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藤蔓與門的間隙中傳來了呼喚。
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混雜著魔力的氣流撞上費力往門內爬去的藤蔓,在它意識到有另一個敵人前,便被切斷失去了養分的供給,在地上彈跳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有些焦急地飛快清理著卡在通道內的藤蔓,接著他聽到了肉體與墻壁猛烈撞擊的聲音。
「雖然我聽到公主的聲音就盡快趕來了,但還是抱歉,我來晚了。」
這麼說著的Ryan將粗壯的藤蔓整個抱起,憑藉著蠻力硬是將其塞進不算大的通道里,然後用力地關上門,暫時將藤蔓擋在了外面,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他才有空閒去查看那因為他的到來而徹底鬆了一口氣的女性。
「茶,你沒事……」
男人在走到司檸茶身邊前便倒了下去。
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一如剛才的生死之間,耳邊依稀還能聽見司檸茶的呼聲,像是從天邊傳來遙不可及。
從細胞開始引發的劇痛席捲了整副軀殼,欲將心臟撕裂的痛楚佔據了整個大腦,但那帶著哭腔的聲音怎樣都無法從腦海中散去,提醒著他活著回來的理由。
皮膚上傳遞而來的,是屬於她的溫度。
「……Javi?」
勉強睜開眼,他看到女性將他的手湊到了他的嘴邊,甚至唇已經吻上那只漂亮的手。
「不……不行……怎麼能……」
他明白她的意思,痙攣的身體卻無法傳達他的拒絕。
帶著她體溫的手被送入了他的口,打顫的牙終究就印上了皮膚,彼此的距離近到他能夠聽見她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她能看到不停從他額頭上滑下的冷汗。
「Javi,Javi,Javi……」
「Javi……Javier Ryan!Stay with me!」
司檸茶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更清晰地傳入他耳,靠著滅龍魔導士出色的體質,Ryan挺過了這次的副作用,那全身不聽他指揮的感覺令他心有餘悸。他也知道女性為他付出了些什麼,還有些昏沉的大腦無法阻止下意識的舉動,舌尖拂過了了牙印。
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司檸茶飛快地收回了手,「Javi……!你還好嗎!……對不起我沒有學人工呼吸,只能這樣做……」
「噓。」Ryan的食指抵在司檸茶的唇上,那雙似乎能包容萬物的藍眸中的溫柔快要溢出,「你陪在我身邊就夠了,茶。」
司檸茶往後退了一步,不再看這個剛有精神就開始油嘴滑舌的男人,手掌上隱隱傳來的痛感,讓她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傷口,接著男人的話讓她一巴掌用力地拍上了他的背。
「沒有人工呼吸,有間接接吻我也是賺到了。」
男人誇張的抽氣聲嚇得司檸茶立刻收回了手,也不敢再看他脖子上觸目驚心的裂口,「你的傷……?」
「已經差不多好了。」Ryan摸了摸臉上被抽出來的印痕,說實話現在還是有點疼,「也就看得比較可怕,過段時間肉就會長出來了。」
「走吧,還有人在等著我們。」
爆炸聲在耳邊響起,抬起的龍爪抵擋了四濺的汁液與碎片。
「走神可不好啊,Ryan。」
Ryan回頭朝著Raincad抱歉地笑了笑,連番的戰鬥使他感到了些許的疲倦,雖說這一路還算是順利,但他還是有種什麼正在發生的預感。
從隊伍的後面傳來了重物被拖拽的聲音,Ryan轉過身看到的是待在最後的司檸茶和Moriar,他們身後是緊閉的門。
沒有任何的減員,就像是剛才的聲音是幻聽一般。
「你們倆沒事吧?」
「沒事,多虧Leander拉了我一把。」
像是老舊錄音機里發出的雜音,一閃而過難以捕捉。
感到違和感的Ryan抬手擋住抽過來的藤蔓,隨手一扯將那變得纖細的枝蔓拉斷,他看到後方有驚無險的戰況,也就壓下了掠過腦海的念頭。
「Javi,你的傷還沒好,我來幫你吧。」
司檸茶走到了Ryan的身邊,一臉擔憂地看著露出疲態的男人,Ryan深深地看了眼手邊的瘦弱女孩,「還記得我剛才說的,保護你是身為騎士的我的職責嗎?」
「明明說的是super hero。」司檸茶翻了個白眼吐槽這個男人的偷換概念,緊了緊手中握著的小刀,「我看逞強的人是你才對。」
Ryan扯了扯嘴角,揉亂了司檸茶的頭髮之後,也就默認了她的存在,乾脆得將後背交給了他所信任的女性。
連續走過了好幾個房間,Ryan將襲向身邊女性的藤蔓都擋了回去后,才得以喘了一口氣,好不容易補充回來的體力在接連的戰鬥中消耗了不少。
風聲輕飄飄地鉆進耳中。
龍爪抓住了刺向腰部的小刀,鋒利的刀刃傷不了龍鱗分毫,甚至連白痕都沒有留下。
「終於露出馬腳了啊。」
Ryan笑著看向小刀的主人,眼中閃爍著驚怒的『司檸茶』,爪子抓著刀子用力一扯,將人扯進了自己懷裡,另一隻手則是環住她的脖子。
「當心Leander——!」
隊友們聽到Ryan這麼喊著,見事跡暴露的『Moriar』心一橫就朝著最近的巧克力膚色男子揮動了拳頭,當然這種不經大腦的動作被搏擊教練輕而易舉地攔下。
身體被鉗制住的她也沒有急著掙扎,反倒是偏過頭將唇貼上了他脖子上的傷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才。」Ryan將她手裡的小刀奪了過來,然後隨手一扔插到了在空中舞動著的藤蔓上,「先前只是有點懷疑罷了,你可以當做是我的直覺比較準。現在告訴我,他們在哪。」
「沒有要告訴你的理由吧。」
她張開嘴一口咬住嘴邊的肉,從那尚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處,用牙撕了一塊肉下來,然後混帶著血液的肉塊被吞嚥進了腹中。
奔湧的血液找到了突破口,爭先恐後地從再次被弄破的血管流出,順著鎖骨滴滴答答地滑到地面。
「這麼說也是,可憐我一直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嘴上這麼說的Ryan卻是逐漸收緊了環住脖頸的手臂,空氣逐漸被擠壓出纖細又脆弱的喉管,接著他聽到了一種令人反胃的咕嚕聲。
緊貼的身子有些發燙,像是被煮沸的滾燙開水被潑到身上一般,Ryan當機立斷地將懷中人推了出去,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上半身僅剩的T恤上沾滿了黏稠的汁液,還隱約可見有幾塊濕噠噠的皮膚黏在上面。
被甩開的人像是起了什麼化學反應,全身的皮膚與衣物正在溶解,很快地面上便多了一灘散發著腥臭味的液體與固體的混合物。
一個高大的白種男性跨過了那堆物體。
「蛇的蛻皮也太令人作嘔了點。」
饒是以Ryan的見多識廣,也有點受不了剛才發生在眼前的場面,他抹了把脖子上的血,有些嫌惡地將脫下的T恤甩到一邊,趁機用餘光瞄了眼不遠處正在和另一只對峙的罪樹和Sparrow,以及驅使著Killer Queen從眾多藤蔓中保護眾人的Raincad。
見到隊友們還算是游刃有餘,Ryan也暫時放下心來,專心應付起眼前的『自己』。
這種極富特色的蛻皮方式,Ryan記得以前自己在追著劇中曾經出現過這種生物,曾經變化出主角之一的模樣讓他背上了黑鍋的怪物,「……變形怪先生,還是說小姐?」
「Supernatural.」
一模一樣的聲音聽來尤為不舒服,知道那個單詞含義的Ryan神色一冷,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在他的內心形成。
「賓果,Javier Ryan。」變形怪爽快地肯定了Ryan的猜想,他指了指自己腦袋,「都在這裡哦,你的記憶。」
他彎下腰撿起了之前被Ryan扯斷的蔓條,握著根部的他就著彎腰的姿勢將蔓條當做是藤鞭甩向Ryan的下盤,雖然被Ryan機敏地閃開,但上面的倒刺還是將Ryan僅剩的褲子也劃出一道口子。
Ryan的背撞上了一個人,從腳步聲聽來是罪樹,Ryan回頭看向了沉默寡言卻看起來很可靠的搏擊教練,「還好嗎?」
他的手臂正逐漸往下淌著血,不過看起來並不是十分嚴重。
「沒關係。」罪樹盯著向自己走來的『Moriar』,神色凝重卻也不弱下風。
也不枉Ryan在半途暗中將彈匣交給Sparrow,呼嘯的槍聲灌進Ryan的耳,接著便是子彈鑲嵌進肉體的聲音,有著傭兵掩護的罪樹也用不著過多的擔心,「那麼就一起上吧。」
沒有過多的言語,相抵的背脊分開,兩人同時衝向了各自的對手。
藤鞭卷上了Ryan的手,上面的勁道迫使著Ryan靠近他,於是Ryan也便將計就計地順了他的心意,藉著這股力道接近了他。
「既然有記憶,那你還記得這個嗎。」
兩個巨型齒狀的尖刺在他的背後形成,整體泛著代表劇毒的深紫虹芒。
「毒龍……雙牙。」
裹雜著毒性魔力的獠牙聽從掌控者的命令,向著他脊椎襲擊而去。
「呵,不愧是大警探Ryan,果然被你識破了。」
「你有的也只是身體能力罷了,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像那幾只一樣難殺。」
