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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异能:是
使用道具:腐肉,拔火罐,带毒素的针管
结果打军人的剧情还是没补完(。。)总之能写多少写多少了,之后吃火锅的后日谈让我在死线日随便搞搞吧,各位爸爸请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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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你。
你明白,只要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那把手枪就能吐出子弹与火花来,夺走你的生命。
这无疑是非常危险又紧急的事态,只要一有不慎你就会因为自己的冒失死亡,你应该是明白的。
你慢慢的提起嘴角,眼睛弯起,就好像要掩饰什么一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举起空空的双手。
“我是透视眼异能者,你们身上有三支手枪,二人携带电击枪,每人都有带警棍,而且有穿防弹背心……要证明的话就这样吧。”
“我没有恶意……能不能带我去医院?”
大概正是因为你这幅带着笑容的年轻皮囊太有迷惑性了,虽然没有把枪放下来,站在你面前的几位军人悄悄的斜着眼睛用眼神交流了起来,有人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用枪指着你的脑后,将你的双手押在身后。
“走。”
军人冷硬的吐出一个音节,让你不由自主的苦笑了起来。
“唉……我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的,你们不用这么戒备。”
虽然看不到身后军人的表情,但你从毫无松懈的力道感受到对方的无动于衷。你被他往前推了几步,差一点没站稳。
“稍等稍等!”看他们一副不打算交谈只想直接押着人走的样子,你连忙喊停:“我还有一位异能者同伴!他就藏在附近……他的异能是治愈!”
军人们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停住了,他们面面相觑,几句简短到难以猜测他们实意的交流后,押着你的军人在其他人的示意下将枪口又压了压,几乎贴着你的头皮,确定你不会轻举妄动后,他们终于对你下了命令:
“带我们去。”
你唯唯诺诺的连连答应,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好像从军人的胁迫下获得了莫大的安全感一般,并不浮夸。
你呀,真的非常会表演呢。
*
“你玩过扫雷吗?”
即将成年的少年转过头去,看着突然开口搭话的青年,对方一边把放在圆底玻璃罐里的种子递给他,一边带着轻松的笑容再问了一次:
“你有玩过扫雷吗?就是电脑自带的那个小方格游戏,断网的时候我会经常拿它消遣时间。”
水桥苍介沉默着接过这位操着一口流利日语想和他扯淡的中国人手里的东西,将手里的硬皮种子卡在铺在地面上的石砖之间的缝隙里,然后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左右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算是玩过吧。”
正当葛清以为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会这么没礼貌的将他彻底无视的时候,苍介突然就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心里嘟囔着日本人不是都很注重礼仪的腹诽一下子被抛到脑后,很有兴致的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我们来做个扫雷高级加强版吧!”
他无意踢飞了一块挡在他面前的小石子,也没等苍介回答就先小声自言自语道:“等下……如果军方的人会玩扫雷又该怎么办?”
“比起扫雷,我们现在做的事更像是塔防游戏……虽然也不太一样。”苍介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寻思葛清说的话究竟是几个意思,然后认真的回答道,“而且扫雷的起源就是来自军方。”
“扫雷我还可以,塔防比较烂,你有什么好主意?我听你的。”葛清听了,收敛笑容作出认真的样子,“这样的话,那我们干脆多点套路少点真诚,弄得没有规律性。”
手上继续放下地雷一样的种子的动作一顿,苍介偷偷瞥了这位颇为随性的青年,对方虽然将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但怎么都觉得他似乎完全不觉得紧张,又或者……说掩饰得非常好?
就算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也可以带着笑容聊天打屁,这就是“大人”的余裕吗?
——他不带任何嘲讽意味的想到。
“那我们应该回头重新做吗?”水桥苍介回头看向身后的路,他们自己的铺垫已经做好了一部分了,如果要重来调整的话估计很费时间。
“……我们还是继续玩套路吧,套路也是攻略的一部分。”葛清回答。
所谓塔防游戏呢,从剧情角度来说,往往是一批邪恶势力为了获得利益而派出大批奋不顾身的战士,浩浩荡荡的向玩家方所带领的势力所拥有的瑰宝进攻,而为了保护独一无二的瑰宝,玩家必须将自己的士兵放在合适的地方,用冷兵热器挡在进犯者面前,将他们彻底杀死。
水桥苍介反驳葛清这位临时伙伴的话语并不无道理,实际上他们正做着塔防玩家应该做的事情——探查地形,配布士兵。
不过以他们手头所有的东西,也实在是夸不下“配布士兵”的海口,只是用他们所拥有的东西来布置陷阱而已,而且也不是为了一口气将敌人一点点击杀,顶多起到阻碍的作用。
现实怎么可能像游戏那么轻松呢?
