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异世界,但现代》
你过去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冒险者、吟游诗人,骑士,还是村民?
人类,精灵,矮人,还是人鱼或龙?
……但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对吧?
请享受平和的现代社会吧,亲爱的。
本企为文画企,请确保自己至少拥有绘画或写文中的一项能力
已圆满结企,感谢大家的陪伴!
家庭喜剧到结尾也是喜剧,异世界始皇帝进军演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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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世界的壁垒互相碰撞,极小的可能性,数十年的奇迹……嗯?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我还不至于被你的几句话干扰。”
克里斯拿着手机询问到,而伊蒙只是背对着他,坐在钢琴前摇了摇头。
一切的过去都离自己而去——照理说是个好消息。
但对于伊蒙来说,他与每个世界的裂痕都无法修复:他是费里斯塔尼亚战争时代的牺牲品,他生来就是为斗争而生,为与他人厮杀到血流成河而活,就好比食腐的渡鸦会聚在尸体旁一般。但是没有斗争、没有杀戮的世界,他又该何去何从?如果没有所谓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的话,会不会如其他人所愿那样成为一个更坦率的人?
音乐家反复地摁下琴键。不,不可能。只要自己还是伊蒙·克劳福德的话,那股追求混乱和斗争的血性就一直刻在灵魂里。他随时都在期待一件棘手到恰到好处的事情,然后去解决它,证明自己比昨天的自己更强。无论在哪里,对于自己来说,战胜一个问题、战胜一个敌人,以自己的实力让其他人为之着迷,就是自己的生存方式。把一个生来就是为纷争和征服而活的人放在和平时代,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痛苦的。
因此他总是很喜欢音乐——它作为创作可以与无形的事物斗争。伊蒙可以选择悄无声息地向自己的作品灌注自己的感情,从而避免自己不符合形象的直接表达,而他更是可以仅凭音乐的登峰造极俘获观众的心,为自己的音乐颤抖、流泪。从结果上来说,即便费里斯塔尼亚帝国的时代不再往复,他仍然是被崇拜的那位作曲家、指挥家、演奏家……甚至,比以前更好,更满足,因为这是他生前梦寐以求的愿望,童年时向往音乐、向往演奏、向往表达的梦。
但……他真的和过去的世界分别了吗?
明明身边这几个可憎的叛徒都在自己身边呢……这几个对自己的音乐免疫的叛徒!
克里斯、兰道尔和那只蓝色的博美犬排排坐,安静地听伊蒙弹琴。直到伊蒙敲下最后收尾的低音,他才皱着眉抬起头转过身,“好了,今天的演奏会就到这里,赶紧滚吧!”
兰道尔识相地抱着狗离开了房间,但克里斯还在跟哥哥倔,甚至帮忙关上门后坐回原位,“咋了啊,前几天的戒指真把你搞破防了?”
“你也闭嘴。”
当然,这样的威吓在克里斯面前毫无作用。“其实我在想,”克里斯望向天花板,仍然自顾自地嘀咕着,“马上我也要去考执照了,要不之后我去学法医吧。”
“……哦?前几天你不是还在为报告要死要活的嘛。”
“但其实最麻烦的还是格式啦,就像论文最痛苦的部分是找参考。”克里斯得意地点点头,“好歹我上辈子也是医生,实践我可不输任何人,这才叫专业对口。”
“然后这辈子你比起想看活人更想去看死人?”
“做法医你不用对问诊对象解释任何事情,多好。”弟弟搓着手,换到感兴趣的话题就轮到他嬉皮笑脸了,“而且那种感觉更像是……我手里拿着他们需要的钥匙。”
“解谜狂。”伊蒙调侃的时候自己都笑出了声,“是啊,全知全能,用实力征服别人的感觉很棒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只好承认咯。”克里斯苦笑着坐在旁边歪过头,“倒是你,这辈子你可是大音乐家哎,高兴点。”
“……是啊,我现在是音乐家。”
伊蒙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上面没有任何伤疤,骨节分明,灵活又有力,“这辈子我的手很健康,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责任要背负,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是啊。”
“那么问题来了,克里斯。”伊蒙转过身,浑然是一副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昔日的戏谑的样子,“你认为‘我’想做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克里斯沉默了。他有一种既视感——那就是,只要自己说什么,对方就会去顺着自己的意思做。不为什么,恰恰是因为对方认定自己说的话一定是对的,也正因为自己追求事物的正确,兄长才会相信自己的判断。但说实话的话……这个大哥,有点太依赖自己了。
“你想做什么是你自己说了算,关我什么事?”
“如果我说的话——”到这里,长发的男子又撤出了那张熟悉的邪笑,“破坏、征服……这样的话你满意了吗?”
“事到如今你是在威胁我?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克里斯毫不留情地选择了恶语相向,“我们现在是在现代的地球,不是*粗口*的奥庇沙!这里不需要你来添乱!”