只有一根毒牙沒有落空鉆了他的肉中,他的身體似乎也具備了Ryan的一些特質,對毒性的抗性提高了不少,光靠一根毒牙的毒素還無法將其放倒。
「終於在你的記憶力找到有用的東西了。」他從嘴中吐出意味不明的話語,他嘴角揚起的弧度讓Ryan不寒而慄,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再次響起。
龍爪毫不猶豫地插進融化了的身體內,但Ryan只能感受到從爪上傳來的黏稠感和幾塊碎肉塊,沒有擊中實物的真實感,Ryan知道自己的攻擊落了空變立刻將爪子抽了出來。
原本極具美感的鱗爪上遍佈粘稠液體,皮與肉被這種液體粘在了鱗片上,Ryan皺著眉頭甩了甩爪子,順手在向自己抽來的藤蔓上擦了擦,矮了矮身子避開了攻擊。
「你好像很悠閒啊,Javi。」
那一瞬,Ryan以為回到了一年前。
「你還想讓我等多久。」
「……半小時。你要是知道,突發情況是難免的。」
「你可是在休假中,我們的大警探就這麼受人歡迎,不停有尸體找上門來?連我都被冷落在酒吧孤零零的一個人。」
「你少來。」聽著電話那頭的傢伙難得的裝可憐,握著手機的男人笑罵了一句,但他也知道那個男人是多麼厭惡遲到與等人,以及對方約自己出來的理由,「抱歉。」
「shut up.」從手機內從來的聲音壓抑著怒氣,那聲音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正好看到了好獵物,你會喜歡的。半小時不見你人影,就滾回美國去。」
因為跑動而有些氣喘的Ryan最後是在江邊找到正在吹風的程煜圣的。
「你又遲到了。」
「我到酒吧的時候可正好是半小時。」
互相抱怨著的人分別給了對方一拳,那有著一頭棕色短髮的男子臉上的疲態一眼就被程煜圣看穿,皺著眉頭強硬地將人按進長椅里。
「Javi,你搞什麼。」
「哎,沒什麼。你說的女人呢?」
相較於程煜圣明顯的不悅,Ryan倒是無所謂地揮了揮手,然而他的身體確是毫無形象地攤在了長椅中。
「剛才從你身邊走過去的那個就是。照片的話,自己上推看。」
自知理虧的Ryan也沒有過多計較程煜圣的態度,只能嘴上唸著「怎麼不把人留下來」,拿出手機刷起了推特,接著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推上認識的一位特攝同好所發的推特,上面還附帶了一張照片。
很可愛,這是Ryan的第一印象。
但,她身邊摟著她的男人怎麼看都很眼熟,Ryan瞟了眼還散發著修羅氣場的人。
「我認識她誒。」
這麼感慨了一句的Ryan很快在下面回復了司檸茶,並且提出既然都在此地就出來見了面的建議,只是因為雙方的時間很不巧地都錯開,最後只能作罷。
剛想關掉推特的人忽然看到了一條轉發,讓他沒來由地笑了出聲,他伸手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快看你的那條。」
一臉不耐煩的程煜圣拿出了手機,在看到那條回復后,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哭笑不得,「居然還是阿夏的學妹,她的來頭可真大。」
「就是啊,這麼好的妹子你還不抓牢,真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啊你。」
「大概吧。」
這時奔波了一整天,在他的身邊才得以鬆了一口氣的Ryan才想起,他一個電話把自己call來的理由。
這個理由也只有一個,一個女人,程煜圣同父異母的姐姐,程宜嵐。
「走吧,你找我出來不就是想要拼酒嗎,圣。」
「喲,這不是我們的程少爺嗎。」
在回酒吧的途中被人擋住了去路,這種慣常的俗套情節更是讓程煜圣的情緒煩悶,尤其是當那個稱呼出現的時候。
在這一刻,刻意劃分出的界限被暴力地抹去。
選擇這間不屬於程家地盤的酒吧的本意,便是放下彼此身份與昔日戰友敘舊。
在軍中閉口不談的身份,在分離時被以開玩笑地方式告知對方。
警探與黑手黨。
而如今站在這裡的只是程煜圣和Javier Ryan。
「滾。」如Ryan所料,程煜圣積壓的怒氣即將壓制不住,難得見到他這麼嗆人,「不要再讓我從你那張臟嘴里聽到那個名字,你不配。」
「看來我們的程少爺脾氣還不小嘛。」
「圣!」
程煜圣感到身後有人推了他一把,刺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當他回過頭查看時,看到的是一地的玻璃碎片和額角淌下的血。
Ryan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讓這個男人爆發的關鍵人物。
等他抬手隨手將卡在肉里的碎片拔去,程煜圣早就從懷中掏出了他慣用的飛刀,Ryan也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去觸這瘋子的霉頭,所以這位現役警探雙手一插褲袋,靠著墻抬頭裝作賞月,完全無視了在身前幾米處上演的單方面鬥毆。
「被你英雄救美了一回還真是不甘心啊。」
程煜圣發洩完之後,走向Ryan時便是得到了那麼一句歡迎詞,沒能忍住衝動踹了說風涼話的人一腳,「讓你這個『美』來替英雄擋刀,我更是過意不去啊。」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模範男友啊。」
「看不出來,特種軍先生這麼弱啊。」
程煜圣湊近了去看額頭上的傷,伸手將還殘留在皮膚上的血液拭去,「看來你這張俊臉是要留疤了。」
兩人都沒有發現現在的姿勢是多麼令人遐想,藉著微弱的身高優勢,程煜圣甚至能看清對方敞開的襯衣內的皮膚和鎖骨。
「那有什麼,傷疤可是男人的戰利品。這裡可是有著一個大傢伙呢。」
Ryan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程煜圣當然知道他指的是那個讓他在鬼門關前晃悠的槍傷,戰爭在這兩個男人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
程煜圣的手還貼在Ryan的額頭上。
「你在這麼下去我都快起雞皮疙瘩了,就不怕我迷上你?」
如果是他的話,也許……
「得了吧,我又不是雙。」程煜圣一臉嫌惡地甩了甩手,終於把兩人的距離拉大。
如果沒有嵐,也許……
這世上終究是沒有如果,沒有假設。
趁著還沒驚動其他人,這兩個男人迅速地回到了酒吧,慣例地一喝就是喝到了天亮。
「再見。」
「最好是再也不見。」
那時的他們不會知道,這一句戲言,會成真。
一個月後,再次回到中國尋找失蹤的程桐夏的程煜圣消失了蹤影。
一年後,Javier Ryan來到了充滿競爭與殺戮的空間,他的眼前再一次出現了那個人影。
金色有些凌亂的長髮,灰眸中有著熟悉的調笑,白襯衣外面隨意地披著一件黑色大衣,都與記憶中一年前分別時的那人如出一轍。
他不是他。
深知這一點的Ryan還是愣了神,身體的動作也僵硬起來,不防之下被他用藤鞭狠狠地抽在了裸露的胸膛上,留下一道不深的傷口。
Ryan一把拽住那條藤條,瞪視著那張闊別一年的臉,「不管是對我自己還是茶,我都有點下不了手,不過這個臭小子的話……我倒是手癢得很。」
「可惜了只有個皮囊。」他毫無誠意地聳了聳肩,接著他鬆開了手中的藤蔓,慢慢地走進了站在原地的Ryan,「看在我實現了你的願望的份上,就來滿足我一下吧,Javi。」
他看出Ryan對這副皮囊沒有抵抗力。
「行啊,你要什麼。」這是Ryan無所謂的聲音。
他抓住了Ryan的頭髮,將Ryan整個都扯了過來,兩具肉體撞擊在一起,他學著那人的口氣這麼說著。
「當然是,要你——」
下一秒,雙唇相貼。
要你死。
不知何時被從藤蔓拔下的小刀再次受到了阻礙。
他再一次露出了驚愕的神情,看著近在咫尺地男人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作為你那麼熱情的回報,就讓我為你送上——」
這次換成是Ryan將他禁錮在了懷裡,就算被咬破了舌尖也硬是撬開了他的牙關,將自己的吐息送進了他的體內。
「毒龍的親吻。」
以噴吐毒霧為目的的毒龍的咆哮以獨特的方式施展了出來,這也是唯一能對他起到作用的攻擊方式,也是Ryan一直等待著的一刻。
毒素在他的體內肆虐,從細胞開始進行著破壞。
然後他看著逐漸變得虛弱的人,勾起了一抹冷笑,「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會怎麼對待他的話,就讓你見識一下好了。」
如果是程煜圣,Ryan會一拳打向這個開玩笑的傢伙的腹部。
「啊抱歉——我忘了,我的手現在是龍爪。」
被堅硬鱗片包裹著的手臂穿透了他的腹部,猛地握緊了龍爪,被捏碎的腸子順著爪縫墜落在地。
毫不留情地將爪子從他的身體內抽出,沒有了支撐力的肉殼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藍眸覆上了一層陰霾,Ryan蹲下身子,將T恤翻過來蓋在了他的臉上。
Ryan告訴自己,他不是他。
另一只變形怪的戰鬥也落下了帷幕。
Ryan看著剛被羅逸急救回來的罪樹呼出一口氣,突然感覺自己上半身有些涼颼颼,外套和T恤都在連番的戰鬥中徹底毀去,雖然他是不在意這些,但想到他還得去迎接那個女性,於是便轉向了跟自己體型差不多的肖重。
