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苏古塔魔法学院!
在这座风暴之城里,你能学到关于魔法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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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你见过的最奇怪的魔法学院企。
人总会参加几次葬礼。
那是还在奇维纳的时候。阿列克谢被分配到奥拉以外的驻地,那地方在奥拉的东北方向,有着大片森林与广阔的土地。当春天来临,雪山融水敲着浮冰经过,一丛丛星子似的野花便追着水流长起来,只有飞在天上的雄鹰能看到它们曲线般的排列。
当地有位挺出名的作家,他写诗,也写给小孩儿读的故事。谢苗·米哈伊洛维奇是位害羞的人:如果有什么人同他约稿,得先找到他的朋友,再通过他的朋友跟他联络;等到他们终于进展到面会这一步,那位朋友也必然在场,与编辑商谈的责任(又)由朋友承担,谢苗就负责在一旁微笑。不过没什么人在意这一点,奇维纳的青年们喜欢谢苗的诗,会在有微风的星夜将诗歌吟咏。
谢苗·米哈伊洛维奇的葬礼是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参加过的第一个葬礼。
当时他站在街边,看着放有谢苗棺柩的马车在几位警备队队员的护送下经过,街道两边的人们脱下帽子安静地目送他离去,没人说话,也没人哭泣,只有车轮轧过砖石的声响——人们认为比起泪水的苦涩,他更愿意体会鲜花的芳香。
雪精灵在街边站了很久,直到一位中年人拍拍他的肩膀。
“这位公民,能带我逛一会儿吗?我从西边来,想在附近看看。”
“在这种情况下?”
“正因为这样,”中年人说,“我想看看谢苗生活的地方。”
阿列克谢思索一番,答应下来。
“不过我知道的也不怎么多。”他对中年人说。
他们先在镇子里走了一圈,接着又去到郊外的树林。正是花草开放的时节,两人漫步在榛树、云杉和白杨下,路过一汪汪小水塘,水塘旁和树根下长着菌子,看起来肥美动人。也许是自然叫人亲近,又或者他们都想起来谢苗的诗,中年人逐渐打开话匣子:
“我要同您说一件事,一件真实发生的事。”
雪精灵看向他。
“那也是一个春天的葬礼。”他说,“阿玛吉尔是我们那儿一个顶要强的女孩子。她从小就与众不同,别的姑娘都跟着母亲呆着做活,她不一样,她带着棍棒和小子们玩在一起。做家长的越反对她,她疯得越狠,他们干脆就不管她了。您知道,不少人都觉得女性不该参与狩猎和冒险,即使是在奥拉。可阿玛吉尔那孩子,她还是在快成年的时候跑到山上,说自己要做‘一个真正的奇维纳人’。”
“……”
中年人看了眼阿列克谢:“您的眼神不太赞同,我暂且不去猜您不赞同什么。阿玛吉尔是个火焰一样的姑娘,她最后还是从雪山回来了——带着全新的、爱情的火焰。被她救下的是个外乡人,一个俊朗的小伙子,眼睛蓝得跟天空似的,有着赤金色的头发。那个青年也许察觉到了姑娘的感情,也许没有察觉到,总之,春天一过他就离开了,而奇维纳的春天那么短。
阿玛吉尔心都要碎了,她几乎天天跟那个外乡人待在一起,他们常常坐在河畔,那儿有一块草坪,是个适合读诗的好地方。书里的天地多么广阔呀!阿玛吉尔越发不能忍受身边的一切,她想跟着青年走,家里却不同意。他们当然不会同意。她在一个夜晚投进水里,我最后一眼看见她时,她的脸就像天边的闪电一样煞白。
您看,年轻人冲动起来就是这样,爱也大、恨也大,被什么东西赶着似的,一刻不停地往前冲,过于激烈的情感压在他们身上,点着的柴薪一样烧起来,非把自己烧没不可。”
他们有一会儿没说话。阿列克谢自己也正处于“青春”的年纪,也多少有着各种各样的冲动。他没立刻说些什么。现在他们正往回走。
“也许不是爱情的火焰。”雪精灵说,“您说的那个姑娘并不是为爱情死去的,她是为了自由。自由的火焰点着了她,那个年轻人——虽然这样说不太恰当——他可能只是往火里添加的那根细枝,那根将炉中的火引向森林的细枝。”
现在他们已经回到镇上,是该话别的时间了。阿列克谢得在夜晚降临前回到骑士团的驻地销假,这是他近期内的最后一天闲暇。
中年人问他:“公民,您的名字是什么?”
“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伍比沃克。”
“阿列克谢……阿廖沙,”他低声重复,“……您能否再送我一程,到我目前就住的旅馆?一会儿就好。”
雪精灵点点头。
他们走到旅馆,中年人叫阿列克谢等在原地,他进去一段时间又出来。
“希望您能收下这个。”他说。
阿列克谢看着他,没有动作。
“请您收下吧!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书本上撕下来的,印着过去的信。阿玛吉尔爱听人读这些,她的父母看到这些纸便伤心,将它们转送给人,我得到了其中的一部分。”
“您为什么把这个给我?”阿列克谢问。
“这里面有封信的作者和您名字一样哩!”中年人回答,“……我想我得替阿玛吉尔感谢您的那番话。”
于是雪精灵收下那个小包裹。
他并没有急着查看,阿列克谢首先回到驻地将一切手续办妥,直到夜晚到来,强制熄灯前的那段时候,他才打开包裹,在灯火下看起信来。那都是些家信,仅凭这几封信看不出原本的书的主题。他看了几页,很快找到中年人说的那封:
“这是你常念叨的那些东西。真是奇怪,你在奥拉同我说了那么多次,自己到了库尔库特却从没好好看过那里的植物。好在我还记着。”
信很简短,主体部分到这里便结束了,书本残页的空白地方印着一些植物的写生,画得一般。按照信里所说,应该就是库尔库特的植物。阿列克谢看向落款,那里写着“阿廖沙”,他又看向收信人,最开头写着:“我亲爱的奥列格·波古今”。
这是一封由库尔库特寄往奥拉的信。
阿列克谢腾地一下站起来,他的心里也点起火。雪精灵立刻断定,这正是寄给奥列格的信。巨大的激情支配了他,他拿着纸就往外跑,奇维纳的初春还带着寒气,那股冷淡的灰色仍雾似的弥漫在空气里,雪精灵像感觉不到似的,他只顾着走路,就快要离开宿舍楼。
“——这个点了,你要干嘛?”
“……”
“要寄信的话,等到明天吧。”对方看到了他手里的纸张,作出判断。
雪精灵朝他点点头,战友们早已经习惯他的寡言少语,叫住他的人也没太过在意,很快就离开。阿列克谢又在门口站上一会儿,然后他回去了。
又过去几个月,他收到奥列格去世的消息。
等到冬季,阿列克谢才有机会回到奥拉。
真花过早枯萎,奇维纳人希望自己的念想能留得久一点,为此,他们拿造物代替鲜花。经济上有余力的人会选择金子或银,不过大多数将亲朋葬在公墓的人担心贵金属花朵被盗,他们更愿意在造型上下功夫。阿列克谢觉得木头坏得太快,又认为常被打造为武器的铁过于冰冷,最后他托人吹造出一朵玻璃花。
奥列格·波古今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朋友与彼此的理解者。现在奥列格离开了,将还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留给了阿廖沙。雪精灵突兀地想起那个将信交给他的中年人,想起阿玛吉尔……为什么要把那些话对我说呢?阿列克谢突然埋怨起来,就让我做个随处可见的奇维纳人吧!不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就沉浸在奇维纳的四季里,等着时间流水一样逝去。
可问题一直在。他痛苦地想。
阿列克谢在墓园待了很久,雪花在他肩头积起薄薄一层。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雪精灵他忙于训练和任务,刻意避免让自己想起奥列格。很快,下雪的时候来了,房檐垂下冰棱,一夜过去,交错的松木顶端便堆上雪盖。按照安排,阿列克谢要外出巡逻。雪精灵穿着厚实的大衣,骑着马,独自一人行在雪原。
下过雪的天空异常清澈,像是从湖里凿出的巨大冰块,带着透亮的蓝色。现在没有风,风会卷起雪,像扬沙那样将白色的薄片扬起,还会抹去镜子上的水汽那样将天上的云擦拭干净。四周安静极了,只有马蹄踏在雪上的声音,偶尔还有枯枝断裂的脆响。到处都是雪,天与地与山的界线被抹去,无声地溶为一个整体。树木褪去叶子,留下光秃秃的枝干,等到来年开春,新绿又将冒出……生命只是睡着了。
如同河流解冻时漫过冰面的春水,对于奥列格的怀念又涌出来。也许是要为眼前增添一点响动,阿列克谢从口袋里摸出口琴吹起一支来自奥拉的曲子。
当阿列克谢将花朵放在奥列格墓前的时候,他感受到莫大的孤独;可此时,当他吹着口琴行在荒芜一人的空地上,雪精灵的心灵却盈满宁静。
对于故人的怀念也帮助他认清自己,他在想着奥列格·波古今的时候,也会想同他的那些谈话与他留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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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谢并不是十分刻板地循着节日过生活的人。
烛火守夜的仪式从拜克艾厘传来,是为了纪念那些在冒险中死去的人——从时间来看,这里或许特指曾发生在曾经叫无名之城、现在叫暗月城的两场冒险。人们会在点燃蜡烛时默念往生者的名字,以此祈求心中的人能顺利抵达冥府;奇维纳人信仰沃玛兹,比起冥府,他们更多希望能进入逝汀里尔,从而获得永恒的安宁。尽管对死后的期待不同,人们对逝去者的怀念是同样的,这也是阿列克谢来到季节神殿的原因。
现在,他站在来到苏古塔的季节神殿外的广场上,手里拿着神鹫祭司们发放的特制蜡烛,这种蜡烛工艺复杂,能保证一个晚上的燃烧,且不惧微风。阿列克谢和自己的同学们待在一起:洛尔迦和法雅是一起来的,他们与自己在往季节神殿走的路上碰到;然后是伊莉莎·雪风,来自深林的法师在拿到蜡烛后过来,两位雪精灵打算在秋节时前往菲薇艾诺风味小吃店制作雪精灵间流行的带酒精的清凉饮料;范泽西·贝斯特也与他们一起,来自卡伦特的人类在看到一个导师门下的同窗后来到奇维纳人旁边,他们打了个招呼,交换一两句简短的话。
“晚上好啊,阿列克谢……洛尔迦,还有法雅?以及另一位女士?”这样说着,范泽西露出个有点抱歉的微笑。
洛尔迦也小声地说:“你好。”
法雅也微笑着,她学着洛尔迦的样子挥挥手,避免打扰广场上的安静。
“伊莉莎·雪风。”雪精灵点点头。
范泽西回道:“知道小姐您的名字,是我的荣幸。”
悲伤是一件很私人的事。自己的体验、自己的遭遇、自己的感触,这些都是以个人为基础的,人无法理解别人的处境:一个人因悲伤而哭泣,另一个人却可能嫌他吵。可情感也的确是可以流动的,不可理解,却能体会。广场笼罩着一股灰色,灰色又由烛光照亮。在这样的状况下,任何异动都会分外显眼。
“你看。”伊莉莎提醒。
几个老人像是跟着什么一样,单独往会场的四周走去。在伊莉莎·雪风的看来,这也许与先前广场上“能看见死人”的流言有关。她起了好奇心,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解开谜团的最好办法就是拿出行动。
她回过头用手势询问同学们的意见,阿列克谢摇摇头,表示自己要留在原地。
此时洛尔迦已经开始移动,他先猫着腰挪到建筑旁,再借着黑夜与阴影的掩护飞上屋顶,那里视野更好。在鸮型人游荡者行动前,他曾和自己的室友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法雅依旧担心自己的朋友,她见过洛尔迦在听到烟火声之后的样子,也就自然明白他性格中敏感不安的部分,现在,他要循着可能存在的危险而去了。翼族能够理解对方眼里的意思,她不愿打破人们的怀念,可也安不下心干站着。突然,洛尔迦对她眨眨眼,又微笑一下——他们之间就什么也不必说啦。
接下来伊莉莎也离开了。剩下的三人留在原地,这实在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场合,他们也就如同广场上的大多数人一般保持沉默。突地,烛芯“啪”地发出一声爆响,这声音将范泽西从沉思中惊醒,他意识到两位同伴的离开。
“他们去哪儿了?时间过得好像有点久。”范泽西问,他的灰发被烛光镀上一层暖色。
“跟着中途离开的老人走了,”法雅也压低声音回答,“洛尔迦让我留在这里,或许之后会来联系我们。”
正巧,伊莉莎带着新的发现回来了。
“有人假装成别人已故的家人,借此骗取钱财。”雪精灵说,“复活亡灵的流言大概就是他们散布出来的。”
深林人跑得有些急,她让魔宠黎曼与洛尔迦一起跟着那些黑袍人,自己则折返回去通知同学。这段路程并没有让她的气息变急,她看起来像是饭后去溜达了一圈,这也许要归功于深林城的习惯,那里认为无论是战士或是法师都应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其他人没有什么其他意见,出于各自的理由,他们都跟上伊莉莎进入广场旁的小巷。洛尔迦在一个转角等着,在他们汇合之后,鸮型人说出他的想法:
“他们分开了,两拨人。一些去了酒馆,还有落单的。我们可以两边处理?”