“我知道。”伊蒙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如此的阴晴不定反而给克里斯平添了一份不安,“但是克里斯你还记得吗?我生来就是为了战斗而被塑造出来的。”
“……”克里斯皱了皱眉,回想起前世的那些教导,“我无法否认。”
“你能选择正确,兰道尔能追求善良和正义,卡梅莉娅能顺其自然,那是多么奢侈的自由。”伊蒙略微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低头的克里斯,空白的表情独留红眼中的悲愿……或者说,是嫉妒,“做皇帝的就是君临于国家的顶端吗?错了……完全错误。分明是国王在地狱的底端背负起了整个国家,不至于让你们一同沦落于人间炼狱,能够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那么事到如今,把你们口中的爱与和平强加在我身上,我不说你们是在戏弄我又是什么?”他咬牙切齿地指责道,“我不需要知道你们过得有多好,我只要做好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打着分享的名义来可怜我,也更不需要你们把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施舍在我头上!”
“你们,你们……只要别来烦我,随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伊蒙抓着自己的刘海,手肘支撑在合上的钢琴盖上,“我不需要你们所谓的回报……!!”
克里斯一时语塞,只能顺着再补一句:“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这话你自己听听看,有用吗?”伊蒙直接被气笑了,“是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这种借口换你也听不进去!”
弟弟只是摊开手,毕竟确实,如果论倔强这点……他们俩谁也不输给谁。但他想了想,确实,现在自己找到了未来的路,但是他哥呢?一个属于战争的灵魂究竟怎么在现代找到他的归宿、宣泄他的战意呢?尤其是他已经是一名创作者的情况……噢,创作者?
“……这样吧。”克里斯抬起头,“你把你之前打过的仗全都写成魔幻小说吧。”
伊蒙没说话,而克里斯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过了会儿后才从他的嘴里听出了一丝无奈:“……克里斯,你以为现在是讲笑话的时候吗?”
“没,我只是觉得,毕竟咱俩都一个品味,就是说——”这次换克里斯露出那张和伊蒙相仿的坏笑了,“我经常喜欢把我的往事当作笑话讲,但我们可以给它写个不同的结局……所谓意难平才会有衍生作品嘛。”
“主要是我觉得……”克里斯又话音一转,“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了,你的胆量和行动力比我强太多了,有你这样的胆子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你已经出师了我的完蛋徒弟!以后在外面出事别把为师的名字报出去!啊哈!”
伊蒙难得一副嫌弃对方讲话吊儿郎当的表情看着对方,直接站起身伸手拎起对方的领子,“你*粗口*的……我没叫你安慰我也没叫你安慰成这个*粗口*样……!”
“所,所以趁我这几天有空,咱们出去玩吧!”克里斯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但他还是要保持强颜欢笑,“我听我同学说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主题密室逃脱,我要玩那个!要最难的!”
“……”兄长翻了个白眼,把弟弟放了下来,“就这点事?”
“然后看这几天天气大好,全家一起出去野餐吧!”
“嗯……我记得玛莉过几天正好要带着丹妮卡来暂住几天。”
“对的对的,带她们一起!”
“……还有那个谁,丹妮卡带回来的臭小子……哦,艾利奥特。”
“那小子其实还挺聪明的。”克里斯竖起个大拇指,“之前咱们聊过点模型构造!”
“他连你这个防线都攻下了?!”很快,伊蒙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这件家事上,“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几斤几两了……”
从结果上来说……大概是成功了吧,克里斯想。
……
“有病吧你们俩,上次你不高兴的时候他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问我怎么哄你。”
一头金发、带着红眼的女性跺着脚,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克里斯。
“哎呀这不我也没办法吗——”克里斯咬牙切齿地恳求道,“求你了!姐!驯龙大师!骑士长!第一军团长!”
“好了好了你姐啥时候不答应啊,你先冷静一下。”
……一家四个孩子有三个有前世记忆,这个家庭当然从小到大都是乱成一锅粥的程度。周游世界的记者大姐玛莉戈尔德带着妹妹和妹夫亲临埃芬市,一落地就是他哥又闹脾气了的消息。好消息是,玛莉和他的哥哥一样办事高效,坏消息是,玛莉也同样和他的哥哥一样脾气暴躁……
“好了,大致情况我明白了。”玛莉拍拍手,“除了野餐你们还有别的计划不?”
“除了我单独和他去玩密室逃脱以外……没了。”
“那小子不太喜欢太潮湿的环境,人多他又不松口,嗨呀这怪脾气,挑来挑去的。”玛莉毫无自觉地挠了挠头,“其实比起去哪玩,我觉得更重要的大概是兰道尔还没和他和好吧。”
“*粗口*,做梦吧,这俩能和好?”
“你要相信我们的侄子,你看他那么小,那么年轻,那么心地善良,只要他能明白他爸的良苦用心,一定会和解的。”
“不,我觉得问题是就咱们哥那德行,他根本不想被原谅,懂吗。”
“那咋办,我们包场个健身房我们几个人一起大混战?”
“像话吗?”
“那不然你有什么好主意?”
“……”克里斯陷入沉思,“你们下个月还来不?”
