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入学的那天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按理说,北国这个时候已经步入它漫长的冬季,晶莹的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放眼望去整个天空都是一片灰白。来自北冰洋的寒风席卷而来,冰柱硬生生地挂在檐角边上,醉酒的人睡倒在大路上,很快被这无情的冬季带走了灵魂。
然而茨格姆学院却还很暖和,学生们顶多添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远远还没到真的冷到需要使用保暖咒的时候。
这一天的天气就很不错,适合熬夜写英语作业的人多睡一会儿,但我却被舍友们发出的动静吵醒了。
“啊www青酱你把人吵醒了www”
“那是你的错吧!”
……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真叫我有些羡慕他们有这样充沛的精力。不过今天不是不上课么?为什么他们起得这么早?
我把目光投向舍友二人中那位比较正常的——不死原青,那位红发绿瞳、和我一样大的少年。
“抱歉啊吵醒你了,实际上是这个家伙一直为了万圣节吵闹着……”说完他不爽的横了云雀英介一眼。
“诶诶怪我喽?www那就对不起啦www”云雀英介讨好地向不死原青笑着,道歉显得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难得万圣节,学校里又有活动,青酱不变装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自己都没有变装!”
“不,我有啊。”似乎是早已在等待青酱……不对,不死原青说出这话来,云雀英介收敛笑容,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看吧,我在扮吸血鬼。”
然后他们又因为这事吵闹了起来。
(“你那是哪门子的变装啊!”
“至少我有准备,而青酱完全没有……变装吧青酱!变装的衣服我都已经找尤莉卡老师借来了!我想看青酱Cosplay的样子啊!”
“滚一边去!”)
……啊,想起来了。
“万圣节”和“活动”这两个词提醒了此刻大脑一片混沌的我——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万圣节。(虽然哪个节日都是一年一度的。)虽然这个节日在过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现在却在一大早上就感受到了只属于万圣节的氛围,真是有些陌生。
今天学院里一定会有很多有关万圣节的活动吧?当然,“tick or treat”是经久不衰的主流活动,不过我对糖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校长说收集齐所有老师给的糖就能获得神秘礼物……我也一点兴趣都没有。
太麻烦了,而且今天我说好了要去EVE老师那里把英语作业交给她。
……不过,刚才云雀英介的那个变装实际上不是吸血鬼是吐血鬼吧?
我又看了看那两位舍友,没说什么,揣着自己的英语作文和魔杖就出门了——在找过EVE老师后我还打算去找一下哈茜老师,课外教学的日子也近了,我不如一年生那样有一年多的施法经验,却要和一年生做同样的课外教学作业……不得不多准备一些。
走出宿舍楼,阳光大好……看来今天校长心情不错,让茨格姆的天气也很不错。我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看到不少变装过的学生,他们乐此不疲的找其他没有变装的人要糖,没有糖就恶作剧,总是制造出一片片混乱的场面,让我忍不住想起了车臣的战乱地带了。
在路过学院的中心广场时,我在喷水池旁见到了一只黄色皮毛的日本柴犬,它正安定的蹲在石台上——这只狗,实际上是我们茨格姆学院学生的魔咒老师之一,不知为何喜欢变成日本柴犬的样子。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被shadow老师抱在怀里,我还以为他是shadow老师养的宠物。
出于礼貌,我向达老师打了个招呼。
“万圣节快乐,少年。”达老师口吐人言(虽然他本来就是人),扭过他的狗头看了过来。我能察觉到他用他那双乌黑、富有人性光彩的双眼正盯着我,或者说打量我,仿佛真是一只拥有了人类智慧的……柴犬,“什么打扮都没有是不是有点扫兴了?而且不要老是板着脸嘛,像我一样笑一笑?”