说出这些话时,他的眉头一直皱着。来自部族的小伙子无法理解这些年轻人的行为,老年人供养青年已经足够奇怪,而这些用衣物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家伙看起来也和迷离的那些幽魂没有共通之处……那么或许是他们受了伤,没法劳作?洛尔迦暂时将疑问放在一边,先问说出自己的意见。
考虑到可能遇到的状况,伊莉莎、洛尔迦与范泽西分别跟上单独离开的几人,法雅与阿列克谢则跟上那些喧闹着往酒馆走的部分,黎曼也跟着两人,作为两边的联系。
煤山雀凭借自身的特点顺利融入夜色,黎曼飞在前头跟着团伙的多数人,偶尔发出一两声啾鸣为后面的两人指路。阿列克谢其实有点生气,那群人拿人们对于亡故者的怀念做坏事,如果单靠手上的花样,那这个扒手或许还算是个手艺人,欺骗老人又算什么呢?在奇维纳,对两类人的处理也是不同的,普通的盗贼不过是走流程;后者则会在冬天统一被带到路边,叫他们伸出舌头去舔冻着的铁制栏杆,如果受害者原谅他了,就拿开水往下浇以解放他们,不过这也是很久以前的方法了。
二人一路从小巷跟到还算热闹的繁华街道,他们走进一家酒馆,看来是准备庆祝今晚的收获。法雅找到街边巡逻的卫队成员,苏古塔学生的身份给了翼族足够的可信度,她自身的诚恳也帮忙不少。
不久,酒馆里的诈骗犯就被一网打尽,再加上之前落单的两人,一齐被送进监狱,骗来的老人的钱也被如数归还(赃款由范泽西搜出)。之后学生们得知,这群闲汉大多是游手好闲的惯犯,只是其中有一个菲诺牧师曾闹出过不小的动静,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群人都得进监狱了。
在问过一些问题后,治安官就放学生们离开,这件事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五人回到季节神殿外的广场上,继续守夜的仪式。广场上的人没有被夜晚的小插曲打扰,他们仍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中。一路上没什么人说话,学生们走到之前离开的地方,放在那里的蜡烛还未熄灭,这或许是个好的征兆。
奇维纳人心里想着事,也就没立刻注意到旁边的动静,等他抬起头,视线落到法雅和洛尔迦身上,他俩已结束一轮交流。法雅看起来有些忧伤,就像人在看到花朵凋谢、接着无可避免地意识到生命与死亡那样,那是看着沙漏中的时间淅淅沥沥落下时的表情。洛尔迦注意到阿列克谢的视线,他拍了拍法雅的肩,然后走过来。
“阿廖沙,你能来参加我的葬礼吗?”鸮型人青年问道。
原来如此,他想。
洛尔迦说这话时太平静,没有对死亡的畏怖或对生的过度热烈的渴求,他挺直脊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也许他在寻求承诺,阿列克谢猜想。奇维纳人不太清楚巴拉姆鸮型人聚落的传统仪式,不过被人怀念总是好的。
他点点头,作出承诺。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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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5650
因为太多个人的前情回忆(?)就不响应了
从探索发现到走近科学到法治在线
飞雪骑士团的欠债还完了!
一
尼格勒喜爱冒险,他乐意将自身投往未知,依靠自己的力量抓住隐匿于迷雾中的丝线。这是他自身的性质所决定的,或许也有部分后天影响,总之,翼族对生活中的意外抱有较为积极的态度。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平静对待发生在家中的异变,哪怕这只是求学期间的临时居所。
——小号的雪精灵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他的腿悬在木椅与地板间,手中理所当然地握着属于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的杯子。
翼族法师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凭借对方的灰发和蓝灰的眼睛,他试探:“你的哥哥在哪里?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
雪精灵没说话,他过分平静地看向翼族。
“啊,好的,我明白了。”
三位室友中唯一的未成年人转身,动作迅捷地大跨步到人类房前,如果不是顾及在牧师的帮助下才愈合没多久的双翼,他可能会直接飞过去。翼族敲响还未露面的室友的房门,说:“斯诺!快来看发生了什么,你绝对想不到!”
也许是他话语中的兴奋有些明显,房门很快打开,尼格勒低下头,看见还握着门把手红发的人类儿童,他身上挂着过大的睡衣,看起来相当无措。翼族与人类对上视线,几秒后,人类儿童撇下嘴角,抽抽鼻子,接着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噎。
“呜呜——”
“没流眼泪,”阿列克谢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尼格勒身后,“鼻子也没红。”
听到这话,人类儿童从善如流地拿手捂住脸,开始小声抽泣。
尼格勒敲敲门板,开玩笑似地问:“要我帮你投诉你哥哥吗?原因是虐待儿童。”
“他是末子。”雪精灵再次指出。
“呜,呜呼,咳,哈哈哈哈哈哈!”
斯特凡诺拿下遮挡在眼前的手掌,他撑着门的边沿笑起来。等笑够了,他才整整衣服,说:“我觉得我演技还挺好的。”
“如果你能憋住笑的话,”尼格勒回答,“今天还出门吗?”
“出去呀!怎么不去。这不是挺有意思吗?”
按照计划,三人本该前往位于浮空岛屿边缘的风暴观测站,从失物招领处取出属于艾伦·贝克母亲的怀表。这消息是伊孚告诉他们的,上两个月发生了许多事,一些散乱于过去的信息在时间的冲刷下逐渐显出自己的本来意义,学生们相互交换情报,试图把握水的流向。在此意味上,阿列克谢得感谢自己的两位室友,雪精灵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他能与人交流,却不擅长从对方口中获得自己想要获取的信息——他总能将气氛弄得如同讯问。
现下情况发生了变化,谁也没想到的意外落在他们头上,好在被恶作剧的两人接受良好,斯特凡诺更是兴致勃勃。
尼格勒想了想,很是快活地说:“那我得给你们弄些衣服。”
二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在确认过怀表的特征后,工作人员将物品交给尼格勒,这事便算做完了。经过一番商量,他们认为等眼前的意外过去后再交还怀表较为合适。
他们这会儿还算空闲。作业已经上交,左右又没有别的事,适当的放松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尼格勒带着两位儿童晃荡在街上,如同翼族少年的猜想,这场意外的覆盖范围十分广,仿佛有谁在天上戳破了一个水球,不可解的魔法就顺着风洒满整个岛屿。比起处心积虑的阴谋,这更像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现在,他们刚吃过午饭,正在行道树的阴影下休息:儿童更容易困倦,雪精灵和人类都不再有多余的力气。街边的长椅是个不错的选择,两位被恶作剧的人挨靠着翼族少年坐下,身上穿着新买的服饰,他们闭着眼睛休憩,看起来和真正的孩童并无区别。尼格勒怀里抱着装有食物的纸袋,也抵不住午后微醺的闲适睡了过去。
午觉往往短暂,它们像树叶间漏下的光斑,虚浮地摇曳。尼格勒被一阵窸窣声唤醒,还伴着一些毫不客气的动作。翼族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正好赶上那根戳向自己脸颊的手指。
“啊,醒了!”斯特凡诺睁大眼睛,他仍旧坐在长椅上,斜侧着身子看着自己倚靠的人。在离他们有点距离又不至于那么远的地方,阿列克谢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的动作。
见他睁开眼,来自卡伦特的人类说话了:
“你是绑匪吗?准备找我父母要多少赎金?”
……
我口袋里可是有两个冒险者的私房钱呢!尼格勒默默抗议。
三
“呃,斯特凡诺?阿廖沙?”尼格勒试探地说出他们的名字。
雪精灵听到翼族对自己的称呼,往后又退一步;斯特凡诺倒是还好,他被尼格勒身后的羽翼吸引,正忙着将自己小小的手埋进白色绒羽中。
“怎么啦,绑匪哥哥?”小斯诺心不在焉地回道。
哇。
“其实……我也是被拐过来的,我趁绑匪睡着把你们带了出来。”尼格勒诚恳地说。他将斯特凡诺从长椅上提溜下来,又对站在一旁的阿廖沙招招手。在获得两人的注意力后,翼族指着羽翼上一处不明显的伤痕,那是他在寻找目标人物时翅膀被箭贯穿所受的伤,斯特凡诺也在场。
“看见这个了吗?绑匪干的。”他仿照着大人们吓唬孩子时的严肃表情,“千万别乱跑,又被抓回去了怎么办!”