水桥苍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废楼,接着看向他面前,一具后脑勺被开了瓢的丧尸尸体。
在七月的高温里,这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苍蝇绕着这具尸体嗡嗡地飞,殷切的在那零散的腐肉上产下卵,蛆虫像是钻在奶酪里一样肆意。
葛清见他停下来观摩那尸体,抹去额角沁出的汗,兴许实在是对那股尸臭毫无兴趣,他没有靠太近,站在一边也能清楚看到水桥苍介的动作。
这小子要做什么?他在心里猜了起来,要把这具尸体也利用起来吗?
他没法从异常聪明的小鬼那张即使面对腐尸也毫无波澜的脸上读出什么,更何况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粘着灰尘的侧脸。
接着他看到这位临时小伙伴从放着各种杂七杂八植物种子的玻璃罐——这玻璃罐怎么看都像拔火罐时用的瓶子,葛清被自己这个猜想逗乐了——从那个拔火罐用的瓶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种子,丢在一块腐烂的肉上。
几乎是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陷在那块肉里的种子立即顶破种皮发芽了,淡绿的种苗肥嫩嫩的煞是好看——如果无视它是生在腐肉里这一点的话。
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葛清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在决定合作前,为了博取信任,以水桥苍介为首的四位小朋友将各自的能力分别展示了一下,以免让两位中国青年误以为他们是传说中的江湖骗子。
其实看到苍介的能力,葛清第一想法是:哇……真好啊,有这能力的话新鲜蔬菜水果可以随时吃。
……不要怪葛清想法清奇,实际上应该有不少人对这种能力抱有同样的想法。即使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也无法阻止葛清发散思维,毕竟就算这时候发散思维也不会害死他,轻重分明也是他性格的一部分。
“尸体也要做陷阱?”
等水桥苍介在尸体里放好种子后,便立马听到葛清好奇的询问声。
“是。”短促的应答后,怕被怀疑一般,苍介不吝言语地解释了起来,“我刚才实验了一下,即使在腐肉里种子也可以无视环境被催生,那么这个也可以利用一次。”
他指了指那具尸体,葛清有点好奇他具体会怎样利用这具尸体,但也没时间让人演示一下,更何况也不是特别难猜测下去的布置。
“接下来呢?”
通往废楼的路还有一些距离,种子已经耗费大半,水桥苍介摇摇头,掏出已经被藤井若香充满电的对讲机,在一阵嘶哑的电流声之后,从那边传来了失真的报告。
用来联系的对讲机一向是又负责侦查的斯博莱克拿着的,不过这次的侦查人员不仅是能使用透视眼能力的他,一同前去的还有临时伙伴的另外一人——李君昊。他也是中国人,和葛清一伙儿的,比起葛清的轻佻,这位大朋友可要沉默许多,如果布置陷阱的工作是他和水桥苍介一起的,那么就算是我,也很难凑出几个字吧。
……首先就是语言不通的问题,也不是谁都像葛清这样掌握着几门外语。
苍介想了想,主动挑起了话题,但不再说刚才关于扫雷与塔防的,而是更加有针对性的指向两人:“对了,李先生看起来像是军人之类的出身,你呢?”
“我?我只是一个家里蹲而已。”
家里蹲?
水桥苍介回想了一下这人与他短暂的合作中一系列的表现,断定对方在扯淡:“不怎么像。”
“你的意思是我机智勇敢帅气逼人爱交际吗?确实不太像家里蹲。”葛清摸了摸鼻子,恰到好处的将这个话题轻轻地揭了过去,“你们都还是学生吧,是从学校那边来的吗?”
他示意三味市的学校,说:“或者不是?能从这种末世里面逃生,你们很厉害嘛……我之前就注意到了,你的眼睛……?”
