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类
皮肤极其白皙,灰蓝色的长发编成蓬松的麻花辫垂在披风后面,瞳色继承了妈妈,也是和天空与海洋一致的深蓝。
父亲是普通的机械工程师,但在阿希娜12岁的时候离家出走,据说是去寻找更早之前就离开的阿希娜的母亲,不负责任的父母留给女儿的只有一整套可以通过太阳进行储能作为二套动力方案的蒸汽动力滑翔翼机,父亲在离开前教会阿希娜将启动的核心炉拆解成扫帚形状的便携移动装置。
任何时候出门都会穿戴女巫一样的披风和帽子(帽子上有风镜和疑似兔耳的装饰品,其实是风探标),虽然看起来颇有神秘色彩,只是不想被晒黑而已,披风下是很可爱的小裙子及灯笼裤。不擅长跟陌生人搭话,只有跟极熟的人交流才会比较自在。
很讨厌陌生的环境,但是却带着父亲留下的翼离开家乡开始向更远方探索——一般人可能以为她是想去找留下几句话就离家出走的父亲,其实她只是享受飞行的时候空无一人的感觉。确认大部分情况下不用跟陌生人类有过多联系之后,十七岁那年加入了冒险者公会,在有限的几次探索中贡献了有限的力量。
有时会在确认安全且可自由航行高度的领空,开启翼机的自主滑翔低空飞行,自己则在驾驶座上看书,晒太阳或者打瞌睡。
平常携带的疑似扫帚的东西是滑翔翼机的核心炉,贮存的能量足够她日常出行和短途飞行,也是长途飞翔时开启的“翼”的钥匙。
阿希娜的翼机名字叫“卡尔”,她将之认定为自己的兄弟。
拥有在野外独自探索超过12天的经验,大型翼机无法在地势复杂的地区着陆,所以通常需要探索的地点会先试图在空中观测以确认行进路线和优先调查对象,在着陆区会将翼机驻扎并拆解为安全屋,用核心炉作为推进器并携带基本生存装备沿原定路线前进,在进行取样和绘图作业后原路撤回回收翼机,一般会备有回程的替换燃料。曾经有险些死在野外的经历,所以加入公会后很注重及时了解每次组队探险的同伴的性格、作风等,以保证互相都能成为短期内可靠的助力,起码不要成为阻力。就算如此仍然不擅(也不想)进一步社交。
对野外可以食用的动植物等基本知识有一定了解,身上会带5-8个瞬发型魔法符咒,用以面对一些超出想象的突然灾厄,除此之外一定程度上掌握了火球术等基础元素魔法,但通常不用,能依靠工具的前提下不会主动暴露自己会少量魔法的事实。
学会部分基础魔法后洋洋得意自己有一项超过了爸爸。
有没有遇到过无法回收翼机的情况?
目前没有,如果有的话事后一定会想办法向工会求援以回收。
喜欢好吃而且容易剥皮的动物。
喜欢肉。
喜欢诗歌。
身上通常会带一个清洁类的魔法符咒应对长期无法洗澡的野外生活。
不是吃了什么是看了什么。M&S的食物广告合辑,短短7分钟看得我神魂颠倒,点了重播无数次还兴高采烈贴到其他群安利。
其中贴到某个群的时候,A桑说:看到第一部分觉得很有创意,但是后面就是不断的自我重复了,精致感有所欠缺,感觉最终没有到艺术品的程度。
我已经被这广告迷上啦,完全容不得有人说不好,立马反驳:吸引人的地方不就在于它并没有完全用艺术品的视角去拍摄吗,它展现得是作为食物本身最有价值的地方——引起人食用的欲望。
话一出口就知道我走偏了,但是A桑和我都是成熟稳重懂得给对方下台阶的大人(,互相又讲了一些有的没得的废话,草草带掉了这个话题。
但——
我想反驳的是那种,所谓的将食物做到极致的“艺术品”,当用镜头表现出来时只呈现了它的足够精美,除此以外空无一物,这样的东西就跟超级精美的和果子但是吃起来只是普通的甜面点心味道一样,如果只有外观让人称奇而已,这种东西就不配让人为之震撼感叹。
起码不配作为食物让人震撼感叹。
我不懂摄影,但我隐约能明白创作很有意思的一部分是突破表现手法的限制,比如摄影作品当然可以第一时间直观地把一件东西的外形颜色如何传达给观众,但一定有那一部分不那么容易直接传达的东西,如果放到这个广告里,其精致和野心就一目了然。