说着,达老师极其诡异的咧嘴一笑。
板着脸?我有吗?应该只是像平常那样面无表情吧?本来准备离开的我有些疑惑的看向达老师,不料这一下就对上了目光。
一双人的眼睛生在一条狗身上——这种事本是一间恐怖的事情,但柴犬憨萌的形象却很好的抵消了这事情的恐怖感,但这不是完美的,依旧有一些奇妙的、难以言明的违和感——有人称之为……“魔性”。
虽然我并不是很懂“魔性”的意思,但我现在可以肯定,此时,我看到的就是一双极为魔性的眼睛。
那是一双墨石一样的眼睛,但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温润,空气中散射的光芒无意撒进去,仿佛浩瀚宇宙中满处都是的星子。在那双眼睛里,蕴含着一个小小的宇宙,投影了整个大宇宙的光景,我们都是比那星辰更加渺小的存在。然而,智慧的光芒忽地跳动,那是梦想,那是我们内心里保留着的希望,是我们那颗保留着不甘心放弃跳动的心,我们依然会在大大的绝望里小小的努力着……
打住!哪里不对!
我在彻底陷入达老师的混乱咒之前勉强保持住了几分清明,虽然我还是会乱想,但至少没有完全陷入混乱……好险,差点在睡意的助攻下陷进去了,可以肯定达老师并没有使用什么特别强效的debuff魔咒,但还是让我禁不住想感叹……不愧是负责教学魔咒的老师。
见我识破了他的小圈套后,达老师只是不慌不忙的又是一笑,接着我发现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了。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我狠狠的瞪着达老师,达老师一脸淡然略带笑意,一种修罗场的气氛油然而生,搞得一时都没有其他人敢靠近了。
……可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话说达老师这究竟是玩的哪出?又是混乱又是束缚的……森林组魔咒老师教海洋组学生做人?不管怎么样,谁都好救救我啊……
就这样,我和达老师一直对视了一小时,我被精神污染得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不知不觉中就被达老师硬塞了一颗糖。
“原来你是把我当做要糖的学生了?”而且这条件好苛刻。
“难道你不是吗?”达老师无辜的看了我一眼。
………算了我还是继续去交作业吧。
淡金色的阳光挤过树枝与树叶之间的夹缝,泼洒在林荫道上,碎成千万片不规则的金。随着温暖的风吹拂而过,整个城市都奏起了“沙沙”声的交响乐——那是叶与叶、枝与枝、树与树互相摩擦的音乐,拥有着软绵绵身体的木棉花似乎也沉醉于此,顺着风轻飘飘地浮在天地之间,一时间伪装做了云朵。
“就像毽子棉一样呢。”
他靠在栏杆上,身体探出高台,望着那些木棉花。
不过很快就会落下来吧,没有风的话。他心想,怀里还抱着当地特产的树果礼包,刚刚从当地商店买到的。
“真是一个不错的天气,超适合睡觉。”他撑了一个懒腰,看起来懒洋洋的,“梵叶镇……终于能拜访龙井了。”
大概是一年前,鱼(fish)在别的大陆上认识了龙井,然后就有了想要拜访一下龙井的家乡的想法。在结束对水馆馆主的挑战后,他很快的赶到了梵叶镇,这会儿应该也是新人训练家们从灰镇出发后旅行到梵叶镇的时间了,鱼确实在观光时看到好几个匆匆忙忙的训练家,真希望他们没有因此错过梵叶镇的风景。
挑战草系道馆主——这就是龙井,绝不是鱼的目的,他是个旅行家,参观各种各样的景观、遇上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许许多多的事件才是他旅行的道路。
……但是草系道馆徽章据说很好看的样子。
可他是全水系队,这对不好战斗的他有一定挑战性。
木棉花失去了风的依托,摇摇晃晃地往下落,
鱼看着它落下,越觉得困,但是龙井不可能总是待在同一个地方,得赶紧往好心的店员告诉他的那个地点赶才能抓住那家伙。
鱼正了正自己背着的大背包的肩带,背包里其实并没有放太多东西,衣物叠在里面当那个不知道是什么pm生出来的蛋的缓冲物,让它能顺利的成长。
然后,他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鱼低头往下看去,看到那名接住了从天而降的木棉花的淡蓝发少女,扎成蝴蝶结状的丝带随着少女的动作轻轻摇动着,裸露出来的肩膀在阳光下呈现出白玉一般温润的色泽,纤细的小臂美好得让人想起夏天。
鱼打了个呵欠,恍恍惚惚地觉得这个女孩子似乎有点眼熟。
……是了,她和gio酱画风一样,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抓、抓到了!……呜?!”