“咱哥生日?当然来啊。”
“那好,咱们……”
……
天气晴朗的春季自然很适合全家人团聚野餐。这个公园十分宽阔,远处有一片湖,而一棵粗壮的大树也正好可以为所有人遮阳。于是卡梅莉娅就和玛莉一起在这里铺开餐布,艾利奥特和克里斯把棚子架上,兰道尔和丹妮卡也一前一后地把野餐盒端出来。
至于伊蒙……他早就搬了个露营椅坐在面朝湖面的方向开始看风景了。
“嘿,大哥——”克里斯从椅子后面靠近伊蒙,端上来一个鸡蛋三明治,“喏,这些三明治是艾利奥特做的,尝一口。”
“我知道,他和卡梅莉娅在厨房里捣鼓的声音我都听得到。”伊蒙不情不愿地抢过三明治咬了一口,他的眼神只是闪烁一下,便又恢复到冷静的状态看向远方。
妹夫很会做饭,能照顾和克里斯一样不拘小节的丹妮卡,给家里留他一个位置,有什么不好的?
那同样的,能介于安静与喧闹之间享受家庭的野餐,日子平淡而又祥和,又有什么不好的?
到底是为什么,至今仍然接受不了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喔,艾利奥特,你找咱哥?那我去再吃个可颂,你们慢聊哈。”克里斯打声招呼后就一溜烟跑回棚子底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发琥珀眼的青年并排站在旁边,与伊蒙一同望向湖面。
“听说阁下最近心情不好,希望我的手艺可以让您开心点。”
“……我的心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伊蒙轻叹了口气,“也没必要为了丹妮卡的事情刻意讨好我,你做得好我自然会看在眼里。”
“真是瞒不过国王陛下。”艾利奥特轻声笑了笑,“您以前应当是贤明的君王,上辈子没机会问,这辈子我可以问吗?是什么让您对力量的追求如此走火入魔?”
“——你也是来寻仇的?”
“没有,我只是一介炼金师兼商会的商人,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我们。但如今,我只是想再续前缘一下……”白发青年平静地说,“她看起来并没有想起来什么,但我确信她一定是我要找的那位伟大的炼金术士。”
“哈,你不觉得我们这个家,不对,这个城市的转生者太多了吗?”
“这几十年间的奥庇沙恰好是最动荡的战乱时期罢了,虽然往坏了说,我们商会也是发了家了。”
“有意思,看来你是有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不过鉴于奥庇沙也已经远去,将来不会再有您的子民与您重新邂逅了。”艾利奥特低头询问,“您会觉得不舍吗?”
伊蒙起初是保持缄默,随后他又拾起地上的保温水壶,给自己倒一杯红茶。他凝视着棕红色的茶水,就像看到了奥庇沙那里黄昏下的血海。亲历战争的战士对于死亡的人数是再清楚不过,于是他闭上眼,喃喃说道:
“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再来了。”
艾利奥特点了一下头,又直起身。
“嗯,他们也不会再来了。”
苦中作乐是一种本能,但并非他们的愿望。
有人在昔日的战争中奋勇杀敌,沉醉于他人的血液之中;有人在昔日的战争中提供服务,收取钱财确保他人的平安……当然,这两人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没有战争的话,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另一个更好的生存法则。
“那你呢?你现在还会想发国难财吗?”伊蒙挑了挑眉,把问题抛给艾利奥特。
“不了,但是总有人会有不同的需求,瞄准他们的需求就够了。”
“啊,这样吗。”伊蒙有些失望地回应道。
“……您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吗?”艾利奥特推了一下眼镜,“您不是成为了自己最想成为的音乐家了吗?当然,是我听克里斯说的。”
“你都知道我上辈子什么德行了,你应该懂的……比起音乐,刻在骨子里的更多是剑术,但是剑不磨砺就会生锈。”
“因为您不需要再拿起剑了哇。”
“就是因为不需要所以才……”
“那么,那些有打戏的音乐剧和电影一定很需要一个既懂音乐又懂舞蹈还懂剑术的专业人士吧。再加上您有这样的领袖气质在,您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导演……或者演员。”艾利奥特说,“我相信以您的头脑,就算从音乐圈杀进演艺圈,也能和那些精明的老头子周旋到宇宙毁灭吧。”
“你这话说的,你想要我一个人平定整个欧美演艺圈?”
“您都是平定14个贵族领统一费国的皇帝了,昔日的野心上哪去了?”
伊蒙挠了挠头,转头瞟了一眼卡梅莉娅,又看了眼艾利奥特,紧皱着眉,就好像太阳刺到了他的眼睛,但他似乎都没察觉到他扯出的标志性邪笑,“你会后悔说出这些话的。”
“大不了以后我和丹妮卡去搞舞台装置,相信到时候业内竞争也有我们的一份。”艾利奥特也回敬了一份微笑。
一个月后的4月17日午后,卡梅莉娅近期依照规划接下了新的剧目拍摄工作。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纷纷讨论起了新来的动作指导——这个人同时还是配乐的负责人,又联系了导演安排打戏道具的修缮,还给出了部分剧情的建议……所幸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剧组,否则这样没有边界感的行为估计一开始就会引起非议,让被“外行”指点的员工们叫苦连天。
“哎呀,这位新来的指导是谁呢?真是好难猜呀。”
“是啊,难猜到一家人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声音从舞台后面传出来,随着那个人从影子中走出来,卡梅莉娅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的丈夫伊蒙此时拿着的不是指挥棒,而是后台道具组中的一把佩剑,洋洋得意地笑着,在舞台上以剑与舞步划出优雅的圆弧。
“其实我觉得咱俩合作总是有点大事不妙,你不觉得吗?”