“欸……”
尼格勒注意观察两人的表情。通过之前的交谈,他们得知被意外影响的人分为两类,一部分只是身体变小,其他的连记忆都跟着退回。他的室友们应该是被睡眠影响。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人、街道、环境,当务之急是避免他们因无法控制的情绪乱跑,一些恰当的说辞无疑是必要的……绝不仅仅是出于好玩。
翼族发现雪精灵皱起眉头,嘴角也撇了下去。莫非是我说过了?出乎翼族预料,阿廖沙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他蹭过来,拿出纸袋中的长棍面包挥舞两下。
“……总会有办法的。”雪精灵说。
尼格勒点点头:“的确。不过,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们换身衣服吧。换差异大一些的。”
“还有你的翅膀!”斯特凡诺提醒。
四
翼族少年看着身边的两个儿童,废了好些力气忍住一串大笑。
唉,怎么就没有能记录下当下风景的物品呢?要是梦境世界里无害的机器能出现在这边也不错呀。
“这儿真厉害。”斯特凡诺感叹。
他们在尼格勒的带领下走街串巷,先去看人工湖,又去欣赏风暴墙。斯特凡诺对眼前的风景很是满意,他一蹦一跳,头发上的蝴蝶结和裙摆也跟着摇晃,他还挺习惯的。阿列克谢还是那样,奇维纳来的雪精灵似乎已经对事情有自己的结论,就连尼格勒递来一套女装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深深看了眼还试图给他编头发的翼族。
终于,当光亮逐渐从天空褪去时,尼格勒对已显得疲惫的两人说:“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翼族的带领下,他们回到位于太阳塔区的住处,从楼房侧面的铁楼梯爬到楼顶,再沿着屋檐翻进他们住处阁楼的窗户。
斯特凡诺倒在厚实的地毯上,他活动活动手脚,说:“这地方真不错。”
“……”
阿列克谢坐上软垫,他看着矮桌上放着的三个杯子和装着水的水罐,其中一个水杯明显是他会喜欢的风格。
算了,这样胡闹还挺开心的。他想。
斯特凡诺闭上眼,喃喃:“好困哦……”
“那就休息吧,”尼格勒说,“明天就好了。”
翼族拿起放在一旁的毛毯,将三人裹在一起。
他们睡过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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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2589
我好弱!写得没什么手感呜呜呜
至于内容,就当是梦吧!瞎胡闹!
题目neta某时泪儿童动画【抹眼泪
全文不知所措逻辑出走,总而言之俺好弱
7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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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七月过去,八月到来。他们已在苏古塔呆了半年。
日子过得很快,风扯着云走似的,时间一下子便被撕去许多。
月初的异状仅持续了一天就消失,就读于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各有各的奇遇,恶作剧短暂地掠起一丝波纹,又很快不见。与生活上而言,这件事并未给人留下什么影响,不过是饮料中冒起的气泡,没了也不碍事。
不过也只是我的看法罢了。阿列克谢自嘲地想。
雪精灵正在秋节品酒聚会的地方,这正是他奇怪比喻的由来。奇维纳人依赖酒,他们并不简单地将这东西当作生活的消遣或某事的庆祝物,生活在雪中的人得靠它取暖,好让脑袋活泛,让手脚像上了油的零件一样动起来。
——只要别喝太过。
自认为是个普通奇维纳人的阿列克谢也喜欢酒,因此他的出现再正常不过;又由于他的性格与寡言少语,他独个儿来也不算奇怪。来自菲薇艾诺的精灵或许误认他来自深林,同他说起玉米酒吧,还问他克瓦斯能否当作佐料倒进菜里(他倒挺爱尝试)。之后,深棕头发的摊主便不停地推荐给他一些果酒,那些果子沉在杯底,透过玻璃显得有些失真。奇维纳的雪精灵被它偏甜的口味骗过,喝下不少。
之后阿列克谢感到一阵头昏脑胀,像有人给他从背后照着脑袋来了一下,他想起高等精灵闪烁着笑意的眼睛,很快明白这是对方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雪精灵并不生气,只还是难受。因为厌恶醉酒,他向来注意,从未喝过头。现在他的脑袋像被人托着,总往上抬,脚却生了根扎在地里,拔也拔不出来,雪精灵停在原地不动,指望这股劲头过去。正因为从未醉过,阿列克谢并不很能应对眼下的状况,他站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踉跄几步,接着往旁边歪。
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他。
“哎呀,你还真有点重。”奥斯维德·埃文斯说。
偶然路过的沙漠精灵搀着比自己稍高一些的雪精灵,带着他走向路边的长椅。地方离得不远,阿列克谢也没有醉到不能走路,他们很快就到了。奥斯维德将阿列克谢放在长椅上,他又待上片刻,然后离开。
(二)
那是发生在仲秋月15日的事,现在是暮秋月10日,距雪精灵上次见到沙漠精灵已过去快一个月。
“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哈娜·卡瑞宁揪着学生的衣服,“奥斯维德老师好像已经从校舍离开了。”
从话语本身而论,这没什么特别,不知详情的学生们或许还会觉得这是好事:说不定是老师他终于找了个正经住所呢?又可能他时来运转?哈娜老师知道得似乎更多一些,她脸上的表情叫人不由地担忧。
法雅就是其中一人,她问道:“从校舍离开……具体是指的什么呢?”
哈娜解释说:“是这样的,他的东西虽然都还在校舍里,但是已经好几天没有用过的迹象了。”
“欸。”斯特凡诺睁大眼睛,他听室友提起过夜探校舍的结果,自然也知道校园晚间流言的谜底。
来自卡伦特的人类是被教师拦下的。他上完课正要回家,走到门口才想起从图书塔借出的一本小说被落在教室,这本书挺有意思,他想在睡前看完结局。于是他返回去将书收好、带着满足与期待来到校舍走廊——正好撞进哈娜老师手中。至少我不是唯一一个被捉住的,他想。哈娜老师身边站着尼格勒、阿廖沙、洛尔迦与法雅,都是曾一起去过海鸥赌场的熟面孔。
“讨债?失踪?……草席?” 洛尔迦警惕地往外蹦词,像是补充说明一样,他的双手灵巧地作出一个卷的动作,接着往外一抛。
在场的几位都看懂了鸮型人的暗示,出于对教师或同事的善意,他们并未对话题本人的经济状况或爱好作出什么评价。哈娜老师咳嗽一下,呼出一阵酒气,站在旁边的雪精灵(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最近他上课好像也心不在焉的吧?”负责神奥关联方向的教师看了眼法雅,“我觉得他出了什么状况。”
“他这几天也没有在学校中出现吗?”阿列克谢问。
“自从上次上课后就没有了。”
法雅看起来有些担心,她又问:“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可以帮忙做的吗?”
“如果你们有什么线索,”哈娜回答,“或许可以帮忙找一下他。”
这要求对学生而言似乎有些超过。除去法雅,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师从其他教师,平时并没有很多与奥斯维德接触的机会,对他的了解也必定没有同为教师的哈娜多。说到底,把这活儿交给学生本身就有些奇怪,或许她是凭着对细微处的察知和直觉在做事?但不管怎样,哈娜的话已经说下,在场的五名学生很快思考起来。
“……也许和海鸥有关。”雪精灵说。
“的确有可能……我知道他经常去赌场。”
洛尔迦偏头看向教室的角落,那里放着些奥斯维德擅自存放的私物。
“他的东西,或许有线索。”
鸮型人青年的动作很快,他说完就往角落走,还不忘带上阿列克谢。雪精灵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他很快放弃,蹲下身和洛尔迦一起翻找起来。哈娜在教室门口看着他们的行动,她没有对二人的行为作出任何阻拦,算是默许了他们的行动。最终,他们在一件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一枚落下的海鸥硬币。洛尔迦捏着这枚硬币,和一旁的阿列克谢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枚硬币被展示给等在教室门口的人,他们很快做下决定。此外,洛尔迦还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哈娜·卡瑞宁:治安官可能和海鸥勾结,默许纵容他们犯罪。这是他在守灵夜时得知的,那时他逮住一个落单的骗子,向他问些事,那年轻人一哆嗦,什么都说,甚至还抖出些与当时事件无关的消息。
“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斯特凡诺·达勒问。
女教师豪放地笑几声,飘似地走了,和藏宝图时一样快。
“……”
“如果要去的话,”法雅打破沉默,“也许换身衣服会比较好。”
斯特凡诺接上:“顺便把晚饭也解决了吧,找人没力气可不行。”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三)
游荡者,游走于人群的人。
出于隐蔽的考虑,从事这一职业的冒险者们往往融入人群,落地的果实一般将自己埋进枯叶深处。洛尔迦或许因为肤色和双翼显得突出,可他本来就以黑夜为遮挡,以天空为战场,况且他长于观察,也就总能很好地达成目的。可今晚不同,他们得找人,鸮型人还记得上次在赌场的经历:五个学生站在盛装的人群中,与四周格格不入,鸽群中的乌鸦一样显眼。他并不认为自己平日的装扮有什么不妥(他还为同学们着想专门备了件上衣),只是在人群中突出不是他一贯的风格,而且那种被投以不明注视的感觉实在不快。
“借衣服可以吗?”洛尔迦问阿廖沙,“那样的衣服,我没有;显眼,不太好。”
阿列克谢点点头,洛尔迦跟着他回到租住的房屋。现在是深秋时节,天气转冷,还潮湿,正适合穿雪精灵带来的秋冬衣物。奥拉人拿出几件放在床上让洛尔迦挑选,接着就走出房间关上房门。那都是些奇维纳传统服饰,与巴拉姆以轻便为主的服装不同,摆在床上的几件衣摆较长,衣领也能严严实实地裹住脖子,它们的面料上仿佛就写着“怕冷”。出于礼节上的考虑,洛尔迦挑出一件剪裁较为宽松的衣服,它前面是敞开的,鸮型人打算穿的时候前后调个个儿,让双翼从领子那儿露出来——他总不能在借来的衣服上剪洞。很快,洛尔迦就打开房门,坐在客厅等待的阿列克谢看着反穿衣服的巴拉姆青年愣了片刻,雪精灵很快领会到对方的好意。他看看洛尔迦,说:“挺精神的。”
等大家都准备完毕,四人便向之前约定好的地点前进。路途上,阿列克谢对洛尔迦说明了于早秋月发生在酒馆的事:
“发放硬币的地点从‘法之理’改换到外面的烧烤摊。海鸥的人似乎在交易什么,尼格勒他们试着跟踪,在半路被发现了,寻人启事的委托人和第一个月那个射杀人命的弓箭手打了一场,弓箭手输了,然后他自杀了。
“那个弓箭手来自朗吉尔;他们交易的似乎是一种能让人不畏火雷和疼痛的药。”
说这话时阿列克谢一直皱着眉头,听完后洛尔迦也想皱眉头:他期望能平静地度过四年的求学生活,看来这期望是达不到了。
他们很快与法雅会和。翼族女性穿着与晚宴相衬的裙装,在朝她过来的四人中,她首先看到洛尔迦。常穿着部族服饰的青年换上暗色的礼服,她觉得有些新鲜,忍不住多看几眼。洛尔迦察觉到法雅的视线,他忍不住抬手正了正衣领,又抻抻衣摆:与巴拉姆鸮型人聚落的习惯不同,奇维纳往往是女性打扮得更加艳丽,而阿列克谢本就比常人沉默;尽管是任务需要,但部族中“男性该在女性面前打扮得像样点”的观念仍在鸮型人心里……他在意法雅对他的看法。但很快,他就将其他念头抛走,与上次去酒馆时相比,翼族女性身上更多了些宝石装饰,或许是工艺设计,作为框架的金属并不显得冰冷,而是朦胧地显出星光的样子。
“真好看!”洛尔迦说。
法雅习惯了室友的直接,她微微笑起来,回答道:“谢谢。”
“……你也很好。”片刻后,她补充。
“咳,”烧烤摊的主人打断他们的谈话,“沿这条道走……”
顺着摊主的指引,一行人来到一处小巷。在那里,他们看到眼熟的引路老人,老人也认出眼前的五人。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按照惯例叫学生们排好,再拿出蒙眼用的黑布条。总之,经过一连串相同的手续后,他们再度来到属于海鸥的地下赌场。这次他们被带往的地点显然和上次不是同一处,不过它们装潢相似,或许海鸥的人会交替使用这些场所(包括还未查明的),以躲避苏古塔方面的视线。斯特凡诺带着感慨的表情看着不知从怎么运到浮空岛上又搬进地下的精美立柱,为了掩人耳目,这些地方的装潢一定费了不少力气。人类环视四周,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处角落——他们寻找的目标就在那里。
奥斯维德坐在赌桌旁,他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拨弄筹码,他时不时往入口瞟一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们或许可以先别去,”法雅压低声音,“看看他在等谁。”
尼格勒也往旁边看:较上次更多的看起来是佣兵的人挤在容易藏人的地方,他们大都两个一组,严密地看着赌场内的状况。
“我们可能得先做点什么,免得被这些人丢出去。”
说完,灰发翼族就走向赌桌。这次没人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溜开了,未成年很轻易地找到一个空位。不知是因为太过明显的少年外貌还是因为他这副生面孔,荷官注意到尼格勒,很是热情地询问他的选择。翼族的人类室友对赌客们的谈话更感兴趣,他从工作人员拿着的托盘中取过一杯酒,斯特凡诺按照过去出席宴会的标准打扮一番,现下他拿着酒杯倚在立柱旁,看起来还挺像样子的。洛尔迦也做出相同的选择,只是比起人类,游荡者选择将自己隐藏在幕帘后的黑暗里。
等他们回到赌桌旁,尼格勒已连输两场。现在是法雅在参与游戏。关于赌博的害处,翼族实在听过许多……可越是强调,就更突出这种玩乐的迷人之处。就像被禁止的东西(无论是书还是什么)总是惹人好奇一样,法雅也对眼前的行为有着一定的兴趣。比起别人说“这不好,不要尝试”,她更愿意自己体会,有了经验后再作出判断与选择。“先试试”,法雅安稳地坐在赌桌旁的椅子上,现在她想突破束缚、自由地尝试一下。
灰发翼族从雪精灵室友手中接过无酒精饮料,两人坐在一旁休息。阿列克谢看到打探完毕的同伴,问他们是否有发现。斯特凡诺摇摇头,倒是洛尔迦说:
“今晚这里的老板会来。”
阿列克谢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或许他在等海鸥的老板。”
“他”指的正是奥斯维德·埃文斯。
学生们混在人群中,又等待一阵子。一阵喧闹传来。
洛尔迦首先看向坐在角落的奥斯维德:沙漠精灵沉着脸,双眼盯着骚动的方向,他在桌下捏紧了拳头。曾在两年前参与冒险的尼格勒感到一阵冰刺的寒冷,能扯出血肉似地扎在身上,他转过头,看到悄悄向老师靠近的洛尔迦。
鸮型人的全副注意都在沙漠精灵身上,他盯着对方轻声念动咒语,也就没去看在保镖簇拥下走入赌场的富态男性——他正是奥斯维德锁定的目标。
“老师,”洛尔迦站到奥斯维德旁,“这里人多,不适合逃走。”
这是洛尔迦于经验中总结的建议。
奥斯维德没料到学生的突然出现,他以让人担心他脖子的力道转过头,在看清身边的人后,沙漠精灵急切又低声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快离开!”
