格勒好奇地问:“从来没有人进去过吗?”
“多少听到过有学生溜进去的传闻……不过具体是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
“塔里现在没有人吗,也没什么看守?”
“塔的附近有看守,会说‘塔的里面很危险’然后把靠近的学生赶走。”
他们边走边聊,之后都按照计划进行:在临时宿舍放下行李后,苏珊娜带着交换生们粗略逛了一下三学院。学院整体像一个大型花园,位于森林中,菲薇艾诺出身的人一定会对这里倍感亲切;最近的城镇离这里有半天的路程,一来一回太花时间,学生们只能放弃购置纪念品的想法。
“跟其他两所学院比,这里的人少很多啊。”
“是啊,毕竟是魔法学院……苏古塔应该也是这样吧?”
“哈哈……”
当他们回到魔法学院时,一个棕发女孩以极快的速度跑过来,她又个子小,像个山雀。
“莫莉……”
苏珊娜的话被打断,莫莉一把抱住她,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魔女姐姐下午好!今天的天气不错呢,魔女姐姐看起来也很精神!啊,这几位就是传闻中苏古塔来的学生吗?下午好下午好!我叫莫莉·邦廸!”
“下午好。”斯特凡诺从善如流地说。
“你好,”尼格勒说,“魔女姐姐?”
“就是魔女姐姐啊!你看,姐姐不管怎么看都是魔女吧!”
翼族看了看苏珊娜的表情,问道:“你认为的魔女是什么样子的?”
“像姐姐一样优雅端庄又知识渊博——还长得很漂亮!”
很宽泛的标准,斯特凡诺在心里点评。人类偷偷瞟了眼被小个子缠住的苏珊娜,三英雄学院的向导有点为难地垂着眉毛,她的手悬在空中,显得有些不自在。她并没有推开莫莉。
“你也要一起做我们的向导吗?”尼格勒看着她和苏珊娜贴在一起不愿分开的劲头,“或许你知道什么好地方?”
说到这里,尼格勒对莫莉眨眨眼。
对方显然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她比个拇指,说:“那当然啦!我可是情报通。”
“那就约好啦。”
“咳。”苏珊娜赶忙打断这段对话,她先为莫莉冒失的行为道歉,然后带着他们去了食堂食堂位于三学院中央,三座学院都修有通往这里的道路,也因此,这座食堂修得异常气派,它有足够容纳下学院内所有学生的大厅,良好的通风与采光,以及高水平的伙食(毕竟学院属于伊内利加王室)。接下来发生的事平常无比,夜晚的幕布罩在天空上,他们用过一顿不错的晚餐,双方礼貌地道别,互助好梦,接着分离。
——直到莫莉敲响临时寝室的门。
“要是你的魔女姐姐知道了怎么办?”尼格勒问她。
“嗯……”莫莉坐在属于尼格勒的那张木床上,她手指托着下巴,这似乎是她思考时的常用动作,“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吧!总之,比起无聊的原定计划,我希望明天大家尽量提出想去塔参观!”
“苏珊娜会同意吗?”斯特凡诺问。
“因为学院没有明令禁止,如果各位执意要去,原则上而言姐姐是没法拒绝的。至于那些守卫……哼哼,我当然早就知道怎么绕过他们了!”
莫莉骄傲地挺挺胸,她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我早就想要带姐姐进塔!很多人都照着流言所说的进入过塔,可从没人能上到顶楼。久而久之,学校里就出现了这样一个传说:如果没有魔女的后裔,那么进入塔中的人永远抵达不了塔顶。”
“如果能带着姐姐找到塔顶,既能知道盟约的秘密,又能证明姐姐的真正的魔女……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唔……”
“塔里应该还有辛罗加大人留下的笔记,那可是传说中的法阵和魔法,你们应该也很感兴趣吧?”莫莉连弩一样说着,“而且啊,我还听说各位的导师大人会和学院的几个导师一起离开学院去王都一趟,这几天也没人管哦!”
天时地利人和,的确是绝好的条件。交换生们没费多大功夫就同意了莫莉的计划——鉴于他们本就有去塔里一探究竟的意思——眼见目的到达,莫莉没有多逗留,她哼着小曲,颇为得意地离开了。也幸亏她走得很快,寝室的门很快又被敲响,来人是他们的导师艾丹·弗宁。他简短地说明了自己这几天的安排,并且劝诫学生们“安分一些”。
三人趁他不注意交换了几个眼神。
对于第二天的期待并未打乱三人的作息,他们仍按照平时的习惯入睡,又在一个不显得失礼的时间抵达先前约定好的集合地点。
正如夜晚约定的那样,莫莉想办法缠上了苏珊娜——小个子的学生挂在了魔女姐姐的胳膊上,她的鞋尖还在地上拖着。
“苏珊娜小姐,”尼格勒开了话头,“我们还是想去塔的附近看看……毕竟能看见法师塔的机会是很少的。”
“嗯……”苏珊娜蹙起眉,她没有立刻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或许是在思考怎样的拒绝不生硬。这反应正合莫莉的心意,莫莉立刻撒开原本扒着的胳膊,蹦向森林中塔的方位。那座塔很高,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能轻易看见。
“看塔吗?这边走这边走!”莫莉天真无邪地喊着。
“也的确没有不能去的规定嘛,难得来这边。”斯特凡诺赞同道,他跟上莫莉。
被留在原地的苏珊娜愣了愣,不得不跟上朝塔走去的四人。
三英雄学院是所建立在森林中的学校,校内的树植花草规整美观,这该是得益于伊内利加的园艺师们;仿造的塔在离学校有些距离的地方,工匠手中的工具管不到这片地方,树木按照自己的规矩生长。阳光挤过层叠的树叶,就像落在地上的明亮雨滴,恣意放肆的树木为学生们提供了躲避守卫视线的绝好掩护,他们小心地跨过枯枝,迅速又敏捷地跟着莫莉走上一条僻静的林间小道。
塔已近在眼前。
尽管是辛罗加法师塔的仿造品,眼前的造物也依然有着独特的厚重感:青苔爬上石头的外壁,雨水也留下了斑驳的痕迹。这座塔一共有七层,与他们在苏古塔见过的不大一样,不过鉴于法师塔本身都有着各自的特点,眼前的区别或许跟辛罗加法师有着某种联系。
“虽然是仿造的,但既然顶上有法阵,搞不好整座塔真的会动呢!”莫莉玩笑似地说,她伸出手去推面前的石门,“……怎么不动啊!好重!快来帮忙嘛!”
在几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石门成功地被推开一个容许一人进入的开口,还没等他们放松下来,莫莉就拉着苏珊娜钻了进去。现在苏珊娜最后的犹豫也被莫莉强行清除,她已经在塔内,只能跟着一起进行探险。交换生们跟在她们身后进入。塔内因缺少照明而昏暗不便视物,眼前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朦胧的影子里。尼格勒和斯特凡诺很快察觉到一丝异样,在他们来得及对身后无知无觉的奇维纳人说些什么以前,塔动了起来。
颤动、升起、变化。
一堵墙落在他们眼前,苏珊娜被石墙隔在对面。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尼格勒问,他刚稳住自己。
“我没听说过有这种情况——不过这正说明了姐姐就是魔女!”莫莉兴奋地用力拍着石墙,“魔女姐姐!魔女姐姐!能听到吗?!”
墙那边的沉默使莫莉的兴奋变为焦急。她转过身,说:“我们得快去找姐姐!”
“先看看路吧。”斯特凡诺劝到。
目前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小房间,或许是刚刚塔的活动改变了塔的内在构造,学生们能隐约感到他们已不在塔的底层。这个小房间十分空旷,仅有一上一下两个楼梯。
“虽然我有根据以前进来的人的经验画出的地图,不过现在大概不管用了,”莫莉打量着四周,“本来这里是应该有别的房间的,呜呜……”
“我们先往上看看吧?”尼格勒提议。
剩下三人并无异议,他们往楼上走去。
探险者们到达的房间同刚才的一样空旷,只是这里多了三尊雕像,除此以外在没有多余的置物。阿列克谢在心中猜测眼前的是伊内利加三英雄的雕像。
“啊,以前来过的人提起过这里,”莫莉指着雕像说,“那里的三尊雕像就是传说中的三英雄雕像。”
听见猜想被证实,奇维纳人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尼格勒好奇地凑上前,他首先看向正中的雕像,这同样是石质的,它雕的大概是个男人,身上穿着甲胄;他左边是一位长发女性的塑像,身上有着七弦琴的徽标;最右边的大概就是法师辛罗加了,只有她的面目还算清晰。只是与普通的纪念塑像不同,她的面孔弥漫着一股明显的悲伤情绪。
“辛罗加大人很悲伤?”莫莉与交换生们同样惊讶,“之前从没有人提过这件事……”
莫莉的思考没能持续很久。
“看那边,”斯特凡诺指向雕像背后,“还有个小房间。”
尼格勒轻巧地移动过去,他先敲门,没什么东西理他,于是他伸手推门。出乎他的意料,这扇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一道缝,没有魔法,也没有机关。这下翼族放心大胆地将门推到极限,让身后的同学们也能看见房间里堆着的东西:大都是些石雕的一部分,手、头、武器之类的,或许是造出他们的工匠不够满意,将这些残片丢在这里;其中与法师有关的物品占据了很大一片空间。学生们在这个放置废弃物的房间里寻找了一会儿,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署名,也没有找到被留下的只言片语。很快,他们就回到有着三英雄雕像的房间,顺着楼梯继续向上。
他们到达了一个似乎有着相当高度的楼层。这个房间放有三个神龛,分别属于拉玛、珂宁和秦亚风。分属建国三英雄信仰的神龛分散在三面墙边,房间中心的顶上有一个洞,洞的对面好像有水光的波动,亮色的纹路偶尔掠过,快得像幻影。尼格勒很快飞到那个孔洞旁,他发现更上一层的水被一层膜一样的东西兜住了。这层透明的薄膜摸上去相当光滑,法师在轻微的触碰后用了更大的力气,那东西十分牢固,甚至没有任何变形。
与此同时,斯特凡诺问莫莉:“之前来塔里的人也是停在了这里?”
“是的,这边好像是死路。”
“那之前有人提到过顶上那个东西吗?”尼格勒落在地上,他也忍不住说出疑问。
“神龛是有人提到过,但是那个没有。”
“难道这三个神龛就放在这里?”尼格勒苦恼地皱起眉头,他还想着那层透明薄膜,那至少没有在之前的冒险中出现过。
“或许……”斯特凡诺暗自数过一边三人的情况(一个兀烈卡卡两个无信仰),“莫莉,你是谁的信徒?”
“呃,拉玛……”
三人动作一致地将目光投向她。
在无言的压力下,莫莉走到拉玛的神龛前,她闭上眼睛,作出祈祷的姿势。正如学生们所希望的那样,变化发生:拉玛的神龛发出一些微微的光亮,但除此之外没别的了。这细小的回应似乎给予学生们信心,他们打算搏一把。“信仰不够,职业来凑,至少这里有个战士”,阿列克谢自觉站到秦亚风的神龛前,斯特凡诺去了珂宁那个,尼格勒则飞到空中观察那个孔洞。
……
……
“看来作弊没用。”翼族法师分析道。
随后,在法术“隐秘之眼”的指引下,一行人回到了三英雄塑像的房间。他们在详细检查过塑像后再次推开木门,开始翻检石雕残片。这些废弃品们被推开,露出一个容人通过的大洞,但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莫莉十分熟练地摸出一支火把,又将带着的绳子系在木头上。
“糟糕!”她突然说。
“怎么?”
“忘带火镰了!”
“……我来吧。”
随着几个手势和一段咒语,幽灵提灯带来的光亮被附着在火把上,这一团冷光缓缓沉入黑暗,莫莉牵着绳子,其他三人凑在她身旁,像围观人钓鱼的老大爷似的。莫莉一点点地往下放绳子,“鱼饵”摇晃着,又突然被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咬走。他们赶忙将绳子拉回来,火把整个不见,只剩下打着结的绳套。
“这下面可能有一个传送魔法阵。”
接下来的事变得简单明了,四人几乎是立刻作出决定:他们纵身一跃。
阿特尔与瑞温琳站在前方,他们挨在一起,仿佛正说些什么;辛罗加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法师后退一步,举起她的法杖——
锋利的冰刺穿透阿特尔和瑞温琳的胸口,牧师来不及作出反应便向一旁歪去,战士试图搀扶她,可冰刺击中的地方太糟糕,身体又实在很冷,阿特尔只捉住了妻子的手腕,很快那手腕也像游鱼一样脱走,他们倒下。或许是没料到友人的背叛吧,二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虚影融化,一切又回到发动袭击之前,法师正拿起她的法杖准备施法。
斯特凡诺回过头看向三英雄学院的学生,小心地问道:“……你们的记载中有类似的内容吗?”
“没,没有……”莫莉结结巴巴地给出回答。
他们现在通过了那个传送法阵,站在一个没有出口的石室里,只有地上刻着的一个复杂法阵正发着光。尼格勒走到法阵中观察着眼前的影像,牧师和战士再一次倒下融化,他感到冰锥留下的刺骨寒意。
“发现什么了吗?”斯特凡诺问道。
翼族法师回答:“辛罗加用的大概是以冰锥术为原型的某个法术……接下来该怎么办?”
“或许需要我们按照剧情演一次?也可能我们需要,呃,阻止辛罗加。”
说着,好脾气的人类关切地看了看莫莉,对方似乎还震惊于刚被揭露出的影像,暂时做不出什么反应。斯特凡诺没有强行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世界,只是和室友们一起踏上法阵。虚影有一次凝结,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透明的模像不是如阳光下的灰尘般浮游在空气中,三英雄都有着各自的实体。尼格勒在室友二人试图架开阿特尔和瑞温琳时面向辛罗加,他的手举起来。
在他们对法师表现出敌意的瞬间,虚影中断了施法,她将自己的法杖往地上一敲,数个异界生物从法阵中蹿出拦在她身前,而虚影牧师和战士再次融化。在被召唤出的异界生物的保护下,法师再次咏唱起冰锥术,弥漫着寒气的冰刺凝结在法师身边,这一次,尖锐的前端对准了苏古塔的学生们。
尼格勒径直飞向石室天顶,他恰巧躲过一击:一只异界生物朝他伸出利爪。这些生物并不像翼族法师曾在冒险中见过的那些,它们尽管奇形怪状,但总归有个固定的形态,就像植物有枝芽,鸟总有翅膀;眼前的生物似乎也是由虚影构成的,正因为填充躯体的不是血肉骨头,外边也没有皮将它们整个包裹,异界的来客墨水一样沸腾,伸出的前掌融化,原本该是骨头的地方咕嘟咕嘟冒泡,阿列克谢曾在原野间见过类似的小小泉眼,冒出的溶液层层堆叠,又凝固成一张能开合的嘴,从中生出的尖牙使它瞧起来像某种昆虫或兽类的口器,如果雪精灵去过坎维,他会说这就是沙虫的嘴。
“小心!”