“怎么会呢?明明是前途一片光明呀。”卡梅莉娅笑着说,“好啦各位,开始了哦!”
霎时间,灯光全暗,紧接着又是打在伊蒙头顶上的聚光灯。正当伊蒙觉得这些安排之外的东西莫名其妙时,数个工作人员一拥而上,几个人在旁边放礼花、撒花瓣,一个人端出蛋糕,还有一个人负责从身后往伊蒙身上套上一条“今日寿星”的绶带。
“生日快乐!!”
紧接着,还没等伊蒙反应过来,门外也冲进来了以玛莉为首、包括刚放学的兰道尔等家里的家庭成员。见这么多人都围着自己庆祝自己的生日,伊蒙也不免面露难色,第一反应就是用视线捕捉到人群中笑得最开心又最像是感叹计划顺利的……卡梅莉娅。
“好你个卡梅莉娅,合伙所有人骗我是吧?”
“哦?这不是‘约定俗成’吗?”
“……”
所谓的约定俗成即是前世在费里斯塔尼亚的“妄念时节”。以现代的话语翻译过来就是——因为伊蒙的生日和愚人节恰好挤在同一个月,就干脆把四月设立为妄念时节,以纪念这名以谎言创造真实的帝王、用虚假的创作开拓新天地的创作者。
大家唱起生日歌唱得七七八八,大家的节奏都没那么统一,有一两个人甚至还跑调。在音乐方面堪比强迫症的伊蒙不禁额角暴起青筋,把道具剑插在腰带上就开始职业病发作,用手指强行指挥所有人把生日歌完整地唱完。
“……好了好了,吃蛋糕吃蛋糕!”等大家唱完歌后,伊蒙猛拍起手让周围人远离自己,好走出人群,“得亏你们订那么大个,每个人都分一块!”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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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前……
“‘反派也有自己的执着’‘最终主角和反派会因为同一个目标统一战线’……它有别于传统的勇者斗恶龙故事,让人们反省每个人不同的视角有何不同。”伊蒙合上台本,递还给作为编剧兼导演的对方,“我算是知道卡梅莉娅为什么总是跟我提起这部剧本的事情了。总体来说——我很喜欢,如果您允许的话,我会以联合创作的名义为您写的一些细节提供一些稍加润色的建议和灵感。”
“恶人也有恶人的尊严,但正是因为恶人秉持着自己的尊严,光明正大地与主角为敌、与主角一同作战,整个故事才精彩。”
“哎呀,说实话我和我弟弟对于最近的电影也都厌烦了,都是千篇一律的商业量产剧本,看个开头就能推测出结尾,真无趣……”
“……哦?您说您也因此拒掉了不少看起来很赚钱的剧本?那您还真是……有骨气,看来您是纯粹的创作者那一方的。”
“人们总是有着浅薄的幻想和视野,他们把与自己思想相悖的人视为敌人,视为恶人,所以他们享受主角碾压恶人的结局,人人都想看主角战胜反派的故事——但这种量产剧本也大大降低了每个角色的魅力,他们只是为成为主角和反派而存在的棋子……真的有点无聊了。”
“要让人们理解恶人,就要让恶人也像个人,有时候人的敌人不是人,而是那些腐朽的概念……哦,看起来我们确实可以多聊聊这些剧本?”
“呵呵,改天我会跟你讲一讲我最近在写的剧本……也是关于剑与魔法的故事的。总而言之,我会帮你们把这部剧本修缮得更完美——从剧本到音乐,从演绎到道具。”
“那么,接下来就该向糟糕的商业影视业进攻、宣扬我们的作品有多伟大了!”伊蒙一如既往自恋地大笑道,优雅地转过身,向灯光没能照耀到的舞台黑暗深处大步流星地走去。在离开之前,他扭头露出了自信却带着一些温柔的微笑:
“这部电影将来一定会很火的,相信我。”
时光太过可怕,就算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露西尔也对之前的人和事感到模糊她记不清傻蝴蝶的名字了,就连自己前世的名字也一并忘却。
暴雨倾盆,窗外的雨幕将整个世界模糊成一片灰暗。咖啡店今日歇业,露西尔躺在床上,侧头望着被雨水冲刷的玻璃,思绪却飘回了前世死亡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阴沉沉的。
报社的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滚蛋社长站在投影仪前,正在为这次行动制定最后的计划。屏幕上的资料显示着那栋悬崖边的老宅,以及那群被他们称为“蠢狗”的危险分子。
“这次行动必须成功。”社长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如果让他们放出‘那种东西’,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露西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针线包里的丝线。有关她的部分早已烂熟于心——潜入、监视、必要时制造混乱。她并不害怕,甚至有些厌倦这种重复的戏码。
直到社长提到谈判的人选。
“■■■,拜托你了。”
露西尔的手指顿住了。
她缓缓抬头,视线越过会议桌,落在那个总是缩在角落的身影上。■■■——她的搭档,那个总被她戏称为“蠢蝴蝶”的家伙。
可今天的蠢蝴蝶不一样。
她不再低着头,不再用发丝遮掩自己的表情。她直直地站着,眼神坚定得刺眼。
露西尔的胸口突然闷得发疼。
——开什么玩笑?