「Hey,buddy.」Ryan勾過男人的肩膀,「外套借我吧,現在這樣有傷風化。」
「去去去。」肖重一矮身躲開了Ryan的手臂,臉上露出了很是嫌惡的表情甩了甩手,「我對你可沒興趣。」
Ryan接住被肖重扔過來的外套,有點哭笑不得披在身上。
司檸茶和Moriar的聲音隱約能夠捕捉到,但更早之前消失蹤影的陸仁和諾布卻至今了無音訊。
不願再一次承受失去。
但自己卻還是無能為力。
只能相信,相信他們回到自己的身邊。
如同他一直深信的,程煜圣會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一樣。
於是他揚起了嘴角,對自己的夥伴這麼說著。
「去接我們走丟的夥伴吧,我聽見他們的聲音了。」
「Baby girl,Leander——!」
率先衝進房間的Ryan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發愣,房間內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整個房間都快被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以及滾落在地的頭顱。
消失的隊友再次出現在了眼前,那尸首分家的正是,白衣的陸仁。
司檸茶和Moriar的狀況根本容不得Ryan多做思考,他招呼了聲羅逸后,便一個箭步衝到兩人的身邊。
看著這明顯是開啟基因鎖而引起的副作用痙攣,Ryan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子,與身邊的醫生一同為兩人做起了急救。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Ryan找了個安全的房間將眾人領了過去稍作休息,他也終於能夠得以喘上一口氣,緩慢地恢復著差不多枯竭的魔力。
Ryan若有所思的目光瞟向了自從看到那白衣陸仁尸體后就沉默起來的傭兵,儘管在恢復意識后Moriar向眾人解釋了有關鏡像的事,但他周圍的聲音並不平靜。
顯得有些混亂的聲音中,摻雜著警戒與不信任,但此刻根本沒有任何解除誤會的方法,也只能作罷,Ryan多了個心眼留意處在隊伍後方的Sparrow,沒有過激的舉動倒也讓他鬆了口氣。
「……我要不要跟Sparrow道個歉……?」
Ryan聽到背後的女孩以及其微弱的聲音詢問著自己,他用餘光瞄了眼她所提到的人,隨後搖了搖頭,「他聽不進去的。」
——就像我,無法說服自己一樣。
「Javi?」
司檸茶有些疑惑地看著一反常態突然沉默的人,下意識地緊了緊環抱著他脖子的手,讓身體更加貼近他,似乎這樣就能用體溫去溫暖這個男人。
「沒事,我只是想到了一個人。」清澈的藍中浮現了懷念的神色,Ryan頓了頓腳步后依舊背著尚還無法自由行動的司檸茶繼續穩步前行,「還記得嗎,之前跟你搭訕過的那個傢伙。」
被Ryan提起司檸茶也想起一年前的那頭一遭的酒吧搭訕。
那一日,硬被拉近酒吧的司檸茶對嘈雜的氣氛十分不適應,在與同伴隨意地閒扯了幾句后,便找了個理由落荒而逃到了相對比較安靜的吧檯邊。
「請給我一杯沒有酒精的雞尾酒。」
「Cinderella Cocktail,給這位美麗的小姐。」
「……誒?」女性顯然是吃了一驚,她發現男人目光所及之處只有自己。
「放心,是無酒精的。讓這麼可愛的小姐受到冷落,可不是紳士之為。」拿著一杯連冰都沒有添加的威士忌的男人自然地坐到了她的身邊,意有所指地瞟了那一群看似相談甚歡的人,「我是程煜圣,能有幸知道小姐的名字嗎?」
「……司檸茶。」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司檸茶飛快地拿過酒保剛調好的Cinderella Cocktail,呈現出金色色澤的酒液在她的動作下泛起了波瀾,「怎麼會找我啊……早知道就不來了。」
女性的聲音幾乎低到無法聽清。
「那可就是我的損失了。」這回程煜圣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了司檸茶的耳邊,他幫著喝得太快而被雞尾酒嗆到司檸茶順了順氣,「第一次嗎?那我還真是深感榮幸。」
帶著曖昧的話語在耳邊纏綿,他的呼吸觸碰著她的耳。
司檸茶覺得這杯雞尾酒更加難以下嚥了,她將慌亂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卻在接觸到裸露的手臂上時凝結。
「在意?」反倒是程煜圣毫不在意地抬了抬手,手臂上的紋身更是清晰可見,「這個啊——可是一種聯繫。」
程煜圣摸了摸左耳上的三個耳墜,嘈雜的環境似乎是讓女性有些無所適從,抓著酒杯的手有點泛白,他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
「跟我來。」
「咦?」
在司檸茶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的手就被程煜圣執在了手中,她覺得今天的自己反應整個都慢一拍,但她並不反感程煜圣的強硬與自說自話。
總覺得,這個人很孤獨,就像是離群的狼。
「你就不怕被我給賣了?」
男人有些好笑地看著沉默跟著自己腳步走的司檸茶,他將她領到了酒吧附近的江邊,江風拂過臉頰,帶走一切的喧囂。
「……那你會那樣做嗎?」
「我倒是挺想這麼做的呢。」感覺到對面的女性緊張了起來,那雙腿明顯擺出了攻擊意圖,程煜圣這才像是投降似的舉起雙手,「——開玩笑的。我可不想等會兒被人抓了個現行。」
司檸茶看著男人第三次查看了時間,就連她都能感受到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加重的煩躁,「你原來是在等人嗎?」
「嗯,一個沒有時間觀念的老小子。」程煜圣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司檸茶坐到長椅上,「不過老天對我不薄,讓我遇見了你。」
「可能要辜負你的期待了,我大概不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吧」司檸茶聳了聳肩在程煜圣的身邊坐下,伸手將被風吹起的髮別到耳後。
那之後不久她便被同伴喚了回去,並且與剛剛抵達的Ryan擦肩而過。
當時被死皮賴臉地互換了手機號,也就在頭一個月里保持了聯繫,原以為只是那個一看起來就是浪蕩公子的傢伙轉移了目標,但在她偶遇Ryan后卻從他的嘴裡得知了程煜圣失蹤的消息,同時也知道兩人是生死之交的關係。
「他會沒事的,說不定他也在這裡。」
Ryan的眼前閃過了那被自己洞穿的軀體,與程煜圣有著相同容貌的軀殼,他慢慢地收攏了手掌,不知何時顯現的尖利爪尖深深地嵌入了肉內。
「還好這一次沒有再錯過。」
背著司檸茶的Ryan踏進了渡口房間。
白光后,是漆黑的世界。
Ryan再也聽不見同伴的聲音。
第幾次了?
警探第一次焦躁到想要殺人的衝動。
又只剩下他一個人,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臟跳動聲,令人厭煩的……鼓動聲。
停止吧,停止吧,停止吧。
Do you believe in god?
Angle will always watch over you.
「Yes.」
——I know that you will watch over me,mother,in the heaven.
——I know you will.
——I’ll never give up.
「Congratulations,bitches。」
「Hey,son of bitches.」
Ryan皮笑肉不笑地朝著控制室里的三人揮了揮手。
紫色的流光毫無預兆地砸在空氣上,憑空出現的透明屏障連帶著Killer Queen的攻擊也一并攔下。
「嘖,該說不愧是NPC嗎。」Raincad撇了撇嘴,對於先前的攻擊落空還是心懷不滿。
「算了,反正我們也有戰利品。」
Ryan嘴邊掛著一絲冷笑,晃了晃手中的芯片,和在最後一秒硬是從孟森手裡硬拽下來的手套。
最後,他們又回到了起點。
*血嘶糊拉的请做好心里准备
*主角是个精神病千万不要学
*…删掉了两条吐槽【。
*增加了更多bug。
*添加了听不到的新bgm。
*减去了一枚闪光弹
……才不想死在这个“神”手里。
尤其是智商只够解二阶的魔方。
虽然想嘲讽自己的重点不太对,但诺布脑中所裹挟的复杂欲求只化作一声轻叹,带着肺中最后一丝空气像薄雾一样转瞬即逝。胸臆之间回荡的笑声被抑止起来,沉沉的压入海的深处。这当然不是收敛更不算是妥协,因为之前对柔弱女孩的扮演已经让对方手里的力量松下不少,猎物与猎手角色的互换已悄然完成。
老子才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下压着的眼镜残骸膈得她生疼,也能感觉到指尖勾着的尖细动物的肋骨已经到了掌中。
还能感觉到简陋的利器沿着下颌与頸之间柔软的缝隙刺进去些微的阻碍和黏腻温软的手感。简易加工过的动物骨骼在人类的脖颈上造成的伤痕就像是划破了一个装满红酒的口袋,如同神血般甘美的液体尚还带着温热的气息。
下一刻,和在那冰凉呼吸中的,便是从咽喉、脖颈、动脉之中喷薄而出的、飞沫般的血雾。
听说你想掐死老子,恩?