“你教我诗歌,我可以教你暗杀,知识交换。”
负责教授诗歌魔法的老师还未对这番言论作出任何反应,翼族和雪精灵就围过来。仿佛是觉得这还不够,洛尔迦又捉住他的手腕。
“怕您跑了。”鸮型人认真地说。
(四)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奥斯维德说,“我也可能不再有第二次机会。”
“我等了两年,就是为了等这个家伙出现。”
尼格勒冷静地回答:“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但这里这么多人,您准备直接动手吗?”
斯特凡诺也过来,他刚才观察着赌场内部,试图找出一条较为隐蔽的逃跑路线。本就足够的保镖在赌场老板到来后得到更多补充,而就算他们能用无声幻影等法术骗过佣兵们的眼睛,从地下离开的道路也只有一条。如果奥斯维德动手,他能离开的可能性非常小。薇洁雅信徒反对的正是这一点,沙漠精灵的计划过于不顾后果,也不隐蔽。
“我等的就是他,海鸥的首领亚兰。在这里两年,我只见到过他这一次。”
这是奥斯维德的回答,他看来是不愿让步了。
“太冒险了,在这里动手。如果您忍耐,我能追踪,会有下一次机会。”
说完这些话,洛尔迦就离开。听到这句话,奥斯维德似乎有些动摇,他看了眼其他学生,没有说话。现在他们处于一种奇异的沉默中,法雅仍在赌桌旁,她察觉到这边的暗流涌动,决定待在原地;洛尔迦去确保退路,身上带着尼格勒的魔宠;三位室友围在老师身边,甚至他们的想法都有差别。兀烈卡卡的信徒更看重结果,海鸥越发壮大,也做过不少腌臜事,如果能“搞掉”老板,也没什么不好;奇维纳人则不认同此种方式。雪精灵理解暴力的必要,同时也觉得生命是不该被轻易消耗的。“不过也可能只是我还没遇到类似的状况罢了“,阿列克谢自嘲,他自认之前都过得顺遂,没有体会过身体承受不住非得通过行动排解的激情(他没算那次半路夭折的夜奔,在听到奥列格的死讯后)。他的想法中还有许多类似的矛盾,而现在没有时间留给他慢慢思考。
“不过,”尼格勒打破沉默,“您确信那个就是海鸥的老板,而不是其他人扮作用来晃人眼睛的?”
“可是……”
翼族看他迟疑,更进一步问道:“您以他为目标是有什么依据吗?”
“……”
“我不赞成您此刻动手,您见到过海鸥的首领,还是只听见了些传闻?”阿列克谢终于开口。
奇维纳人想阻止奥斯维德,复仇就像烧自己的心,无论成功与否,剩下的都会是焦枯的炭,而一旦动手结束他人的生命,心灵总会留下不可修复的刻痕。阿列克谢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有此种说不清的冲动,他在意对方,又不太像是学生对教师的关心……或许是对奥斯维德没把自己丢在大街上的答谢吧,激情推着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或许这个传闻就是为了吸引可能对海鸥不利的人呢?”
“我……从一个月前听说,他这个月会来赌场。”
“正是事情发生的时间。那位怜桑差不多是在那之前发布了委托,接着进行了一些活动,尼格勒就是那时候受的伤。或许这只是个诱饵。毕竟,一个连所在地都不肯明着告知别人、备用就有好几个的地方怎么会让普通赌客知道这样的消息,老板还会亲自前来?”
奥斯维德看着眼前话多远超平时的雪精灵,他不自觉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尼格勒顺水推舟:“不如我们跟上他,看看会发生什么?”
话到这里,奥斯维德已经把手放下,他似乎听进去学生们的话,更谨慎地对待眼前的局面。阿列克谢在心中轻呼一口气,得感谢尼格勒,他想,提供了一个好的思路。
雪精灵刚放下心,翼族就问:“不过老师,您和海鸥之间……海鸥对您做了什么?”
“……他们杀了我唯一的家人。”
斯特凡诺问:“在坎维吗?”
奥斯维德点点头。
尼格勒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今晚奥斯维德少见地愿意吐露自己的过去。翼族继续:“为了什么?“
“……只是因为挡了他们的财路。“
此时,那个被认为是海鸥首领亚兰的人开始巡视赌场,他在保镖的护卫下从学生们身边经过,看起来悠然自得。阿列克谢沉默着向前一步,站在奥斯维德和亚兰之间。亚兰走得很慢,几乎会在每张赌桌旁停留,笑眯眯地看着赌客们游戏。自然,他也在法雅那桌停留片刻,翼族女性的运气不是很好,输多赢少,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在带来的钱全部被用出后就收手,通过楼梯离开赌场。法雅走上地面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里,因为视线遮挡,她可以不被之后出来的人发觉。洛尔迦大概就在附近,法雅想,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所以她待在那里,等着其他人。
(五)
“真可惜,没有什么收获。“
“是啊。“
洛尔迦将自己藏在隐蔽处,他看着赌场的老板走过,又听见保镖们的嘟囔。鸮型人青年没有听见阿廖沙与奥斯维德的谈话,他从眼前的一幕中获取信息。原来如此,今晚亚兰的出现根本就是个骗局,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老师被劝住了,可他的神态与动作。如果奥斯维德老师计划下一次,那么……
洛尔迦跟了上去。
通过搭在鸮型人脖子上的黑曼巴蛇,尼格勒了解到那些人在巡视过几个地点后走向愚人塔区域。六人(算上奥斯维德)在斯特凡诺的魔宠朱诺的带领下于愚人塔的地界汇合,再从那里走向最后他们消失的地方,那是一片空地,由于缺少能遮挡身形的树木,他们只能离得稍远一些。
尼格勒踌躇一会儿,接着,他释放出隐秘之眼。
一阵光芒涌进来。
风的声音。
“唔……“
与梦中推开神殿时的那阵光不同,现在的光像被谁攥在手里又往他的眼眶里投掷,又像是月亮朝他射出利箭……他的眼球开始疼痛,烟花直接炸在脑子里似的,本该正常的视野被过强的光芒占据,好像魔法被放大了许多倍。
同为法师的斯特凡诺注意到室友的异常:“小鸽子,怎么了?“
阿列克谢疑惑地看向他们。于是,人类解释道:“我刚才使用鹰眼时也觉得周围的动静……清晰得不正常。“
“或许是有人干扰。“奥斯维德说。
尼格勒坚持:“就差一点了!“
翼族克制着自己想要闭眼的本能反应,他的眼球越来越痛,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这种强烈的魔法。
“尼格勒!“
阿列克谢从一旁伸出手遮住尼格勒的眼睛,他没有理会翼族少年的抗议,强行中断了法师的术法。雪精灵提起翼族外衣两边——他借给洛尔迦的那一件,后来洛尔迦担心尼格勒的白色羽翼过于显眼,就将衣服给了他——很轻易地用衣物裹住对方然后将他转了个面向。
“以后还有机会,“阿列克谢冷着脸,”不要争一时。“
雪精灵的这句劝诫和他之前对奥斯维德说的那句“活着才能做更多事“是同种风格,只能说他努力过。
他们在这里暂时失去了海鸥的线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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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的帮助。”
纳尔深深地向拉玛神殿的管理人员鞠躬道别。
神殿的管理员轻轻看了一眼纳尔,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就转头回到了神殿内。
跟神殿的管理员道别了之后,纳尔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时刻了,红霞满天,照在神殿的屋顶上映出一圈温柔的光。这里距离纳尔租住的地方还是有点远,如果想赶回去赶上合租房的饭点,就得走快点了。
就在纳尔低头赶着路的时候,纳尔突然感觉肩上的提斯卡尔用它那黄黄的喙叼住了自己的头发,往外扯了扯。纳尔疑惑地看向提斯卡尔,只是还没出声询问提斯卡尔,就见到提斯卡尔扑楞着翅膀飞了起来。提斯卡尔扑楞了两下,就突然往一处地方飞去。
纳尔看向提斯卡尔飞去的方向,只见提斯卡尔飞向了苏古塔天文台的门口,而门口的隔壁是一个大大的告示牌,有位穿着天文台工作服的高等精灵正在告示牌前似乎是在张贴什么公告。提斯卡尔只是在天文台的门口上方转了一圈,就又飞回纳尔身边,重新站在他的肩膀上。
“是……让我去看看吗?”
虽然是在询问提斯卡尔,但是其实与提斯卡尔相处多年的纳尔早已经清楚提斯卡尔的意思了——去看看。
有点惊讶于提斯卡尔居然会主动让自己去凑热闹的纳尔想了想,想到上次在天文台观看春分日出的那次所看到的景象,不由地对最新的这份天文台贴出的公告来了兴趣。
不知道这次天文台是打算再弄点什么活动呢?