■■■不该是这样的。她明明总是怯生生的,明明总是需要自己护着,明明……还有年迈的母亲要照顾。
露西尔猛地站了起来。
“我去。”
会议室瞬间安静。
社长皱眉:“■■■■,这不是你的任务。”
“我说,我去。”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蠢蝴蝶连吵架都不会,让她去谈判?你们脑子进水了?”
■■■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露西尔已经转身离开。
——反正自己是个孤儿,死了也没人哭。
——可蠢蝴蝶不一样。
——而且……
露西尔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回家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蝴蝶胸针。毕竟一场好的“谈判”总是需要一身漂亮衣服来支撑,不是吗?
谈判过程不出所料地陷入僵局,所谓的和平协议根本就是一纸空谈。当对方恼羞成怒,试图抓住露西尔当人质时,她发现,自己果然早已陷入绝境。来时武器被收缴,喝下的水也被下了药,浑身提不起力气。报社在这次行动中损失惨重,多人重伤,她绝不能被抓住,不能让敌人从她 口中得到任何情报。
露西尔强撑着受伤的身体,一路逃到了悬崖边。身后追兵步步紧逼,雨水混着血水从她脸颊滑落。她回头,冲着那群人气喘吁吁地笑了。她看着眼前穷凶极恶的蠢狗们,眼中满是不屑。“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我?哈!可笑!”她大声嘲讽着,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与决绝。
在敌人愤怒的叫骂声中,露西尔缓缓后仰,张开双臂,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坠入了悬崖之下。那一刻,她的脑海中闪过■■■的脸,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
雨声渐大,露西尔从回忆中抽离。她抬手摸了摸眼角——湿的。
“真是的……”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死都死了,还想这些干嘛。”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破旧的蝴蝶发卡。
废话多多的,进度慢慢的。
写自己不擅长的内容好痛苦啊……!!好在总算是写完了。
一章·上:https://elfartworld.com/works/9586069/
四
二月的空气还饱含冷意,罗伊裹紧大衣,有些后悔来得太早,但艾琳是不会让他有机会反悔的。一睁眼,她便匆匆忙碌起来,开始为昨晚才定好的行程做准备。罗伊没法袖手旁观,认命地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帮她切洗蔬菜,完成中午的便当。只是当他和艾琳并肩站在极乐岛前时,看着游乐场入口处挂满的粉红气球与飘带,还有栏杆上满溢的心形装饰时,罗伊才意识到现实还能比想像的更糟。这些天他一心逃避进工作,对城市四处泼洒的甜蜜气息置若罔闻,如今报应正以热情洋溢的售票员的形态出现——
“情人节快乐!请问两位是情侣吗?双人票六折哦!”
艾琳似乎也有几分退缩。“他是我弟弟……看起来不像吗?”
这是当然的。罗伊瞥了一眼她的头发。还在故乡的时候,镇子上大半的人彼此认识,很少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其实只要一来到陌生的地方,人们的反应就会变得很明显。艾琳和帕克更像爸爸,继承了他的金发和蓝灰色的眼睛,丽娜的红发棕眼则和妈妈一模一样。尽管发色、瞳色不同,但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显示出一种相似的、柔和而明亮的轮廓。只有他,除去也有一头红发外,几乎和家里的任何人都不太像。初中的时候,甚至有同学不怀好意地问过他:“你是养子吗?”
“我不是。”他回答说。我是另外的东西。
后来他使了几个绊子,让对方当着好多人的面出丑,又捡了个偏僻的地方堵人,命令他不许再将这话说给任何人听。但他猜艾琳还是知道了,因此总对类似的话题有些过敏,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他越过艾琳递过去一张卡:“两张普通票,谢谢。”售票员遗憾地吐了吐舌头,接过卡片,麻利地在机器上操作起来。
艾琳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罗伊,我有存款的。”
他耸肩:“就当我欠你的?”
艾琳摇了摇头。“你每个月都给家里汇太多钱了,不需要那么多。我们更想要你自己回来。”
罗伊想开口说些什么,两张票却从窗口里伸了出来。售票员笑眯眯地祝福道:“祝两位玩得愉快!”