诺布掐着对方的脖颈,用左手慢慢的拔出卡在人类骨间的动物骨骼,紧接着将那一团血肉反压在地上,使用一切双手可以握起的、带有尖头的物体,刺入没有骨骼保护的肉中。
解剖学上的弱点不计其数,各种意味上,脆弱的生物。
她高举骨锥,对待吸血鬼一般将无机质刺入敌人心脏之中。以夕阳为背景,能够瞥见已经开始满溢着死亡的肢体肉块,被撕裂、被毁坏,无法言喻细数的、肌肉的花纹和内脏的柔软在短暂的展览后被血液浸没。
地面散落着血与肉块,天空中流淌着泪与地狱。
对方每一次应激的抽搐都应被视为敌对行为,标准应对流程是没有流程,直接使用利器攻击。只要是死肉以外的个体都让人神经过敏,但就连死肉都充斥着满满的敌意。树影的每一丝颤动和细碎的声音都是再次攻击的前兆,所有的黑暗里都盘绕着危险。
杀■了。
毕竟有威胁的东西都应该死。
呐,这些放置在地上的东西应该算不上是■■吧? 胸口上插满了动物的骨骼,耳中眼窝中嵌着琐屑的骨片,喉间也订着楔子,从未见过浸润在血液中的,如此形态的■■。
只是个自己会死掉的游戏而已嘛。诺布抹了去唇边的笑容,毫不意外的尝到了满手的咸腥。她推搡了一把肉块,从身下抽出之前当做诱饵的眼镜残骸。
可是勋章呢。
小心翼翼的对待着树脂和金属的碎片,将那些收拢进口袋里的时候,手指上闷热黏腻的薄血已经开始干结剥落,带来微微的刺痛。
然后就和往常一样,收获战利品的部分。
诺布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折返变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当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用发着抖的手试图点燃从肉块上搜刮到的燃烧照明棒。不知道什么成分的化合物在火焰的灼烧下猛的引燃,爆发出一片刺目的光芒。她将火焰浸如水中,几乎难以注视其明亮而在视网膜上烙下的残影。
陆仁诶,如果你害我下去喂怪兽。
……其实也没什么如果。她想着又将自己浸入水中,感受世界重新自上方合拢。寂静的声音又一次充斥耳中,但水的温度已经发生了变化。
诺布的行动已经从所谓的浮游变为了有目的的行进。火光在她的身侧拖曳着烟尾,让她有一种黑暗如同被分开的红海一般退却而去的错觉。
她能看见水下身披着鳞甲的人与龙类。说是龙类,却还是像蛇一样曲起颈项摆出令人汗毛倒竖的进攻姿态。
——“这个给你,我从Moriar那要了画了炼金阵的子弹,可以当炸弹用。”
她还能记得说这句话时陆仁露出的那种安抚小孩子一般的笑容。
说你是蠢货你还真的是蠢货啊。诺布从手上被脏血浸透而松脱的绷带里摸出那两枚子弹,透过水纹无法看清子弹铜色的外壳上所雕刻的炼金阵。
姑且相信它那么点用处,不行的话就上燃烧棒。女孩儿面无表情的看着水底仰頸的龙类,期望潜到更加接近的地方掷出这一枚未知的子弹。
想着,却发现正对着龙类的陆仁身上淡黑的龙鳞覆盖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某种嗡鸣之声自下传递上来,某个巨型的共鸣腔发出了宏大如同古钟般的声音!
名副其实的上帝之骰正在下落。无数的因果纠缠在这枚小小的子弹之上,水的推阻,气息柔韧的膨胀,灰暗之中所隐藏的微小概率同时作用于这个几乎塌陷的质点,将事实收束为落入龙口中的炼金子弹。
水里的火龙也是蛮有意思的。她想着,在最后的一口气息即将消逝之前着迷的注视着水下的焰火。最后的气泡从她唇边翕动着上升,又随即被重新浮上水面的动作撞碎。
谁叫你施法前摇太长。
甘美的空气又一次涌入肺中,自下方升腾、难以名状的异色光芒从诺布的周围翻涌而上。女孩儿最后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潜入水中,静静的、如同水母般的浮游着。她看不清楚水下的动静,算是投一次体会到了近视对生活的影响。
水底的泥沙被翻卷上来,形成一片浊流。诺布将最后一枚炼金子弹扣在掌中,凝神朝着眼中尚还残留着的魔纹残像潜游下去。水边的越来越浑浊黏腻,比起是泥浊而更像是大量翻涌的鲜血。
真好,不用担心自己衣服上的血会弄脏这里了。
握持着燃烧棒的手能感觉到微微的热量,就算在水中都能感觉到烟与火在掌中升腾。在模糊的视界里陆仁被某种噩梦而缠,突然激起大片的暗色,连带着她似乎都被某种东西烫伤,猛的松手将唯一的光源掉落。
松手放弃了光源,却抓住了陆仁伸出的手。
谁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自己的?她看着在冷光下愈发苍白的陆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在水中对方的体重等等属性都被抹去,轻轻的、带着一个苍白的概念,诺布将自己的呼吸似乎连同着生命都一起与他共享。
她的脑沉默着,只是迟钝的解析着所尝到的浓重血腥味。陆仁紧紧的咬着牙齿,不知道是因为断臂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光凭唇齿相接的触觉就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抽搐。
何必呢。
诺布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襟,将肺中所有的空气挤压出来度至对方口中,用力的简直让肺泡都疼痛起来。用来撬开对方牙齿的舌尖被狠狠的磕了一下,让人怀疑自己的一块血肉就这样留在对方口中。
唔,或许这些痛苦及不上这家伙所经受的万分之一。
女孩儿翻身上浮,再也顾不得逸散开去的奇思怪想。第一次将他人的生命切实的握在掌中,虽然这生命沉重犹如一袋发了芽的土豆。
光燃烧着沉落入深渊,她却携着影浮游至人间。
1.“爱”对他意味着什么?
隐忍,宽容
2.他害怕什么?
亲人忽然去世,鬼,大中型飞虫
3.他最为自己感到自豪的一件事或东西是什么?
目前为止将自己珍惜的东西保护的很好
4.他觉得什么事情很让人难堪?(关于自己、他人或者广义上的)
珍惜的东西离开自己,或损坏了却无法修复
5.他更喜欢白天还是黑夜,为什么?
白天,因为夜视能力不是太好
6.他经常受到噩梦折磨还是拥有无梦睡眠?
不怎么做梦,一般都是美梦
7.会让他感到高兴的人或事。
弟弟;弟弟的请求
8.如果他们都被困在雨里,他们会怎么做?
坐在一起聊天,冷了就相拥取暖
9.他在音乐方面是否有技能。
弹贝斯,用很多玻璃杯敲出旋律;中文歌很难听,外文歌很好听;吹口哨歌
10.他喜欢哪种类型的音乐?
口琴,贝斯
11.他对于褒奖作何反应?
点头微笑,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会挠头(皮肤黑脸红看不见
12.他如何面对被拒绝?
除了弟弟外的拒绝态度一律平淡
13.他喜欢甜的还是酸的?
甜
14.他是否有偶像或者一直崇拜的人?
弟弟
15.最喜欢那个季节,为什么?
夏天;可以冲浪并且穿的凉快
16.他是否有对象?
无
17.他死活不能忍受谁?
没谁
18.他很容易相信别人吗?
不
19.他怎么看待死亡。
死亡是一个把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事物隔离的行为,他会觉得很悲伤
主神空間章。
——休息,休息一下。
和露露那邊劇情有出入。
若松 海玖空 (わかまつ あくあ)初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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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如影隨形。
因此生存才如此令人喜悅。
——What do you desire?
——Life.