少女为接到木棉花兴奋不已,然而快乐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受到了木棉花的棉花孢子的袭击,一时受到惊吓后跌坐在地上。
少女的pm——一只可爱的皮卡丘似乎是很无奈的站在少女身边,然后警觉地瞪向那只木棉花。
跳得远远的木棉花 和皮卡丘对视了一会儿,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走掉了……”
头发上还粘着棉花的少女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那团毛茸茸的pm离开了,深蓝色的眼眸里盛着些许失落与遗憾。
“皮卡皮卡!”
她的皮卡丘也从她叫唤着,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埋汰她。
“那是因为你刚才碰到那只木棉花的敏感带啦。”
很中性的声音,是说给对少女听的话。
“木棉花的敏感带……?”
少女一愣,顺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抬头看去,正见站在高台上的鱼用双手捧作喇叭状,见她看过来,鱼友好的冲少女微笑了一下。
不等少女做出反应,鱼撑着护栏栏杆,直接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这举动下了少女一跳,瞪大眼睛看着鱼坠落的身体,被吓到了的样子。
从这个高度直接摔下来肯定会受伤的!
但是……
“宝石海星。”
宝石海星从鱼手中的精灵球释放出来的一瞬间,他下坠速度猛地缓了下来,最后他和宝石海星都轻巧的落在了地面上,就像表演魔术一样。
“哟,小姐你还好吗?”
从天而降的少年(或者少女),如此耍帅着向少女伸出了手。
*
“这样啊,blue酱也是出来旅行的训练家啊。”
“不过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不是很清楚,甚至不能好好的让我的皮卡丘发挥它的战斗力。”刚刚被木棉花糊了一脸的蓝发少女——这就是blue,此时有点苦恼的蹙着眉,有些抱歉的看着待在她脚边的皮卡丘。皮卡丘此时正捧着一个甜桃啃得正香。“至少这孩子能和我多亲近一点就好了。”
“……嗯,我能够理解你哟。”鱼蹲下来摸了摸皮卡丘的头,“blue酱是真心想亲近你喜欢的那些pm吧?按照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和皮卡丘打好关系不是很难了吧?”
“嗯,谢谢……谢谢你刚才告诉我有关皮卡丘的事情。”blue感激的笑了笑,随后想到什么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那个……鱼桑,你能告诉我怎样捕捉pm吗?”
“这倒是没问题……”鱼站起身,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因为垫了很高的外增高而高了自己10厘米的少女,“blue你以前没有捕捉过pm么?”
“这个,因为有很多原因,我确实不是很清楚……是要把空的精灵球丢出去之类的吧……?”blue有些尴尬的发表着自己对捕捉pm的看法,“不过我会好好去掌握训练员会掌握的所有知识的!”
——“因为我真的很想很想摸一摸所有pm身上的毛啊!”
说到这个时,blue突然亢奋了起来,鱼顿时明白了这只有15岁的小姑娘估计就是为了这个而离家出走进行旅行的。
没错,离家出走。
鱼很轻松的从这位叫做blue的少女的谈吐举止上推断出——这孩子受过良好教育。但却如此的缺乏一个训练师应有的常识,只怕在离家出走前并不被家里人支持完成她那有些可爱的梦想,于是让这少女决定离家出走了。
是哪里的大小姐吗?鱼不禁心中默默感叹;而今的训练员真是喜欢离家出走啊……年轻人就是有冲劲。
“……有时候,有些事情,你明知道做了也无法改变世界的运作,但你还是会去坚持……这股傻劲才是青春呢。”
“诶?”少女疑惑。
“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wwww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教你捕捉pm吧!”
“好的!……麻烦了。”
“没事,我很乐意帮忙,反正整个企划肯定不止你一个缺少常识,相信还有至少一个比blue酱更缺常识的。”
“诶……诶?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不用在意。”
*
“首先,你得找到一只你想捕捉的pm,记住,是野生的。”
鱼拿着一根树枝当作教棍,挺直胸膛,一反遇到blue大小姐之前那疲倦的样子,精神奕奕。
像是被鱼感染了情绪一样,又或者是因为本来就有着相当的决心,blue此时拿着一个小本子,认真的记下鱼所说的话。
“嘛,不用记下来也可以啦,因为等会儿是由你自己捕捉pm,我觉得第一次留下比较深的印象有助你之后捕捉其他pm。”
“原来如此。”blue合上本子,“我一定尽力而为。”
“……blue酱,你莫非在紧张吗?”