正式踏入极乐岛的瞬间,话语的尾音便吞没在欢笑声与机械运转声练成的海洋中。入口处精心装饰的花坛间立着一座喷泉,水面上漂满了彩色的气球。兜售糖果、爆米花、玩偶和各色巧克力的摊位遍布道路两侧,情侣的笑语不时飘荡而来。伴随着撒娇与玩闹声,两人走向园区内部。
罗伊忍不住皱紧眉头。如果没有收到论坛上的消息,他通常更想避开这种地方。每当来到人群聚集之处,他都能感到恶魔的本能在蠢蠢欲动,告诉他应当破坏这个、杀死那个。他讨厌感受到这些,更讨厌意识到其中的一些事他真的做得到。恶魔是一种没有性别,甚至没有原型的生物,只是模仿人类的外形,为了欺骗人类,混入其中进行杀戮与破坏。因而在恶魔看来,死去之人的尸骸与路边的杂草持有相等的地位,同样无关痛痒。但对罗伊而言,那些模糊的、石头般的存在都重新聚焦般清晰起来,那些尸体都成了自己的同类。过去的他曾经是一个杀人魔,而他手下的其中一具尸体,长着艾琳的脸。
偶尔他也会久久望向镜子。如果牢记这种罪孽是神的惩罚,那么自己又是为了什么重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现在的他,到底有多少属于恶魔,又有多少属于人类?
艾琳在他身旁惊呼一声,被横冲直撞的孩子带得向前跌去。罗伊条件反射地揽住她的腰,扶着她靠住自己站好。
“这里人太多了……”艾琳尴尬地抓住他的胳膊。随着那份触感,他感到世界逐渐重新聚拢回来。他随口答道:“是啊,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啊。”
这话说得有些像借口。看见他变换表情,艾琳笑了:“别心急,我们可以待会再谈,既然来了,不如先享受一下吧?”
她微微笑着,牵起他的手,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五
醒来的时候,艾琳总觉得有些恍惚,脑袋里也雾蒙蒙的。最近她总是做些怪梦,梦里的场景陌生又熟悉,还有一些她仿佛在罗伊的画中见过。在梦中,她总是拼命地想要记住什么重要的事,睁开眼后却全都忘了。她还渐渐想起,自己过去似乎也做过一些这样的梦,它们和其他的梦有着极为鲜明的不同,尽管她说不出是哪种不同——她却不知为何忘记了。见到罗伊后,它变得更加频繁,艾琳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记得,清晨时她习惯性地摸上床头,想拿起过去从不离身的祷告本,却摸了个空。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把它给忘了。
或许有什么正在悄然改变,艾琳想。她决定将此视为一件好事。神赐予人的爱潜藏于每个人的心中,比起祷告,她更应当将此付诸实践。
她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罗伊。他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有些僵硬,但没有挣开,这让艾琳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不满这中间还隔着一层手套。艾琳知道他在用工作逃避自己,但他们还是在过去的几天里逐渐回到了某种熟悉的状态,虽然那也不是他们有过的任何一种。她能感觉到罗伊常常看着自己,却也总是在她回头看去时移开视线。偶尔,他也会反应迟钝,艾琳便能看见他皱着眉头,露出一种古怪而凝重的表情,好像在回忆什么遥远的往事。但也罗伊会分担家务,和她争论她该睡在什么地方,随口抱怨工作,在她说过一次后便规规矩矩地每晚都回家吃饭,偶尔还会一本正经地和家里的猫聊天,就像小时候那样。艾琳见过他告诫常来的野猫不该在爸爸精心侍弄的花坛里打滚,有趣的是,在那以后,真的没有猫再那么做了,爸爸也很高兴。
艾琳轻轻地抚摸那层皮革,感到罗伊瑟缩了一瞬。如果你真的讨厌我,讨厌了我们,从前几天我出现在你门前的时候,你就应该赶我走。但是你没有。你不是因为讨厌才离开的。所以是为了什么?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只有你自己才能处理吗?我不能帮上你的忙吗?
为什么,你不笑了?你一个人真的过得开心吗?
也或许,她早就意识到罗伊是个特别的孩子,但她却从没有放在心上。在那个时候,她应该询问更多吗?可是,她该说些什么呢?罗伊,我的弟弟。你是不是和猫咪说话了?你能听懂它们说了什么吗?
听上去真像个疯子,她不应该说这些的。可是,如果是她错了呢?
艾琳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既然罗伊已经答应了她,她所能做的事就只有信任与等待,直到他终于做好准备告诉她为止。哪怕不是现在,哪怕不是今天。而现在,他们站在这个游乐场里,肩并肩走在人群中,要做的事也就只剩下了一件。
“罗伊,”她拉了拉他的手,试图吸引他的注意。“你还记得镇子上的集市吗?”
罗伊的目光从人群中收回,带着一丝惊讶看向她:“你是说每到六月份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因为我们现在在游乐场呀!集市上除了卖各种杂货和零食,不是还会有游乐设施嘛,你小时候可喜欢了。”
“明明都是我在陪你。塞特丽娜和帕特里克喜欢更刺激的项目,你连旋转木马都要拉上我一起。”
“那套圈和打气球呢?我们每次去都要排队的。”
“那也是你要排队。”
“可是每次赢到的奖品不都是你帮我拿着的吗?你明明也挺开心的。”
“那本来就是我赢来的——”说到一半,罗伊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为什么在这里和你争这个?是啊,大部分时候都很开心。”
艾琳轻快地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自己选了游乐场,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但既然来了,不如重温一下吧?我们从哪个开始?”