“眼睛……?”
水桥苍介愣了愣,下意识侧过头去,避开葛清的视线,但很快就有点僵硬的摆回原来那个姿态,他并没有首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有序的从第一个问题开始: “嗯,都是学生……实际上有战力的只有两人而已,但能力都很好用……能逃出来也有运气成分。”
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原本那张还算白净的脸沾上血污和灰尘,有一点想把左眼遮起来的意思,最后终究还是放下手,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末日后都没有人问过这个了,我都差点忘了。”他的声音也陡然轻松了起来,本来平淡的语调染上一些愉快,让他此时此刻看起来更加符合学生的身份了,“……这个是天生的,虹膜异色症。”
“末日前都有用美瞳遮掩……这样看起来果然很奇怪吗?”
末了,他还连忙问了这么一句。
葛清本以为自己是踩了人家的雷,但看到苍介此时明显的转变就不确定起来了。他见苍介比同龄人都要沉稳许多的样子就忍不住起了逗一逗人家你想法,不过说了好几个话题都有始无终的被人给闪避了……
“不奇怪,相反,我觉得很炫酷。”
“……谢谢。”水桥苍介向葛清笑了笑,眼眉微微弯起,像是掩饰着什么,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又变回那个面无表情的早熟者。
两人走进废楼。
*
“就在前面了。”
你如释重负一样,望着不远处的废楼叹了一口气。
“我的同伴就在那里面……他年龄很小,所以我才没带他出来乱跑。”
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压力,你变得有些喋喋不休起来,虽然那些身着防爆装备的军人们一个字也不会回应你,你倒觉得这样才更是常态。
“我们本来是在三味市郊区的……收到广播就想去医院了,但是两个人想躲着丧尸很难,所以拖得很慢……”
你回头看:“对了,你们别奇怪……我的眼睛颜色不一样是觉醒异能导致的……”
——“很帅气吧?”
——信号就是这个。
听你这么一说,一路上因为你的乖顺而有些放松警惕的军人们不由自主的分出一些注意力,将视线放在你的眼睛上——你的那只血红色的左眼。
那只眼睛收罗了军人们神色自若的面庞,以及那个瞬间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两道身影。
那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人各自举起了他们手里的武器,带着极速挥出的风声,入肉碎骨之后传来了让人牙酸的声音,轻轻抓挠了一下你的耳膜。
痒痒的。
你有点出神,本能行动起来的身体与飘飘然的灵魂脱离开来,藏在袖子里的细小针筒被催生的幼芽推出,被反手抓住后扎进了押制你的双手的军人的手腕中,没有余裕去找什么静脉,你只是一股脑的将那些药液一口气推进去……这种注射方式便是最简单的皮下注射,对吧?
你们有备而来,首先被袭击致死的两人都是带着枪的人,这两个威胁被解决的同时你趁着偷袭带来的冲击力将押着你的人也解决了。
就算不用针,你也有其他杀死一个如此贴近自己的人的方法。
然后,当其他人以毫不逊色的反应能力抽出武器冲向袭击者的时候,他们突然神情恍惚,停下了动作,如果要计时的话,就是三秒钟的停顿时间吧。他们的身体虽然还在因为惯性而挥出拳头,但失去三秒应变能力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能力。
平滑锋利的日本名刀削骨如泥,没沾上一缕鲜红,但从平整的断口处,暴露在空气里的大动脉急促的喷涌出了腥甜的热液。
和你眼睛是一样的颜色,让人反胃。
这一切实际的发生时间也不过是一分钟内的事情,最后那位持着枪的军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下了阴手后几乎是本能的推开了你,然后意识到你也是敌人中的一员,想扣动扳机的时候也跟其他军人一样一下子失去了神智,被你趁机打掉了手枪。
是硫斯的异能——精神操控,虽然现在只能同时影响几个人,时间也不长,但是足够了。
确实如同你的预想那样,是个恐怖的异能。
绕过因被注入氢化物而毒发身亡的军人尸体,你看向两位偷袭者——硫斯和李君昊。
不愧是特种兵出身,虽然刚才没有好好观察的空闲,但从最后的结果和两人的情况来看,专业的士兵究竟还是比有着天赋的小鬼要优秀。
说起来这是硫斯第一次杀人吧……?