翼族从空中放出一群魔法飞弹,这些能量团准确地击中刺向三人的冰棱,使他们尖锐的前端偏向一旁。一些异界生物的触肢被钉在地上,那些部位很快枯萎脱落,接着碎成细微的灰尘。奇维纳人看到了这一幕,他挥动匕首——前飞雪骑士团成员压根就没把弯刀带往苏古塔——砍下一个刚凝结成的右手,又用胳膊架住另一边的袭击,匕首跟着刺向那团东西。肉堆似的触感令阿列克谢皱起眉头,他倒也没想别的,很快又去对付另一个。斯特凡诺面对这群泥堆似的东西低低呻吟了一下,卡伦特人小心地注意着自己和奇维纳人的位置,以免打扰到对方(或者说被对方无意中一个肘击),他注意到幻影辛罗加的施法动作,便效仿尼格勒放出飞弹,打断了对方,接着他又补上一个衰弱射线。
“至少站在这里的不是辛罗加本人。”斯特凡诺想。
在一段缠斗后,室友三人逐渐掌握了节奏,尼格勒在空中攻击虚影,偶尔释放一个大范围的法术,斯特凡诺抓住机会辅助,阿列克谢则专心对付那群异界生物。他们最终靠着油腻术和火球术的组合击败了传说中的法师的虚影。
怪不得法师都爱火球术,尼格勒看着留有燃烧痕迹的地面若有所思。
莫莉似乎终于回过神,她皱起眉头,向还在法阵中的三人跑来。
在她接触到法阵的瞬间,炫目的白光爆发开,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
“欢迎回来。”一个哀伤的女声低语。
当白光散去,尼格勒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塔外,昏迷不醒的苏珊娜也在他们身边。翼族来不及确认学生的安危,他抬头看向塔:
“聆听天声之子(Lense t/o nigonf Lanaskila)”
铭文终于现出,这座被认为是仿造的塔渐渐消失,最终离开这个世界,不知被传送去了什么地方。
苏珊娜没受什么外伤,很快就醒了过来。
“我似乎做了个梦,”她说,“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不过……”
“那似乎是个非常悲伤的梦。”
接下来的事与塔消失相比显得平平无奇。
闻讯而来的守卫把苏古塔的交换生们逮了起来,不过鉴于他们是客人,三英雄学院的人倒也没将他们丢进监牢,只是象征性地软禁在了临时宿舍里。
数日之后,从伊内利加王都回来的艾丹·弗宁才把三人捞出来。
宇宙塔的主人倒也没有太多地训斥他们,倒像是感叹似的说道:“没想到那是真的塔啊……”
三英雄学院的人对这件事也多少有些无可奈何,在教师们一番讨论后,他们提前返回了苏古塔。
“或许我们当时想错了。”
尼格勒突然打破沉默,这是在软禁期间,他歪在临时宿舍自己的那张床上。阿列克谢从《维斯商人》的文本中抬起头,斯特凡诺也停下了写字的手,卡伦特人似乎在构思三个冒险者间发生的爱情悲剧。
“当时那个神龛亮起来并不是因为信仰,它应该是对辛罗加的血脉有了反应。”
“的确有可能,”斯特凡诺开始转笔,“鉴于最后塔带走了莫莉。嗯……她自己知道吗?”
阿列克谢摇摇头,尼格勒猜这是在说“不知道她是否了解”。
“她知道了结果可能也不会改变。”雪精灵说话了,“千年之前的事情埋得太久,一个人扛不下来。”
斯特凡诺提出猜想:“如果……如果苏珊娜在她身边呢?如果是她喜欢的‘魔女姐姐’,如果那时候有能够信任的、亲近的人在她身边,给莫莉支撑,让她依靠,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
支撑、依靠,信任、亲近……
奇维纳人看向窗外,他冷淡的蓝灰色眼睛注视同样冷淡的天空。
他最终沉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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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7681
最终还是回归了讲相声,我好弱啊
魔塔也从来没有成功救出过公主,我好弱啊
1326
承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93109/的伊孚视角
补完一下汗塞西老师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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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契约带来的力量撑裂了皮肤表面,不属于自己的魔力仿佛食人蚁般啮咬着血肉,带来针扎般的痛感,左手的贯穿伤仍滴答着血液,砸在泥土里。
在这种绝境下伊孚甚至还有些庆幸,过度的痛感与疲惫分庭抗礼,才让他已经破破烂烂的精神与肉体还能吊在钢丝上不至于坠落。好在自祖父那里继承的杖剑的足够可靠,泛着漆黑幽光的藤蔓发出整齐的断裂声,掉落在地上不住蜷曲颤抖着,像是被齐根斩断的壁虎的尾巴。
他为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幽默感扯开了嘴角,又因牵动了伤口而紧咬牙关。
“还不肯放弃挣扎吗。”
金属的破空声骤然而至,伊孚叹了口气。以他的力气已经格挡不住刺剑,只能选择狼狈的滚在地上去躲避攻击。下意识地想用双手撑起身体,但渗进伤口的泥水引发的剧痛让他的手臂不住痉挛,差点再次跌倒在地。
“哧——!”在布料撕裂的同时,伊孚的后背也被划开了一长条伤痕。他拼命压榨出身体残存的一点点力量,爬起身逃走。刺剑像是吞吐着的火舌,又像是毒蛇游走的信子。伊孚背上的汗水刺激着伤口,让他的行动变得更加生硬。 喉间像是有团不甘罢休的火焰在蒸腾着,将柔软的内里炙烤出带着腥味和甜腻的血沫。
等等……好甜的味道……这是……
仿佛能带着身心一同堕落的甜腻让他无法抬起手脚,那甜美的,让人麻木的味道像是东方医馆中熬制的芙蓉膏,却又胜过百倍。就连“糟糕”“来不及了”的思维都来不及传达到四肢。脚下的泥土龟裂,粗壮的藤蔓癫狂地从地面破土而出,让他不禁踉跄。
“啊。”
早已喑哑的嗓子已经喊不出话语,嘴唇徒劳地张合了一下。疼痛从身体内外炸裂开来,像是利剑一般搅动着他的神经。巨大的伤口从右肩一路撕裂到左键,皮肉翻卷,露出鲜红色的组织。他的杖剑被踢落在一旁,而他本人的境遇也比这把剑好不到那里去。他像是被顽童踢走的腐烂水果一般被踹到墙角,冰冷的刀刃抵着他的喉咙,暗红色的血珠沿着刀尖渗了出来。
“死吧,”,塞西的眼睛里仿佛有青色的火焰在燃烧,“负隅顽抗毫无意义。”
伊孚看到了从她眼中倒影出的自己,精疲力竭,奄奄一息。
这就是,最后了吗……那么,起码有一些事,想传达到。
“我一直……感到…… 很抱歉,阿泽维多。”
他用手抓住利刃,徒劳地阻拦着死亡,剧痛感反而让他打起了点精神。
“因为我说了那种不负责任的话,你才会遇到危险的吧。”
伊孚的手无力地松开,落在地上,像是布娃娃被扯断的臂膀。温热的鲜血蜿蜒着,被黑色的泥土吞噬着。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命的话……”
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滴落到他的脸上。暗红色的血液从苍白的手掌内满溢而出,流满了整个剑身。
“快……跑。”
塞西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一样,扭曲而又沉闷。握住剑柄的左手颤抖着,却缓慢地将刺剑从墙壁与手掌做成的刀鞘中抽出。她身后那最后一簇藤蔓摇曳着,如果它们能发出声音,想必是癫狂的、对血肉与生命充满渴求的吼叫声吧。
“……咯……哈哈哈。”
在生死之间的游走过久的精神已经脱离的正常的思维范围,疯狂大胆的念头立刻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不如说,这是一个非常风元素裔的决定,亦是极为伊孚·温图斯的举动。
意志牵动身躯,精神突破禁锢,烙印汲取生命。冰凉的水反转成炙热的火焰,裹挟在狂风中,缠绕在藤蔓上。响应着战锁的痛苦,荆棘之火如同楔子,让不安分的藤蔓匍匐在地。塞西也跌倒在地,她的身体抖若筛糠,仿佛亦在承受那可怕的灼烧之苦。
皮肤在灼烧,皮肤在干枯,皮肤在撕裂。
血液包裹着他,黑暗包裹着他。
伊孚失去了意识。
日常运转,17067
玩了几个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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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课
当夕阳收起了它的最后一丝余晖,切·拉卡路亚·光辉终于将他的最后一批藏书也整整齐齐列上了书架。他顺手点燃桌上的煤油灯,火焰在雾气般的玻璃背后将年轻人的影子拉长到书房的墙上。
切尔喜欢书,可以说他喜欢书多于喜欢其他的一切。
当然,他不可能仅仅喜欢书这一样东西,他一样喜欢甜食、戏剧、音乐和各种美好的东西——对于高等精灵比起其他种族可以称得上是漫长的生命而言,如果不多上几样喜欢的东西,那这辈子将会过得十分枯燥,就像他的家庭教师莫洛斯大师那样。但对于切尔而言,如果让他在他喜欢的所有东西里选择一样伴他度过余生,那毫无疑问将是书籍。
年轻人对着泛起紫檀色的窗外天空伸了个懒腰,再过上几天他就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借助魔法前往另一个世界,也是为了这一天他才选择了那位据说是第一次真正教授学生的通道大法师艾丹·弗宁。
如果不是从艾丹导师介绍的公开渠道知道了他是个风元素裔,切尔毫无疑问会认为他和狄伦老师一样都是人类,毕竟这个无论相对于人类还是精灵而言还都非常年轻的男人,就外表看来没有任何地方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切尔一向对于人类抱持着复杂的情感——他羡慕人类,为他们如同春芽那样迅速的生长速度,和海绵般吸收知识的能力。同时他又为这些脆弱早逝的种族叹息,他们总是带着遗憾去世,也许是为了和他们出色的学习能力形成一种平衡,他们甚至很少能活到对于一个精灵而言还是生长期的年纪。
在一个精灵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许就会见到很多人类朋友的衰老和死亡了。
至于他现在的老师会不会和那些普通人类一样,他并不太清楚,毕竟对于元素裔的研究还是太少,而毫无疑问对于一个智慧种族的“研究”是件非常失礼的事情,无论它是多么的具有吸引力。
胡思乱想间切尔已经坐在书桌后面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的文字陷入沉思,用蘸水笔轻轻敲打着桌面。
由于并没有到完成作业的死线期,这间书房暂时还是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油烟味道和墨水味飘散。现在整栋房子里除了他以外,似乎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无论是和姑娘搭讪还是满足自己攒钱的愿望,只有他能这样悠闲地坐在书桌前思考关于研究的问题。
来到苏古塔之后他无数次地感叹资本的力量,现在忍不住又感叹了一次。
视线回到笔记上,他思考起该如何去完成作业的问题。
“神术和奥术的干涉关系……见证一次神术的施展过程?”
如果是在家里,那他马上就可以完成这项作业,先不说他的父母都是相当资深的德鲁伊,就算他的妹妹也是珂旭教会的见习牧师,随便找出一个人来都能让他仔仔细细地观摩一次神术的释放过程,一次不够还可以两三次。
然而现在他显然不可能让他们花上半月时间来回跑,就为了给自己施展一次神术看看。
“之前拉薇妮亚好像说过她有个朋友是瑞图宁的牧师……?”年轻精灵自言自语着用红色的墨水在“新的理论模型”下面划了道线,“也许可以请她帮忙。”
“没问题呀,雅丽蒂亚和我关系可好了。”拉薇妮亚边嚼着嘴里的小羊排边点头,边说边吃的模样丝毫没有符合她淑女外表的形象。
切尔被她干脆的同意稍稍震惊了一下,他以为这姑娘至少要和他谈一下条件的:“真的没问题吗?毕竟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我觉得雅丽蒂亚不会在意的,毕竟她肯定想要更多人见到女神的奇迹之力,而且我的作业也要她施展神术。”拉薇妮亚从右手的大啤酒杯里灌了一大口水,一边左手又叉了块肉塞进嘴里。
“那大概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切尔在脑子里排起了日程表,一边祈祷着那个女孩能在他去绚烂回来之后再进行这件事。
“仲春日吧?”拉薇妮亚偏头思考了一下,“仲春日她们家会去珂旭神殿祈祷,之后她会去瑞图宁神殿,到那时候应该可以看到她施展神术吧。”
“仲春日……那是我最后在绚烂交流的最后一天。”切尔有点为难,“能让她稍等几天再走吗?我可以帮她付旅馆钱。”
“没必要,他们在这边租了房子,大概这段时间内不会回菲薇艾诺,你改天再去拜访她就好啦。”拉薇妮亚摆摆手,“雅丽蒂亚的话大概每天都会去瑞图宁教会吧。”
切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被旁边出声喊他的皮可西给吸引了注意,这个小家伙吃完饭之后就骑在麦格森太太身上撸她的毛,而这只慵懒的小猫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比起她来都很小的小东西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切尔,我想听你解释一下魔法的释放,老师讲了生命流什么的东西,我听得糊里糊涂。”艾姆瑞德拽着猫背上的两缕长毛直起身来,被拽痛的麦格森太太不满地喵了一声,“我的作业是拜访法师,你和拉薇不都是法师吗?”
“生命之流……”切尔苦笑一下,自己的导师刚刚从某一方面否定了生命之流模型,而现在又来了个小家伙要他讲解这个模型,他实在有点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能把这件事往后再推一推,到自己把问题理顺以后再想。
他最后给这件事下了结论:“等我从绚烂回来再给你讲吧,离交作业的时间还远呢。”
艾姆瑞德重重点点头:“那我等房东先生讲课。”
接着她就又陷进了麦格森太太柔软的毛发中。
|2|另一个世界
日子过得很快,在切尔能把“生命之流”相关的模型和理论捋清楚之前,去绚烂的日子就到了。之前艾丹导师还下发了一套关于绚烂本地和若光学院的资料,他同样也将这些资料通读并仔细地做了笔记,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什么差错。
一起参与交流的有同班的另外三个同学——切尔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另外两人选择了艾丹·弗宁却没有参加这种难得的交流,但人各有志,他也不能对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他和另外三人并不太熟悉,只是在课堂上相互介绍了一下而已。他提着行李箱和自己的手杖,和另外三个大男孩按时在老师的“宇宙”塔外碰头之后,仅仅打一个招呼的时间,切尔和同学们就被导师接进了这栋圆顶城堡般的魔法塔里。
魔法塔大门上那句神秘的契文在他的脑子里一晃而过,“通往本源的微渺一步”。
塔内的装潢并不豪华,但处处都能体现出“宇宙”塔塔主倾向于精致整洁的审美观念,包括考究的挂画和不时给人以惊喜的小小装饰品。风元素裔伊孚的脚步轻快到像是漂浮着,将近两米的雪精灵在他背后小步跟着,至于那个还没长大的翼族法师尼格勒,切尔的视线里只剩下这个孩子一对雪白的翅膀——但他实际上应该是在场的几个学生里经历最精彩、经验也最丰富的一个,他有一条黑色的毒蛇作为魔宠,麦格森太太第一次见到那条蛇的时候全身的毛都炸开了,躲在切尔背后不停哈气。
现在这只小猫已经学会了无视在场的另一只魔宠,正在他前面迈着优雅的方步,松鼠般蓬松的大尾巴来回扫着空气。
艾丹·弗宁引着这四个学生进入了宇宙塔下层的一个颇为宽敞的休息室里——切尔注意到,那个总是跟着他的翼族少年没在这里——也许是塔内的魔法效果,这个休息室的大小从外面看来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你们都待在这里,尽量不要到外面来,尤其不要上塔顶。”艾丹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休息室,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就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够探究的了。
四人刚刚坐稳,切尔就感觉到这座魔法塔开始了轻微的震动,就像在大路上高速行进中的马车,不平稳,但也不颠簸。窗外有各种难以辨认色彩的光团掠过,看到这些,他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是在穿越世界,感受到心脏由于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而打鼓般跳动起来。
伊孚·温图斯正坐在那扇能看到光团的窗户前面,麦格森太太似乎对这个白金短发的风元素裔印象颇好,被他用不知哪里摸出来的树叶钓着跳来跳去——切尔想学自己养了只雪豹的母亲那样用这一招的时候,总是被麦格森太太用看智障的目光盯着看,虽然她全身的肌肉都肉眼可见地绷紧了。
明明她成为魔宠之前脾气相当不错,可建立了心灵连接之后,这个小家伙就变得傲娇又臭屁,对她的主人比对任何人都要苛刻,这点让切尔时常很受伤。
翼族少年尼格勒一边看着伊孚逗猫,一边和旁边大个子的雪精灵阿列克谢说着话——实话说,第一次和他见面听他介绍的时候,切尔费了很大的工夫才听明白,他叫“阿列克谢”,而不是“阿列克虾”——也许是那口浓重的雪域口音的原因,这个总板着一张脸的家伙和他的外表一样沉默寡言,只是时不时应和一声,发出磁性而沉重的男低音。
舒展筋骨般展开自己翅膀又收起的翼族法师顺着闲聊说起了之前他们在法之理酒馆遇到的事情——就算是和其他酒馆截然不同的法之理,切尔对这种地方也是向来敬谢不敏,自然不会无事跑去那里,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法之理抓到了似乎是德莫拉海盗的家伙,似乎还由着这个少年的性子把那家伙狠狠揍了一顿。
“然后,他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暗箭给射杀了,只留下那枚海鸥硬币。”尼格勒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像个少年,“我们还被哈娜老师问了‘不是你们干的吧’,有那么一会我还是蛮困扰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件事不应该怪你们。”切尔点点头,他发现从小生活优渥的自己很难和这几个在动荡中长大的同学有共同语言,就像和他的租客们一样,另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在他的心里悄悄生长起来。
在尼格勒回答之前,塔身的震动停止了,没过几分钟,和伊孚同属风元素裔的导师打开了休息室的大门:“我们现在在‘极彩’绚烂,之前应该也给过你们这里以及若光学院的资料,希望你们有好好预习。”
切·拉卡路亚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将双手绞到了一起,同时脑中迅速将关于绚烂和若光学院的笔记重新整理了一次——对于这里的气候和宗教习俗,都相当好理解,对于法师们而言最重要的一点大概是,这里的魔法具有极强的随机性,至于这个随机性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资料上好像并没有细说,看起来之后要就这个问题请教一下当地的学生或老师,他自忖。
四个学生跟着艾丹走出“宇宙”塔,西拉托镇和煦的暖风不知不觉便吹到了切尔的脸上,麦格森太太在他身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顺便朝着那条叫福摩的黑色毒蛇哈了一声。
|3|叶娜
“欢迎各位光临若光学院,我是负责照顾你们这几天的人,叫我叶娜就行啦。请跟我来吧,我带各位去临时宿舍。”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女孩对四个大男孩这么说。
在似乎是专门停放魔法塔的空地上和几个法师问过好之后,这个名叫叶娜的人类女性法师接待了四个学生。她留着棕色的齐耳短发,身上的法师袍缀满了星星——切尔猜想按照这样的审美,大概这些星星在黑暗中是会闪闪发光的——还悬挂着彩虹色的束带,上面的小小口袋被什么有棱角的东西撑得满满当当,切尔猜那可能是宝石也说不定,毕竟那位幸运女神似乎很喜欢闪闪发光的宝石。
他们被叶娜带着和艾丹·弗宁分开了,那位导师似乎有自己的研究安排,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这边是教学楼,那边那栋稍矮一点的是食堂,沿着食堂旁的岔路可以前往学院内的图书馆……”她伸手点着远处一栋栋的建筑,语速有些快,切尔记路记得相当有点辛苦,“大家在若光停留期间可能会用到的建筑大概就是这些,有其他想要了解的也可以问我。”
“麻烦叶娜小姐了,称呼我切尔就好。”切尔对着这个女孩微微躬了下身。
可能用到图书馆的时候还是要麻烦一下叶娜小姐,他点点头,决定为了自己这一周的麻烦先和她赔个不是。
伊孚仍然露着有些轻飘飘的笑容:“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如果要去图书馆,是否需要特别的手续或凭证?”阿列克谢用他的男低音直入主题,而这也是切尔想问的。
“各位可以凭你们苏古塔魔法学院的学生证明出入各个设施,权限与本校的学生大致相同。”叶娜耐心满满地做着解说,似乎对于接待外来交流生这件事十分高兴。
雪精灵仍然板着一张脸:“那么出入校也是靠凭证吗?”