罗伊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任由她不等回答,就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六
集市通常会在六月的某个傍晚到来。带着喧嚣的人群、繁杂的摊位和略显陈旧的游乐设施,辅以微微融化的糖果和闪闪发亮的小灯泡,在镇子边缘的空地上徐徐展开。那片空旷的草坪平日里都静悄悄的,唯独那时才会忽然焕发生机。临时搭建的摊位延伸成蜿蜒的小径,有人在吆喝自家产的蜂蜜,有人现场编织着色彩斑斓的捕梦网,还有扛来了大袋糖果的旅行商人。每次路过糖果摊的时候,艾琳都会特别停顿一下,偷偷瞥一眼身旁的罗伊。
“要不要买点糖?”她总会这么问。
“不要。”罗伊也总是很干脆地摇头,但每次艾琳都会给他买一点。也许在她看来,孩子终究是要吃点糖的,自己的小弟弟也不该例外。即便到了现在,罗伊早已高过她的肩膀,她也依旧维持着这个习惯,罗伊也只能从她手中接过那袋缤纷的糖果,拿出一颗丢进嘴里。糖球在舌苔上滚动几下,带着熟悉的微微发黏的、有一点融化的口感。
他已经和艾琳在极乐岛里兜兜转转了好几个小时,从上午到下午,他不确定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陪着她吃完了口味诡异的冰淇淋——据说一共有21种组合方式——也不确定又怎么在新兴的、早已不止有木马的旋转木马上挑挑拣拣,最终仍然选择坐上了角落里最经典的木马的。罗伊依旧陪着她去排了套圈和打气球的队伍,任由艾琳宣布这次由自己出手,然后看着她一败涂地。两人坐在长椅上分食早上做好的三明治,艾琳靠在他肩上,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要是我能像你一样擅长就好了。”
即便隔了衣物,她的身体也显得很温暖。尽管平日里恪守礼节,艾琳却意外地喜欢热闹的地方和活动,人群聚集之处是她的领地。这里温和、慈善,充满了生命力,能让罗伊感到平静,短暂地忘却那些不愉快。只是他始终都认为,自己不该在此过多停留。
“那怕是不行。”罗伊随口回答,没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自己可是在作弊。属于恶魔的心想事成的小技巧。现在他会刻意控制自己不去那么做,小时候没有自觉,还真以为自己是有天分。
但艾琳不会知道这些,她只会真心实意地夸赞,拉着他前往下一个项目。这场意外的游玩比他预想的还要久,以至于罗伊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直到走到飞驰的过山车下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罗伊回头望去,下意识地将艾琳拦在身后。
那是一个穿着夸张的条纹服饰,戴着红鼻子和高高的帽子的小丑。他露出那种模板般的固定的笑容,以尖细愉快的嗓音唱歌般念道:“你好!请完成任务!”
“怎么了?”艾琳毫无紧张感地探出头来,“这是什么游戏吗?”
看来这就是论坛上说的异常事件了……原来真的有。罗伊迟疑了一下,正准备含糊点带过,小丑却热情地解说起来:“请在蹦床上跳舞!随便什么舞蹈都可以——但我最推荐芭蕾!”
“我可没在针尖上跳过舞。”罗伊条件反射地回复他,却被艾琳推了一把。
“不试试吗?听起来好像挺好玩的。”
罗伊眨了眨眼。“你就这么听他的?”
“不好玩吗?”艾琳不以为意,拉住他的手就往色彩鲜艳的蹦床区走去。罗伊叹了口气,却没有挣扎太多,只是直到踩在软弹的蹦床上,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根本就没法跳舞吧。”
“是吗?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艾琳原地蹦了两下,抓住罗伊的胳膊,在蹦床上歪歪扭扭地绕了几个来回。“怎样?”
“一丁点都不像。”罗伊抬起一边眉毛,“要不要我帮你?”
“才不要。”艾琳故作生气地推了他一把,却忘了他们站在蹦床上,没能控制好力道,把他推得往后倒。还没等罗伊稳住身形,艾琳也惊呼一声,匆忙之间伸出了手,随后整个人都扑到了他身上。
蹦床微微震动,两个人摔成了一团。
罗伊顿了两秒,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想拉住我?姐姐,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不擅长这种事……这不是直接就把我撞倒了吗!”