“……咳。”
“没关系的,我会做防范工作的……我会保护你的。”鱼安慰道,始终没有露出半点苦恼的样子,一直保持着最初和少女搭话时那张的笑容。说着,他再次放出他的哪只宝石海星。
“呃……这是海星星吗?”blue好奇的摸了摸宝石海星坚硬的菱角。
“不,它是海星星进化后的形态,叫宝石海星。”鱼耐心的讲解,“宝石海星是水和超能系的,之前我从高台跳下来时就是它用念力保护了我。”
“原来是这样……”少女这才恍然大悟,左手握拳右手摊开,然后用握成拳的左手轻轻敲了一下右手手心。
……唔,这孩子真的明白了吗?鱼有点不确定。
“接下来……”鱼转头看向blue身边的那只大黄老鼠皮卡丘,“你就命令皮卡丘去攻击野生的……那只碧粉蝶吧。”鱼四周看了一圈后指向一只歇息在树枝上的沙尘花纹的碧粉蝶。碧粉蝶似乎对鱼的话有所察觉,一下子警觉的转过身来看向站在道路上的两人。
“看、看过来了……皮卡丘……皮卡丘你会用哪些技能来着?”
“皮卡……”皮卡丘的声音里尽是无奈。
“冷静,皮卡丘是电系pm,它会使用的技能会在你的图鉴里显示……你会用图鉴吗?”鱼提醒道。
“图鉴我还是没问题的……”blue手忙脚乱的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自己的图鉴,打开后对准皮卡丘一阵操作。
——看来这孩子拿图鉴的时间比拿到pm的时间要久一些。
鱼如此推理,毕竟比起活着的pm,也许没有生命力的物品更好入手和保留。
“皮卡丘会电击,电磁波,电光一闪,还有……”blue照着图鉴上显示的内容缓缓的念了起来,但是感受到危机的碧粉蝶可没有一直等着这位新人少女,它扑扇了几下宽大的蝶翼,一下子飞了起来。
“bluw酱,它要逃掉了。”一直观察着整个场面的鱼不知什么时候就抱出了他放在背包里的那颗蛋,颇有闲情的掰了一颗蓝橘吃着。
“诶?!那,我现在应该?”
“让皮卡丘用攻击技能攻击碧粉蝶。”
“那、皮卡丘,电击!”少女手忙脚乱的指挥着。
“皮卡!”
随着皮卡丘的一声回应后,从它的两个蓄电囊里有金色的电光冒了出来,随即一抹电光如同箭一样向飞在空中碧粉蝶冲了过去,碧粉蝶没来得及躲开,被正中。
“中了!”
但是……似乎不是那样的。
在电击即将集中碧粉蝶时,出现了一块近乎透明的屏障挡在了二者之间,吸收了全部电击可能对碧粉蝶造成的伤害。
——“是守护,真可惜。”
鱼一边嚼着蓝橘橘肉,一边听起来不怎么真切的遗憾着。
“诶?诶?!”攻击没奏效这点让blue不知如何是好,求助似的向鱼看去。但碧粉蝶早有了行动,从空中俯冲下来,一口咬住了皮卡丘的一只后腿。
“皮、皮卡!”
“皮卡丘!”皮卡丘痛苦的声音让blue的注意力一下走全部转移到了对战场面上,“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果然还是逃掉比较好么……呜呜……”
正当大小姐blue陷入混乱时,她突然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鱼,他说:“冷静,现在你的对战的目的仍然是攻击对方,相信你的皮卡丘吧。”
“恩……恩!”blue胡乱地点点头,深呼一口气,沉声下令:“皮卡丘,电击!”