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开口说道:
“能顺利真是太好了……接下来也按照计划继续吧。”
你的语言李君昊听不明白,但是事先就知道计划的他大致还是明白你指向军人尸体时的意思,点了点头就弯下腰去脱那位毒发身亡的军人的制服——他的死法大概是最干净的,所以衣服也是最干净的……比那些沾满血污的制服可要好多了。
你拍了拍面无表情不知道想着什么的硫斯后背,在他看向你的时候露出个安抚的微笑。
目送硫斯离开现场藏到说好的地点,你背在身后的双手还有些颤抖,但很快,你握紧自己的双手,颤抖便一下子停了下来。
即使如此,做着这些小动作的你并没有做出太大的表情变化,与硫斯如出一辙的冷淡。
现在的你是不是有觉得害怕呢?
就算觉得害怕,也要做出无动于衷的样子吗?
你啊,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全文7217字
异能使用:是
道具使用:弩(A),原子笔(C)
前列腺踩线,并没有写完,就写了个开头,捞个活动奖励……
文名取自《克罗地亚狂想曲》,顺便推一下这首曲子http://bd.kuwo.cn/yinyue/5372066?from=baidu
意境很适合末日的曲子!
*
2025年6月21日,这是现代文明在原本顺畅无比的前路上遭遇滑铁卢的一天。
被咬破气管死去的人再次站起来,成为没有呼吸的暴徒,与瘟疫一起行走在世间。
持续升温的天气让它们腐烂却无法杀死它们,一次次的地动压倒了它们的身躯却也摧毁了活着的人的退路,天灾也一同降临在这里。
世人将那一天称为——“末日”。
虽然这么说也许非常滑稽,但不可置信的是,地球上所有物种的统治者——人类,在这一天丧失了最高之称的地位,从一万七千年前人类最早的大型部落形成那一刻到现在,人类这种猖獗而又顽强的生物也许是终于遭到了最让人绝望的打击。
但也许,人类特有的顽强还能让他们在这不可控的事态里继续挣扎数千年,正如《诸世纪》中所述:
月亮的统治已过二十年,
七千年另种物体将把王国组建,
疲倦的太阳哟,
将停止天天运转,
到那时我的预言与威胁将到此结束。
但人类是否能够挣扎至公元7000年,在那一年在地球里建立王国的是否是丧尸,那便不得而知了,我作为旁观者仅有的生命不足以让我见证到那一天。
以上也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闲谈而已,就像在法国星级餐厅里点餐中的冷头盘一样,只是用来垫垫胃、吊吊胃口而已。
接下来我想要讲述的是——
没有魔法,没有奇迹,留存下来的,只是人们无限膨胀的欲望爆炸之后,什么都没留下的世纪后,所剩无几的断简残篇。
只是一个无聊的故事而已。
*
你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是一盘盘冒着热气与诱人香味的家常菜肴,那是你十九年来司空见惯的光景和味道,你抬起头,果然,父母面带微笑的脸庞和兄长充满关心的神情一并映在你的眼帘间。
啊。
顷刻间,你便明白了。
你,在做梦。
这是梦。
你漫不经心的想到。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陷入这样的不现实的梦境模糊你在现实中的记忆,但好歹你隐隐约约还是明白的——
明白自己的双亲、兄长都在这场末日中被淘汰掉了、不可能一家人坐在餐桌上的现实。
所以,你才立马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的事实。
你低下头,见那大理石制的餐桌光洁平滑的桌面倒影出你黑白的影子,那影子里的人,左眼呈现出暗沉的红。
好似即将凝固的血,黏在了死尸上。
你明白,你一定是向往着眼前这一切吧。
美好的、散发着香味的、被清晨的阳光所充斥着的——梦境。
那是你十九年人生的悼念,是你接下来微不足道的人生的颂词。
啊啊,多么令人遗憾的故事。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你,在梦境中高持着餐刀,狠狠的往下——
然后,梦醒了。
被封死的百叶窗的缝隙里有几缕阳光挤进昏暗的房间,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灰尘和腐臭的血腥味,他听到了别人的呼吸声,缓和又沉稳,是入眠人才有的绵长呼吸声。
他从软绵绵的沙发里站起来,因为是坐着睡着的,长时间低垂着头让他此时脖颈酸痛不已,像是生锈了的链条,随便拧动一下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不过那终究只是他的臆想而已,稍微活动一下脖子,僵在那里的肌肉很快又变得柔软起来了。