棕发的小法师似乎蛮开心:“是的,以各位的学生凭证也可以在正常的出入校时间顺利出入。”
“多谢。”大个子点点头,道谢也和他的问题一样简短。
“叶娜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是关于‘随机’性质的。”看起来似乎他们不再有其他的问题,切尔提出了自己想了一路的问题,虽然也并没有指望能够靠这样一问得到回答,“虽然来之前老师对我们说过,这里的魔法有‘随机’的特质,不过我还是不太能够完全想象——施放一个魔法,却变成了另一种魔法,这种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呢?”
“并不是施放一个魔法会变成另一个魔法,而是同一个魔法会出现不同的效果。”叶娜笑得眯起眼睛来,看起来这是个很爱笑的姑娘,“你们施展火球术时,难道没有注意到过火球有时大有时小吗?我们这里的人就喜欢往这个地方钻研。”
切尔想要习惯性地用手捏一下自己的下巴,却发现自己左手提着行李箱右手握着手杖,一瞬间有点尴尬,而麦格森太太毫无疑问地在心灵连接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发出了下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在这里我们如果使用你们的法术,要随时小心会不会把自己炸成一团焦炭了。”
“一般来说,魔力的量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简单来说,一个一环法术不太可能变成二环法术,所以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叶娜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感谢您的解释。”
看起来还在可控范围内,但有可能从威力到形式都会发生变化,容易对自己造成问题的魔法还是不要释放比较好,但原本的魔法应该问题不大,他在心里这么下了个暂时结论——只是来到这么奇妙的地方,不试验几个绚烂的魔法体验一下这种变化实在是太可惜了。
尼格勒又接着补上了另一个问题:“或许我们有相对安全的地方可以实验魔法?”
“是的,想要试验的话可以去那边的魔法试验场——”叶娜指了指稍远处的一间相当巨大的场馆,就切尔看来那栋建筑快和小地方的神殿差不多大小了,“不过据我所知,魔法的试验主要由导师们进行……至少我没有听说各位有需要进行试验的日程。”
“我们的日程大概是什么呢?”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继续发问了,“进行什么课程的学习,或是做一些记录?”
“是的,几位在这边的主要行程也是参观学习。”叶娜点了点头,“总之,几位放好行李之后,我想请各位先来尝试一下若光学院——不,应该说,绚烂的特色欢迎仪式。”
“那我要提前感谢各位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特色欢迎仪式,切尔的通常做法是总之先谢一下,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
说话间苏古塔来的交流生们已经到了宿舍区,作为他们临时宿舍的是一栋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屋,至少比起切尔租用的房子而言更加宽敞舒适,房间也足够四人一人一间。
等其他三人选完房间,切尔选了一间带两扇窗户的房间,放下手杖,把两件换洗衣物挂了起来,蘸水笔、羽毛笔和白纸也一样样归位,最后将法术书锁进箱子,他的整理就算是完成了,而麦格森太太早就开始催促他出门了。
|4|你的幸运
“这是绚烂的特色之一——‘试运甜点’。”叶娜笑眯眯地介绍着她面前方盘里的白色小点心。
四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坐在空荡荡的若光学院食堂里,现在不是吃饭时间,切尔从小也不常出门吃饭,而苏古塔学院并没有这样的设施,这里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带着一股新鲜的气味。
“虽然从外面看起来都是糯米做的点心,但是内里的馅料却有很大的差别——当然无论如何都不会难吃。”叶娜双手托腮,两眼闪闪发光,“不过不同的口味出现的机会是有所不同的,是我们佩特拉信徒最爱的点心和游戏之一。来试一试吧,我请客。”
“竟然是这样的特色,真的很有意思。”能把点心也做成概率游戏,大概只有绚烂的人才能做到,切尔真情实感的感到好奇。
“糯米糍……”尼格勒小声嘟囔了一个词。
四人各自伸手选了一个白色的糯米点心,叶娜摸了摸胸口的虹环之后也捏了一个起来,好像是祈祷过了。
“香橙……”翼族的声音很轻,只能听到他小声说出自己吃到的口味。
“……我没吃过这东西,”雪精灵皱起眉头,“甜,好像又有点酸?里边应该混了奶油。”
“我看看。”叶娜从桌子另一头凑过来看着阿列克谢咬开的点心,“啊,这是芒果奶油。”
“要试试我的吗?”尼格勒提议,这次切尔听清了他们的对话,“也是南方出产的一种水果。”
这两个似乎是室友的年轻人毫无芥蒂地相互交换了手中的点心。就像是兄弟一样,切尔看着他们心想。
“最稀有的是哪种口味?”伊孚一边问一边把点心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切尔也想知道这个答案,于是一边小口咬开充满弹性的糯米外皮一边静静地听着风元素裔的问题,感受浓郁的草莓香味和奶油的甜味一起冲进自己嘴里。
“啊……又是普通的奶油——最稀有的是传说中幸运女神大人的喜欢的草莓奶油……”叶娜咬开了自己的点心,表情先是有点失望,随后看着高等精灵手里的糯米点心瞪大了双眼,“啊,切尔先生,难道说你那个就是……!”
“啊,这个……嗯,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呢。”切尔看看自己手里的点心,对叶娜露出礼仪性的微笑,“草莓味道。”
听起来似乎是象征着最高幸运的草莓奶油点心,吃到它的人不开心是骗人的。
叶娜看着切尔手中的点心,眼睛里带着点难以置信:“切尔先生的运气相当不错呢!最普通的是奶油味的点心,水果味稍微稀有一些,不同的口味稍微有些区别——这取决于厨师自己的喜好——再加了奶油的更稀有一些,而草莓奶油味则是统一的最稀有的口味。”
“原来是最稀有的……如果不介意我咬了一口的话,可以分给大家,也可以分享一下这份好运?”切尔摊开手,让那个小小的点心躺在自己手上。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一人一口,这块点心大概也就被吃完了。
“这是属于你的幸运。”阿列克谢拒绝得直截了当,伊孚倒是过来揪了一块,但切尔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只拽下了糯米外皮还是也吃到了草莓馅。
尼格勒有些犹豫,看了看只剩一口的点心,摇了摇头拒绝了。
其实吃了最后一口也没什么,虽然切尔想这么说,最终还是尊重了这个少年的想法——他自己也想吃。
“草莓奶油最稀有 ,是因为传说中的幸运女神喜欢这种口味吗?”切尔无视了疯狂扯自己裤腿的麦格森太太,将最后一口草莓奶油糯米糍塞进了嘴里。
“是的,是传说中佩特拉大人最喜欢的口味。”叶娜嘴里正念念有词地从那个鼓囊囊的口袋里往外摸着什么东西,顺口回答了他的问题,接着将那些东西丢在了桌子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怎么了,叶娜小姐?”尼格勒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
切尔看得真切,那是几个形状各异的木质骰子,有四面六面八面的,上面刻着不同的数字和符号,而看起来他刚才以为是放宝石的小袋子里装着的全都是这种骰子。
“看样子你也被女神眷顾了。”伊孚把头凑了过去,审视那几个小木块。
切尔半是好奇半是开玩笑地开口:“这算是特别的占卜吗?”
“没什么,只是做了些每天都会做的事。”叶娜摇了摇头,将那几个骰子收回口袋,“各位还有想了解的事吗?今天仅限学院内,明天我会带各位去学院附近逛逛——话是这么说,其实学院也是这附近最热闹的地方了,毕竟这里可是卡拉福最偏远的地方之一。”
她好像对于这个地方的偏僻和安静相当不满。虽然在学校里最重要的的还是学习和研究,但切尔也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在一个商业完备的地方和一个荒凉到连只鸟儿都不会落脚的地方生活,体会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也是他认为自家商会生意的存在有着重要意义的原因之一。从这里到镇里可以坐畜力车在一天之内来回,但这所学院也理所当然地有门禁和防护,今天又已经到了午后时间,出门是不可能的了。
切尔无视了麦格森太太正用他的裤脚磨牙,问起现在若光学院的研究方向,得到了虽然倾向于随机性但其他研究也在正常进行的回答,又和叶娜来回问答了几个问题,便和同学一起和这个年轻法师告别,离开食堂各自活动去了。
周围没人的时候麦格森太太终于有机会释放起她的不满,一边喵喵大叫一边用她的爪子不停抓着切尔的裤腿,在心灵连接里吱哇乱叫:“为什么不给我吃!为什么没有我的份!为什么没有我的幸运!”
“你是我的魔宠,我的幸运也就是你的幸运。”切尔好不容易让这只臭脾气的猫吃了次哑巴亏,心情相当不错,“再说了,你又尝不出甜味,给你不是浪费?”
“我能!我是魔宠我和普通的猫不一样!”麦格森太太用小女孩的声音尖叫,然后躲开切尔伸过去摸她的手,“莫挨老子!”
“你消化不了糯米,如果闹肚子呕吐费劲的还是我,难受的是你。”切尔开心得简直想吹口哨,“晚上给你带牛肉或者鸡肉,重油重盐重糖的点心你就不要肖想了,我不会让你吃到的。”
接着他无视了麦格森太太的尖叫,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朝着图书馆方向走去了。
|5|小小冒险的开端
切·拉卡路亚·光辉在晨光中擦干自己的头发时,麦格森太太也伸着懒腰打起了呵欠。
在若光学院的第一夜过得很安静,既没有尖锐的猫叫也没有雪鸮被扑了翅膀发出的惨叫,某种意义上这栋临时宿舍比他在苏古塔的住处还要适合居住。
把自己收拾整洁之后大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阿列克谢和尼格勒似乎都对社交兴趣缺缺,而伊孚好像还在赖床,切尔把还没完全清醒的猫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之后打开了门,齐耳短发的小法师站在门口和高等精灵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昨晚睡得如何?”
“托您的福,休息得很好。”他微笑着再次把扒在自己斗篷上的麦格森太太给拎下去,“叶娜小姐早,您今天看起来真漂亮。”
“今天的行程也麻烦了。”有些闷的男低音在他背后响起,雪精灵听到了他们早晨的寒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其他两人相继来到客厅之后,几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往昨天已经去过的食堂走去。早饭时间的食堂比昨天下午要热闹许多,各种种族各种模样的学生从排成一线的窗口前取走他们想要的食物,他们使用一种切尔没见过的装置记账,而学生们似乎也用相对的装置付钱。没有那种装置的几个苏古塔学生理所当然地使用铜币付钱,窗口的营业员也照单全收,给了他们相对应的食物。
几个人坐下开始进餐之后,相当喜欢聊天的叶娜又挑起了话头:“虽然昨天说了要带各位参观镇子……但是西拉托和寻常的镇子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相当不发达,我想提出一个替代方案——”她挤了挤左眼,“不过各位要保密哦?”
风元素裔没说话,只是用勺子搅着早饭抬起了头,而尼格勒露出了符合他年龄的热切神情:“听上去让人更期待了。”
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替代方案呢?切尔想不出可能的选项,只好点头:“您说。”
“我从以前住在我宿舍的学姐那里得到了一张旧地图,”叶娜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眼睛和昨天一样闪闪发亮,“原本我一直没搞明白地图画的是哪里,但是我昨天终于找到了它画的地方——我想这一定是托了看到了女神微笑的各位的福,所以想邀请大家和我一起去找这张地图所指示的到底是什么宝藏!”
“……这个,”切尔的手僵了一下,觉得自己如果现在嘴里嚼着面包,大概率会被这个大胆的姑娘提出的方案给呛到:“私自进行遗迹探索之类的活动,不会被老师责怪吗?”
“哈哈,没有人会知道的。”伊孚笑了起来,小幅度地挥了挥勺子,“这不是比在镇上吃点心要有意思多了吗?”
“我想应该不会是遗迹什么的,”叶娜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几人的视线都被那张地图给吸引了过去。
满是折痕的地图上没有署名、没有谜题、没有奇怪的字符,也没有华丽的花纹和隐藏的提示,羊皮纸看起来也不是多么上档次的那种类型,很明显这张地图不是什么尊贵的古人留下的东西,而更像是这座学院的学生用来埋藏什么东西而画下的指示图。
看到这张简陋的的地图,切尔某种意义上地放下心来,这说明这种小小的违规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情况出现:“有可能是谁埋藏的纪念物之类的?为了给后来人一个惊喜吗?”
“不一定是遗迹,也许是其他有趣的东西呢……”尼格勒的眼睛和叶娜的一样闪闪发亮——在生长程度上而言,他们两个本就应该算是同龄人,“它在哪儿?”
“应该就在学院的后山山顶附近,”她指了指地图上画着一个小小印记的地方,“这应该就是山顶,东西似乎埋藏在山顶附近的地方。”
伊孚用勺子敲了下盘子边缘:“哼嗯,那位姐姐给你这个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其实……这地图不是她亲手交给我的,而是她留在宿舍里的。”叶娜摇着头露出有些狡黠的神情,“所以她当然也没机会‘说过什么’啦。”
“我觉得比起单纯的逛集市而言,似乎这个更有些意思。”切尔笑起来,人的本质中一定有窥私欲这一项,而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行动一般而言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一直沉默的雪精灵用他充满凛冽风霜味道的口音开口:“如果发生意外或异常状况,我会立即联络老师,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叶娜将地图又收了起来,切尔觉得下次打开的时候它的折痕大概会变得更多,“而且如果后山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本来就该向导师们报告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尼格勒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
“吃完早饭就出发吧!”棕发的小法师露出明媚的笑容。
切尔不声不响地小踹了桌下慢条斯理啃着小牛扒的麦格森太太一脚,这位小小姐则因为被催了而充满不满地喵了一声。
|6|幸运的另一种表现
“来后山‘交流学习’?”