电光在此从皮卡丘的双颊处率先冒出,此时皮卡丘和碧粉蝶离得太近了,碧粉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实实在在的受到了攻击。
细小的电流如数条蛇般的在碧粉蝶身上四处窜走,麻痹了碧粉蝶对那对拥有沙尘花纹的蝶翼的控制,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第三步,”鱼笑着递了一个空的精灵球给呆愣着的少女,“将球丢在被削弱体力的pm身上,至于你究竟能不能抓到pm就要看你有多努力啦~”
“是……谢谢!”blue再次深呼吸,将心中的激动按捺下去,接过精灵球,靠近碧粉蝶几步后小心的将球往碧粉蝶那边丢了过去。
丢得有些偏了,到还是砸中了碧粉蝶的蝶翼上,精灵球自动打开,碧粉蝶化作一缕红光被吸纳进了球里,紧接着精灵球自动合上后,精灵球只是稍微摇晃了一下就平静了一下来。
“请问……这样,就是成功了吗?”blue凑过去,却不敢去碰那个精灵球。明明一脸兴奋之色就要溢出来了,却还要用着敬语询问别人是否妥当……看来,真的被教育得很好呢。
鱼只是歪歪头,冲少女一笑;“恭喜你,亲手抓到了碧粉蝶。”
“太好了!!谢谢你!”少女立马拿起那个装着碧粉蝶的精灵球,如同对待宝物一样小心翼翼的捧起,笑得很是……幸福的样子。
“皮卡皮卡!”皮卡丘可没有太多顾虑,聪明的它此时表现得比自己的主人还要高兴。
鱼摆摆手,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他没有抓住任何一个,只是愉悦的笑了笑。
就像他一直以来那样的笑容一样。
——旅行,真的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呢。
会遇见不同的人,遇见不同的事情……不论是怎样的酸甜苦乐,最后回想起来总有笑容。
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
“接下来,我会去挑战龙井,blue你呢?”
“龙井?……啊!是指梵叶镇的道馆主吗?”
“是啊。”
“那我……我能去观摩一下吗?”
“想学习和人对战?”
“是的,拜托了!”
但是,在他们走开之前,他又回来对男孩说:“你不会死的。你会活下去,以后你就会知道,一个人不应该如此愚蠢。两年前,就是在现在这个地方,我也做了两次内容相同的梦。我梦到,我应该旅行到西班牙的原野上,去寻找一处破财的教堂,经常有牧羊人和他们的羊群在那里过夜。在梦里,在圣器室的位置上生长着一颗桑树。我被告知,如果我在桑树的根部挖下去,我将挖到一批密藏的财宝。但是,我不至于蠢到为了一个做过两次的梦,而穿越整个沙漠。”
然后他们便消失了。
男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再一次看一看金字塔。金字塔看起来在冲着他笑,他也回报它们以笑,他的心充满了欢乐。
因为,现在他知道了他的财宝的藏身之处。
——《炼金术士》保罗·戈埃罗
*
阿道夫(Adolph)伫立在伦敦的一个街头上,望着大不列颠雾蒙蒙的天空——英国在环境保护上做得不咋地。
偶有路人向他行注目礼,嘀咕着阿道夫他不熟悉的英式英语,好吧,一头白毛的小屁孩挺少见的,尤其是这小孩头上还缠着绷带。男孩用十分蹩脚的英语回拒了前来询问的好心人,这只是因为他听不太懂英语而已,如果阿道夫能听得懂的话他一定会让人帮他的。他摸了摸遮住自己左眼的纱布,撇撇嘴,努力辨认着路牌上的地名。
对,阿道夫不是英国本地人。
他出生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却又在车臣共和国生活了五年多,那是一个很混乱的国家,虽说2016年了连中国都只差四年就建成全面小康了,但车臣一如既往的战乱不断,恐怖袭击常出。这个国家位于俄罗斯联邦的西南部以及高加索山脉的北侧,南面则与格鲁吉亚隔山为邻,北同俄罗斯的斯塔夫罗波尔边疆接壤。车臣共和国连接着俄罗斯同南高加索三个共和国的石油管道和铁路干线,而且同周围几个穆斯林人口比例很大的共和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还算个军事要地。
阿道夫的母亲是出生在车臣共和国的穆斯林人,父亲倒是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不过阿道夫的出生却纯属是个意外,因为他的父亲是个强奸犯。母亲生下阿道夫时才19岁,正在俄罗斯读大学。
阿道夫他还记得西伯利亚铺天盖地的雪灾,那里真的是个很冷的地方,不过车臣也很冷,冬天最低温度可达零下30摄氏度。阿道夫八岁时被母亲带回车臣后很快失去了这个亲人,就在下火车不久,恐怖分子一阵扫射,男孩的眼前就溅出了大片的红。
“……妈妈?”