艾琳脸颊泛红,却没有立刻爬起,只是半撑起身体,俯视着罗伊。傍晚的夕阳照下来,她的头发终于显现出一种更为纯粹的金。在光线描摹出的柔和轮廓中,她轻轻地笑了。
“太好了,”她的声音透露出某种释然,“见到我之后,你终于第一次笑了。”
那是一种非常单纯的声音,就好像她从未考虑过别的事,只需要这样便足以满足。罗伊的笑容僵住了。望着艾琳那张俯视的脸,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如此锐利的痛苦。长久以来,他都沉溺在自己的苦楚中,以为只要刻意回避,就能避免他人遭受这种苦楚的感染。但当有人挖开胸膛,将心呈现在他的面前,所求的只是一次笑容时,他只感到了无法回应对等之物的痛苦。他无视了不应当无视的东西,即便他的无视是为了逃避这种东西的消失,但哪怕身为恶魔,交易也应当公平。
即便交易的对象并未将此视作一场交易,但恶魔只能以此理解,仅此而已。
“艾琳娜,”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告诉你所有的事。”
他撑着身体坐起,顺势扶着艾琳一同起身。罗伊跃下蹦床,摘下一边的手套,转身向艾琳伸出手,示意她下来。
艾琳看着他的手,毫不迟疑地将手掌搭了上去。罗伊感觉到她的手指攥紧了自己的掌心,掌心微微出汗。
“你为什么不再叫我姐姐了?”她问道。
“这个嘛,”罗伊微微含糊着,托着她跳下来。“这也是……需要一起解释的东西。现在,我们一起回家吧。”
赫尔恪斯关掉奥庇沙论坛的公告,意外地,她的内心一片平静。
她还以为自己会更加焦虑一些。
使用着人类的身体,享受着人类社会带来的便利,甚至也会发自内心地为人类朋友们担心,但这头龙仍然不愿意为维护人类社会的稳定而付出时间和精力。比起这些宏观且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更喜欢具体的人类。比如跟酒吧里新来的漂亮客人聊天,还得确定她花大价钱雇到的俊俏驻唱今天的节目单。
超自然事件?
抱歉,龙没遇见的事情就是没发生。
龙就是这样随心所欲的生物,哪怕被困在了人类的身体里,龙也不会做忧天的杞人。她也不像从前那样强大了,解决事件可不是掏耳朵这么简单的事,很麻烦的,干嘛花那么大的力气?
再说了,这具身体带来的也不全是好事。
比如说,过往记忆里夹杂的生理冲动让她喜欢女人,但这具身躯毫无疑问地受着男人荷尔蒙的吸引……啧。当然,龙是贪婪的,若有新鲜的肉主动送上门来,她不介意全都尝尝看。
既然不全是好事,那龙也没有为人类社会卖命的理由,对吧?
放下手机后,她转头看向梳妆镜。不错,这款新的蓝色染剂让她的一头蓝发看起来竟十分自然,这颜色愈发接近她鳞片原本的颜色了,真是赏心悦目。人类社会的便利又一次取悦了这头龙,于是赫尔恪斯眯起眼睛,做了蓝色美甲的食指点在镜中人的鼻头:“行吧,如果超自然事件对我的朋友和客人们造成了困扰,我可以出手解决一下。”
不过嘛,这不也暂时还没遇上么,考虑这些作甚。
嗨,据说今晚九点可是有流星雨的,到时候肯定有许多客人会聚集在沙滩上吧。不如趁机多抓些新鲜海鲜,再去确认一下基酒的库存,准备迎来一整夜的新狂欢吧!
2月7日晚,疲惫的露西尔踩着厚底皮鞋“咔嗒咔嗒”地走出咖啡馆。她刚看完奥庇沙论坛的公告,随手把手机塞进围裙口袋,抬头望向天空。
“超自然事件?哈,前世被坑去查怪异,这辈子还要被奇怪的东西缠上?”她撇撇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暗袋里的针线包——那里还躺着几个未完成的小人偶。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流星雨,而天气确实不错。露西尔站在街边,犹豫了一瞬。她本可以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捏几个滑稽的店长人偶泄愤,或者干脆蒙头大睡。但今晚,她忽然不想那么快决定。
“反正时间还多得很。”她嘟囔着,转身朝附近的小公园走去。
公园的长椅上,她翘着腿,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半成品人偶与针线包借着路灯的光继续雕琢。人偶的脸还模糊着,但隐约能看出几分前世那位无良社长的轮廓。她哼着不成调的歌,针尖在人偶脸上轻轻戳了戳,像是在报复,又像是在玩闹。
九点整,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露西尔抬头,紫发被夜风微微吹乱。她没有许愿,只是盯着那片璀璨的痕迹,忽然笑出了声。
“奥庇沙?”她对着天空晃了晃手里的人偶,“要是你真敢来我的梦里,就算是老家我也把你也捏成丑八怪。”“不用担心你没人形,我会给你捏一个的”
流星一颗接一颗坠落,而露西尔依旧坐在长椅上,指尖翻飞,人偶渐渐成形。她不在乎超自然事件会不会找上门,也不在乎梦里会出现什么。就算真找上门了,解决就是了。
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早就习惯了——风风火火地活着,随心所欲地应对。
突然,她手中的针线包微微发烫露西尔低头,发现针线包里的金线正泛着微光,像被流星点燃了一般。她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抽出一根,系在了人偶的脖子上。
"喂,既然这么热闹,"她对着夜空喊道,"不如来点更刺激的?"
话音未落,人偶突然在她掌心轻轻颤动。远处,最后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而露西尔只是扬起嘴角,将人偶高高抛向夜空——
"今晚的特别演出,"她对着空荡荡的公园宣布,"'露露'的人偶剧场,开幕!"
人偶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稳稳落在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