这个在一般人中比起来相当高大健壮的门卫充满狐疑地看着这四个苏古塔学生和他们的引路人,而叶娜睁着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似乎在说“看我无辜的眼神”:“对呀,苏古塔的学生每年才来一次,当然要带他们好好参观一下,后山就是今天的参观内容。”
“真的?”这个约摸四十岁上下的人类又打量了五个学生一会儿,一挥手,“算了过去吧,反正你们几个学生也翻不了天,别把林子烧了就行。”
“谢谢大叔!”叶娜欢呼着往门卫手里塞了几颗彩虹色的糖果,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扯着尼格勒和伊孚两个个头相对小的男孩往山路上跑去了。
往后山来的路上切尔才意识到若光学院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大很多,这所学校甚至拥有属于自己的农田和牧场,他能看到有人在那里对着动物们记录着什么,田里还有正在拔草的学生。后山门口还站着门卫,按叶娜的解释是怕有人从后山偷偷溜进学校才设置的,所以才会这么容易的就让他们过去了。
“山上可能会有野兽什么的,但是我想应该不会主动袭击我们……所以也不算什么危险的地方。”叶娜一边爬山一边展开“藏宝图”确认方向,木质骰子在她的口袋里发出叮叮咚咚的撞击声。
“只要我们身上没什么会吸引野兽的东西……”切尔用力把靴子从一团烂泥里拔出来,在树梢跳跃的麦格森太太再次对他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
伊孚似乎感觉到什么似的扭头看了看她,切尔不禁失笑:“她很乖的。毕竟是我的魔宠嘛。”
在当个警卫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方面,这位小小姐还算是个尽职尽责的魔宠。
“真可靠啊。”伊孚点点头,风元素裔的回答让切尔听得有点画问号,但他姑且把这句话当做赞扬来替麦格森太太收下了。
而事实证明,虽然麦格森太太很可靠,但切尔的幸运却没那么可靠。他再次把脚从泥巴里拔出来之后没有几分钟,就又踩上了其他奇怪的东西——这东西把寻宝的一行五人倒着提了起来,五个学生在叶娜的尖叫中你挨我我挨你地被挤在一起,切尔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前胸又被自己的手杖顶着,有些喘不上气;伊孚的反应最快,已经用匕首割起了绳子;雪精灵被头下脚上地悬在空中使不上力气,他的半个身子都在网兜的束口外面;尼格勒的翅膀更是像真正的鸟儿那样,羽毛全都通过这个吊网陷阱的洞口支棱了出来,日常缠在他身上的黑曼巴蛇正在嘶嘶叫着——至于叶娜,切尔的视线被尼格勒的翅膀挡住了,只能听到她短促的尖叫。
至于麦格森太太,她正用“猫怎么可能中这种陷阱”嘲笑着她的主人。
“……叶娜小姐,可能今天我们不宜出门。”切尔沉默了几秒之后学着伊孚摸出自己的装饰匕首,这东西他通常用在开信上,能不能割破这个看起来相当结实的网兜还是个未知数。
在两把匕首能割开一个供几人脱身的洞之前,一阵尖锐的叫声从路边的灌木丛里传来,几只裹着破布的绿色皮肤小怪物从茂密的树枝中间钻了出来。
“哦……这种肮脏的家伙下的陷阱啊。”高等精灵对着几只地精皱起了鼻子,毫不掩饰地露出一脸的嫌恶。
这种小东西切尔太熟悉了,作为低智力的怪物之耻,这些家伙经常打光辉家商队的主意,每次都被护卫们杀得丢盔卸甲,扔下一地同伴的尸体屁滚尿流地跑掉,以至于他们已经彻底把这些家伙当成了开胃小菜之类的存在。而切尔讨厌地精的原因并不是它们的低智商,单纯是因为这些家伙太过肮脏,就算隔着这么远他也隐约闻到了它们身上的臭气。
这帮脏兮兮的长鼻子小怪物用它们自己的语言叽里咕噜地交流,用它们细长畸形的手指对着几个学生指指点点,似乎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猎物。没过几分钟,它们把网兜给放了下来,先把看起来最强壮的阿列克谢双手绑了个“结实”——只是它们认知意义上的结实,切尔觉得那截细细的麻绳,雪精灵使使力气都能把它给崩断。接着它们把叶娜从网兜里拖出来,给她的双手也上了绳索,后面的三个学生也被一一捆起了双手——它们还拿走了切尔的手杖,这让高等精灵一阵反胃。
“……呃。”尼格勒似乎有点无语,它们在绑这个年轻翼族的时候忘记了他的翅膀,只要尼格勒展开翅膀飞起来,这群地精就只能干瞪眼了。但他倒没有这么做,只是在观察着地精们前进的方向。
“它们抓了我们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吃掉?”切尔有点啼笑皆非。
阿列克谢耸耸肩,讲了个冷笑话:“或许这也是运气的一部分。”
“哈啊……总之先从这里面脱出来吧 可以搭把手吗?”伊孚看了看被切尔藏在袖筒里的匕首,它虽然没那么削铁如泥,对付这截麻绳倒是绰绰有余。
“我还没去过地精的巢穴呢……”尼格勒露出不合时宜的认真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理论问题。
这话提醒了切尔,他也忍不住思考起来:“我也没去过地精的巢穴……也许能找到些有意思的东西也说不定。”
伊孚瞪大了眼睛:“喂——”
叶娜故意补了一刀:“后山居然有地精进来了,看来我们运气确实不太好——虽然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应该也其实没什么威胁吧?”
“叶娜小姐也?!”
叶娜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几只地精:“而且这几只地精来的方向跟我们目的地的方向还是一样的呢。”
“总之我已经让麦格森太太在灌木丛里跟着我们了,说不定那小姑娘现在心里正笑话我们呢。”切尔把话换成了精灵语,反正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懂,而这群地精是绝听不懂的,“是跟着它们去地精巢穴玩一下,还是直接让它们变成实验材料?”
尼格勒用翅膀拍了下伊孚:“你看,这样不是很方便。说不定‘宝藏’就在地精的巢穴里呢。”
他的这个动作让地精意识到了他还有翅膀,轰的一下围过来,七手八脚把他的翅膀也给捆上了。
“那直接让它们带路吧,这种家伙比起我们对后山要熟悉多了。”切尔现在对这件事的发展充满了兴趣,看着它们捆尼格勒的翅膀差点就笑出声来。
“你这家伙刚刚还一脸厌恶吧。”伊孚露出接近绝望的“还我自由”的表情,“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反正我们也是来探险的,不亏。”尼格勒开始打哈哈。
“讨厌这群臭气哄哄的家伙和利用它们是两回事。”高等精灵跟着开始打哈哈。
“就是不太舒服。”叶娜苦着脸试着挣脱绑在双手上的绳子,这截对于阿列克谢不算什么的麻绳,对于这个小法师而言其实还挺结实。
翼族还是没忍住,试着动了动自己的翅膀:“……要是他们没有捆我翅膀就更好了。这太难受了。”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跟着“带路”的地精往前走,除了被绑着双手以外竟然和郊游踏青有那么点相似。不得不说这群小怪物的认路水平还蛮高,这一路上基本都是干爽的土地,切尔也没再出现把靴子陷进泥里的情况。
“看起来好像快到了,”叶娜四下张望了一下,似乎在脑海中和地图对比过了,“要这么被带进去吗?还是就到此为止?”
高等精灵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地精之间的距离:“看你们,我觉得都可以——就算进了巢穴也不是无法脱出,毕竟我们有至少两位真正的法师。”
切尔没算自己,因为他不知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个法师——施法者和法师在他的认识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里离目的地近吗?就地图而言。”雪精灵低着头看差不多到他胸口的小法师。
叶娜已经很熟练地无视了手上的绳子和前面的地精,像仓鼠一样探着头左顾右盼:“应该快到了……不过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地方。”
“……挣脱吧,”尼格勒到了洞穴附近却退缩了,“里面说不定有三百只地精呢?”
“或者,叶娜小姐,看一下幸运女神的决定?做些简单的小占卜——”切尔抬起下巴指了指头上的树枝,“比如,下一棵树上,看到的第一根小树枝上的叶子是单数还是双数。”
叶娜似乎对这个提议十分赞同:“那么,单数就挣脱,双数就进去吧。”
“好嘞。”切尔微笑,而伊孚似乎已经忍受不了被绑着手的状态,早就动作缓慢地割起了绳子。
他们身边这棵树并不茂密的树枝很快被他们抛到了背后,露出了下一棵树,一根小树枝鹤立鸡群地从其他枝叶中探出身子,叶子有九片。
|7|“宝藏”
对于地精库克维维尔而言,今天可能是它的大喜日子。
这座山上没什么好吃的,而今天它们一队六个地精也没指望能抓到什么东西——能逮住只兔子都是它的幸运,而这些东西还要先给他们的首领吃,那个家伙因为太久没看到金光闪闪的钱币已经变得有点脑袋不正常了。等到那个胖子吃完以后,剩下的十几个地精就没什么可吃的了。
在它正犯愁今天应该用什么填饱肚子的时候,它们先前设下的陷阱突然有了触动的迹象,库克维维尔和它聒噪的同伴一起跳起来从灌木丛中钻出去,先看到一只巨大的翅膀,在它正纳闷为什么吊网陷阱会抓住鸟类的时候,它的同伴尖叫起来:“是人类!精灵!很大的鸟!”
鸟类可以吃,但人类和精灵不能吃——他们不好吃,并且如果吃掉他们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但人类可以换钱。
库克维维尔仿佛看到了大堆的金币正在向自己招手,以至于它将这几个人绑起来的时候都有点轻飘飘的感觉,无论是白色的翅膀还是那根看起来很结实的棍子都好像变得金光闪闪,让它有点痴迷了。
将这几个人串成一串往巢穴走回去的时候,库克维维尔在思考着这根被那个精灵握在手里的棍子能做什么——这根木头很好,末端的尖锐部分也很棒,但有点太长了,应该把它截成三段,上面一段当做首领的权杖,把中间那段两头削尖,当做武器应该很好用,最下面那段可以当做长矛。那上面有颗很大的宝石,只不过没有被雕刻过,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或者直接和权杖一起献给首领讨他的欢心。拿着这根棍子的精灵看起来很有钱,从他身上应该可以搜到更多值钱的东西。
这么想着它扭头去看那堆闪闪发光的金币,却发现这群俘虏正在嘀嘀咕咕地交流什么。
就应该把他们的嘴也堵上!库克维维尔在心里骂了自己那群弱智的同伴一句,用半生不熟的人类语言尖声叫喊起来。
“你们在干——”
然后他看到那个头发颜色像金币一样的精灵突然朝他扑了过来,一只修长的大手握成的拳头在他面前迅速变大,接着重重地夯在了它的脸上——大概是鼻子的地方,它已经搞不太清楚自己五官的位置了——紧接着这只手由拳变掌把库克维维尔按在了地上,它手中的棍子也被抢走了,接着一阵钻心的刺痛从它的后背上传来,痛得它浑身发麻,库克维维尔扭头想要求救时却发现它的其他几个同伴也被打翻在地,其中一个还被那个大高个精灵用膝盖压在地上口吐白沫。
“是干掉,还是留着带路?”切尔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手杖上被地精捏出来的印子,还有刚才用来戳了那家伙后背的杖尾。虽然理论而言对于法师来说有没有法杖辅助都没什么区别,但从心理上而言他总觉得这样更容易引导生命之流一些——并且用法杖的法师总是很帅气的。
“还是不要杀吧?”尼格勒轻松地用脚尖戳着那个被阿列克谢的一记飞踢加一个膝撞踹得口吐白沫的地精,“咱们有五个人呢,这帮家伙闹不翻天,把他们也捆起来。”
几分钟的战斗之后,五个学生抓住了四只地精,剩下那两只在它们的同伴被打翻的时候就已经慌慌张张地的跑向了巢穴的方向,虽然阿列克谢丢出去的石头砸中了其中的一只的脑袋,但它还是顶着那个大包跑掉了。切尔让麦格森太太追着这两个家伙过去,这小小姐虽然因为切尔的命令而骂骂咧咧的,但还是尽到了自己魔宠的职责,追着它们的踪迹跑掉了。
尼格勒一边露出少年人特有的促狭笑容一边将这几个地精背对背捆成了一堆:“刚刚可太难受了,得让他们也体会一下。”
“可以的话真不想碰到他们啊……”伊孚嘟囔着活动手腕,刚才他差点就把匕首给扎进一个地精的脖子里,如果不是用尼格勒和叶娜用闪电把它们给打晕在了当场的话。
“居然放过它们,我以为冒险者见到这种东西都是直接打死的。”切尔在跑商路上看那些作为他们商队护卫的冒险者杀了不知多少地精,一时间对同为冒险者的尼格勒做出的决定有点懵。
“可能别人是这样的吧——而且,我们应该也需要向导。”尼格勒拍拍手站起来,“看来没法秘密探索了呢。”
切尔看着几个七荤八素的绿皮小怪物思考:“如果是成气候的地精,大概不会只有这么几个跑出来劫道。”
尼格勒也露出思考的表情:“如果刚刚对那两个逃跑的家伙使用油腻术的话……”
“我刚才也在思考油腻术来着,但因为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切尔皱起眉头,“刚才叶娜小姐的法术球也表现出来了,虽然是同样的魔法,但两次的结果却不同。”
在制服地精的过程中,切尔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里的奇妙魔法:叶娜两次施法的咒语和手势并无区别,两次射出的却分别是闪电球和冰封球。
“用我们这里方式释放油腻术的话,大概射程和覆盖范围都会出现浮动,不过用基本方式释放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叶娜解答了他们的问题。
“射程出现问题?”尼格勒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
“也就是说有可能把油腻术给扔到自己脚下吗……”切尔也想到了那个令人尴尬的场景,“不过用普通法术还是可能把它们抓住的样子……”
伊孚咳嗽了一声,默默远离了三个跃跃欲试的法师。
在一片学术讨论的氛围中,雪精灵将话题引回了正路:“那是把这群地精捆起来吊着,还是让他们带路呢。”
此问一出,剩下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全都把目光放在了冒险经验最丰富的尼格勒身上。
尼格勒愣了一下:“干啥!”
切尔一摊手:“你经验最丰富啊。”
“……”尼格勒露出了“我还只是个孩子”的表情,似乎在控诉这几个不靠谱的大人。
“那,先生,”数分钟的休整之后,尼格勒在地精面前蹲下,“您能带我们去您家里参观一下吗?”
地精叽叽喳喳地发出不知什么语言的声音,两条细瘦的短腿蹬得像是车轮。
“好,您答应了!您真是个好精。”年轻的翼族笑嘻嘻地把魔宠的脑袋对准了地精畸形的脖子。
一群人半强迫半恐吓地捆着地精带路,很快就来到了他们作为巢穴的洞穴附近,而麦格森太太正在山洞口等着,大尾巴扫着比她还高的野草,从心灵连线里对切尔发出“你们太慢了”的嘲笑。
山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分叉,各种颜色的魔法光芒在这个相对还相当宽敞的洞穴中闪烁了几个来回,这帮没成气候的地精就全都倒下了。把那个裹着脏兮兮破布的油腻胖地精也捆起来丢出去之后,这个小小的探险队终于有空去对比起那张皱巴巴羊皮纸上画着的地图,发现这个被地精当成了老巢的洞穴正是地图上所画的藏宝之地。
“还真的是这里,某种意义上我们还是蛮幸运的。”切尔掏出刚才的手帕擦了擦手。
“确实是运气的一部分吗……”叶娜似乎想起了之前雪精灵说的笑话。
她沿着地图开始进行真正的寻找,一路走到了连这群地精都没探索的洞穴深处,来回对比了地图和周围环境之后确认了位置,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铲,在地上挖起了洞。
还真有些寻宝的感觉,切尔看着这个挖得呼哧呼哧喘气的女孩心想。
终于,叶娜的铲子碰到了东西,她也不顾泥土,伸手将它摸了出来:“是个铁盒子……里面有什么?”