他知道母亲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联系母亲的其他亲戚。当时阿道夫吓坏了,车臣的冬天快来了,这个八岁的小孩在偌大的世界里突然与所有的温情失去了联系。他走丢了,走丢了回家的路。
白发男孩没有在当地的孤儿院待太久,就一两个月的样子便逃了出去。那里与其说是孤儿院不如说是疯人院,每天都有欺凌事件发生,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被高加索犬吃了。阿道夫曾经在打扫洗手间的时候,呆呆地看着坏孩子把硫酸倒进了一个女生的沐浴露瓶子里,女生对此毫不知情,轻快的揣着瓶子进了女生的沐浴间。
尖叫声……尖叫声,尖叫声!
八岁的阿道夫害怕这个地方,相比起来没有暖气的街道看起来更加亲切。他想逃,他要逃,就算做乞丐他都愿意,只要不呆在这里……他想通了,佯装放弃挣扎,在那个变态舍友去扒他的裤子时用手使劲的插向对方的眼睛……妈个鸡他才不想被大他八岁的男性强■呢!
跑啊,跑啊!阿道夫你能跑到哪里去呢?你又能跑到多远呢?回到西伯利亚去吗?甚至是更南边的地方?但是哪里都没有你可以回去的地方,你才八岁,名为“世界”的迷宫又那么大,你要怎么活下去呢?
靠乞讨,靠偷盗。
这是阿道夫接下来五年的生活给出来的答案。
他像许多乞丐那样流浪、在避风的桥下睡下,乞丐都比孤儿院的疯子们让人安心,至少他们理智,很少会去选择杀人这种最蠢的方式,只是找不到工作或者不愿意工作而已。因为年纪小受到了其他人的许多照顾,虽然也有认为他偷东西不太好的——毕竟这样是违法的。但阿道夫还没来得及在车臣落下户口,所以他这个黑户是领不到救济金的,比起其他人稍微困难一些,偷盗也是迫不得已的一种应对,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手艺好一些,不至于被人抓住。
结束这样的生活也是一场恐怖袭击,就像是戏剧一样,鲜血淋漓的事实让阿道夫无处可逃,这次连他都受伤了,不知道伤好后左眼还能不能看见。
——世界真是不够温柔呢。
接下来去哪里呢?到西伯利亚去吗?阿道夫还记得西伯利亚不仅有着严重的雪灾,也有一个相对安定的社会环境。
温暖的吐息从口里呼出的一瞬间因为这北国的寒冷化作了白茫茫的雾气,正当少年为接下来的生活做着打算的时候,他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信中自称这封信是魔法界对他的邀请。
“……呵…《哈利波特》的小说看起来很畅销的样子啊。”阿道夫嘟囔着。他看着信中指示的目的地——是英国。稍微一犹豫,他神差鬼使地没有把信丢掉。
“……好歹是自己第一次收到信。”他这么劝说自己,“英国是挺远的,但是要坐火车的话也用不了太久。”
人总不能因为一封毫无根据的信就万里迢迢的跑到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此时他偏偏就站在英国的街头上迷着路。阿道夫是想离开车臣,然后呢?然后去哪里都行,最好是安全一点、温暖一点的地方,他受够了枪鸣声和冬天用来暖身的涩口的酒水了。反正他已经无所去处了,所以去英国也无所谓,只要离开这里。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虽说来到英国不久后阿道夫就后悔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真想个孩子一样跨越了那么远的距离来到了伦敦,他现在彻底穷了,但好歹吃饭的家伙都放在行李箱里,随时都能拿出来用。
不知不觉到达目的地时,阿道夫心里有些惊讶,他打量着眼前这家古董店——只是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小古董店而已,窝居在伦敦千千万万条街道上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不知为何散发着几分神秘的气息。
少年沉吟了一会儿,推开店铺大门走了进去。
这家古董店的采光不太好,这个时点也其他客人,四处都静悄悄的,颇有几分寥落感。阿道夫有些好奇的左顾右盼,都是一些看起来很金贵的器皿和装饰品,有的被搁在展示柜里,有的却被很随意的堆在一起,他是一点也看不懂这些。
“……Excuse me?”