Sparrow有點愣怔地看著那個漂浮在光柱中的身影。
有短暫的時間他以為自己再也看不見這個人了,儘管同伴的男性用了最大努力向他解釋在血泊里被分尸的並不是真正的「陸仁」、只是對他們抱有殺意的冒牌者,但他仍然難以抑制自己在看見熟悉卻死白的面孔時一瞬間湧上胸口的激烈情緒。
他不太知道對方于自己究竟算是怎樣的角色,並非簡單的前輩之位或者是近似父兄,當然也不是曾被他人調笑過的「基友」,而是更加近但又更加遠,像是並不存在卻時刻相連的某種……
年輕傭兵的思維停滯在青年落地向他走來的瞬間。陸仁在他面前停下腳步,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向他扯出個笑意。
「嗨,」身量不高的人將拳頭輕輕抵在他胸口,「我回來啦。」
歡迎回來。
Sparrow尚未將這句話說出口之前,已經有人搶在他前頭迸出了喜極而泣的聲音:「仁哥……陸仁!」
不知從哪衝出來的嬌小女性一頭撞進陸仁胸口,帶著濕意跟顫抖的臉貼到頸側,「太好了、你還活著……對不起,對不起……太好了……」向來是給人利落並且堅定印象的司檸茶嗓子里溢出抽泣聲音,讓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的陸仁瞬間尷尬起來。
他視線的盡頭里諾布瞟了一眼過來,便沒什麼興趣般轉開目光。跟著哈維爾苦笑地走過來,像飼主拎走自家黏人的幼犬般將司檸茶從他身上帶開并拍拍少女的頭。
「你果然還活著。」男人的笑容里帶有一絲意料之中,張開雙臂給了他個擁抱,「好樣的,夥計。」
在美國人身後的司檸茶有些不好意思般吸了吸鼻子,扭過頭蹭了下眼角后勾住了從她身後像打算不引人注目地離開的女大學生:「諾諾也……真好,大家都回來了。」握著諾布的手,她綻出一個帶著淚花的笑容。
「都說陸這傢伙肯定沒這麼容易掛,真是他的話我跟司加起來還不定能解決。」
笑了聲,莫名地把指關節掰得噼啪作響的Moriar晃過來,幽靈般搭上陸仁的肩膀,「雖然這麼說,你可以給我揍一下嗎?我會盡量溫柔點的……」
「……小孩子不要看。」肖重一秒轉過身捂住了Raincad的眼睛,而陸仁更加莫名了,他跟諾布與大部隊失散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對上Sparrow炙熱地盯著他的目光跟Moriar同樣炙熱但似乎是別種意味的視線,前·僱傭兵感覺背脊一陣發涼,用力推開正準備把拳頭黏到他臉上的人,盯住哈維爾無聲地等待解釋,然後看見男人再度無奈地笑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
「阿潤。」
轉過身,Raincad看到司檸茶有點侷促地笑著,拍了他的肩膀后像在猶豫什麼,停頓好一會才繼續聲音,「喏,我是想說……方便的話,可以跟我對練一下嗎?」
「……你要謀殺我嗎?」一秒驚愕地瞪著對方,Raincad在那瞬間想到的只有這種理由。
只比他大一兩歲的年輕女性不高、面孔也清秀,那副無害外皮下面卻是堪比同隊不少男性的強悍,連續兩場片子他看到對方殺喪尸,殺怪物,殺觸手,連陸仁外皮的不知道什麼東西也被分尸掉,很難讓他不懷疑如果對上對方,自己也會落到同樣下場。
他可不是精於體能的類型。用眼神無聲地質疑對面的人,Raincad看見司檸茶瞬間洩氣般垂下肩膀,「幹嘛不找其他人?」比如她那個成天一起放閃光彈的美國男人。
「找過了。」
沮喪地拉著T恤下擺,司檸茶把剛回房間換的衣服展示給對方看,「仁哥還在房間裡休息,開門諾諾就砸了我一臉派。」其他人要麼不適合要麼不好意思找,困擾了很久她還是來問同為資深者的少年,「是說,為什麼仁哥跟諾諾會在同個房間裡面?」
對方還沒醒就串門了嗎?撓撓臉頰,少女試圖給自己編織出一個合理的答案,最後腦袋裡還是填滿問號。
「……Ryan呢?」聽了半天沒聽到對方理論上最該找的人,Raincad這回是真的疑惑,然後對上女性心虛地轉開的目光。
「Javi的話……一定會吐槽的。」
「什麼?」
很快地,他們站在被專門為訓練與切磋設定出來的場地。
臉皮較薄的女性沒有邀請旁人觀戰,整個空蕩場地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然後Raincad很快就明白到所謂「Ryan會吐槽」是什麼意思。
「……是我也會吐槽啊!」眼神有點死掉地捏著手裡鬆軟的「枕頭」,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嚇的男生下意識將它轉成一堆苦無擋在面前,試圖從對面那個形體給他的衝擊印象中逃開,「你兌換的這什麼鬼……」
他看到剛剛還是軟妹子的人瞬間變成像從哪個特攝劇集里跑出來的怪人站在前面。
而對自己外形的改變像是還毫無概念的對方正檢視著變成紅色帶有利爪的雙手,灰色硬幣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她左臂構成圓盤形狀,最後披上塗裝,雀鳥圖案四周展開了堅硬的紅色羽毛。
抬起頭,同樣的硬幣滾動后原本秀氣面孔被覆蓋上紫色像是龍形的外殼,一對膜狀雙翼從司檸茶肩膀的位置展開。
「就、假面騎士……」
表情認真地給了Raincad一個像在開玩笑的答復,司檸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不過這個形態不太像Greeed誒,但也不完全是OOO……兩邊的特征都有,SIC嗎?」直接將兌換的Core Metal融入身體之後,她沒有在自己的胸口看見屬於變身騎士的標誌,但手臂武器的設計又分明不像是純粹的怪人幹部……
主神的品味真是一個謎。
回想起Cube里出現的字謎與敵人,她決定不再去思索操縱他們命運者究竟有著怎樣吊詭的思維迴路,而是向Raincad聳聳肩、攤開雙手隨口哼了個小調:「——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
「……去你的這是雪嗎!根本就是冰坨子吧!」
而,被自她雙翼扇起的風凍住大半武器的大學生發出了悲鳴。
「嘿,親愛的。」
將行李箱拖到床邊打開,海玖空一面往外依次取出筆記型電腦、換洗的衣物與轉換接頭,一面隨口向同室的另一人發出抱怨,「不能稍微開心點嗎?我們是出來旅遊,不是要跨越太平洋來殺人,別老板著一張臉嘛。」
「……你也來試試掛在飛機頂上飛十幾個小時。」
沒好氣地抄走屬於自己的皮衣、皮褲,凰世眉眼間難掩倦色,完全不想跟對方多加交談就直接走進浴室,然後被伴侶追上塞了東西在手裡。
「沒辦法啊,誰叫龍醬是『已經死掉的人』呢——你忘了內褲喲。」全不受對方惡劣態度的影響,長髮的男人只是笑著在凰世唇邊偷個吻,在被推開之前就靈巧地晃出隔間,「就算你的戶頭還在,那現在應該就是通緝犯了吧?不管哪個可都辦不了護照。」
「那麼一開始就不要出來。」從鼻腔里發出一個冷哼,將手上東西隨意丟在洗手台邊的人脫下給風吹得冰冷的衣物,徑直扭開了控製水流的開關。
有點熱度的水從蓮蓬頭里噴下,緩慢地將溫度帶回他身體里。
即使早就已經不能算作是「活著」的存在,這具身體在強大之餘還是有一般該有的感官,幾萬米高空的風是極寒、劃過臉頰時是痛楚,這些不會令他受傷,但會讓凰世再度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只是苟延殘喘,用殘破的身軀延續他最後的使命。
而他的時間,也快要走到盡頭。
「出來多走動走動不是很好嗎?」輕輕笑了兩聲,海玖空靠在浴室門邊看著那個跟自己糾葛四年之久的青年,一時間竟然有些難得的感慨,「散散心,人也會變得開朗一些,就不會總是想讓自己不健康的事情。」
「……最不健康的就是你這傢伙。」
頭也沒回,凰世順手抓起放在隔間里小置物臺的肥皂反手砸向對方,「滾出去。」
「唉唉,這可不是叫我『滾出去』的態度吧……好吧好吧,我出去就是了。」輕鬆地接下向面門飛過來的香皂,原本還想調笑兩句的海玖空在凰世掃過來殺人目光時舉起手,故作投降般把帶著香氣的小塊丟還回去,「龍醬臉皮越來越薄了。」
回應他的是轉向這方的蓮蓬頭。
動作快了一步把門合上,金髮青年大笑著將噴過來的水柱擋在門內,晃回房間里一屁股坐在床邊,解開纏在一起的電源線:「說著不想來,這不還是一起出來了嗎……一直都這麼逞強啊,龍醬這孩子。」
儘管過程很曲折,手段很出格,原本應該連共同離開所在市縣都無法做到的他們還是一道踏上了前來美國的旅行。
並沒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對方也從不曾配合過被認定為是麻煩事的行動。
但他們卻來了。
「……畢竟時間差不多了。」輕歎了口氣,海玖空將電源轉換接頭插上,在靠窗的座椅坐下打開了筆記型電腦,出現在桌面的是兩人合照,離攝下的時間也已經過了數年有餘。
不知不覺中,他停留在這個人身邊有這麼長時間了。
不願或者情願,那個時間都已經走進了終結的前奏,就像他每一次看著生命的逝去,萬分感慨,只是從沒想過會有一次像這回般漫長,長到終焉來臨時他竟有某種不捨,想要做些什麼來延緩必定會到來的結局。
這還是若松海玖空嗎?他看著斜側里未打開的電視屏幕上倒映的自己面孔,然後勾起自嘲的笑。
飼養兇獸太久,他都快忘記自己原本是什麼模樣。
「都說人會跟寵物生出感情來啊……」還真是所言不虛。苦笑著搖頭,男人稍微活動了下被電腦壓得有點酸的腿換了個姿勢,有個東西卻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下去,砸在地毯上發出一個悶響,跟著就滾進雙人床底下的黑暗中。
愣了下,海玖空放下筆記本走過去,趴在地上夠了半天卻怎麼都挖不出不知道掉到多深的開關。
「……算了,等龍醬出來再挪床看看吧。」
試了一下就很爽快地放棄,他自覺力氣還不夠移動床鋪,於是很愉快地決定要等浴室里的人洗掉髒污后再叫對方做會出汗的勞動。
轉回去位置邊,他有點愕然地看著筆記型電腦,原本只有網頁瀏覽窗口的屏幕上冒出來個不知道哪邊生出來的對話框,像是一般會看見那種詢問是否運行程序的提示,但內容卻有些耐人尋味。
「『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
他依舊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深綠近墨的眼裡閃動著不穩的光芒,鬼使神差般,他伸手去操作了鼠標指針。
數分鐘后,當紅髮青年一邊擦著頭髮上滴落的水珠一邊走回房內時,酒店大床房的空間內已經空無一人。
Everything according to its kind.