剩下的人哗地围了一圈上去,很有默契地腾出了让别人看的空地,麦格森太太则顺着切尔的背登上了他的脑袋,居高临下地往下看着。
|8|学姐们
这个小小的铁盒在六双眼睛——有可能是七双,切尔没看到尼格勒的蛇——的围观下被打开了,但它里面并没有装着什么宝藏,只有两个看起来是护身符的饰品、一张画像,以及两封信。
画像上是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而护身符中的一个是和叶娜身上那个相似的环虹,另一个是个羽毛形的挂件,让切尔瞬间和艾瑞克联系了起来,也许这个护身符的主人是艾瑞克的信徒也说不定。叶娜在一边相继打开了两封信阅读起来,里面提到了“我能够到绚烂,到若光学院来,遇到卡蒂尼,应该是这一生最大的幸运之一”“在女神的祝福下,我和菲琳很幸运的相遇了,在这里成为了朋友”“这是我们的时间胶囊,希望它十年之后还能被我们挖出来”之类的话,而信件最后的署名正是菲琳和卡蒂尼。
“确实是纪念物呢。”切尔看着叶娜将还算洁白的信纸装回信封,重新放回铁盒中。
“看来两人是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尼格勒对两封信里的内容做了总结。
“唉,可是……”叶娜的声音里露出一丝失望,开始动手将铁盒埋回它原先的地方。
“叶娜小姐为什么失望?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东西啊。”切尔有点不解。
“嗯……作为宝藏来说 没有想象中那么刺激吧。”伊孚在一边揣测着姑娘的心思。
阿列克谢提出了另一个建议:“也许该把地图交到原本的主人手上。”
“是这样的,也许把地图还给你的学姐,或者由我们还给菲琳学姐。”切尔看着叶娜把填回去的泥土拍实,“不知她还在不在学院了。”
“没有刺激那么夸张,只是和我想的稍微有些区别,”叶娜结束了填土作业,拍拍手站了起来,“这样的话请你们将这张地图交给菲琳学姐吧,卡蒂尼学姐已经毕业了,还有这个幸运骰子,作为不小心挖出了她们时光胶囊的赔礼。”
雪精灵闷闷地点头:“明白了。”
“不过你想的是什么呢?”高等精灵有点好奇。
叶娜没有回答,只是将挂在身上的一个骰子模样的小挂件和地图一起交到了阿列克谢手里:“我想菲琳学姐应该还没有那么快毕业,就拜托你们了。”
“我们一定会交给她的。”每个女孩都有自己不想说的小秘密,切尔表达理解地点了下头,“或许我们也可以放些什么东西在这里,作为我们这次小小冒险的纪念也会不错。”
“嗯……毕竟这个盒子不是给我们的而是她们两个留下的,并不能算作‘宝藏’啦。”叶娜笑了笑,算是回答了切尔刚才的问题,“不过和各位的这次冒险确实很有趣,我们也埋下点什么来作为纪念吧。”
切尔摸出刚才擦手杖的手帕——本来他也不打算要它了,若不是看在这张手帕的质地相当不错的份上,他用它擦过手杖大概就丢掉了。单单一张手帕似乎少了什么,他又摸出蘸水笔在手帕上写下这次一行五个人的名字,最后用精灵语写了句“一次小小的冒险。”
阿列克谢摊了摊手:“我没什么可以留下的东西。”
伊孚从风衣的装饰上取下一小块石头的碎片:“嘛,虽然它已经不在作用范围了。”
尼格勒在叶娜同意这个提议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翻口袋,最后终于在大家都确定之后摸出了一根自己之前脱落的羽毛,还用一块薄薄的布料将它仔细地包了起来。看到尼格勒拿出自己的羽毛,切尔随手把麦格森太太从自己头上抓了下来,在她不满的叫声中从她的大尾巴上用匕首切了一缕毛装了进去。
“有什么东西把它们装在一起吗?”高等精灵想起那个小小的铁盒,“用手帕包住?”
“那么我就……”叶娜将自己的一个环状装饰的发卡取下来,和其他的纪念品装在一起,这些小东西被切尔手帕包着,埋在了离盒子稍微有点距离的另一个地方。
拜这次小小的冒险所赐,四个苏古塔的学生很快和叶娜结下了不错的友谊,接下来的几天五人真正在学术讨论的氛围中度过,最后一天她还带着四个大男孩真的去了西拉托镇,切尔专门给自己的租客们买了当做礼物的护身符和彩虹色的糖果回去。
之后的离别来得很快,回到苏古塔之后,这四个回到学校的交流生却发现,如今的在校学生中并没有名为“菲琳”的学生。
伊孚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嘶地抽了口凉气,切尔则是一时有点蒙,倒是尼格勒反应快,既然从苏古塔去过若光学院,那么一定和艾丹导师有过交集,他第一时间便拿着画像去问老师了。
“她大约在半年前失踪了。”从导师处回来的尼格勒给出了几个人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那我们这还不回去的地图和护身符要怎么办?”切尔一时有些犯难,无论是谁留着这些东西,给他的感觉都不太合适。
“我留着吧。”阿列克谢说。
到这里,在高等精灵的心中,这次小小的冒险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它没有结束,至少在找到那位名为菲琳的学姐之前,切尔觉得,它都不会结束。
21,583 字
阿曼妮西斯神气活现地站在房东先生光洁的额头上,法师小姐总是让它站在这里,要把人家下一跳。房东先生如果是一只鸟,它肯定是一只羽毛油光水滑、叫声高亢明亮的大鸟,它的鸟巢内肯定塞满了柔软的羽毛和叶子,甚至还会有几块闪闪发光的石头,用来吸引美丽的雌性。
阿曼妮西斯想起了它的法师小姐,人形生物总是忍不住要看着她,要和她说话,要碰碰她的手,还送给她食物和一些金灿灿的东西,目的是要和她生孩子。
但法师小姐似乎早就已经认定了还在熟睡中的这个精灵,要让他成为孩子的爸爸——她不但主动讨好他的猫,还让它天天飞到他的房间里头监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法师小姐并没有说出来,但阿曼妮西斯认为,她的目的是,不让其他的女性能够接近她的房东先生)。
阿曼妮西斯站在书桌上,一面用鸟喙打理着自己淡粉红色的羽毛,一面唱歌——其他鸟如果想做到这件事,几乎只能采用所谓的浙中方案,也就是梳理一会儿羽毛,再“啾啾啾”几声,然后又梳理一下羽毛——它在日落之前也是如此,但是现在,它可以透过和法师小姐之间的心灵链接,唱歌给法师小姐听了。
当阿曼妮西斯成为魔宠的瞬间,法师小姐温柔地问它:“阿曼妮西斯,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我想唱歌。”阿曼妮西斯蹦蹦跳跳地靠近自己的主人:“你见过唱歌比我更好听的鸟吗?”
法师小姐退后了几步,用手捂住了脸:“瑞图宁在上,你接下来该不会要开始赞美珂旭吧,我不能再经受任何打击了。”
“珂旭的羽毛是什么颜色的?”阿曼妮西斯问。
“我没听说过他变成鸟的故事,不过我猜是白色或者暖黄色吧,肯定还会发光。”法师小姐躺在地上,摊开四肢,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不然你自个儿去问他吧。”
“他听得懂鸟说话吗?”阿曼妮西斯飞落到法师小姐柔软的胸脯上,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他都能回答我了,我猜我自己就能看到他的羽毛了。”
“别跟我讨论任何男性,你是男的,已经够让我幻灭的了。”法师小姐说道。
阿曼妮西斯站在法师小姐的锁骨上:“不是你先说的吗?而且如果是鸟的话,男孩子比女孩子漂亮啊,你看我的羽毛……”
接着,任凭阿曼妮西斯怎么跟法师小姐说话,她都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是睁着眼睡着了一样。
但是阿曼妮西斯知道,它的主人只是因为察觉到它的性别而不高兴罢了。
再太阳差一点点就要完全看不见的时候,法师小姐终于说话了,她说::“你从窗户出去,下到一楼,看看房东先生在干什么吧。”
“为什么?”阿曼妮西斯问。
“我就是要看。”法师小姐说。
“房东先生难道不是男的吗?”阿曼妮西斯疑惑极了。
“屋里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你不去看他,就只能看麦格森太太了。”法师小姐站起来推开了窗户,直接把阿曼妮西斯扔了出去,然后直接把窗户关上了。
阿曼妮西斯下到了一楼,透过玻璃窗往里看。
第一个房间,空的。
第二个房间,继续是空的。
然后它找到了那个装满了书的房间,并且看到了一个跟它的主人长得有点像的生物。
那个叫房东先生的生物,双脚踩在椅子上,手臂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阿曼妮西斯就是觉得,他并没有看到它,或者说,看到了,可是不在乎。
“阿曼妮西斯,你在哪里?”法师小姐的声音透过心灵链接传了过来。
阿曼妮西斯把自己的视觉共享给了它的主人。
“你进到里面去,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吧。”法师小姐说道。
可是阿曼妮西斯根本不想进去,那只叫麦格森太太的猫就待在窗台旁,尾巴尖不断打着旋,眼睛一直盯着它猛瞧。
猫咪的眼睛看着就渗人!
就像是要把面前会动的生物看个清楚,然后把它们一一拆吃入腹一样。
“那是一只魔宠,它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法师小姐说道。
阿曼妮西斯从外面加大了窗户的缝隙,飞了进去,站在了书柜的顶上。它居高临下地看着房间内的一切,没什么事一只鸟会喜欢的东西,它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啾啾啾”地叫唤了几声。
那只叫麦格森太太的猫看了过来。
阿曼妮西斯立刻就被吓得失了声。
法师小姐总是一早到晚都让阿曼妮西斯去找她的房东先生,以至于到了后来,她的房东先生都懂得拿东西去喂它了。法师小姐自己倒是抱着麦格森太太,成天摸来摸去又亲来亲去,不知道的人真要以为法师小姐养了一只猫,房东先生养了一只鸟呢。
某天,房东先生突然对阿曼妮西斯说:“别看了,想进来就进来”,它围着房东先生飞了一圈,疑惑自己还能飞进哪儿去,实在是找不到答案,就把问题丢给了法师小姐。
法师小姐抬了一张椅子进来,放到了房东先生那张的侧旁,乖乖巧巧地坐了下来。她单手托着下巴,歪着头说:“你也可以让麦格森太太来看我啊,别担心我会生气,随时欢迎。”
“没劲。”房东先生说道。
自从那天之后,法师小姐只有在想要使用书房的时候,才会吩咐阿曼妮西斯进去书房找房东先生。
可惜,房东先生眼里就只有面前的那些破指头。
这时候,法师小姐就会让阿曼妮西斯在房东先生头顶上筑巢。
然而,阿曼妮西斯无聊到都睡着了,房东先生始终没再邀请过法师小姐。
有一段时间——阿曼妮西斯只是一只鸟,它对数数和计算时间都不怎么在行——总之,就是在某段时间里,房东先生就像房子里的其他人一样,会换上离开这栋房子时才会穿着的衣服,到附近的图书馆去。法师小姐就像是他的小尾巴一样,也要跟着去。
房东先生总会和法师小姐坐在一起,但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手里的破指头。奇怪的事,法师小姐也没有看房东先生,她总是拿着一些厚厚的书看个没完,然后在她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这个画面对一只鸟来说真是无聊透顶。
阿曼妮西斯跟法师小姐抗议了很久很久,法师小姐终于肯在拿手提包和文具盒霸占了房东先生身边的座位之后,将它送去她异父异母的妹妹那儿——大家都叫法师小姐的妹妹木槿花,据说这个名字大有来头,是一只鸟永远都无法明白的那种大有来头。
妹妹对阿曼妮西斯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想着它,比起法师小姐,阿曼妮西斯还是比较喜欢她的妹妹。
后来,房东先生就不到图书馆去了,法师小姐似乎也对房东先生失去了兴趣,天天去找她的妹妹,但却没有带阿曼妮西斯——她要它继续监视房东先生。
有时候,法师小姐会吩咐阿曼妮西斯给房东先生带一个苹果馅儿的酥盒,但这东西往往都会从热气腾腾放到冷冷冰冰,而本该吃它的那个精灵总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对着他那些破指头发呆,于是它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只猫和一只鸟的口粮。
麦格森太太总会记得留下三分之一,用它的肉垫推到房东先生的跟前。
房东先生会直接拿起来塞进猫嘴里,然后继续埋头在纸张和墨水当中,动也不动地呆在那。
“房东先生有去睡觉吗?”法师小姐一面拿面包喂阿曼妮西斯,一面说:“我看他都待在这好多天了。”
阿曼妮西斯“啾。”了一声,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
“你不是每天都有叫他起床吗?”法师小姐把手收了回去。
阿曼妮西斯眼增增看着面包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嘎嘎嘎”地发出了抗议。
法师小姐站起身来,风风火火地往房东先生的书房冲,她甚至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开了门。
房东先生整个人包裹在过度宽松的浅灰色家居服当中,看起来就像一只营养不良的流浪猫。
“可怜的小乖乖。”法师小姐轻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散发着香气的脂膏,用食指占了些,涂抹在了房东先生的嘴唇上:“在我的故乡,吟游诗人只要缺乏灵感,就会来找我妈妈。我妈妈总有办法可以帮助他们,强行将他们从灵感枯竭的困境当中拖曳出来倘若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在这方面,我的确缺乏经验,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房东先生的脸颊染上了一片红霞。
法师小姐用手背碰了碰房东先生的额头:“没有发烧,但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真的就要病倒了。”
房东先生后知后觉地避开了法师小姐的碰触。
“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法师小姐提议。
房东先生摇了摇头。
法师小姐把阿曼妮西斯放到了房东先生的头顶上,风一般跑出了房间,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跑了回来。她把火腿芝士三明治塞到房东先生的嘴巴前,房东先生想都没想就张开了嘴,咬了一口,然后开始细嚼慢咽。
阿曼妮西斯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又看了看那个名为房东先生的生物,它认为他想要抢走它作为魔宠的地位,便用鸟喙啄了他的耳朵一下,但他本人显然浑然不觉,倒是法师小姐对它说了声:“别闹,你自个儿去玩吧。”
阿曼妮西斯一气之下就从窗户飞了出去,回到了法师小姐的房间。
草莓果酱的气味自厨房当中满溢出来。
埃尔塔宁一走进去的时候,拉薇妮亚已经待在这儿一段时间了。
原本装载着草莓果酱的瓶子如今空空如也,可怜地倒在料理台上;被榨干的柠檬同样被弃置一旁,装着吉利丁粉的陶罐倒是好端端的立在一旁,但它的命运最终恐怕只会和它曾经的同伴们一模一样。各式各样的小型模具堆在一旁,等待着主人的临幸。
拉薇妮亚一面哼唱着奉献给瑞图宁女神的赞美诗,一面搅拌着锅子内粉红色的胶状物。
拉薇妮亚用勺子去掉了漂浮在胶状物上的泡沫,舀起一勺胶状物,浇到五角星形状的模具当中。
“早啊,埃尔。"拉薇妮亚转过头来,根埃尔打了声招呼:“你接下来有空吗?我想我快要把吉利丁用光了,你可以帮我买点猪皮和猪骨回来吗?”
“没问题。"埃尔塔宁说着,拿起了另外一个长勺:”需要帮忙吗?"