他的视线扫向宾馆房间内还在酣睡的同伴们,随后毫不留情的拍了几下掌,掌声非常响亮,对于在末日里变得神经衰弱起来的人们便是最强效的铃声。
最先惊醒的是睡在地上的浅场纯,因为宾馆的房间里都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所以就地而睡也并不算什么不舒服的事情,更何况还有床被可以使用。
“浅场纯”——这是这个人使用的日本名,根据这位外国少年所述,“硫斯”才是他的本名,不过称谓这种事在当下自然是怎样都好的事情。大概是少年所持有的习惯吧,他睁开眼后很快就清醒过来,一边确认周遭情况一边起身,直到确认所处环境是安全的,这才把视线彻底放在眼前的同伴身上。
这时,享用了双人房间的两张床的两人也揉着惺忪睡眼醒了过来,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是呢,主动吵醒几位同伴的人自然能够理解这种身体被困倦拖拽的感觉,奔逃、躲藏、搜查、击杀、思考……种种行为每天都一并被大脑命令着去执行,劳累便一点点积累了下去。每一天都是如此,只要他们还活着,活在这个芜杂的末世纪,那么这种复而周始便不可避免。
但这种循环是极其脆弱的,只要一点点意外就能全部被击碎……打个比方,就像击碎水里的倒影那样轻易。
“早上好。”
水中的倒影对其他的影子说道,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那个轻松的笑容,是温馨的美梦的倒映吗?刚睡醒的同伴朦朦胧胧的想着,她的昨晚的梦里只是充斥着让人反胃的死尸而已。
说是噩梦也不为过吧。
所以才要将自己推进残酷的现实里,行走在末日里。
*
眼前是三味市的市立医院,可以说是三味市内最大最正统的医院了,不管是医疗设备还是医护人员都是最先进的、一流的,近乎完美的保安系统也非常值得医生和病人的信赖,当然,相对来说,条件越是优越,水涨船高的便是费用了。
不过,你要想,如果能花掉那种何时都能赚回来的玩意来换得自己的病痛痊愈、生命平安,高昂的治疗费用堆积起来也不过是用来消灾的祭品而已,而到现在却连祭品都称不上,只是一叠连卫生纸都比不上的废纸而已。
……令人遗憾的是,市立医院也因为爆发丧尸危机已是人去楼空,占据在内的大量丧尸让形影相吊的幸存者不敢轻易靠近去搜刮其中大量的医疗用品——在末日里,一点点消炎药便可以救命,医院里的药品储备自然是让人眼热的,那可都是保命的资源。
我所描述的故事中,四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组成的小队此时便来到了这座医院面前。
这对于他们原先制定的去往五角大厦的计划截然相反,难道是有人不慎患病或者重伤了,为了得到救助才折返了路线,想去医院里碰碰运气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即使是作为旁白的我也不得不幽幽叹息一声“太甜”了。
不过,这四人谁也没有受伤,谁也没有得病,甚至连发热的前兆都没有。
他们所作出这样难以让人理解的行为,是因为一段广播。
在已经断了供电的三味市里想使用电器还是有一些难度,但好歹某些人家里保存下来的可以随身携带的广播收听器只需要充电或者更换电池就能使用,在难以普及可以供应电视正常使用的发电机的末日,还是曾经快要被淘汰的广播比较受人欢迎。
在搜刮一家已经失去主人的居民房中所找到的便携式广播机便是这四人获得时讯消息的重要来源之一,至于电量的问题,多亏了队伍中唯一的女高中生的功劳,只要她活着,还有余力便不怕断电的问题。
“我又不是移动电源……”不知因为什么契机觉醒了可以为电器充电这一便利能力的藤井若香郁闷的嘟囔着,但并不愚钝的她知道,这种时候还是乖乖干活的好,这也是对她好。
“正如广播里所说的,市立医院真的被清理出来了啊……”
自言自语一般,水桥苍介扯开堵住窗口的木板,远远望着街道那边被穿着统一制服的军人所包围着的市立医院。医院大门外设置了不少防止丧尸包围的路障,还有荷枪实弹的军人守卫着各个路口,军用货车一辆又一辆停放在医院中的停车场里,压压一片军绿色,还有仿佛是来赶集一样的末日幸存者正排在大门口接受检查,成为了一条稀稀拉拉的杂色链。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螺旋桨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空中如同鸟儿一般渺小的直升机正离开这个窗口所能展现的局限天空。
乘坐在上面会看到如何的光景呢?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还是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往哪边观望才是最好的观景选择呢?