那些活著的人,我們褒獎他的勇氣,賜予他更加艱苦的磨礪。
那些將死去的人,我們為他歎息,向他獻上他最深的安眠。
而後所有人都將被引領至那個盡頭。
或早或晚。
Then they can have a 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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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防止誤會說一下。
凰世不是人,或者說曾經是現在不是了。
海玖空也不太是人,本質上是,但是可以變成不是人。
不過這方面的超出設定都不會帶進主神空間。
海玖空這邊就是那個掉床底的東西。沒了他就基本是普通人。
……場外的話奇怪的設定沒關係吧……?
被拆掉的閃光彈基佬組之一,請多指教。
第一人称练习,写着写着就忍不住切回第三人称了
顺便送一个BGM,听着写完的,但是我根本不造歌词啥意思,就是听着顺耳[……
http://music.baidu.com/song/1209358?fm=altg3
01·朝夕旦暮
映着火光我看到诺布的笑容,她回头看我,脸上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介乎于成功后的得意欢喜与想要变回冷静平板的表情间,眼底透着尴尬。
我倚在墙上,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然后如同说话一样的用平板的声音笑起来,胸腔震动,眉眼弯起。我没有敷衍,我是真的觉得开心。那笑声混在爆炸里,像是从很远的某处传来,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伤口因为颤抖而一抽一抽的疼。女孩本已紧紧绷起的嘴角突然轻微抽动一下,渐渐松懈,又向上翘起。
我大笑出声。
真是美好的光景。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腰细腿长的意中人站在山巅向下俯瞰,夜风里不避严寒只套了件白色冲锋衣。衣襟敞开,被风鼓起,衣角上下翻飞。山脚下的城市中灯火冲天而起,穿过几千米的距离和微弱的天光一起照在她脸上。
像是画一般。我甚至犹豫着不敢从背后抱住她。
“你害怕吗?”我问诺布。
她露出一贯的嘲笑表情,火焰“簌——”的在眼前炸开,传送白光同时闪起,女孩还没来得及将讽刺说出口便迅速的陷入沉睡。
我比她多耐受一秒,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伸出手去,像是去拥抱记忆里那个白衣服的女孩一样,去拥抱她。
我不是什么特别的人,自然会喜欢异性。那般美好的人,谁能不动心?动静笑怒,至今仍清清楚楚留在脑海。只可惜一生喜欢两个女孩,统统求而不得。
有因有果,无始无终。
我睁开眼,修复完成后脑海里的空白层层退去,露出下面的记忆和思考能力。我扭了扭脖子,在主神下方发现了诺布。她正从衣堆中翻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把耳机塞进耳朵里,长舒口气,连表情都缓了几分。
我转了转手臂,新长出来的左手小臂显然比别的地方白一些。我用它碰了Sparrow的肩一下,轻轻笑笑。
麻雀什么也没有说。
“仁哥!”“混账佣兵!”“唔咕!”
女性的拥抱和死宅带着怒火的拳头一起招呼过来,我一边茫然的拍着司柠茶的背安抚,一边捂住被Moriar击中的右眼,将询问的目光投向Sparrow。
“他们也碰上了你的复制体,听说对方相当凶残。你还把他的眼镜踩碎了。”Sparrow冲着Moriar扬了扬下巴。
视线移回Moriar脸上,他正凶恶的盯着我。
“还我眼镜。”他说。
“不是我。”我认真的对他解释,“是我的复制体,你找他要去。”
“我还找你妹要呢!他都被司柠茶肢解成渣了!”Moriar愤怒的扑上来胡搅蛮缠,“你赶紧赔来!”
“赔赔赔!”我一叠声的答应,矮身躲开熊抱拎起自己衣服往房间冲去,“赔你个妹!”
万万没想到,我最后竟然真的赔给了他个妹妹。
这一觉睡了十个小时,看看床头的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
完了,这下又要倒时差了。
披上衣服起床,推门而出。Ryan正坐在广场的台阶上盯着主神发呆,地上整整齐齐摆着几瓶啤酒,但却一瓶都没有喝。
“嘿。”我冲他打了个招呼,在旁边坐下。
“嘿。”Ryan干巴巴的回应道,“喝酒吗?”
“不喝。”我说,“一喝就上脸。”
“你已经强化过身体了。”
“和那个没关,这是天赋。”
“醉酒的天赋吗。”Ryan笑起来,僵硬的表情变得生动,“我说,你不扎辫子比较好看。”
“是吗,但是怪不方便的。”我摸了摸头,“大晚上在这里干什么呢,晒月亮?晒主神?晒主神你得带上柠茶,保证它会派那几个NPC来搅场。”
“你还会讲冷笑话呢?”
“当然,我又不是从小就这幅德行,初中的时候可也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哄得女生晕头转向。‘贫’深深扎根在我心里。”
“我知道了,你初中的时候就170了吧。”
“……算你狠。”
“有时候啊,”Ryan拿起酒瓶,却又悬在半空不再动,“我觉得你其实是双重人格,两个互相矛盾的极端来回转换,声音嘈杂纠缠,却不能在你身上看到冲突与疯狂。”
我笑了笑。
“不说我,说说你。走神这么厉害,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就是因为什么也想不到,所以才觉得茫然。”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点害怕。”
“……”我随便捡起个酒瓶晃了一下。
正常。我想这么安慰他,但却又咽了回去。
“Ryan。”我用拇指压着瓶口画圈,组织语言,“大家都默认你是领导者。”
他看向我,我觉得自己开始口干舌燥。
“你不能迷茫。”我焦躁起来,为什么这种话要我说,“别人可以犹豫,你不可以,你太好人了。”
Ryan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辩解。
“你比我还更好人一点。”他这么说。
“这没关系,我只要能做到就好了。”我挑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润嗓。“假戏真做也是真,再不愿意,我也做到了。”
“你不难受吗?”
“我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
痛苦的人永远不知自己是痛苦的,绝望的人永远不知自己是绝望的。莫说愚蠢而看不清,确实是不想不能看清。
“看清了还怎么再向前行走呢。”我站起身回房,背对着Ryan低声说。
他低低哼起了歌。
一口烟霞烈火饮不尽,灼热满喉哪段回忆。
歌声不断,声声入梦。
「有这么一种人,他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女孩回身指了指自己心脏,白衣黑发素颜,却意外的在夜里显得那么美好。
「但是当他被怒火点燃时,可以烧尽一切。」她抬头看着我,我也仔仔细细看着她,希望能从那双眼里找到自己。
「包括他自己。」
最终我放弃了,那里面的确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你是那样的人吗?」我和她同时问。两两无声相望,最后我伸出手去,帮她拨了拨被山风吹乱的头发。
一曲终了,旧人不见。相隔天涯,不盼再遇。
黑色的湖水包裹过来,龙睁着灼灼金瞳安静伏在下方,无声的注视我。
气泡从嘴边咕噜冒出,窒息感渐渐箍紧胸腔与脖颈。巨兽摆尾咆哮,却如同音质损坏的电影,听不见一点响动。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我惶恐的伸出手去,被人紧紧握住。手指纤细冰凉,掌心契合的地方却又传来丝丝温暖。
有人高举火把而来,世界被光撕裂。
朝夕旦暮,一场梦间,过了27年里最扣人心弦的两场戏。
我惊坐而起。
……八点。我抓过手表看了看。真好,这下不用倒时差了。
坐在床边发了会呆,始终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曾和她有过如此对话。反而总觉得更累了。
不是很久都没有再回忆了吗,怎么突然又开始乱想。
我收敛心思,随便吃过早饭。
广场台阶上的酒瓶已经被处理掉了,一丝痕迹也看不出来,Ryan精神饱满的和司柠茶谈笑,女孩嘴角上始终带着笑意。
“你来啦。”他向我打招呼,“一会陪我练练手。”
兑换迅速而顺利,甚至有富裕兑换两个送给下场新人保命的东西。
“好人做到家,干脆你也给我兑换了吧。”我对他说。
“你又用不着。”Ryan嫌弃的挥动手臂,“再说给你你会用吗?”