“谢谢你了。”拉薇妮亚对着埃尔塔宁比了个飞吻。
“你在做什么呢?”埃尔塔宁问。
埃尔塔宁本来以为拉薇妮亚会说个冷笑话,或者让她猜猜看,结果对方不按牌理出牌地直接说出了答案:“草莓软糖,我觉得这很适合房东先生。”
埃尔塔宁“噢”了一声。
拉薇妮亚继续说了下去:“上次不是有人给麦格森太太穿过淡粉红色的毛衣吗?那时候他把它抱了起来,真是太可爱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埃尔塔宁趁着这个机会询问拉薇妮亚做软糖的方法。
倘若自己就能做的话,不但能享受到美味,还能少花钱,下次再有什么活动的时候还能去摆个摊什么的——埃尔塔宁把自己的愿望告诉了拉薇妮亚,她以为拉薇妮亚会忍不住笑,但对方的表情却意外地认真了起来。
“我有个小小小小的梦想。”拉薇妮亚唱了起来,她的歌声清亮又温柔,就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风,埃尔塔宁想听更多,但拉薇妮亚才唱了这么一句就停了下来。她说:“我想在德菲卡开一家专卖甜食的店,雇用几个漂亮的人类女孩,帮我招呼客人。可爱的小孩子和温柔美丽的姑娘会流连在玻璃货架前迟迟不肯离去,而我会坐在晒得到阳光的地方,透过镜子看着他门。”
“那你的工作是?”埃尔塔宁把剩下的胶状物倒进模具当中。
“制作糖果和甜品啊!”拉薇妮亚笑了笑:“倘若你和雅丽蒂亚愿意来帮我,那可就太好了。”
“能够免费享用到那么多的美食,我自然乐意之至。”埃尔塔宁说道。
拉薇妮亚端起装着胶状物的托盘往外走去:“等我和房东先生一起去跑商的时候,你还能享受一下做老板的感觉。”,她忽然停了下来说道:“对了,我们可以共同拥有这家店,当某个人不方便来看店的时候就找其他的老板来看店,那么就没有人会被这家店困住了。“”
埃尔塔宁把青柠、葡萄和蓝莓的果酱都拿了下来,思考着到底做些什么口味的糖果好。
拉薇妮亚两手空空地走了回来,顺手拿下了一瓶苹果果酱:“我们一起做些糖果,分给大家吧。”
两个女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拉薇妮亚捧着托盘回到了厨房,这里早已经人去楼空,本来被她随便乱丢的东西也已经回到了它们原本该在的位置。她把凝固好了的软糖从模子里头弄了出来,从头顶的置物柜里拿下了一罐砂糖,倒了些在调味碗当中,用钳子钳起了一颗软糖,让它在砂糖里头滚了一圈。
拉薇妮亚唱起了献给瑞图宁的赞美诗,来拜访她母亲的吟游诗人总是夸赞她的一副好嗓子,甚至还有人死活都要收她为徒,哀求着要把自己的一生所学教导给她。可惜,这么说的人是个衣衫懒喽的落魄男人,长的也不怎么好看,她根本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就让母亲直接打发掉他了。
拉薇妮亚的母亲卡特琳娜除了不爱旅行这一点之外,完全可以够得上一个好诗人的标准。她有一双精通观察的紫色眼睛、一双善于聆听的尖耳朵、一张抹了蜜糖似的嘴,以及水妖精与生俱来的带有魔力的美貌。她热爱听故事,也乐于把曾经耳闻的故事慷慨地分享给任何一个愿意倾听的人;她闲着没事又不想跟男人滚来滚去的时候,就会让来拜访她的诗人教给她唱歌、演奏乐器以及创作诗歌的技巧,几百年来的学习令她在技巧上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她所能见得到的诗人。可惜,她实在是离不开她所居住的那片湖泊,使她演唱的诗歌总是少了些味道,但来听她唱歌的人通常注意不到这一点。
拉薇妮亚与卡特琳娜的性格正好相反,她只想独自待在自己生活的水域当中,谁也不理,埋头研读手里的书籍,直到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才作罢。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学会偷窥的法术,使她安在家中就能看到千里之外的美人儿——她门那令人心醉的一切。魔宠也许能帮到她,但也只不过是能看到一位美人而已,而她想要的是更多……
拉薇妮亚把上面覆满了糖霜的草莓软糖分别放到了两个袋子当中,浅紫色的一个塞进了自己随身的包包里,另外一个则拿在手里。
拉薇妮亚通过法师与魔宠之间的心灵链接,询问留在切尔身边的阿曼妮西斯道:“房东先生在哪儿呢?”
“它上卫生间去了,让我别跟着。”阿曼妮西斯回答说。
拉薇妮亚蹑手蹑脚地入侵了切尔的卧室,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干了——这个男人看起来总是对她不设防,哪怕在他睡着了的时候,她都能随心所欲地进入他的房间。
拉薇妮亚真的很好奇,这事美女的特权呢?还是这栋房子的居民所享有的基本权利呢?有鉴于不是人人都那么想要亲近他们的房东,所以这对她来说,始终是个谜。
切尔的皮腰包挂在衣柜门的挂钩上,拉薇妮亚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它。她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偷偷给暗恋对象送巧克力的害羞小女孩,她尽量以优雅利落的动作打开了切尔的腰包,翻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发现里面没出现什么明显属于女人的东西之后,就把塞满了草莓软糖的袋子塞了进去。
这个袋子是水色的,上面刺绣着流水和叶子的图案,若果有谁给它加一颗脑袋的话,就能假扮一下瑞图宁女神的皮可西牧师了。这事拉薇妮亚上次去拜访雅丽蒂亚的时候,一起打发时间的产物,雅丽蒂亚自从结束了短暂的冒险者生涯之后,就开始用编织、刺绣、绘画和制作甜点来维持生计了——说是这么说,但为她的日常用度埋单的人,实际上是她的母亲,然而讽刺的是,她在享受着这一切的同时,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和父母再无瓜葛。
拉薇妮亚做这一切的时候,麦格森太太一直趴在切尔的床上,眼睛微眯地凝视着她。她对麦格森太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踏着猫儿般的步伐,优雅而无声地离开了切尔的卧室。
切·拉卡路亚·光辉距离深爱的书本以及还没完成的论文越来越远了,原因是,同住的水妖精拉薇妮亚扯着他的胳膊,强行把他拖出了书房,拖出了他们共同生活的那栋大房子,让他暴露在耀目的阳光当中,之后也许还会把他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不晓得要让他干些什么勾当。
水妖精一向是个习惯于持靓行凶的种族,至少吟游诗人的诗歌里都是这么说的,切尔身边唯一的一个水妖精,显然同样深谙此道。
你难道不想和我做些快乐的事情嘛?”拉薇妮亚露出了一个促狭的微笑。她发梢传来的香气,还有她那动人的声线,都在撩拨着切尔的心弦。
切尔的脸颊红得快要爆炸了,如果他对这个提议毫无想法的话,那么他肯定就不是一个男人了。他站起身来,望着拉薇妮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拉薇妮亚扯住了切尔的胳膊:“当然。”
切尔本来以为他们会到他的卧室去,结果拉薇妮亚说了声:“我们没时间换衣服了。”,就扯着他出了门口。
没有人可以否认,男人和女人的体格天生就有所差异,如果切尔坚持,他们肯定还是能进房间里去,但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而且他的教育令他没办法表现得太过急切。
过程当中,麦格森太太一直走在两人脚边,自然也跟着他门一起出了门。
拉薇妮亚的魔宠阿曼妮西斯从她的房间窗户飞了下来,站到了切尔的发旋上,他似乎把那儿当成了自己的专属位置,而切尔竟然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切尔以为他们会去苏古塔的旅馆,以防其它访客撞见了他们的好事,还想给拉薇妮亚一些建议,但拉薇妮亚的嘴巴总是说个没完,他始终找不到机会以两人都不感觉尴尬的方式开启这个话题。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进了了宇宙塔的内部,并且见到了他们在苏古塔学院的几个同学,以及学长兰恩·里克。
切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拉薇妮亚口中所谓:“快乐的事情”,跟他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了。他无精打采地跟兰恩·里克打了声招呼,拉薇妮亚也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扯着他胳膊的手,抱起了麦格森太太。
众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圈,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兰恩·里克就从笔记本内拿出了一张整齐地折起来的草稿纸,摊开来展示给大家看:
当众人都在阅读地图的时候,兰恩·里克说道:“这是我之前测试出来的道路,你们可以先看一下——不过还有最后一段路没有探索出来,我有预感今天一定能找到,一起加油吧!”
法师塔的顶层通常都是其控制中枢,法师塔的主人一般不会让人随便进入。上次拉薇妮亚去看流星雨的时候,就未能看到法师是如何操控法师塔,,对此,她一直深感遗憾。她曾不止一次表达过对法师塔控制中枢的好奇。
没多久之前,学长兰恩·里克忽然找上了她,问她是否愿意在艾丹老师外出时前往宇宙塔一探究竟。
拉薇妮亚对自己的美貌和身材一向相当自负,应该说,几乎每一位水妖精都是如此,她还没有成年之前,就已经有不少的人为着她的外表而膜拜她了,可笑的是,她的崇拜者对她的心灵却并无半点兴趣。
这些心智不够坚定的蠢蛋们,胆小一些的,只会用眼睛追逐着拉薇妮亚的一举一动,但那些稍微胆大一点的,则会换着法子引起她的注意。
那些愚蠢的人(他们通常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吟游诗人 )会追在拉薇妮亚屁股后头说:“小姐——小姐,你落下了东西。”,当她转头去看的时候,那人就会指着自己对她说:“美丽的小姐,你落下了一个情人。”,尽管他们当中不乏长相出众者,但英俊的外貌并不会使该种行为当中的恬不知耻稍微减损半分,更甚者,还会令人产生一种——可惜了这张脸——的观感。
拉薇妮亚对男性一向没什么好脸色(包括那些比她小的未成年人),她认为兰恩·里克的目的,不过是想要约她出去罢了,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是位法师——他的确有可能看重拉薇妮亚的施法能力大于她的外表,于是便停了下来,给他一个把话说完的机会。
拉薇妮亚早几个月以前就已经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宇宙塔的神秘之处——没有人知道它的控制中枢到底在哪里,根据曾经前往探索的学生们所说,四层的楼梯通往的地方,乃是塔顶的天象仪,想必制造这个法师塔的人恐怕是用了什么强大的法术去隐藏那个控制中枢——出于人家越是隐藏什么,就越要挖掘出来的心理——拉薇妮亚答应了兰恩·里克的邀请,并且拍胸脯保证会多带一位法师过来,提高一下这次行动的成功率。
拉薇妮亚本来以为,法师与生俱来的求知欲,会把切尔从写不出论文的痛苦当中解救出来,结果他只是高兴了一阵子,就又表现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她想起来了,她并没有告诉对方到底要去做什么……
拉薇妮亚为了给切尔一个惊喜,只告诉他说,要和他一起去做快乐的事情,想起对方脸上不自然的绯红,这个男人可能以为她想邀请他共同探索人体的奥秘。
呵,男人——拉薇妮亚露出了一抹冷笑。她曾经以为,切·拉卡路亚·光辉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脑子里只装得下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文字,至于女人白花花的肉体,对他来说,就跟埋葬在地底下的骷髅般毫无意义……原来他也摆脱不掉繁育后代的本能。
令拉薇妮亚感到意外的是,她非但没有因此而鄙视对方,甚至还对其产生了一汤匙那么多的同情。就像她,即使再喜欢女孩子,也自知无法用对女性的喜爱覆盖繁殖的本能,总有一天,她也会把时间浪费在繁殖行为上,要是幸运的话,她还得将女儿养大,真是想想都感到麻烦。
不过若是和他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拉薇妮亚从上到下审视着切尔的身体,思绪开始变得正经了起来。
切尔回望着拉薇妮亚,眼神无辜德令拉薇妮亚感觉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这张图看起来十分的简陋,骤眼一看,其上只有一些简单的线条和地名,仔细一瞧,就能看见有人用文字和符号做了一些笔记:
“在角落使用法师之手”
“在第三阶对着墙使用魔法飞弹”
拉薇妮亚将这幅地图誊抄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年轻的水妖精显然精通于快速书写与画图的技术,转眼间就已经大功告成。她用嘴吹了吹,得意洋洋地展示给切尔看,令人颇感不可思议的是,她写得那么快,字迹居然还算是工整,她若是未能在苏古塔学院毕业,也能胜任文书的工作。
“如果老师想要藏起来的话,不管来几个学生都是一样的吧……”切尔对众人的热情泼了一瓢冷水。
拉薇妮亚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一开始就说这种丧气话,很难交到女朋友的啊!是不是呢?阿曼妮西斯。”
水蜜桃色的 鹦鹉配合地:“唧——!”了一声。
拉薇妮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葵花籽,为给了她的小鸟。
兰恩·里克握了握拳:“但是大家已经找到过很多道路了,按照规律来说还没有出现过我们能力范围以外的谜题。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之前出现过些什么谜题呢?可以向我们展示一下吗?我希望能有个心理准备。”拉薇妮亚问。
“总之,先用我之前试出来的道路给你们展示一下…”兰恩·里克边说,边带领众人来到了第一层到第二层的第四阶上,并且使用法师之手打开了一扇小门,“来这边,小心有点窄。”
“但愿别被老师发现……”切尔用耳语般的音量道。
拉薇妮亚的听觉一向灵敏,尤其在她仔细去听的时候——她总是能够把别人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这次也不例外。她挽住了切尔的手臂,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被发现了,你就说是我的错好了,怕什么?”
“那样只会有更严重的后果。”切尔叹了一口气,率先跟了上去:“设计这塔的那位是什么心态……”
拉薇妮亚跟在切尔身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为了和你玩捉迷藏吧。”
当众人全数进入了通道之后,这扇门慢慢地关上了。
通道内黑漆漆的一片,拉薇妮亚下意识靠近了切尔,直到听见他的呼吸声才停了下来。
兰恩·里克拿出了一支不灭火把,众人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拉薇妮亚也趁机和切尔拉开了几步的距离。
一段时间之后,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扇门。
众人穿过了这扇门之后,就进入了另外一条通道当中。
拉薇妮亚仔细观察四周,这里明显并不是宇宙塔的第二层,而是某个女根本没有到达过的楼层。
“这就是真正的第二层……?”切尔问。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第几层…”兰恩·里克摇了摇头,“这层有三个房间,只有一个有经常使用的痕迹。里面放的书和笔记显示那应该是艾丹老师的房间。”
“……他居然有住密室的爱好吗……?算了,也不是不能理解……”切尔说道。
拉薇妮亚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进去看看?”
“不过我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里克用法杖指了指另一块墙砖,“接着在这里用魔法飞弹…”
“另外两个房间是什么?书房?”切尔问。
兰恩·里克回答道:“是普通的客房,不过不但没人使用好像也没人打扫,积了不少灰。”
拉薇妮亚照着兰恩·里克的只是,念咒施展了一个魔法飞弹。
那个位置顿时出现了另外一扇魔法小门,这使拉薇妮亚体会到了第一次施法时般的雀跃。
“往后总不会出现从上往下数第几块砖从左往右数第几块砖敲一敲会打开一扇门的机关吧……”切尔耸耸肩道:“……我开始怀疑制作这座塔的那位是不是有点毛病了。”
兰恩·里克率先走进了门里:“以目前为止的经验类说,机关都是用魔法‘敲’开的,用手可能没什么反应…”
“只是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切尔道:“‘垃圾桶上数三块,再横着数两块’,用法杖敲一敲,就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什么的。”
“进去了就是一大堆商店那个吗?”拉薇妮亚微笑问。
切尔点头道:“对的对的,你也看过那本小说?”
两人刚刚互相通报姓名的时候,拉薇妮亚以为切尔是那种就连阅读都充满了目的性的木头人,直到阿曼妮西斯成为了她的耳目,她才知道这完全就是误会一场。切尔纵然是这样一个在距离截止日期还远的时候,就开始没日没夜写论文的乖宝宝,他也会阅读冒险小说以及诸如:《论狩猎》、《晴雨表指南》之类——记载着他这辈子可能都用不上的无用知识的书。
拉薇妮亚得出了一个结论,像他们这些轻轻松松就能活上几百年的人,果然需要找些事情来打发一下时间才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就穿过了这条通道,到达了下一个楼层。
“这里就是目前为止探索到的最深处了,”兰恩·里克说着,指了指不远处角落里地上的灰尘被擦除掉形成的一个‘6’字,“这是最近的一条路,有的路要通过好几层才能达到这层,这个数字只是作为标记,实际上是第几层我也不知道。”
“6是说你试了六次?”切尔问:“下一层要在这一层去找到诀窍?里克师兄之前都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试验的?”
“意思是最长的一条路要穿过五条通道才能到达这层……不过也不是我一个人试出来的。”兰恩·里克回答说:“我想想…上次艾克说他测试过第二个房间附近的墙了,那我们这次去第三个房间那边找吧。只要像刚才一样用魔法飞弹试试会不会有反应就好了。”
拉薇妮亚往兰恩·里克所指的地方走了过去。
“放心,之前大家试过很多次了,不用担心魔法飞弹会对塔造成什么损伤。”兰恩·里克在说话的同时,放了一个魔法飞弹。
但是很可惜,这块墙砖没做出什么反应。
“也许要用别的魔法才行呢。”拉薇妮亚开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试图找出一些提示:“当初大家是怎么发现魔法飞弹有用的呢?”