“从这里看过去,斯博莱克你可以使用你的透视眼吗?”水桥苍介一边发散思维,一边问也凑到窗户边的小男孩。
“发动当然可以发动……但是那么远的地方什么都不可能看到,只能看透近距离的一些东西。”斯博莱克摇摇头,因为他这能够透视物件的异能,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在加入小队后也因此成为了侦查的主要人员。
“是吗……是因为觉醒时间太短,还是因为使用次数以及使用长短的问题……”苍介听到回答后,若有所思。
他思考的自然是关于异能的事情,关于末日后普通人类一朝之间突然获得的能力。
实际上,和他猜想过的许多差得不多,其中有一点就是得到这种能力的人会在末日中更受重视,广播里寻求异能者的发言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那个……”有人弱弱的打断了他的思考,“我们接下来不应该快点去医院那边吗?”
苍介转身看向发言者,点了点头:“确实有必要去一趟,但也要先做好准备。”
举起手的藤井若香一愣:“准备?”
然后她看到了他们小队的主要发言人面无表情的调整起了之前偶然获得的十字弩,那物什至今为止已经让许多丧尸失去了行动力,即使是末日后也不敢沾血的若香缩了缩身体,大致明白了领导者的意图。
作为从战斗力来说只有2.5个人的这个未成年人队伍,趋利避害才能让所有人存活下来,避开那些来势汹汹的成年者的经历已经不止一次了。如果说不使用脑子的话就没办法活下去的话,那么代替其他人作出抉择的水桥苍介——也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未成年人,脑子一定很好吧。
末日前一定是不用学习也能名列前茅的那种理科优等生。藤井若香在心里偷偷补充到。
一次又一次在广播内播报的那点信息被反复咀嚼,疑点就像甘蔗甘甜的汁液一样被无情的挤了出来,怀着对人类最大的恶意,少年反复的猜想过了,辩驳了,质疑了,但好奇心如同小猫柔软的爪子碰触着他的心脏,想要前往未知,想要得知未知,这是为人难以解决的劣根之一。
一路上,水桥苍介的决策都是最妥当的,所以沉默的硫斯决定跟着他走,而若香和斯博莱克为了得到活着的机会而听从他的指挥,因为他们愿意相信他。
正是如此,苍介这才决定一个人先去医院探探风声。
但说实在的,他们所信任的人不惜陷入一切可能的恶意和危险之中去确认那陷阱背后是否存在获救的希望,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愿意保护没有战斗力的藤井若香,甚至和硫斯一起带上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孩,这并不代表水桥苍介就是在世圣母了,甚至从某些性质来说,他恶劣到连好人都算不上
但是他不说的话,谁又会明白呢?谁又能读懂他面无表情的皮囊下浮动着怎样的心思呢?
“如果过了六个小时没有任何人来这里报信的话,那就离开这里吧。”
他离开宾馆的时候,一边捻动着手中的硬皮种子,一边微笑着说明着。
“到那个时候,逃得越远越好。”
*
“名字?”
“水桥苍介。”
“哪里人?”
“三味市本地人。”
“是异能者?”