“Ah……Welcome,can I help you?”
随着一个男人的话语声,一道人影从阿道夫看不到的书柜后边走了出来,“啪”的一声摸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顿时整个古董店都明朗了许多。店主看起来二十多岁,还很年轻,看起来是黄种人,不知道是华侨还是日韩人,蓝色的短发和碧绿的眼眸,看起来挺帅的。此时这男人正懒懒地倚在柜台上,刚睡醒一样。
阿道夫抬头观察这男人许久,男人则是很随意的打量了阿道夫几眼。白发少年从口袋摸出那封被叠好的信:“(英文)我收到了这个,而且我在上周回信后又收到了别的东西……是你寄给我的吗?”
男人挑挑眉,他听出了眼前这个小鬼英语口语的生涩,他大致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他接过并展开阿道夫的信快速扫了一遍,然后叠好还给了阿道夫。
“(中文)我知道了……差点忘了你听不懂中文。”男人点点头,说了一句阿道夫完全听不懂的话。正当阿道夫想问时,男人再次开口:
“现在能听懂了吧?你是……阿道夫对吧?接下来你可以说你的母语,我听得懂的没事。”
“……?”阿道夫一呆,明明店主说的应该不是他能听懂的语言才是,但他此时却熟悉得像是自己的母语一样。稍一迟疑,他问道:“这是……?”
“当然是魔法了。”店主挠挠头,“你是来入学茨格姆学院的新生?你父母没陪你来吗?……算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引路人—— Heller·Mu,叫我Heller(海勒)就可以了。 ”
“魔法……”阿道夫心中不信,如果相信了的话他得把他这13年形成的世界观推翻重建了,感情还真是魔法界?像《哈利波特》那本书里一样的世界?
“你这语气听起来不太相信。”海勒肯定的说,冲阿道夫笑了笑。他走到大门口,把把手上的吊牌翻转了一下,于是算作暂时关店了。“今年冷得有点快。”他自顾自的感叹着,然后转身看向阿道夫:“你穿得有点单薄,不怕生病吗?”
阿道夫只是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海勒,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小鬼真是越来越麻烦了。”海勒小声嘟囔了一句很不礼貌的话。
——“……还有别的类型的魔法吗?”
阿道夫话音落下不久后,惊觉自己身体一轻,像是被什么东西抬起来了一样,整个人都往上飘了一点儿,但不明显,只有阿道夫知道自己处于奇妙的失重状态。他惊恐的望着海勒,海勒眯了眯眼,阿道夫重新落地。
“你看,这就是魔法。”海勒靠在一个青花瓷大瓶旁,懒洋洋地笑,“怎样,相信了吗?来准备一下入学吧,我会把你送到魔法界的。”
说着,他在阿道夫的注视下拉动了青花瓷,一道暗门被打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房间地面上画着奇妙的图案。
阿道夫呆呆的看着,就像五年前他在孤儿院看到有人将硫酸倒进女生的沐浴露瓶子里中一样,不过这一次向他敞开门扉的世界一定……要温柔一些了吧?
*
“你准备好了吗?”
“没,我还是不太确信……”
“你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刚才跟你讲解了一大堆让我都想以后在引路时收费了……你还想知道什么?或者想看什么高端上档次的魔法?”
“……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比起那些,我想知道茨格姆学院的天气如何。”
“谁知道呢,都说了茨格姆位于海底,天气全靠校长的心情,一般来说是四季如春吧,再冷也冷不过西伯利亚的冬天吧?”
“是吗?”听到海勒的回答,白发少年原本一直很是漠然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那挺好的。”
——“我想去茨格姆学院。”
少年轻松的笑了起来。
*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但请千万别为此难过,所有你失去的,都将以另一种形态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