“你也可以试试其他的法术。”兰恩·里克说道:“不过至今为止我们发现的通道只有一层的需要法师之手打开,别的都是用魔法飞弹‘敲’开的。”
这个房间看起来就跟那些价格中等的旅馆房间差不多,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套桌椅,空间也不算很大,用来休息倒是足够了,想要用来会客就实在是有点寒酸了。
切尔走到桌旁,拉开了所有抽屉。拉薇妮亚站在他的身后往里看,发现那仅只是两个普通的空抽屉,连个用粉笔画上去的神秘符号都没有一个。
拉薇妮亚拍了拍切尔的手背,指了指床,并在他来得及乱想之前说道:“我们翻开了床板看看吧,说不定下面藏了什么宝贝呢。”
同学们听闻了拉薇妮亚的推测,也走过来了。在众人的同心协力下,拉薇妮亚甚至不需要怎么用力,只是象征性地把手放在床板上,床板就已经被掀开来了。
众人看了又看,令人遗憾的是,,、不论是床板本身,还是床板底下,都、都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翻箱倒柜无果后,拉薇妮亚和切尔开始对着房间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使用魔法飞弹,最终发现,魔法小门就藏在柜子左边的墙壁处。
拉薇妮亚给了切尔一个熊抱,为了庆祝他立下了一个大功,当这个短暂的拥抱结束时,拉薇妮亚注意到,他的脸颊洪德就像是水蜜桃。
阿曼妮西斯站在切尔的头上,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这下,拉薇妮亚面前就有两个雄性的水蜜桃了。
“总感觉这扇门好像宽一些…”兰恩·里克一边拿出不灭火把,一边走过来,“不管啦,先走吧!”
拉薇妮亚跟在兰恩·里克身后走入了通道,男人和雄鸟好玩,但远不如探秘那般能令水妖精法师兴奋。
“万一里面不是顶层可不能怪我。”切尔的声音在拉薇妮亚身后响起,令她感受到了一种酥酥麻麻的触感,她回头看了看他,他湖绿色的眼睛内,仿佛也住了一个水妖精。
拉薇妮亚转过身去。
切尔态度不失谨慎地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设计者大概会在这里开扇门。”
当所有人都进入了门后的通道,身后的门就消失不见了。
寂静的空间内,拉薇妮亚可以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她胸腔内本来住了一位安分守己的居民,但这位居民忽然情之所至开始跳起了佛朗明哥,还邀请她一起狂欢。
脑中的音乐结束了又再重新响起,但通道始终还没走到尽头。
拉薇妮亚想对切尔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从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不拖拉,这样的感觉倒是生平头一次。
门终于出现了!
兰恩·里克推开了它。
拉薇妮亚顿时松了一口气,能够出去,就意味着将有别的东西会引发她的好奇心,这样一来,她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可以沉迷于一些毫无乐趣的无用思考当中了。
眼前出现了四扇房门。
兰恩·里克微张着嘴,环顾四周,又转回头来摸了摸魔法门存在的墙壁,对众人道:“我们可能真的找对路了!”,说着,他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扇门,并尝试推开它。
成功了!
“……我懂了,幸运是守恒的,这个月我的论文看来是完不成了……”切尔深深地叹了口气。
拉薇妮亚鼓励切尔说:“你可以在截止日期前夕开始写,肯定写得出来的。”
切尔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去,拧开了手边的那个门把手。
“之前已经有人到过这儿来了吗?”拉薇妮亚问。
“不,我们应该是第一个到达过这层的。”兰恩·里克说,“我刚刚说了,我们刚刚达到的是大家到过的最深的一层。”
切尔反驳道:“我们之前肯定有其他人到达过这里,比如老师,比如这塔之前的主人。”
兰恩·里克故意强调了“学生”这个单词。
兰恩·里克检查了一下其余的两扇门,提议道:“我们一间一间看过去吧?”
拉薇妮亚应了一声,人已经站在了兰恩·里克的身后。
“这是顶层?还是顶层下面的那层?”切尔问。
兰恩·里克摊了摊手:“看起来应该是顶层了吧?”
“看起来……师兄,眼见不一定为实啊。”切尔也同样摊了摊手。
“我们要怎么回去?这扇门还能打开吗”那位叫做梅德的同学指了指那扇门。
兰恩·里克显然被问住了:“总、总有办法回去的…”
拉薇妮亚倒是没心没肺地说:“老师总会回到塔里来的,出不去就等他回来放我们出去得了。”
切尔开始碎碎念了起来:“到那时候被骂了还是小事,怕就怕被退学。”
“所以之前你们是怎么回去的呢?也是对着原来的位置发射魔法飞弹吗?”拉薇妮亚问。
“之前的门不会消失来着吧……”切尔回头看着门,它目前还好端端的待在它该在的地方。
“之前返回的通道不会这么快关上。”兰恩·里克说道。
众人跟随兰恩·里克进入了从左数起第二个房间。
“……好可惜啊……原本这里有这么多书的。”切尔看着挤得密密麻麻的空书架,闷闷不乐地说。
拉薇妮亚用手肘顶了顶切尔的侧腰:“你是不是很想被关在图书馆?”
“如果我饿不死的话,我很愿意被关在图书馆一辈子。”切尔说话的同时,走向了摆放在角落的书桌,那儿叠放着几封信,他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封,查看了起来。
拉薇妮亚也拿起了一封信,眼睛却偷瞄着切尔手里的那一封:信封上寄件人与收件人的名字早已无法辨认。
别人手里的书永远比自己眼前的有趣,从邻居家传过来的饭菜香也总是比自家厨房传来的要更加诱人,这事一个众人皆知的真理。拉薇妮亚想起了雅丽蒂亚和珂旭,别人信仰的神就是比自己侍奉的那位更迷人也更讲道理,其他神的牧师的确也比兢兢业业为自己服务了几百年的老牧师更可亲也更可爱——事实上,拉薇妮亚并不在乎珂旭的真实想法,她只不过是为了使这个例子看起来更对称,也更工整,所以才强行把那位秩序之主拉下了水。
不过,拉薇妮亚也不是为了对称和工整就丧心病狂的那种吟游诗人(她甚至不是一位诗人),是珂旭的牧师翻来覆去地说:“感谢吾主的恩典,我的女儿牙牙学语的时候,第一个学会的词就是珂旭(精灵语)。”,又说:“有位恶徒抱走了我的女儿,想让她堕入黑暗,但据那人在信忠所述,是吾主用巨剑拍击了他的良心,使他不得不让我的女儿回归到我的身边来。”,还说……类似的例子着实是多不胜数,但这样一个可以被信仰珂旭的吟游诗人写进诗歌里的蒙福之人,却偏偏离开了他……
拉薇妮亚觉得,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看看手里的信吧,或者,切尔正在阅读的那一封也行。她首先瞄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一封,发现这个信封受潮的情况比切尔的还要严重,
美丽的女人总能牵动拉薇妮亚的思绪,尤其在她们遇到烦恼的时候——拉薇妮亚想起了对上一次雅丽蒂亚的母亲再次旧事重提,雅丽蒂亚控制不住情绪,大发雷霆时所说的话:“常言道:‘儿女是神的礼物,孩子是神的恩赐’,你怎么知道在你的长女身上出现的征兆,不是珂旭对你的慰问呢?你才是他的牧师,在他神圣的计划里,一定有你的位置。如果你的长女也在上面拥有一席之地,珂旭绝对不可能不让她知道。珂旭只要勾勾手指,哪位小姐肯定也会像狗儿听见主人的哨音一样,摇着尾巴飞奔向他,谁都无法动摇她的忠诚。”
雅丽蒂亚之母的回答是:“是你背叛了珂旭,是你离弃了他!”,然后就气得捂住胸口晕了过去。
担忧与惶恐笼罩了雅丽蒂亚的脸,她伸向母亲鼻前的手指都在发抖,但在对方张开眼睛的瞬间——所有的柔情都变成了愤怒:“如果让你的长女回到你的身边,的确是珂旭的旨意,你就应该珍惜她,留在她的身边,扮演好母亲和导师的角色,引领她更加靠近你的神,而你,从来没有这样过。”
“你在说什么?”雅丽蒂亚之母已经没办法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立起来了,她仿佛菟丝花般攀附在丈夫的身上:“我做得还不够多吗?”
“当你的长女回到你身边时,你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妹妹呢?你的妹妹在哪里?’,你甚至没来得及给她一个拥抱。然后你抛弃了她,疯了一样到处去铲除邪恶,就为了让珂旭把你的心肝宝贝送回你的身边。”雅丽蒂亚哭了起来:“双胞胎还未断奶的时候,你首先喂饱的是谁?她们当中的那一个,从未喝到过你的乳汁?你四处去找替代品,却从未想过公平一点,你不介意让你的长女吃不饱,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你的幼女饿肚子,真是岂有此理!”
“你……”雅丽蒂亚之母深呼吸了几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雅丽蒂亚抢先开了口:“你的乳汁给悲荒继承者养成了一位健康强壮的好牧师,你无意中为她的邪恶事业添砖加瓦,品格高尚到近乎无私的斯卡蒂女士,你的感觉如何啊?我想你的双胞胎女儿,看见你现在的样子,都会忍不住发笑。”
雅丽蒂亚之母的脸色就像蜡一样白。
雅丽蒂亚的父亲扶着妻子,叹了口气:“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可是,薇洁娅已经抓住了瑞图宁的眷者——雅丽蒂亚已经失去了理智:“你甚至见不得你的长女获得幸福,她本来已经在瑞图宁女神的恩典下获得了‘新生’,她本来已经和你再无瓜葛,而你却一直想要破坏她和女神的关系,现在你成功了!她已经失宠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雅丽蒂亚之母忽地吐出了一口血,彻底陷入了昏迷。
麦格森太太的身体擦过了拉薇妮亚的脚腕。
拉薇妮亚忽地从瑞图宁女神放在她心灵当中的负担里头挣扎了出来,她把头凑近了切尔,要看他手里的信。
切尔把他的那封递给了拉薇妮亚,又拿走了拉薇妮亚的那一封。
,信的字迹同样已经模糊到近乎无法辨认,只能勉强看出“你的学徒艾丹”这几个单词。
“老师到底多大就开始学习魔法了……”切尔感叹道。
众人经过讨论后获得了共识,这些并未经过妥善保存的信件,最起码都有十年历史了,其中一封,很有可能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十几二十年。
拉薇妮亚把信放了回去,对大家说道:“这里除了这些信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不如我们到别的房间去看看吧。”
切尔环视了一圈那些空书架,在拉薇妮亚的催促下,终于还是离开了这个房间,跟随着兰恩·里克,走进了隔壁那间房。
这里虽然称不上一尘不染,但跟其他的空置房间比起来,已经算得上干净,想必时不时就有人会过来打扫,否则无论是床、书桌还是那个大衣橱上面都会积满一层厚厚的灰。
拉薇妮亚走到书桌旁,瞅了瞅那些状态良好的文具,它们的样式都是精灵们常说的那种——即使用了一两百年都不会过时的经典款,她拿起了一个墨水屏,上面虽然没什么多余的装饰,但她凭着多月来在各处短期打工的经验,推测这绝对不是些什么便宜货。
“看来艾丹导师的导师是女的。”兰恩·里克说道。
切尔忍不住笑出了声::“女性的法师还是挺常见的……”
拉薇妮亚走了过去,拿起了一件深灰色的法师袍,站在镜子前比了比:“我穿这个颜色的话,脸色似乎有点苍白,而且这个款式也有点老气了”
切尔用麦格森太太交换了拉薇妮亚手里的法师袍,趁着水妖精的注意力暂时移开的瞬间,把衣服放了回去,并且关上了柜门。
拉薇妮亚对这个房间似乎已经失去了兴趣,看都没看那张连被褥都没有的床,就跟着其他人出了房间。
切尔在离开之前,最后再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然后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兰恩·里克关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很快赶上了了众人的脚步,一马当先地打开了第三个房间的门。
这是一间洗漱间,看起来没有人使用和维护,积了不少灰尘。
“看起来就像是有幽灵会住在里面的那种啊!”拉薇妮亚吃吃笑了起来。
兰恩·里克摇摇头:“洗漱间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去下一间吧。”
切尔附和说:“进女性的洗漱间也不好。”
兰恩·里克关上了门,引领大家来到了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前。
这个房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与众不同。。它的地面铺的不是地砖,而是泥土;房间的两侧排列着两列人形的石像。
兰恩·里克见状,也不由得谨慎了起来。:“应该不会动起来吧?”
“……听说有法师会把石魔像当做塔内的防卫系统……”切尔说道。
“吟游诗人的诗歌里,就经常有这样的情节。”拉薇妮亚的声音里带有一种神秘。
石像似乎积了一些灰,一手垂下搭载腰间的剑柄上,一手持盾护在胸前。是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姿势。
切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不会是之前的,侵入者吧?”
兰恩·里克摇摇头:“入侵者的话一般不会这么整齐吧…?”
“如果之前的塔主有这种兴趣……啊我无意冒犯……”切尔说。
兰恩·里克提议:“总之…进去看看吗?”
拉薇妮亚似乎从切尔脸上看见了一丝不安,她认为这可真是有趣。
梅德说道:“啊 我是不介意你们先进去看看啦……不过是不是先丢点什么探探路比较好?”
“有道理…”兰恩·里克翻了翻口袋,却没找出什么适合丢的东西,“…呃,你们有吗?”
“总不能丢麦格森太太进去……。“切尔说。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麦格森太太就已经亮出了锋利的肘子,拉薇妮亚抱着它靠近了切尔,切尔的手上顿时多了几条白痕:”啊别挠了不丢你……”
拉薇妮亚抱着麦格森太太远离了切尔,不晓得从哪儿拿出了一条小鱼干,喂进了它的嘴里。
切尔从兜里摸了颗糖出来:“这个不行吧……”
莲甩了甩手表示自己也没有。
“我的阿曼妮西斯可厉害啦,之前被熊地精和触手怪抓住过,至今依旧活蹦乱跳的。”拉薇妮亚身手去抓栖息在切尔头上的鹦鹉,但她的动作始终比不上一只鸟。
阿曼妮西斯”嘎嘎嘎——!“地大声抗议。
拉薇妮亚脚边出现了一坨鸟粪。
“学坏了学坏了!”拉薇妮亚躲到了切尔身后,调整了一下麦格森太太的位置——她去抓阿曼妮西斯的时候,动作有点大,怀里的猫咪差一点点就要摔下去了:“好险好险,幸好有惊无险。”,说着,还在猫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是什么样的东西有可能被变成石像,有生命的东西吗?”切尔问。
“不乖的小朋友都会变呢。”拉薇妮亚笑眯眯的说。
“……你好歹也是个法师,用用大脑。”切尔说道。
拉薇妮亚抱紧了麦格森太太,比划了一个猫咪伸出肘子挠人的手势。
兰恩·里克端详了一下那些石像:“我倒觉得这些石像不像是人石化了变的…人造感还挺明显的。”
“那,走过去看看?”切尔提议。
兰恩·里克拿起切尔的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丢了进去。
并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我带头吧。”兰恩·里克走了进去,才走了没几步,他就似乎发现了什么。
“师兄你还好吗?”问。
“那么是不是有个法…”兰恩·里克的声音淹没在了石头摩擦的噪音中。
“不行就快退回来退回来我……”切尔明显紧张了起来。
石像们仿佛拥有了生命——它们动了!
“…………我就说会这样吧…!!!”切尔退后了几步。
兰恩·里克爆出一句帕林兹姆粗口之后转身就跑,不过石像们看起来比他灵活不少。
“帮忙掩护一下!”兰恩·里克哀嚎道。
“师兄你有主意吗怎么办!”切尔明显慌了。
“我觉得这些石像应该不至于追进卧室吧!”兰恩·里克说着,开始往卧室的方向冲。
“我们离开这个房间,看它们会不会追出来?”拉薇妮亚不论是脸上的神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显得相当冷静,就像感觉不到害怕一样。
“那就是赶快跑了!!!!”切尔说着,开始往外冲。
众人跑出了房间。
石像就像闻到母狗发情的公狗一样,对众人紧追不舍。
拉薇妮亚手里抱着猫,她即使用尽了力气,拼了命想要加速,还是落到了最后。
当石像们距离她不足一米的时候,魔法门再次被打开了。
艾丹的身影从中出现,看见众人被魔像追得抱头鼠窜,个个看起来狼狈不堪,不禁叹了一口气。
“啊 完蛋了完蛋了——”
“老师好”
两位陌生的同学证明了一个真理:老师永远比魔像更可怕。
即使是切尔,看起来也像是鼻子闻见了猫的小老鼠一样,楚楚可怜、瑟瑟发抖:“……老师,那个,对不起,那个,呃……”
拉薇妮亚似乎是唯一一个胆大妄为并且毫无悔意的人,她坦言地说:“是我带切尔来玩的。”
“不是,那个,您别听她瞎说,我也好奇……”切尔说道。
拉薇妮亚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切尔,没人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打着些什么鬼主意。
艾丹念了一句咒语,魔像就乖乖回到了它们本来刚在的地方。
“对于研究魔法的人来说,好奇心也是很重要的动力,所以我也不准备追究你们的责任。”艾丹说道:“这里原本是我老师的住处,不过她去世之后就不再使用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众人齐声向艾丹道谢,拉薇妮亚感觉,她和同伴们仿佛一窝幼猫,眼前的羽毛晃到哪儿,他们的脑袋就跟着转到那儿,这害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艾丹指了指身后的通道,示意众人离开,最后害不忘提醒道:“记得别忘了交论文。”
“记得交论文哦。”拉薇小声对切尔说。
切尔的表情就像被逼生吃了一大碗苍蝇一样难看:“好的,谢谢老师,不好意思,会交的……”
相反,拉薇妮亚看起来倒是快乐极了。
“那个,老师,那间放着石魔像的房间是做什么的?”切尔问。
“那里是法师塔的中枢。”艾丹这么说着,挥挥手,催促重任尽快离开。
当大伙儿都进入了通道之后,门就关上了。
在此之前,拉薇妮亚仿佛听见了艾丹的叹息:“都十五年了。”
拉薇妮亚哼着歌,走了一会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般问道:“兰恩学长,你之前到底发现了什么?”