这样想着,纳尔已经走到了天文台的公告栏前。公告栏前围观的民众不是很多,只有寥寥几人,许多民众都在埋头默默赶路,也许是赶着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饭,也许是准备参加朋友家晚上举办的宴会,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天文台公告板前悄悄贴出的这份公告。
纳尔抬头,看向公告栏。
“盛夏将至,札兰亚将会迎来一场流星雨,届时天文台将举办小型的观测流星雨的活动……”
嗯?!流星雨?
流星雨的观测活动……想到上次在天文台看到的那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日出,没由来的纳尔就觉得,这次的流星雨观测,如果他错过了,那将会是比错过上次的日出更令人遗憾的事情。
回到合租房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合租房的饭点。只是今天没有多少人在家吃饭,只有俩位女生坐在了饭桌旁,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看起来似乎是刚开始坐下准备吃饭。
“呀,纳尔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今天只有我们俩吃呢。”室友拉薇妮娅看到纳尔开门进来,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站起身来到厨房给纳尔拿来了一份碗筷。
“……谢谢。”
拉薇妮娅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她那迷人的魅力,路过纳尔身边时长长的头发轻轻地扫过纳尔的手腕,像是在轻挠一般,不禁让纳尔的脸又红了。
“噗。你也太能脸红了吧——”那么大高个的一雪精灵,居然动不动就脸红,这真的是让一向都觉得雪精灵有点无聊的拉薇妮娅感觉十分有趣。真的是十分想伸手捏捏这可爱的雪精灵啊,不过如果真的伸手的话,他大概会脸红到爆掉吧?
而另外一名室友埃尔塔宁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稍稍抬眼看了一下拉薇妮娅跟那个日常脸红的纳尔,轻咳了一下,拿过纳尔的碗,给纳尔舀了满满一碗的芝士番茄浓汤,还特地多盛了俩块番茄到纳尔的碗中,甚至拿着汤勺趁没人注意轻轻地压了压——这可是今天在市场买到的最新鲜的从其他世界运来的多塔番茄,比札兰亚本地的可要贵上一倍。不过要说多塔番茄最大的特点嘛,那可不就是酸,比札兰亚本地的番茄酸多了。
而毫无察觉的纳尔双手接过埃尔塔宁给他盛好的汤碗,感激地又悄悄红了脸……埃尔塔宁可真好啊。
三人总算是在桌边坐下,开始吃饭。在合租房的餐桌上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特别是一向离了书就坐不住的拉薇妮娅更是停不了口,开始跟坐在隔壁的埃尔塔宁聊她新听来的八卦。纳尔漫不经心听着俩人的聊天,没有加入聊天,只是默默地多扒了几口饭,酸,太酸了,那个番茄真的好酸。
正当纳尔皱巴着小脸吞咽那番茄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对面俩人提到了“流星雨”。纳尔眨眨眼,抬起头,努力咽下嘴里还在嚼的饭菜,看向正在聊天的俩人。纳尔是挺想要把刚刚在天文台门口看到的公告上的事情告诉她们的,只是看她们俩人聊的火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插上话,于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又闭上了。
“怎么了?纳尔?”埃尔塔宁是最快注意到纳尔动作的,毕竟她一直在关注着纳尔吃下多塔番茄的那小表情。见到纳尔听闻流星雨的事情就抬起头看过来,自然也注意到纳尔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嗯……?说是周六的时候会有流星雨呢。”
一旁的拉薇妮娅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总觉得似乎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她便被纳尔说的事情吸引住了。
“什么?!法师塔【星辰】会受邀来到苏古塔的天文台举办一个流星雨观测活动?!”作为一个魔法天赋出众的预备役法师,能进入法师塔这样的事情对于拉薇妮娅来说是无比吸引的。所以很快拉薇妮娅就把刚刚觉得俩人之间气氛微妙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噔噔噔地冲到了纳尔身边的座位,拉开椅子一把坐下,双眼发亮的看着纳尔。“真的吗?是这周末在天文台吗!那我一定要去!!纳尔跟埃尔去吗去吗?一起去吧!!”拉薇妮亚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伸出手拉住了纳尔的胳膊摇了摇。
埃尔塔宁自然也是对去天文台看流星雨这样的活动十分感兴趣的,只不过看到纳尔被拉薇妮亚抓住的手肘,她就觉得刚刚果然还是应该再多塞几块番茄到纳尔的碗里……
所以周六来临的时候,纳尔与埃尔塔宁、拉薇妮娅三人便站在了天文台的门口。不过纳尔没想到的是一起来的还有上次在魔法试验场碰到的俩位同学,伊莉莎和锡里昂。因着是又再见面了,俩人向纳尔点了点头,但经过上次的事情,估计也是对纳尔那不太爱说话还老红脸的性格有所了解,倒是没有跟纳尔多说什么。
几人在天文台门口站了没多久,便有一位人类男性从天文台内走出来迎接。这位男性自称苏古塔天文台的工作人员,不过最近这几个月都泡在图书资料馆中翻查历史的纳尔还是认出了这位大法师,Chant。Chant是曾经拯救过世界的大法师,在最近的基本时事记事中都有记载他的事迹。只是他似乎没有介绍自己的意向,纳尔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众人向他致意后便跟随在他身后进入了苏古塔天文台中。
苏古塔的这个天文台还是很大的,上次纳尔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的逛过。只见男人带着大家在天文台中左绕右晃,几下就穿过了天文台的小门,来到了一座高高耸立的塔下。纳尔站在塔下,向上看去。现在天色其实已经完全黑了,靠近地面的塔身大约是因为有着城市的灯光照映,还算可以看清,只是再往上,大概是因为太高了,也或许是没有灯光,只能在星空的映衬下隐隐约约看出一个尖尖的塔顶的轮廓。
入了塔,那位法师大人就指引着众人沿着塔身一侧的楼梯慢慢地向上走去。楼梯不是很陡,但是却很窄,看上去只能让俩个人勉强同时通过。这楼梯很多时候都是悬空贴在塔壁上,只偶尔会路过一些平台的入口,过后往上又是高高悬在壁上,让人觉得不小心地在这梯上仔细走着便会狠狠摔下。几人一边走着,一边听着那法师介绍关于这塔的情况。纳尔也有很认真的在听,只是每每路过窗旁时总是忍不住地向外多看几眼——只是夜色渐浓,纳尔望出去只能看到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还有天上辉映闪烁的星河。这景象与平日在城市中看好像没什么不同,但又总给人新奇的感觉,叫人不愿错过这样的美景。
一边走一边聊着,很快大家就走到了塔顶。塔顶的景象与纳尔预期中的不太一样,刚刚在塔下看的时候,纳尔明明记得这星辰塔的塔尖是呈尖顶形状的,只是走到这塔顶再向上看去时,却显现出一圆拱屋顶的样子。在塔顶的这个房间正中央,架设了一台巨大的钢制器械。钢制器械的形状有点奇怪,而且总给人感觉与这房间的摆设有点格格不入,几人都好奇地围在那器械旁,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
纳尔自然也是对这器械感到十分好奇的,但是看着法师大人温柔的神色,又不敢开口向法师询问。
法师像是没注意到几人的惊讶一般,自顾自地挥动了法杖,只刹那间,拱顶的天花板上就显现出一片明朗璀璨的星河,密密地垂在天花板上。法师看向众人,拍了拍放置在房间中央的那台巨大器械,向着大家介绍。
“通过这台设备,我们能够更清晰地观看星空。只是这设备的原理,暂时无法向你们解释。”法师先生温柔地看了看众人,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深,“这台设备是随着法师塔一起出现的。至今为止,它帮助我们了解了许多我们未知的事物,甚至于帮助我们制作新的设备。”
大家一边听着法师大人的解说,一边认真的记录着眼前这片如嵌满了七彩虹色宝石的绸缎般的星空。静谧又璀璨的星光闪烁,众人都在认真地观测着。熠熠星光下,高大的雪精灵悄悄转头,发丝轻轻摆动,银白的发尾在夜空中的宝石辉映下显得有些透明。无人注意,幽绿的双眼悄悄看向身边安静的人类少女。
夜色很美。
你也是。
我不配搞哲学,我好弱啊.jpg
包含了对现实中存在书本的思考【非引用原文
全文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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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手里拿着笔,对着纸发愁。
奇维纳人喜欢思考,也喜欢发呆。他能在坐在水边,从太阳仍在天空到它落进水里撞出一池余晖,只是放空思绪,或想些对一个普通公民而言过分大的问题。
“首先,是对自身与世界的疑问;
其次,是对人的理性的讨论,它是否独立?
然后,是学问、或说知识,以无限(此处指无边际的自由)否定了人在面对巨大未知时的恐惧,解决了人理智的危机;
再来,是新的创造发现,让人能更深入地观察自己,从单纯的思考变成搜集经验的证据。此时,更重要的是对事实的理论解释。”
——理式说:在我们能接触到的世界之外,还有一处原型的世界,在那里有着万物最本质的原型。
雪精灵困扰地看向天空,在风暴墙的作用下,苏古塔的空气总带着股潮湿,潮气再搅上夏日残留的暑气,他的脑子越发混乱。奇维纳有不少人爱写些佶屈聱牙的书,也不少人爱读,年轻人总觉得手上拿一本大部头是很了不得的事,哪怕他不能保证自己能懂,阿列克谢当然也曾有那么一段时候(“曾”的意思是现在他能坦然承认自己没懂)。可闲书是闲书,它们能庄重地安稳于书架,作业却不行,这非理解不可。
他写下两行字:对内,人自身的探索;对外,世界及其起源的探索。阿列克谢在两行字下方画上横线,又用笔点了几下。
从自己开始吧,他决定。
高鼻子,略微下垂的眼睛和下撇的嘴角;半长不短的卷灰发,精灵中算高的个子……阿列克谢在已经写废的稿纸上画了个简略小人,在旁边写上“阿廖沙”。画得比那位阿廖沙还差,他暗自不满,接着他在“阿廖沙”下边写些他对自己的认知:奇维纳人,雪精灵,臭脸臭脾气……
“我们现在所使用的符号系统——语言——是受到‘世界’影响而诞生的,此种‘工具’又反过来影响我们的文学、宗教、艺术。甚至说,以上诸种,全般依赖它。这里想强调的是,尽管我们所使用的文字、符号是人在摸索一般普遍性,将具体上升为抽象,从事实总结出概念的过程中顿悟的,但它仍不过是原型世界影响下‘影子’的造物的造物。
也就是说,从符号的角度看,我们所创造的文化,我们的思想,总会或多或少地受到原型世界的影响,是它在‘库瑞比克’世界的投射;而符号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会与原型世界相呼应。”
按照理式说,自己的原型会是什么样?也有那么一块奇维纳似的冰封大地吗?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是否也会靠酒精挨过冬夜?……他们会怎样摆脱困境?青年心中是否拥有一个热切的理想,如同天上明星?
“真理不是现成的东西”,学问在对话中产生——问、答、问、答。
阿列克谢同自己对话。
理式说很适合作为编剧和诗人的材料,雪精灵开小差般地想,他又写不下去了。“我们最终只会发现,我们不过是有人在进行图文游戏时创作出来的角色”,编剧和小说家们会将这句话作为剧本的核心(一出绝佳的讽刺剧),而诗人们则会表演般地指着天空控诉:
你以为自己是生活的主角,是我的创作者?也许你才是被窥视的那个呢!你被创造出来,由一串信息组成,又被丢进一个设定好的世界……灾难只用随机,什么道理都不用讲,不必有逻辑!系统里一个数值的改变就能打乱数据们的轨迹,一个指令错误,你的整个数据就完蛋了!你们还管这种轨迹叫人生!