“不用,开玩笑的。”我说,“过七天我和肖重诺布花10点回一趟异次元杀阵。”
“?”肖重莫名其妙的看我。
“给你的枪附加一点东西。”我拍拍他的肩,“顺便也要给你附加一点东西,好好练你的极烈之枪。”
人群聚集在Ryan的训练场,诺布不高兴的扯着耳机线,似乎是坏掉了,只好小声开起公放。
Ryan把新兑换的重剑插在手边,跃跃欲试的做着准备活动。
陆仁站在20尺外,手握影月来回走动,身体里的血渐渐热起来,凋零与潮红放在Sparrow手中。
练习而已,点到为止。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Ryan拔出重剑,向他做了个OK的手势。
Ryan也不觉得自己会输,没有人觉得自己会输给其他人。
陆仁深吸口气,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拉出刀鞘,刀锋擦着鞘口划过,发出刺耳的噪音。长刀出鞘的那一刻陆仁脑海里嗡声而鸣,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吞噬了他的精神,思考出现短暂的空白,迟疑中Ryan提剑扑来,一记平砍!
重剑旋转着斩在刀上,陆仁双手握刀奋力荡开攻击,被震得倒退几步。他化作黑影一闪扑向Ryan身后,旋身让自己正对Ryan的后背,身体绷成一张硬弓,弓弦拉满,他纵身前突!手中长刀由点画线,带着呼啸风声如同长枪一般被人送出!
极烈之枪•摧城!
肖重惊愕,他打开枪谱,对照上面的动作。陆仁刚才只是从他这里拿去好似随意的翻阅了几页,接着就化为己用。这样的天赋总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Ryan拖着重剑向前翻滚,不完美的一击被完全闪过,陆仁收刀而立。
这一刀能逼退对方就可以了,巨剑带来的惯性力量不是他所能抵挡的,他只要一个机会和时间,来引燃身体里那个小小的魔鬼。
“凡是要吃我们的,终有一天要被我们吞下。”
他低低念诵。
“愿‘荒’听我,将血化为火,骨燃成灰。”
“留下三魂七魄,奏响煌煌之歌!”
青铜之血爆发!他雷吼着扑出,胸腔中那颗小小的心脏疯狂鼓动,将毒素和魔鬼的力量的送到各处,肌肉如软钢,力量飙升至巅峰。一切声音在耳中被放大,一切动作在视野里被放缓。影月再度挥起,划过一个完美的圆劈斩在宽阔的剑身上,擦出一连串火花。
音乐从诺布的手机里漏出来,伴奏里的声声鼓响擂在心上,回声飘渺而不可捉。如同阴云远处有风雷滚滚而来,重重叠叠不急不缓在心底裂开,深远空洞又充满张力,与心跳步步重合。
他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涨红眼圈,难以言喻的力量和悲伤一齐爆发。
第二刀转瞬即至,仿佛要崩山裂石的巨力让Ryan连连后退。现在对方的力量越过峰顶,如同方才的他一样。但同时这股力量也失控了,苍云古齿发出示警的低鸣,Ryan隐约觉得不妙。
帕苏尔家的狂血暴走了,他看到了陆仁那双变得猩红的眼睛。
第三刀斩出,弧光首尾相接,光如满月。Ryan拼命抽身后撤,他不愿去接这完美的一刀。如书上所说,这是天地间最圆满的圆,只有狂血才能施展的天赋刀法,力量与速度层层叠加,至工不巧。这一刀斩出去,就不再回头。
“皇车易位!”
Moriar和Ryan的位置突然交换,早已在掌心绘好的炼成阵贴上地板,光芒流转,30厘米厚的铁墙拔地而起,影月被嵌在墙体中,陆仁再次发力,长刀势不可挡的向下切去。
Moria飞快的在裂隙上画下一个个炼成阵,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一片空白却有火种燃烧,已然是开启基因锁的状态。
“给我留下!”他怒喝一声,铁壁复原,顺着刀身生长出铁链将影月紧紧锁住,Ryan从陆仁身后虎扑而出,手上化鳞成爪,一掌击向后背。
陆仁放手弃刀,转身弓背缩起身体。
“躲开!”诺布喊,“古蝮手!”
陆仁蹬地弹射而出,那只被他当做匕首藏在腰间的龙爪挥出。Ryan甩手,毒炎喷薄,他在空中借力躲开,重剑放平挥出。
陆然突然伸手握住刀柄,龙化的速度急速变快,整条手臂覆满鳞甲,将墙为鞘,嘶吼着拔刀旋身。墙壁开裂崩塌,他也腾空跃起,跃过Ryan,躲过重剑的横扫,借着腰力和余势在空中旋身,舒展身体递出长刀。
铁骑马反手逆身杀!
“皇车易位!!”诺布一阵眩晕,被司柠茶伸手扶住。她看着陆仁,心中即感叹又惊喜,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陆仁施展这套连招,从他的言语里看,这也的确是他第二次使用,但却趋于完美。她有种打赌压上全部赌注后发现自己押对宝的感觉。
少年时半路出家当佣兵的陆仁能活下来并成为“罐头”的核心,除了苦功,靠的更多是某种超越常人的天赋。
“打晕他!”诺布说。
Moria位置再次与Ryan交换,设计师手中的铁条敲在刀背上让线路偏移,刀尖堪堪扫过Ryan肩头,带着龙鳞和大片血肉掉落。Ryan被激怒了,不退反进,狂吼着向前,横起一剑拍在对方腰间,将陆仁从半空中拍飞出去,落在场边。
他咳出血,爬起来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提刀又要再战。
“陆仁!”诺布突然大喊。
男人的动作突然顿住,肌肉虬结,所有将要爆发的力量都因为短暂的犹豫锁了起来。
罪树从Sparrow手里取走了陆仁留下的居合刀,向着佣兵疾走靠进。他兑换的B心里精通了居合之道。
“陆仁!”诺布又喊一声。
青年猛地转身!
“喝!”罪树炸吼,拔刀的手臂几成残影,刀柄迎着陆仁面门用力敲去。
颜面当!
骨头和特殊材料构成的刀柄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砰”地一声。陆仁踉踉跄跄,眼中的红色退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咬牙切齿仿佛在和什么做斗争。
“刺我……心脏。”他奋力挤出句子。
“刺他心脏!”诺布对Ryan吼。
男人有一瞬的犹豫:“但是……”
居合刀的光辉闪过,凋零与潮红深深刺入胸口,罪树握着刀,一口气将它推入。
心脏被破坏。血液迅速流失,狂血退去,而那颗小小的魔鬼还在跳动,拖延着他的生命。罪树一把捞起陆仁跑向广场,向着主神大吼修复。
……我能不能不睁眼,好丢人啊。
这是陆仁清醒后的唯一念头。
“醒了就睁眼。”诺布冷淡的声音在侧上方响起。
陆仁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权当听不见。
女孩把一本硬皮书扔在陆仁头上:“司柠茶说今晚吃火锅,叫你醒了赶紧过去。”
“没脸。”声音从被褥间闷闷的传过来。
然后作者再也编不下去了,你们看了打发打发时间就行【顶锅盖逃走
顺便放个点名。
关于角色的问卷·陆仁
*所有男性“他”皆可平等替换为女性“她”
1.“爱”对他意味着什么?
长相陪伴。
2.他害怕什么?
鬼、牛奶和寂寞。
3.他最为自己感到自豪的一件事或东西是什么?
至今仍坚持要做个好人。
4.他觉得什么事情很让人难堪?(关于自己、他人或者广义上的)
不自觉表现出不想表现出的心情。
5.他更喜欢白天还是黑夜,为什么?
黑夜,因为安静。
6.他警察受到噩梦折磨还是拥有无梦睡眠?
经常做梦,但是不觉得是噩梦。
7.会让他感到高兴的人或事。
见到回忆杀里的出现在山巅的女孩。
8.如果他们都被困在雨里,他们会怎么做?
相对无言,各自看雨。想起什么来就说两句,然后再沉默。
9.他在音乐方面是否有技能。
有,毁灭性的。
10.他喜欢哪种类型的音乐?