“在房间深处有个法阵。”兰恩·里克回答说。
“是什么样的法阵呢?”拉薇妮亚追问。
“不知道。”兰恩·里克耸了耸肩:“我还没有看清楚,石像就动起来了。”
“太可惜了》”某个同学说道。
拉薇妮亚点点头。
在接下来的路程当中,众人开始猜测其魔法阵的用途。
拉薇妮亚除了发现大家的想法都比她所以为的要更富有创意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收获了。
“草莓糖好吃吗?”拉薇妮亚问。
切尔根在拉薇妮亚身后,步出了宇宙塔,他问:“你怎么知道那是草莓糖?”
“因为那是我给你的啊!”拉薇妮亚转过身来,面对切尔倒退着走路:“不然你以为那些糖果是怎么来的?”
“小心踩空。”切尔用手势示意拉薇妮亚转回去:“我以为是麦格森太太从哪儿偷的。”
“如果魔宠能这么贴心就好了。”拉薇妮亚跳起来戳了仍然站在切尔头顶上的阿曼妮西斯一下,换来的是对方尖锐的名叫声,直到她用半个手掌那么多的葵花籽作为代价,才好不容易把清净交换了回来。
切尔迈开长腿快走了几步,跟拉薇妮亚并排走。
拉薇妮亚这才终于肯转过身去,好好看路了。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之后,拉薇妮亚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草莓糖好吃嘛?”
拉薇妮亚凝视着切尔的侧脸,等待着他的回答。她注意到,切尔的心情显然比出门之前还要更加消沉,倘若切尔时一只猫妖精,他肯定会快速地甩动着长长的尾巴,企图甩掉萦绕在心中的烦躁,可惜,精灵并没有尾巴可以甩,而且根植在他们内心当中的高傲,并不允许他们寻找其他种族的成员倾诉。
“我只是想,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多买些草莓果酱。”拉薇妮亚十根手指头拢在了一起,做了个三角形:“不想吃也没关系,它们至少可以作为你的探路石,也不亏。”
“……可是很好吃,我吃了。”切尔说道。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还剩下那么多?”拉薇妮亚踢起了一颗碎石子,用另外一只脚的脚面接住了它,开始玩了起来。
“太甜了容易犯困。”切尔回答说。
拉薇妮亚的双手在身后交握在一起,一面踢着地面上的碎石,一面看着切尔:“下次我再给你做点吧。”
“下次能做成草莓味的咖啡吗?”切尔再次用另外一个问题作为回应。
“好的。”拉薇妮亚微笑着说:“吟游诗人缺乏灵感的时候,都会前来找水妖精帮忙,你若是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切尔的脸颊红得快要冒烟了。
拉薇妮亚猜测这个精灵男人脑子里肯定在想一些非常失礼的事情,但她决定大发慈悲,不去剥夺他做梦的权利,等他真的想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再按照当时的心情处理他就好了。
“我们现在要回家吗?”切尔问。
拉薇妮亚摇摇头:“我们出去吃吧,就我们两,心情烦闷的时候就去做快乐的事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拉薇妮亚手抱着麦格森太太,推开了“避风港海产”的木质大门,时间还早,来吃饭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两个,平时会过来帮忙的年轻人似乎都还在路上,但在这样的时间,尽管只有老板娘一个人都能应付得来。
拉薇妮亚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位于角落的二人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切尔坐到了拉薇妮亚的正对面。
老板娘拿着抹布走了过来,擦了擦桌子,用水族语跟拉薇妮亚说了几句话,她的嗓门儿大得整家店都抖了三抖,幸好她的一张圆脸长的和善,笑容也足够温暖,不然周围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在骂人呢。她和她的丈夫都是温斯蒂人,做了二十多年渔民之后,忽然厌倦了漂泊在海上的日子,于是就跟着商队前往暗月城做起了生意,存够了钱之后就开了这家名为“避风港海产”的店。
拉薇妮亚深紫色的眼眸闪闪发亮,用撒娇般的语气跟老板娘说了几句话之后,对切尔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麦格森太太从拉薇妮亚的怀里跳了出来,就像君王巡视领地一样,神气活现地在店内走动。有个头发花白的人类男人“喵喵——喵喵——地学着猫叫,试图引起麦格森太太的注意,但比起一个笨拙地用猫语说些牛头不搭马嘴的胡话的白痴男人,还是他盘子里的珍馐更能讨好一只饥肠辘辘的猫咪。
当拉薇妮亚和切尔还在饿着肚子的时候,麦格森太太已经吃了个半饱。一方面是因为猫缺乏像狗那样无底洞一样的肠胃,另一方面是,想透过食物讨好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老板娘给两个年轻人送来了海草沙拉。可能因为切尔是精灵的关系,老板娘摆在他眼前的那一堆绿油油的条状物,是拉薇妮亚的两倍多。
接下来是在苏古塔很受欢迎,但老板娘自己却不怎么喜欢的海鲜汤。在这道料理大功告成后,老板会把熬汤的海鲜全都从锅子里头捞出来放在一个大盘子当中,汤则放到一个汤碗里头,再配上一些烤面包——烤得酥脆的面包不论拿来湛汤吃,抑或是用来搭配蛤蜊或者鱼肉一起享用,都好吃到令人忍不住连舌头的吞掉。
拉薇妮亚那一份海鲜汤要比别人的分量少一些,但曾在大胃王比赛胜出的大胃王对此却并无怨言。
“你吃得饱吗?”切尔问。
拉薇妮亚喝掉了最后一口汤,摇摇头道:“主角都还没上桌呢,我的胃是留给(水族语词语)的。”
很快,一盘散发着海水味的红色巨虫摆放到了切尔和拉薇妮亚之间。
切尔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这东西我也是在这里打工之后才第一次吃到的呢。”拉薇妮亚拿起了个头最大的一只,快速地掀起了它的甲壳,利落地把肉拆了出来,放进了嘴里。享用完了嘴中的美味之后,她又拔掉了虫子的脑袋,凑近唇边,吸了一口。
切尔看着拉薇妮亚吃完了第二只,始终没有动作。
拉薇妮亚开始给第三只剥壳了。
切尔拿起了一只,甲壳的边缘十分的锋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刺伤。他把这种不知名的生物翻了过来,比起吃,年轻的精灵似乎更想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一下它的身体构造。
有一块散发着海水香气的柔软之物碰到了切尔的嘴唇,他愣了一下,整个人靠到椅背上挥挥手:“我自己来。”
“又不是第一次。”拉薇妮亚站起身来,伸长了手,要喂切尔。
“那不一样。”切尔的脸颊开始发烧。
拉薇妮亚收回了手,将那块肉凑至唇边吻了一下,对着切尔抛了个媚眼:“我和房东先生算是间接接吻过了啊!”
切尔低下头,继续摆弄着面前的不明生物。
拉薇妮亚放肆地哈哈大笑。
“这叫什么/”切尔问。
“老板娘叫它富贵虾,但这里的人喜欢叫它虾蛄,是虾的一种。”拉薇妮亚说道:“你还没剥好吗?真的不用我帮忙?”
“我能学会。”切尔坚持道。
拉薇妮亚拿起了一只,把剥虾壳的过程拉长,等切尔可以看清楚她的每一个动作。
切尔真不愧是苏古塔学院的高材生,一学就会,并且在吃掉了第一只之后,又吃了第二只。
麦格森太太围着切尔的腿转了几圈,“喵喵喵——”地催促着,之后又去骚扰拉薇妮亚,直到两人都给它至少喂了三只虾蛄,它才趴在拉薇妮亚的大腿上打起了顿。
“你这猫啊,就像是来收保护费一样。”拉薇妮亚笑着说:“我的阿曼妮西斯倒是没这习惯。”
拉薇妮亚抓了一把放到了自己的空碗里,对老板娘招招手,说了几个单词。
老板娘拿来了两杯姜黄色的麦芽酒,拉薇妮亚和她短暂聊了几句,她就冲着这厨房喊了一嗓子什么,里面的人喊了句:“知道了!”
老板娘说的是水族语,厨房内的人说的确实通用语。
那些能够熟练使用两种以上语言的人交谈时,就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一种现象:其中一个人用通用语开了个话题,另外一个人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正好听见邻桌的精灵用他们的语言说着天晓得什么话题,自己也会不知不觉地说起来精灵语。倘若他的同伴刚好也会精灵语,他们可能就会一个人说通用语,另外一个人说精灵语,若无其事地把话题继续下去。
两个人吃了一盘西兰花炒带子,喝了几瓶麦芽酒,度过了散发着海潮味的傍晚时分。
来打工的人走了进来,拉薇妮亚对其中的年轻人类男子介绍说:“你说切尔吗?我们两住在一起。”,而她没说的是,与他们同住的还有一个人类女孩、一个皮可西女孩和两个雪精灵男人。
切尔对此并无任何意见。
切尔被那几杯麦芽酒弄得晕晕乎乎的,眯缝着眼,低着头,嘴里不晓得正在叨叨囊囊些什么。
拉薇妮亚摇了摇切尔的胳膊,问他说:“你站得起来吗?”
切尔打了个嗝,喷了拉薇妮亚一脸酒气。
“切·拉卡路亚·光辉!”拉薇妮亚吼道。
切尔清醒了一瞬间,说了声:“抱歉。”,脑袋就开始上下晃动了起来。
老板娘拿着一盘西瓜走了过来,拉薇妮亚把阿曼妮西斯从切尔的脑袋上抓下来,让它赶快吃。
“有人能来接你们吗?要不要给你们叫一辆出租马车?”老板娘问。
“我能用法术使自己的力量变大。”拉薇妮亚说着,摸了摸钱袋,这才想起她几乎所有的钱都用光了。她把手伸向了切尔的腰包,然后又把手收了回来,眼睛瞄向了楼上:“还有房间吗?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就干脆住在这里吧,明天我还能直接下来帮忙。”
“还有一间。”老板娘说着,单手搀起了切尔:“你这么快就想要宝宝了吗?”
“他现在这个样子,能用再说吧。”拉薇妮亚扶着切尔的另外一边胳膊,耸了耸肩道:“而且啊,水妖精的生命是很长的呢,时间浪费个几年也没关系。”
老板娘就跟很多出身并不好的人类一样,是个半文盲,她曾经骄傲地宣称,当她还在海上讨生活的时候,只会读写一家人的姓名以及数目字,后来到了岸上才跟一起工作的妇女学习,现在她学会了常见食材的名称,上次有个聋哑人透过文字点菜,她也照样能够应付得来。虽然她不认为不识字有什么不便,但她总爱劝说拉薇妮亚认真对待学业,现在她又忍不住要唠叨一番了。
”可是,你们两的孩子也要花很多年才能长到你们那么大吧?“老板娘叹了口气:”不要用法术了,我一个人就能刚起你的小男朋友。”
“我不希望你太辛苦。”拉薇妮亚说着,配合着手势念了几句咒语,加强了自己的力气。
切尔实在醉得厉害,走起路来东摇西摆的,这使得三人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直到阿曼妮西斯吃完了它的那份西瓜,回到了它的专属位置——切尔的脑袋上,三人才顺利爬完了楼梯。
两个女人一起把切尔扶进了客房,让他躺在双人床靠窗的一侧。
切尔的后脑桌刚一占到枕头,就开始呼呼大睡。拉薇妮亚把他的鞋子脱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麦格森太太站在衣柜顶上,看着两个女人忙碌。
老板娘交代了一句:“有事叫我。”,就下道楼下忙活去了。
拉薇妮亚从柜子里拉了一条被子,扔到床上,踢掉了鞋子,躺到了切尔身边。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将自己整个包裹了起来,时而滚到床缘,时而滚到切尔手边,偶尔把手伸出被子外头,捏捏切尔的鼻子和嘴巴,捏捏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直到对方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才消停一阵子。
拉薇妮亚坐起身来,把阿曼妮西斯和麦格森太太唤到自己身边,最初她只是一首一个抚摸它们的背部,摸着摸着,一水妖精一鹦鹉一猫就在房间内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我好像有点醉了。”拉薇妮亚瘫倒在床上,把切尔柔软的肚子变成了自己的枕头:“今天一整天都特别开心。”
切尔的肚子“咕噜——咕噜——”地享着,拉薇妮亚担心再压着他的肚子会导致他吐出来,只好坐起身来,和他并排睡在一起。
切尔睡得特别香甜,拉薇妮亚听着他的呼吸声,很快也堕入了梦乡。
阳光照在切尔脸上,把他唤醒,宿醉带来的头疼令他只想睡到天昏地暗。刚才他做了个梦:拉薇妮亚交了个男朋友,她还说想要个孩子,可惜那个男人没办法给她……
切尔仿佛记得自己对拉薇妮亚说:“如果你有这个意愿,我可以帮忙。”
然后,一个柔软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拉薇妮亚可是喜欢女孩子的啊!
切尔在心里告诫自己。
没多久之后,年轻的精灵在床上发现了几根深蓝色的长发。
是水妖精的头发。
拉薇妮亚的魔宠跳到了切尔的脸上,“唧唧唧——!”地叫唤个没完。
切尔湖绿色的眼睛瞪是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时之间分不清楚梦境与真实,他抓住小鸟的脚,把它放到床头桌上,换来了对方尖锐的抗议声。
常言道:“物似主人型。”,阿曼妮西斯就跟它的主人一样任性且强势,肆意地入侵着切尔的私人空间——倒是麦格森太太,现在不晓得跑到哪儿快活去了,到处都不见它的影踪。
切尔梳洗过后,就沿着楼梯下到了一楼,看见了正在喝鱼汤的拉薇妮亚,以及正蹲在拉薇妮亚脚边吃鱼的麦格森太太。
两位女性察觉到切尔的到来,同时之间转过头,对他行了个注目礼。
“你那么喜欢猫,为什么要养鸟?”切尔在拉薇妮亚对面坐了下来。
拉薇妮亚站起来走进厨房,当她再次出现时,手里已经多了碗热腾腾的鱼汤和一整条烤面包。她袅袅娜娜地来到了切尔身边,放下事物之后,把站在切尔金发上的阿曼妮西斯抓了下来,开始拿核桃和花生喂它。
“阿曼妮西斯是雅丽蒂亚为了庆祝我顺利入学而赠送的礼物,她还不眠不休地为我们祷告。”拉薇妮亚把一颗核桃仁抛到空中,阿曼妮西斯一跳起来,就顺利用喙接住了它:“我想瑞图宁女神的确有赐福给它,你看这只傻鸟被抓走过那么多次都还是好端端地活着,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玩耍,心里头完全没有阴霾就知道了。”
切尔喝了一口鱼汤,厨师在煮汤时加入了大量的谷物,喝汤的人尽管不吃面包,绝对也能填饱肚子。
麦格森太太把最后一条小鱼吃进嘴里之后,开始给自己洗脸,拉薇妮亚把它抱到膝上,给它按摩起来。
麦格森太太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舒服的声音,看起来陶醉得快要升天了。
“更何况,我想要和猫一起玩的话,去找麦格森太太就好了啊!”拉薇妮亚笑着说。
麦格森太太”喵“了一声,就像在说:——是啊!——般。
拉薇妮亚小声说:“是吧”
阿曼妮西斯跳到了拉薇妮亚用来装核桃、花生的袋子旁,“嘎嘎嘎——”地叫,过了一会,见没人理它,它就自个儿解开了绳结,扯开了袋子,“咔咔咔——”地吃起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