这番话可能过于夸张,不过更加偏好戏剧感的诗人也许还会在演说结束后附上一连串笑声(比如某位银发半精灵诗人)。
阿列克谢并不是擅长文学创作的人,由此,他也只是继续写下字句。
“那么,那个世界的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的神话从何而来?也许,在目睹了各种不受意志操控的现象后,人们从其中抽取出某个特征,再将它与自己的心愿连结,于是,祈祷诞生了。那些想法……概念,既不存在于事实,也不存在于个人独有的心灵世界,它们借由文字、借由捕捉住思绪的字符,以带着意义的符号为材料建筑起恢宏的圣殿。而我们的世界,也不过是圣殿一隅。“
End.
字数:11649
区区一个日常……(糯米糍传统艺能
总之是个卷宗学者抄卷轴,并且在秋节当天喊朋友来家里一起吃吃喝喝唠闲嗑的故事。
最后的部分肉眼可见的耐心消失。
不行,推线不能写这么多!(……?
————————
“今天是秋节。”伊莉莎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雪精灵是在一个确保自己的室友能够听见自己所说的话的情形下发出此言的。而在锡里昂听见这句话之后,很少见的,高等精灵仅仅对此作出了一丁点回应——甚至其中连一个单词都没有,只是一声表示“我知道了”的鼻音。
这令伊莉莎感到些许困惑:如果这件事发生在雪风家,或者应答她的是随便哪个雪精灵朋友,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现在坐在外间听人说话的是锡里昂,一个典型的高等精灵,而一个典型的高等精灵在通常情况下,是不应该使用如此冷淡而克制,甚至称得上敷衍的回答方式的。
于是,负责今天早餐的雪精灵从隔断灶台的小屏风后面伸出头去,看向了她与她的室友共用的那张小书桌。那个位置现在仍然被锡里昂占据——昨天夜里,在确认了伊莉莎在最近一两天内不想用它来写论文之后,他就在那儿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很晚:又是搭配各种材料制成的皮纸,又是调配各种颜色的墨水什么的;然后今天一大早,他便起了身,开始使用昨天夜里准备好的材料在写字台上写写画画。
幸亏精灵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选择用四个小时的冥想来代替每天所必须的八小时睡眠,不然这位高等精灵今天肯定是要在课上打起瞌睡来的。
考虑到他们的作息时间非常健康——因为居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两人都还是学生,日常的时间表不可避免地被一周六天的课程表所掌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在伊莉莎准备早餐时,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冒出来不很久,柔和的晨曦堪堪穿过环绕整座城市的风暴之墙,雾蒙蒙地落在他们窗前的写字台边,锡里昂浅色的头发上——那让它们看起来仿佛被鎏过金一样。
“您在忙活些什么呀?”被自己室友闪闪发光的金发晃到眼睛的雪精灵向屏风后边缩回去了一点,问道。
“唔。”高等精灵含糊地应了一声,手中的羽毛笔仍旧没停,“稍等一会儿……”
从那根杂色的翎羽末端摆动的频率和幅度来看,他不像是在写字,但仍然是在“一句话告一段落”了之后才再次发声:“……这个不能中途停下来,我得一口气搞完它……”
这个过程里,锡里昂甚至连头都没抬。
雪精灵好奇地趴在屏风边上盯了一会儿那支摆动着的羽毛笔,但并未再次出声打扰,直到培根的肉香气从灶台旁飘到她的鼻尖,伊莉莎才不情不愿地回过头去,处理那几片在油锅里滋滋作响的熏肉。
就这么几十秒的时间里,那些鲜红之中缀着些白色纹理的薄片已经卷起四边、变得焦脆,脂肪的部分在热量的作用下变成淡黄色,锅底也积蓄起一小滩从肉质之中被热量逼出来的淡色油脂。微咸的肉类香气令人食指大动,但掌厨的少女并未受到诱惑,只是迅速地拾起灶台边上被烤得温热的叉子与勺子,双管齐下,利落地将煎好的熏肉分装在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盘子里——它们在锅子里待的时间的确有些过长了,餐具碰到它们的时候甚至会发出咔吱咔吱的脆响,贴在锅底上的那一面也泛着有些危险的深焦糖色。雪精灵试探着用叉子的尖头戳了戳其中的一片,食物回馈给她的手感倒是表示“应该尚还可以接受”,于是伊莉莎也就将它们暂时放在了一边,回过身去拿了两个鸡蛋。
在家中时就已经时常负责灶台工作的优等生小姐用单手抓着两只鸡蛋,仿佛表演杂技那样依次在锅沿将它们磕破,然后分别在平底锅的两端将鸡蛋下锅(也是单手,应该说这就是杂技)。这是个要花些时间才能磨练出的技巧,或许还需要一点天分、一点挑战难题的动力以及搞砸了也不会挨骂的宽松家庭氛围——起码锡里昂是不会这一招的,据他所说如果他想在家中尝试,那么肯定会被自己的母亲数落。高等精灵每次都是在灶台边上磕破鸡蛋,然后规规矩矩地用两只手抓着椭球型的蛋壳两端,以平凡到无趣的手法将它掰成两半,让蛋液滑进锅里或者碗里。
伊莉莎在新的一轮吱吱声中冷静地观察着逐渐由透明变白的蛋清,蛋白质受热凝固时所撒发出的香味开始钻进她的鼻尖。雪精灵用一块湿布包住锅柄,将整个煎锅抬了起来,微微倾斜着晃了一圈,好叫培根流下来的猪油能够平均地铺满整个锅底。然后,她再次拾起那支叉过了培根的叉子,轻轻推了推已经大致定型的煎蛋,确保它们不会糊在锅底。
在圣诞逐渐变成书单的这几十秒里,伊莉莎已经转到了小厨房的另一端,敏捷地从纸袋里祛除了之前购买的长条面包,动作迅速而精准地将它平均分成了四份(这时我们能明确地在她的身上看到一名法师的严谨与精确),平分到两个盛了培根的盘子里。这块面包是由锡里昂买回来的,来自苏古塔本地居民(哈娜·卡瑞宁老师)倾情推荐的“贝克面包房”。它显然是一块相对便宜些(但对于二位学生来讲还是显得奢侈)的全麦面包,薄厚均匀的厚切片截面并不像白面包那样白净,蓬松的气孔上还星罗棋布着些深色的麸质,但就伊莉莎下刀的手感来判断,即便已经放了一夜,这仍然是一块足够松软的好面包,甚至于雪精灵在切开它时仍然能闻到麦粉被烤熟后会散发出的那种清香味。
苏古塔本地居民的推荐倒是没有错。伊莉莎怀着这种愉快地心情回到了锅子边上,开始照管里面油汪汪的两个小太阳。时间掐得恰到好处,雪精灵熟练地使用叉子和勺子代替锅铲原本的功能(这样在清理的时候可以少刷一件器具,法师的智慧有时也是如此地俭朴),成功装盘后为其中一只煎蛋撒上了很少一点盐粒——煎蛋使用的是培根渗出的油,本身就带点咸味。锡里昂曾表示过,对他来讲这就很够了,但想让伊莉莎把整个蛋都好好吃完,还是需要一点作料。
现在,这两只盘子已经因为煎蛋的盐量不同而有了姓名标签,双方想来都不怎么希望吃到不合自己口味的那一份。说实话,首次发现这个口味上的差异时,伊莉莎是有些惊讶于高等精灵竟然能吃下那种“淡而无味”的煎蛋的,而后者坚称“过量的咸味会盖住鸡蛋本身的味道”。顺便一提,她在第一次发现锡里昂会打散鸡蛋并且向蛋液中加入淡奶油和糖搅匀之后隔水加热时,也非常惊讶。
在度过心理上那道坎之后,伊莉莎也承认,锡里昂出品的炒嫩蛋也很好吃——闭上眼睛把它当做红汁或者果酱那样的调味品,而不是一道正儿八经的菜品的话,就还很好接受。除了伊莉莎觉得更应该称这个处理方法料理出的最终产物为“鸡蛋甜酱”之外,她倒是还挺乐意把它涂在面包上的。
雪精灵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手上也没闲着。她将完成了今天早上烹饪任务的煎锅从灶台上拿开,然后用火钳将灶台里燃着的那些碳火转移到小烤箱里——这是伊莉莎在入住之后自己花钱添置的小家具。这个陶制的小玩意儿也就能提供一个烧火的地方和一个盘子大小的烤制空间,和雪风家在深林城的那个没法比(乐器制造的一些工序里可能要用到烘烤的手法处理木材,所以雪风家有一个家传的巨大烤炉),只能说勉强够她做几道菜而已——然后大体熄灭灶台之中的明火。
早餐很快就能上桌了,于是伊莉莎再次从隔断厨房的屏风边上伸出头去,看向客厅中锡里昂的位置。她奔向直接提醒自己的室友早餐马上就能开始,如果他不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的话,就很可能得要面对冷下来之后变得油腻的培根和煎蛋——但高等精灵正保持着一个类似施法的手势,写字台上的那些纸张也正应和着他的动作,散发出一丁点不太明显的神术微光来,所以雪精灵决定把到了嘴边的那几句话重新咽回去:老师们没有在课上讲授过神术使用者突然被打断施法时会发生什么,但类比一下法师被打断时可能会产生的那些事故,伊莉莎决定还是不要拿自己的室友和租住房来冒这个风险。
她将两个盘子端上了沙发前的小茶几——这个原本应该供给一个人住,因此身兼多职的房间(客厅/书房/餐厅)里本就没什么空间,在房子里入住了两个人并同时堆积了他们的个人物品之后显得愈发拥挤。因此,小茶几也身兼数职,并且承受了它作为一个茶几所不应该承受的重量这回事,也应该是可以理解的。伊莉莎放好了两个盘子,然后收起了茶几上堆着的几本锡里昂从图书塔借来的参考书(里面还夹了几张不知道单纯是书签还是同样作为草稿的写了字的纸),归拢了几支削好的羽毛笔(这是昨天晚上伊莉莎为了上课时不至于手忙脚乱而提前弄好的),丢开了一只小黄鸭布偶(他们俩都不知道它的来处,总之这个小可怜是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他们房门口的。在没有找到失主的前提下,锡里昂称,出于“一个德鲁伊的怜悯”,他们应当“收留”这只可怜的毛绒玩具),然后才返回厨房去拿餐具。
等到伊莉莎再次回到客厅中(拿着刚刚用来给鸡蛋翻面时用的叉子与勺子)时,她发现自己的室友已经停下了那种类似施法时的冥想状态,正在将写字台上的那张以不同颜色的墨水画了法阵的羊皮纸整理成卷轴的样子。
认为这个步骤应该不是不能打断的伊莉莎出声提醒:“吃早饭了。”
“好的,马上。”这一次,锡里昂的回应总算有了一个高等精灵应该有的样子,“我把它封好就来,您先吃吧。”
伊莉莎便坐在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前,拿着叉子偷眼看着自己室友的动作:锡里昂很快将那张羊皮纸卷成了一个密实的纸卷,然后拿出了一根细线,紧箍着纸卷打了个死结,又拿起一边蜡烛上架着的火漆勺,将其中融化成粘稠液体的内容物对准卷成卷后的羊皮纸剩下的那个暴露在外的边,瞄着大约是中间的地方滴下了蜡封。
将要被封住的物件是个圆弧形,显然这会是个高难度操作,所以即便是仅在一边观看的伊莉莎,在锡里昂进行这一步操作时也难免紧张地忘记了呼吸。所幸高等精灵显然对这项工作有着丰富的经验,他完成封蜡并且加盖火漆印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封住了一个普通的信封一样。做完这些工作,锡里昂才熄灭了一边的蜡烛,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杂物,盖上了所有墨水瓶的盖子,之后才总算去洗手;等到他终于回到被临时充作餐桌的小茶几前来时,伊莉莎的早饭已经吃了一半,而属于他的那一份也已经差不多要冷了。
“您这一早上在忙活什么呢?”就算是雪精灵,现在也要忍不住发问了。于是伊莉莎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抱怨地对自己的室友说。
回答她的是锡里昂啮咬有点火大了的培根时所发出的清脆嘎吱声。她等了大约五六秒钟,才等到高等精灵的回复:“抄写卷轴。再过一阵我们就又要去清理法术试验场了,我觉得我们得先做些准备。”
伊莉莎又向着写字台的方向看去,发现经过自己室友大半个早上(或许还有些凌晨的时间?反正他今天起得比她自己早得多)的忙碌后,制作完成的卷轴已经斜靠在写字台脚下排成了一排等待检阅。看来这位常被认作(甚至自称)德鲁伊的神术使用者终于打算以实际行动申明他卷宗学者的身份,并且自证这并不是空口白牙捏造出来的经历了。