“是的。”
一直埋头在纸上记着什么的登记员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来者,一个看起来颇为狼狈的少年,能活到现在恐怕很不容易。
碰触到登记员审视的目光,少年忍不住紧张的缩了缩身子,生怕自己不会被接纳进被救援者的队伍里。
“去那边的等候厅待着。”很快,登记员就因为少年的普通失去了兴趣,摆摆手示意下一个人前来登记。
少年惶恐地顺着登记员的意思,跟着带路的魁梧军人来到了医院的一楼候诊大厅,那里已经坐着许多人了,还有持着枪、穿着防爆衣的军人在看守出入口。
他快速的左右观望了一圈,坐在了一位长相粗犷的汉子旁边,松了一口气后又悄悄的左右打量起来。
出入口有人看守……想从正面突破的话可能有点难度,窗口倒是没有被封锁,不过可以看到窗口外有人在巡逻……如果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应该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他注意到,有两名身着白大褂、大约是医护人员推着小车进来了,他们从第一排座位开始,逐个给人进行抽血,随后将血液放进一个奇怪的机械里,这两人看过后便会推着小车来到下一名幸存者身边,再次进行抽血验血的行为,大概是怕发生意外,还有一名持枪军人逐步的跟着他们。
“……请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少年有些害怕的低声问向身边的男人,男人瞟了他一眼,见少年一副好欺负的衰样,理都没理少年一下的扭开了身。
没得到回答,少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继续观察那两名医护人员,心里有了一些考究。
不久,又是一个人验过了血,这次两位白衣却在一番指指点点后,让军人带那人出去。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被丧尸咬过!我是异能者!”那人当场就站起辩驳起来,只是那话语间怎么听都有些心虚。
医护人员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去和他纠缠,很快那人就垂头丧气的被军人带了出去。见到这一幕的当然不止少年一个人,其他幸存者立马议论纷纷起来,看军人和医护人员的眼神都不再充满信任,警惕了起来。
军方欠他们一个解释——这一点,两位隶属军方的医生自然也明白,当下大声解释起来:
“我们的工作是检验出你们是否是真的异能者,和你们有没有被丧尸病毒感染!”
“刚才的那个人虽然没有被丧尸病毒感染,但他谎报异能者的身份,他根本不是异能者,不该待在异能者的行列里!”
“我们只是带他去了非异能者的幸存者该待的地方,各位不用紧张!”
“如果还有其他冒充异能者的人,请现在就自己站出来,我们不会怪罪各位!”
听了这番解释,原本议论纷纷的幸存者这才满意起来,甚至将质疑的眼神转向身边的陌生人。也不怪他们冷血,毕竟末日这个特殊的情况,每一份物资都是珍贵的,他们选择来到这个医院便是代表他们愿意投奔军方,以后他们便能享用军方储备的物资了,而当异能者和普通人被区分开来后,他们自然不愿意将属于异能者享用的那一份物资拱手让给别人,同僚当然是越少越好。
人总是自私的。
于是又有好几个人自己站了出来,接下来的检查又查出了两个普通人,都一并被军人送走了。
“那个……请问一般人被送到哪里了?”
鼓起勇气后,少年又一次尝试和身边的男人搭话。
“我的妹妹是普通人……登记的时候我们分开了,我想知道她在哪,我之后去找她。”
男人不耐烦的答道:“不知道,问别人去!”
“可是……”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进到这里之后就没出去过了。”
“……”
少年低下头,有些为难,在口袋里摸索一整,掏出了一支烟递给了男人,男人愣了愣,似笑非笑的接过烟后,一把揽住少年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嘴里却低声威胁道:“还有没有?都拿给老子。”
发觉对方揽住自己肩膀的手越发用力,压得自己骨头都疼了起来,少年也不敢吱声,连忙拿出一个拆过了的烟盒出来,里面还有几只烟,被男人立马夺过,塞进了衣服内兜里,这才放过少年。
少年这才再也不敢去撩拨身边的男人,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一边。
直到两位医疗人员来到男人身边,准备为他进行验血的那一刻——
“啊啊啊!!!”