轻音乐。
11.他对于褒奖作何反应?
微笑。
12.他如何面对被拒绝?
沉默。
13.他喜欢甜的还是酸的?
酸的。
14.他是否有偶像或者一直崇拜的人?
没有。
15.最喜欢那个季节,为什么?
夏季,多雷雨,下雨的时候很安静。
16.他是否有对象?
暂时还没。
17.他死活不能忍受谁?
没有这种对象。
18.他很容易相信别人吗?
被欺骗也是明天的事了。
19.他怎么看待死亡。
死不是生命里会经历的一件事
@伊芙、竺澄、孟三,吃我点名啦_(:з」∠)_
「Everybody comes home,remember?We’ll be okay.」
「Trust me.We’ll come home,together.」
「Run!I said run,Javier!」
Ryan能夠感受到血從額頭、手臂淌下,甚至是彈殼落地耳後彈起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但他不在乎。
只有那道聲音徘徊在腦海,揮之不去。
無論經歷了多少次輪迴,Ryan終究還是回頭,冰冷的身軀躺在地上任由血液湧出彈孔,涓涓細流的聲音刺耳得就像嘲笑著他的無力。
哪怕腳沉得如鉛灌,也要繼續奔跑,不能停。
冷汗打濕了枕頭,Ryan睜開眼看見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夢見這般場景,卻不願再次回憶任何細節。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除了被自己拋下的戰友的死狀,因為在現實他沒有膽量回頭,只知機械地逃跑。
無論被授予了多崇高的勛章,也無法擺脫懦夫的稱號。只是個懦夫罷了。
睡意全無的人來到了廣場,坐在台階上盯著那團柔和的白光發起了呆。
沒多久,他便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是陸仁。
他在身邊坐了下來,互相打了聲招呼后,Ryan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傾聽著環繞著他、屬於著他的聲音,Ryan還是無法聽懂他矛盾般的聲音。
——看來我還是功夫不到家。
但不管如何,Ryan知道身邊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夥伴。
面對對方有些犀利的言辭,他只是搖了搖頭,他明白對方也許是經歷過相同的事,任誰都害怕重蹈覆轍,但最令人可怕的是沒有不再重犯的決意。
不管前途是有多坎坷艱險,哪怕毒龍化為赤鱗,定要帶著同伴前行,一個不落。
「我們會一直前行。」
直到那紛亂的聲音離開寂靜的廣場,他才仰頭灌下手中的啤酒。
談笑著的人皮肉褪去,只留下骨架,伴隨著走動嘎吱作響。
無法逃離,從指骨嵌入肉體的地方滑下殷紅的液體。
蒼白的骨,繪上血色的白骨,一張一合無聲的口型。
「Look at me,Javier.」
「Look!I’m here.I come back.」
「We’re back.」
細聲呢喃,尖聲厲嘯,全入我耳。
「I can hear you.」
世界如破碎的鏡子般,變得支離破碎。
稠如墨汁的黑色怨氣佈滿逐漸崩壞的空間。
半跪在崩裂大地的男人扯開了一抹笑容。
「I’ll come back home with you.」
「Javi,Javi!你怎麼了,怎麼突然……?」
耳邊殘留著蜂鳴聲,Ryan晃了晃腦袋,朝著著急看著自己的女性擺了擺手,「沒事,就是小傢伙的脾氣不小,剛才跟我鬧了一通。」
男人拍了拍手中握著的重劍,沉悶的聲音像是在表達它的不滿,警探的手劃過又細微鋸齒組成的刃身,稍稍一用力尖齒就破開了皮膚,新鮮的血液順著刃滑下,接著警探將還在流出的血抹在了繁複的雲紋上,看著逐漸隱沒其中的赤色,他笑了起來。
「以後就多關照了,Buddy。」
風在振動,劍身輕鳴,仿佛是在回應。
Ryan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新兌換到手的重劍綁在了自己背後。
細碎的雜音一直伴隨著Ryan,只要她出現在眼前。
這種奇特的聲音說不上熟悉,但必定曾在哪聽到過,Ryan帶著疑惑的目光追尋著她的身影,清脆的響動不絕於耳。
到底會是什麼,記憶中紛亂的聲音逐一略過大腦,最終停留在腦海中的,是屬於硬幣與硬幣、慾望與慾望相互碰撞編織而成的殘破樂章。
從高空墜落的人與利爪,那熒幕中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無法拯救近在咫尺的人的痛,他是明白的,清楚地認知到那種無力感,以至於他差點就鬼迷心竅地兌換了那條腰帶。
只是還不能確定,那是被稱之為Core Metal的物件,畢竟他並沒有真正的聽到過它們的聲音,從音響中傳來的終究還是失了幾分真實。
「Baby girl,你新兌換了點什麼?」
突然從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讓司檸茶嚇了一跳,轉身看到那張臉上浮現出的凝重,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沒啊,我還沒想好呢。」
「的確這些列表會讓人看得眼花繚亂。」Ryan揉了揉那頭長髮,從手心傳來的那份柔軟讓他的嘴角上揚,只是那深埋的擔憂無法因女性的回答而褪去,「別到最後my girl倒成了hero,我可是會難過的。」
「怎麼會呢,腰帶又不實用……」有些心神不寧的皮套演員避開了手掌,仰頭朝著Ryan笑笑,「啊對了,我去找諾諾,你沒事也快去訓練吧,不是快到『那個』的時間了嗎?」
司檸茶為了不過早的暴露,便將某人出賣。
碰撞聲變得更為劇烈。
Ryan捂住了開始抗議的耳朵,女孩也趁機從他的身邊溜走,她殘留下來的迴響還在肆虐著。
一道故意放輕的腳步聲正從自己身後走過。
「Raincad。」警探連頭都沒有回就叫出了腳步聲的主人名字,被點到名的大學生縮了縮脖子,「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What the hell!
天殺的美國佬,怎麼就這麼耳尖!
Raincad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張笑臉,恨不得一拳揍得那張臉再也笑不出來,但他只能在腦內蹂躪這個美國男人百來遍,非常明白兩人的實力差的大學生明知地選擇了逃跑。
眼前的景色完全沒有變化,他發覺自己根本是在無用功。
「Go to hell!Ryan!」
大學生的咒罵完全沒有影響到Ryan,輕鬆地提著他的衣領,去到了訓練場。
這一天的訓練自然也是在大學生有氣無力的罵罵咧咧聲中過去的,至於訓練場上遍地的各色顏料,也全都算在了累得不成人樣的Raincad身上。
「Holy crap!Ryan,救命啊——!」從訓練場奪門而出的大學生一路狂奔,以至於他在廣場上撞見本該避之不及的人時,第一個反應竟是一個箭步衝過去躲到了Ryan的背後,「媽的我寧願被你訓練,也不要對上那個怪物啊啊啊!」
慘叫聲直接撞進了他的耳力。
Ryan挑起了眉,剛想說既然這麼喜歡那麼今天的訓練加倍,卻在半途吞回了肚中。
他聽到了聲音。
更為清晰的、愈加嘈雜的碰撞聲。
名為慾望的原罪,快要破體而出。
出現在他眼前的,既不是OOO,也不是Greeed。
「你果然還是兌換了。」
追著Raincad的女性沒有料到會這麼湊巧地撞上她最不想見到的人,看著那逐步靠近的男人,司檸茶突然有了種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的衝動。
而在女性出現的那一瞬,在Ryan背後感到不安全和閃光預警的Raincad立刻就拉著路過的肖重消失得無影無蹤。
「……誒,就、就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個好用!」女孩再一次打量了自己全身,然後朝著Ryan喪氣地攤了攤手,「天曉得主神的品味是怎麼回事,搞得跟四不像一樣。」
眼前怪人形態的女孩突然表現出了慷慨赴義般的模樣,Ryan覺得自己似乎是抓中了女孩拼了命要避開他的理由。
雖然他的確是開始後悔當初沒有兌換與之對應的腰帶,但重點並不在於此。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我說,honey,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感到哭笑不得的他還是斂去了笑意,雙手搭上她的肩,以無比認真的語氣詢問,「會Greeed化嗎?」
「……?!」
這時司檸茶才想起一直被自己遺忘的重要事情,為了避免被Ryan也吐槽一把,結果卻是把最該告知他的事項一并拋在了腦後。
司檸茶連忙擺了擺手。
「不會同化啦,別瞎操心。」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吞吞吐吐地全盤托出,「不過如果用過度的話就……嗯,就那啥暫時……」
她明顯感到男人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我要養一只Greeed了呢,還好還好。」Ryan挪動步子,更加靠近了觀察如今司檸茶的外甲,甚至是伸手摸了摸那出現在肩膀后的紫翼,「說起來,真的很像啊。」
「什麼?」她有點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一條手臂橫在了她眼前,佈滿紫色鱗片的龍爪。
「Putera和Trikera。」男人沉吟了會兒,突然從嘴裡蹦出了一個中文詞彙,「夫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