雪精灵回想了一下他们上次在法术试验场中被那只所谓的“幻术”黑泥怪吓了一跳的经历,承认提前做些准备是很必要的;但她又仔细地数了数靠在写字台脚下的卷轴数量——七个,封着不同样式的火漆印——之后,她立刻转而认为即使是“提前做些准备”,锡里昂也做得有些过头了。
于是她一次询问卷轴的作者,高等精灵对此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以完全没当回事的口气说道:“这是我大约两天的神术而已。撕开就能用,甚至比现场祈祷来得更快呢。”
伊莉莎花了些时间才意识到这七个卷轴都是自己的室友为她准备的,并用了锡里昂吃完早餐并洗完碗碟的所有时间想要推脱——至少少拿几个——没有成功。雪精灵是没可能在这种问题上推脱过一个高等精灵的。事实上,她反而被锡里昂以“您可是今天的主厨,这些就算是幸苦费了”为理由被强迫着收下所有的卷轴。然后,她才想起那个她今天一早上本来想要开启的话题:
今天是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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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节是起源于德菲卡的一个节日。
这个节日最初是起源于对珂宁的祭祀——鉴于这位精灵之神同时兼有秋主与月神的身份,最为盛大的祭祀总是出现在每年绿林故都菲薇艾诺的仲秋满月时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由于每年都会举办如此盛大的祭祀,久而久之,仲秋的满月在菲薇艾诺就成了一个同样盛大的节日,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传播到了整个德菲卡,哪怕是那些不那么信仰珂宁的地方。在“门”出现之后,精灵旅行者们又将这个节日以及相关的传统传播到了其他的世界:或许大多数过节的人并不是很在意一个节日原本的意义是什么,他们只是想找个由头庆祝而已。
同样作为被“门”联通的城市,苏古塔自然也有着这样的倾向。早在半个月之前,各处的酒馆与商人便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开始为秋节当天的品酒会造势——这个阵势锡里昂两年前在暗月城也见过,当时他还不明白,明明一个“菲薇艾诺式”的秋节中有那么多的活动(在房舍间悬挂象征满月的装饰品,举行盛大的游行和祭祀、向珂宁供奉当季收获的蔬果与枫叶,与亲族相聚讲述一年来的经历、分享时令果品和糕点,开封品尝去年这个时节开始窖藏的果酒,等等等等),为什么这些人偏偏单独选了品酒会作为这个节日的代表,直到鸟羽小队中同样出身于绿林故都的半精灵奇诺娅一语道破天机: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想找个缘由光明正大地喝酒,而且卖酒很赚钱。
比起锡里昂,来自深林城的伊莉莎显然对这种简化过的秋节的意见少了很多——因为这个节日在由菲薇艾诺北上传递到深林城的时候已经被简化过一次了。北方精灵联盟气候寒冷,物产也没有四季如春的菲薇艾诺那样丰富,宗教上又因是珂旭骑士团的驻地而形成了珂旭、珂宁、沃玛兹三足鼎立的态势,对于珂宁的祭祀不会像菲薇艾诺那样盛大(而珂宁惯常地并不在意)。加之条件艰苦的环境中有许多仪式都是能省则省的(以及北方居民天然对烈酒的偏好),秋节的传统在深林城经历过时间的洗礼之后,也只剩下“与亲朋团聚、分享丰盛的一餐,喝酒聊天”这三项,另加了本土化后的“蒸桑拿,空手斗熊(这些是沃玛兹的文化入侵,和珂宁没有一点关系)”两项活动。
不过好在这两人同样出身德菲卡,在确定要让秋节这一天尽量有点节日气氛这一点上,他们没花多长时间便达成了共识。考虑到苏古塔的实际状况(锡里昂:这里什么都很贵,而且秋节竟然不放假!),他们的节日也只能一切从简:首先他们删去了看起来就不现实的游行与祭祀以及被沃玛兹文化入侵的部分;然后迫于钱包的压力删掉了那些原产于菲薇艾诺的糕点和果品,选了些平价的零嘴作为替代;另,由于即便使用“门”返回家乡一趟单说来回也需要六天的时间,所以同家人团聚这一点只能遗憾地从待办清单上划掉了,作为代替,二人在例行通信之外又都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信寄了回去,然后又试着邀请了些同学让节日显得更热闹些(最后只有尼格勒答应前来);苏古塔显然也不会有人出售仅用于秋节的满月装饰,两个精灵只好用纸片剪了几个圆形贴在屋子里表示大约是这个意思——幸亏他们都是魔法学院的学生,画圆的技术是一流的,至少看上去还很像是那么回事;锡里昂凑合着提供了葡萄酒(上个月哈娜老师寻宝游戏的战利品,窖藏十五年的佳酿,锡里昂认为只能算凑合的原因是作为菲薇艾诺原教旨主义者,他认为秋节应该喝苹果酒);于是伊莉莎决定按照深林城的传统,做一桌丰盛的晚餐。
而深林城意义上的“丰盛的一餐”对于他们的钱包来说仍然是很大的压力:苏古塔是个浮在天上的城市,这就意味着大多数食材都要依靠进口提供,关税以及运费的附加令哪怕是一块黄油、一罐牛奶都要比伊莉莎的印象中的昂贵三分之一,更别提鲑鱼、鲟鱼等在深林城的餐桌上常见、苏古塔却几乎只能依靠“门”舶来的材料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蔬菜一类的东西不需要伊莉莎操心。她只需要将自己要用到的植物类材料列出一张单子,交给锡里昂,高等精灵就能利用自己和德鲁伊之家的关系平价拿到(甚至获赠到,这就是高等精灵的人缘)足够分量的食材,甚至零零星星的某些香料。这个小租住房里的丁香和月桂叶储备几乎都是这么来的。
即便如此,这一顿饭仍然几乎榨干了他们来到苏古塔之后打零工所攒下的一点积蓄和一连三天的闲暇时光。不过这是为了筹备一个仅次于新年的重要节日,两位精灵都对此毫无怨言。
总而言之,在仲秋月十五日太阳逐渐偏西——锡里昂直到这时还在抱怨为什么学校不会因为秋节停课一天——的时候,两位远离家乡求学的游子在一年中第二重要的节日里还是如期开展了计划中的庆祝活动。
如之前所商定的一样,两位精灵在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带上了同学尼格勒一同回到了自己的租住房。这位家乡位于帕林兹姆的翼族少年虽然在此前将近一百年的生命之中几乎不知道仲秋月圆时要庆祝秋节,但也并不介意带上一瓶新酒(看到他的脸,店家就死活不肯卖给他太烈的,即便他的年龄可能是那位人类店长的四个来回还多)作为伴手礼,在异乡的土地上和两个异乡人庆祝一个异乡的节日,更何况即便将这当成一次普通的同学聚会,伊莉莎与锡里昂所准备的规格也是相当高的。
苏古塔作为法师之城,在可以连通世界的“门”开启之前便具有相当的人口流动性,因此她无疑是个兼容并包的城市——只可惜近两年来,这种人口流动性大大增强之后,她还没有来得及迎头赶上时代的潮流。精灵们的租住房本来就因为在单人间里塞进了两人份的行李而稍显拥挤,在尼格勒进门之后,那些本来预留给精灵们穿梭使用的狭窄走道就显得更加捉襟见肘了起来:这间房子显然不是为翼族准备的,少年背后那双雪白的翅膀在如此逼仄的空间里几乎无处安放。精灵们立刻对此表示了充足的歉意,并且迅速挪开杂物,在客厅兼餐厅中清理出了足够的空间。只是在尼格勒原本的计划中,作为受到邀请的一方,他应该在两位主人准备晚餐的时候多少帮些忙以示感谢的,可惜照这个情况来看,如果他进了厨房,一整片街区的居民可能就都会知道火烤羽毛是什么气味了。
于是翼族少年只好带着点良心不安安静地待在客厅里,依靠一盘时令水果(菲薇艾诺意义上的时令水果,在这儿什么都贵)并借阅自己同学的笔记打发时间。他不得不说,虽然哈娜·卡瑞宁女士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写有关自由散漫、粗心大意,总是醉醺醺这些和法师或者魔学研究者都相性不良的形容词,但她作为老师的出众能力从她学生记录下的条目清晰的笔记上可见一斑。对于一个选修了魔法本源的纯粹法师来讲,从神术与奥术之间的关联性来探究魔法还是个崭新的角度。尼格勒最开始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思随便看看,但很快他便端正了态度,并且把那盘价值不菲的新鲜零嘴以及从被屏风隔开的厨房中不断逸散出来的香味忘在了脑后:同样作为法师的伊莉莎在那些尼格勒认为有些艰涩的地方做了相当详尽的笔记,理解起来几乎毫无难度。
也许他应该隔三差五就跟伊莉莎借一次笔记看看,她是雪精灵,所以即便总是显得态度冷淡,也不一定会拒绝,但一直麻烦同一个人或许不太好。尼格勒这么思考着。锡里昂的笔记大略地看上去也记得很清楚,但因为对方的德鲁伊背景,本身就会使用神术的高等精灵在一些神术原理和触发条件之类的部分会直接略过不写,对于没有相关知识的其他人来讲不是那么友好。
就在他转而思考自己是否可能在授课时间不相互冲突的时候去蹭几次卡瑞宁老师的课时,两位精灵适时地表示可以开饭了:他们在早上离开之前就已经提前将所有的食材做成半成品或者干脆提前做好,回到家之后便只需要简单地加热就可以上桌,真正需要准备的可能只是把面包切片或者将沙拉拌在一起之类的简单工作,所以他们完成得非常迅速。
无论以何种标准来看,这都是搭配得当且堪称丰盛的一餐:考虑到在气候和暖的地区长期生活的人或许不会像寒冷地带的人那样习惯饮食结构中大量的热量,主厨伊莉莎调整了这次菜谱中的食材搭配——但里面还是有很多肉。传统的深林城菜式中总是会使用相当多的奶制品,所以当这一桌子宴席从厨房逐渐被转移到那张不常被摆出来的正经餐桌上时,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浓郁鲜甜的奶香味。
餐桌前坐着的是三个相当年轻的学生,谁也不耐烦遵守那些繁琐的餐桌礼仪,所以所有的菜肴都被干脆地一股脑摆上了桌:土豆玉米浓汤还冒着热气,白色的浓汤里只漂浮着一颗颗玉米粒——土豆已经完全被煮化在微咸还带着奶香的汤汁里了,而后来加入的玉米粒依旧口感生脆,吸饱了浓汤之后仍旧不失本色,牙齿咬合后仍旧会有其本身鲜甜的味道降落在味蕾之上,为质感浓稠的汤汁补充一丝清新的色彩;白面包是买来的,但是很新鲜,又被放在炉膛内稍微加热了一下,沾上了点肉类的香味,可以搭配草莓果酱或者自制的酸奶油;餐前冷盘是沙丁鱼沙拉,这道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苏古塔买不到新鲜的沙丁鱼,伊莉莎想办法搞到了一些腌制得没有那么可怕的,并且减少了在菜式中使用的比例,最后使出了浑身解数让它变得不那么咸,可以和酸甜口味的酱料与熟鸡蛋碎、土豆丁、蘑菇丁等蔬菜配合起来,让这道菜勉强地达到了一般水准;主菜是罐焖牛肉和奶汁蘑菇杂拌,油脂与奶制品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令人食指大动,又因为蔬菜的鲜甜味混进了肉类或者乳酪之内,吃起来又全然不觉得油腻;餐后甜点是苹果口味的自制冰淇淋——制作过程中伊莉莎用寒冰之触为其降温,这听起来非常奢侈,但究其根源却是因为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两位精灵终于没有余钱去买冰块了,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这一顿饭显得宾主尽欢,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结束了,不论是从份量还是质量上来讲,大家都吃得很满足。三个人因为过于饱胀的胃部不约而同地选择瘫在椅子上放了一会儿挺,随便胡扯了两句,并以对雪精灵来讲过于浮夸的语气真诚地吹捧了一番伊莉莎的厨艺,最后锡里昂勉强从椅子上挣扎起来:“我去拿酒。”
尼格勒扑腾着翅膀挣扎了一下,羽毛尖端不幸扫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于是翼族干脆放弃了,指着进门时他放在墙角的纸袋:“我带了一瓶过来。今年的新酒。”
“我有十五年的陈酿。”高等精灵这么说,但还是愉快地走去了翼族指引的方向,收获了这场晚餐的战利品,“或许我们可以兑在一起喝,上次哈娜老师就是这么干的。要试试吗?”