毫无征兆的,正起身准备进行验血的男人突然痛呼出声,双手一把捂住腹部,佝偻着身体倒在了地上,然后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只是像死鱼一样张着嘴瞪着眼,身体不停的抽搐着,冷汗几乎立马打湿了他全身。
“大、大哥?!”少年立马站起,担忧的扑向男人,抱着男人的头和背想要扶他起来,但几乎是立即的,他惊呼一声,放开男人的身体任由其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连忙远离男人。
整个等候厅一下子被这个变故惊得鸦雀无声。
有些不知所措的两位医生被护在他们身边的军人推开,军人小心翼翼的走近没有动静的男人身边,用枪口将面部朝下的男人顶得翻过了身,看到男人的情况后,周围的人几乎是立马在心中吸了口冷气。
男人无疑是死了。
因为,男人的面孔已经被从肉里伸出的根须戳穿,那些白嫩却带着血丝的根茎从男人的鼻孔、眼窝、嘴里一并冒出,鲜血从缝隙里汩汩流出。
回过神来的医生走上前来,挑开男人的衣服,只见男人捧住的腹部也被鲜血浸透,埋在其中的根须想必此时应该正贪婪的吸食着男人的血液吧。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在此时做声,只有那少年正揉着眼睛无声的哭着,恐惧的看着男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
终于,其中一位医生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人会回答他。
另外一位医生小声跟他嘀咕了两句,指了指一旁的少年。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医生便问那哭得可怜兮兮的少年。
“不、不知道……”少年摇摇头,声音哽咽,“大哥他……?”
医生摇摇头。
少年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用衣袖狠狠的一抹眼泪,泛红的眼睛含着刻骨的恨意扫向身边的其他异能者,毫无疑问,他是在怀疑其他人杀死了“他的大哥”。
医生和军人们显然也是注意到这个情况了,一下子高度警戒起来——
毕竟,这里有着会轻易杀人的异能者。
少年回过头来,握着拳对医生说:“医生,对不起,我不是异能者,但我的大哥是异能者,因为想跟着他我才谎报我是异能者的……虽然我不是异能者,但我大哥确实是异能者,请您将这次的事情查明。”
“毕竟,一个会无缘无故杀害同胞的人,有一就会有二。”
医生敷衍了少年几句,让一名军人带少年出去了,更多的军人则因为这件事更加警戒起来,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观察等候厅里的每一名幸存者。
“喂,刚才那个哭了的人……真是死了那人的兄弟?”
“是吧,刚才他们不是看起来挺要好的吗?而且人不是也哭得挺伤心的吗?”
“也是啊,如果不是兄弟的话,哭得那么厉害给谁看啊。”
背着少年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被带走的少年握紧的拳头里正攥着一颗小小的种子。
那位表现乖觉的少年此时在想——
活人的鲜血的颜色真是太恶心了。
但是要想办法从这个吞吃活人的地方离开的话,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他也是……自私的人呢。
*
“咚咚。”
突然敲响的房门吓了待在里面的几人一跳,硫斯有所察觉一般去移开了堵在门口的桌子,那人便立马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新鲜的血腥味。
“我回来了。”
水桥苍介面无表情的打着招呼,心想,做戏那么久,脸部的肌肉都要酸了,好歹赌着命换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如果没搞清这件事的话,只怕之后他们几个人处境就艰难了吧。
然后他口里只是平淡的说:“把三味市地图拿出来。”
藤井若香畏惧他那身不堪入目的血迹不肯靠近,斯博莱克倒是没能理解那身血迹的真正来源来自哪里,只是以为那又是恶心的丧尸血液,懵懂的将地图从背包里翻了出来。而硫斯却从卫生间里拿了毛巾递给苍介。
“谢了。”苍介擦了擦有些发颤的手,将地图铺在桌子上,作为三味市本地人的他很快就用原子笔画出了一条道路。
“?”硫斯疑惑的看向苍介画出的那条道路,他起初有些看不懂这份地图,也看不懂这条道路所代表的含义,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苍介点点头:“恩,这是最快从三味市出去的路。”
“诶?诶?!我们去哪啊?”藤井若香一直听着几人的对话,此时也没顾着什么血不血的问题了,连忙追问,“难道是医院那边有问题吗?我父母没在那里吗?”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苍介的眼神里有一丝紧张与期盼。
被她看着的少年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医院那边的军方有计划的在清扫三味市里的非异能者,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从那里逃出来的,所以接下来我们不能待在三味市,去哪里都好,离开这个城市。”
心中的一丝幻想也被掐灭,女孩的心里空落落的,倒是笑了出来:“看你那张没表情的脸,说出‘费了很大的功夫’不觉得别扭吗?”
水桥苍介歪歪头,有些不理解,但他认识若香现在脸上的表情,这个时候他应该说——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