伊莉莎举手表示同意,倒是尼格勒有些忿忿不平:“为什么他们肯卖给你窖藏十五年的酒?你看上去比我还小呢!”
鉴于这两个未成年人在两年前同样参加了暗月城的那一场冒险,觉得队方面善,并且在相互证实了身份的沟通之后,他们俩之间谈话时没有那么多顾忌。锡里昂的声音和他提起小地下室的活板门时发出的噪音重叠在一起:“因为我不是买来的。这里有个小故事,我们一会儿可以讲讲。”
对于菲薇艾诺的精灵来讲,秋节的传统习俗是阖家团圆,在酒桌上分享自己一年以来的见闻,并且赏月。根据这些异乡人们在苏古塔生活了大半年之后的经验可以得出,在风暴之城中大概不会有什么圆月好赏——月琴的光芒很难穿透厚实的风墙。而在场的三个人又都同样是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系别中就读的学生,在大半年里的日程表几乎有一半是重叠的,甚至于其中的两个人还是差一丁点就同进同出的室友。所以这项活动被锡里昂单方面临时简化为在喝酒的同时相互说故事。
在酒水回到客厅里之前,伊莉莎和尼格勒总算是成功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勉强将他们的桌子收拾干净,并且拿出了杯子和醒酒器。高等精灵愉快地抱着三个瓶子回到了餐桌,开了瓶,并以一种比魔法更加玄学的手法将酒混合着倒进了那个巨大的玻璃制品里。
“我猜这是个讲故事的好时机。”在大家都无聊地盯着深红色的酒液荡起的最后一丝波纹时,锡里昂愉快地说。
“讲讲你这几瓶酒是哪里来的。”单方面记仇的尼格勒立刻强烈要求。
作为室友的伊莉莎在这些酒进驻租住房的地下室时已经听过一遍这个故事了,不过她不介意再听一遍。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半月之前,哈娜·卡瑞宁(考虑到整个故事最终的战利品是几瓶佳酿,这位老师的出场不算突兀)突然拦在了下课后还没走的几位学生,提议开启一场小小的冒险,并给了他们一张来源于贝克面包房的藏宝图。
“是我知道的那个贝克面包房吗?”尼格勒突然发问。
“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贝克面包房。”锡里昂回答,“怎么了吗?”
翼族想了一下,估计整个苏古塔也不会有第二个贝克面包房了,便说:“店长的儿子,艾伦·贝克,总是来我住的地方送面包给邻居,我们算是朋友吧。”
“哦。”高等精灵突然卡了一下,才继续讲:“这张藏宝图是老贝克——现在店长的父亲——留下来的,那个时候还没有贝克面包房,老贝克是个杂货商,每次苏古塔开启传送门的时候他都会去到地面上进货,然后返回苏古塔里出售。”
“万恶的中间商。”已经听过一遍这个故事,并且因此发散联想到苏古塔高昂物价的伊莉莎评价。
“但我听说他人缘很好,那些上了年纪的原住民都这么说。”锡里昂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商人申辩。伊莉莎耸了耸肩,老贝克的人缘很好和他是个万恶的中间商这两点并不冲突,但雪精灵没有为这个不重要的论点打断高等精灵的故事,因为他显然又想起了新的关键点,在讲故事的过程中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
“寻宝的过程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大致就是跟着解谜游戏的答案去找下一个地方那种——但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听说了其他的事情:”锡里昂的重点显然已经不在这场“小小的冒险”所带来的战利品上了,又或者这种奇闻怪谈也对他来讲也算是战利品之一,“老贝克死于十五年前的一场意外事故,那次他和往常一样离开苏古塔去进货,但却不幸被卷进去身故了。出于好奇,我们也问过是怎样的意外,但令人惊讶的是没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笼统地猜测肯定是相当严重的事故:守墓人表示老贝克的遗体甚至都没有运回苏古塔,他也只是大概地说是因为‘损毁严重’——这就叫人忍不住深想了。”
没想到这个寻宝故事还能有悬疑展开的尼格勒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遗体‘损毁严重’?没人知道事故的详情?”
“没人知道。”锡里昂耸了耸肩,“老师们也不肯说。起码目前为止,我没得到过一个准确的说法,只能凭借猜测: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显然也引起了法师们的探究欲,但在尼格勒准备开口提议之前,伊莉莎突然加入进谈话:“我们之前已经尝试过在图书馆的地方志中寻找线索,不过很遗憾,一无所获。”
“那肯定是相当严重或者可怕的事故,严重到让法师议会一致认为它不应该被纪录进历史里。”卷宗学者对类似的操作相当熟稔,“又或者跟一些不那么光彩的魔法有关系,不然不论老贝克的遗体被损毁成什么样子,传统而论都不应该完全不运回苏古塔的。”
整件事的确具有颇多疑点。三个人凑在一起,就仿佛害怕有人偷听那样地低声进行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的阴谋论猜想,当然什么有用的结果也没能得出。来自异乡的青年人对当地政府进行阴暗的揣测时丝毫没有手软,不过谁也没真正把这个当回事。直到这个话题已经因为他们提出的猜想越来越不靠谱而确实没法进行进一步讨论了,围在桌子边的三人才终于舍得更换讨论的重点。
酒应该差不多了,他们七手八脚地分好每个人的份量,一边喝一边继续谈话:好学生伊莉莎又开始为了这个月的作业犯愁,尼格勒和锡里昂立刻抱住自己的头脸,做出了十足的“不想听”的态度。然而当雪精灵真的开始分析“盟约”相关的话题时,因为与专业相关,这两人还是从那个根本什么也挡不住的防御圈里抬起头来,并且加入了讨论。
“我之前在笔记上读到过这一段。对世间失望的精灵变成自然的一部分,或者德鲁伊依靠盟约获得了神术什么的。”尼格勒突然插话,当然,他指的是伊莉莎的笔记,“如果有相关的问题的话,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室友呢?他才是我们之中会说德鲁伊语的那个人。”
被点到名字的德鲁伊耸了耸肩:“然而即便是德鲁伊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够使用神术。这个冒险职业的历史太久了,它的原点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顺便一提,这是上个月的课题了。”
“这个月的课题是德温妮的千年盟约。”伊莉莎补充。
“啊。帕林兹姆的龙。”涉及到自己的出生地,翼族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个态度显然引起了神奥关联学科的两位同学的兴趣。锡里昂立刻发问:“你知道详细的内容吗?比哈娜老师讲的详细的那种?”
“她只告诉我们那是七个盟约之一,迄今为止已经持续了千年以上。”伊莉莎复述了课上讲的内容。
面对两位精灵期待的目光,尼格勒没什么抵触情绪地开了口:“当然,在那里这是个流传了很久的传说了:帕林兹姆和苏古塔一样,也是个飞在天上的岛。不同之处在于,苏古塔会飞在空中靠的是法师的力量,而帕林兹姆则是依靠千年盟约:有书之年末年,一位法师和一头龙签订了这个盟约,盟约的力量使得帕林兹姆浮上空中。如果你们想知道更多的事情的话应该可以去问兰恩·里克,他是艾丹·弗宁老师个人的学生,当年签订了盟约的法师的后裔。”
讲到这里,翼族的情绪显得有些不自然的低落。精灵们虽然不清楚缘由,却也贴心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谈论起生命流、神术与法术之间的关系来。在酒精的催化下,话题的走向也渐渐从学术范围内走出来,在学校内的老师和同学们身上的八卦新闻里绕了一圈,兜兜转转又往怪谈、恐怖故事和阴谋论的方向溜过去了。幸运的是在场的三人里没有酒鬼,所以这场愉快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很晚的时候,直到他们大声讲话的声音吵到了邻居,对方不满地开始敲墙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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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格勒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圆盘一样的月亮从风暴之墙的正上方朦胧地俯瞰下来,四周的光晕被不稳定的气流撕扯成棉絮的样子。
翼族的脚步稍微有点发飘,但总体来讲,他看上去还算是清醒,可以独自一人安全地回到自己的租住房里去。临行时锡里昂突然往他带来的纸袋里塞了两瓶酒并且按进了他的怀里,高等精灵表示这是老贝克留下来的佳酿之一——那几桶酒被学生们扣下了一半之后,被分装在瓶子里平均分配了,锡里昂得到了五瓶,在刚刚他们一共喝掉了其中两瓶。虽然面包房的店主在交出藏宝图的时候明确地对哈娜·卡瑞宁说过他并不在意这场“冒险”最终的所得,并将它们完全地转赠给了这位女士进行支配,但锡里昂仍旧认为现在的贝克先生与尼格勒的朋友也有分享的资格。
“况且我们不太喝酒。”他补充道,“我们留下一瓶已经很足够啦,再多可能就要糟蹋了:说实话,这间房子的地下室也就只是个地下室而已,要把它用做酒窖还差得很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