它当然要展现它的面包的外形,但同时要展现逐渐烤到完美的过程,最后还要咔地掰开,用画面本身来让人感受它的蓬松柔软;它当然要让人看到他可以做到绝赞的摆盘,但一定会有用刀叉破坏完整性的瞬间,要用那一个特写充分地展现食物的内在,展现它的材质,展现它到底是脆的还是软的;如果内馅是流质的,一定会顺着剖开的切面缓慢地溢出,与包裹它的载体形成绝妙的对比。食物从原料的逐步熟成,到加工然后二次加工的每一个步骤,还有最后的烹制成型,它用了很巧妙的编辑,始终让你的注意力集中在它希望你关注的部分:巧克力从固态融至液态,但也要让人仍然能感觉到它的浓稠密度,调配好的汁液顺着食物的肌表逐渐下渗然后流淌下去,粉质撒到食物表面的瞬间产生的引人屏息的轻柔覆盖感,蔬果被榨汁的刹那,从固态转为液态的冲击,能让人一下子理解它想传达过来的那种清爽的酸甜。一定会有切开肉的镜头,但是是利索地直接切断,还是切开一片展现一下它内部恰到好处的颜色,在不同的画面中都有不同的选择,配合细微的音效,食物的质感被完美地丢出来,不是一个只有壳子的表面存在,而是一个真正被烹制过的,有温度,有质感,让人有冲动去品尝的作品。
除此之外它还很擅长使用类比感,逐渐日出的山脉是正在烤成的面包,有云朵遮住阳光而导致的斑驳的原野,是无数涂了绿色酱汁的派的汇集,只有一条蜿蜒水道的遍布砖红色屋顶的小镇,是若干切成小块撒了香叶的披萨,崖下拍过礁石的浪花,是意大利油醋的自我冲击,海草在水面下随暗潮流动,是面条尽情地舒展自己的柔韧,海浪卷出的漂亮弧度,是提子冰淇淋用勺子营造的一片浓郁,沙漠中狂野的Z字飙车,是巧克力酱顺着饼皮一点点勾勒,然后画外音告诉你,Food is adventure,now get reday to travel。
谁又能抵制住这种诱惑呢,至少我不想。
既然我这么费劲儿打了半天广告还是放一下链接8
https://www.miaopai.com/show/SpBPtV2eHIWUY1oGxLP95665RicWDQja788LEg__.htm
PS:BGM是黄老板的shape of you和洁匪的rather be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日式拉面应该都不是约会的好选择吧!
我实际上很不喜欢日式拉面,它是一个跟我的饮食观感彻头彻尾不兼容的产物,我一度深深怀疑,日式料理怎么会产出这种奇怪的东西——汤底如此肥厚。
“肥”是狐狸最喜欢用来形容某种食物的某种属性的字,想讲口感丰腴也会说肥,想讲热量爆炸也会说肥,我当然理解脂肪很高可以让食物变得很香,但是,那是汤欸!我家可是一个曾经用白水煮了一锅白菜豆腐汤然后在端上桌的时候小心翼翼滴了三滴香油的家庭,我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观念,汤就应该是拿来喝的,汤底应该是轻盈的。
鉴于这种理念,我在认识狐狸之前对日式拉面都报以巨大的怀疑态度,哪怕是已经被美食老饕嘲笑为过于清汤寡水毫无食用余地的味千,我都嫌它汤底厚了。
那自然更不用说那些正经八百会往汤里加背脂的拉面店。
我去台湾的那次,看完雷神之后的第一顿饭就是三士拉面,当时的最大感想就是:真不好吃!自此对所谓纯正日式拉面恶感更重,请我吃正宗拉面不如请我吃味千那种汤底兑了五吨水的冲泡产物,总不会比正宗的还咸还肥。
然而人性本贱,我现在回想起来也不明白怎么会在已经明明知道自己雷区的情况下一再被狐狸说服去再一次尝试拉面,于是,平生第一次觉得日式拉面原来挺好吃的这种奇迹一般的认知,就诞生在被狐狸强行拉去吃一风堂的那一日。
位置是静安寺地铁站出来不超过50米路程的那家,当时是冬天,限定品是番茄,番茄什么呢?反正汤虽然依然很厚很浓郁,但因为有了温柔的酸味做中和,就不觉得那么难以接受,根据狐狸所说根本不是豚骨汤头,面的口感也跟常规的有所区别,隐约记得比普通替玉要更韧更细一些,应该就根本不是用的拉面来做吧!我还记得狐狸笑嘻嘻地看着我把一大碗吃得差不多,中途还给我夹了两筷子红姜,我则抽着纸巾擦起嘴巴,坦然承认:“总算稍微能理解一下日式拉面的美味之处。”
但狐狸时隔多年才跟我说:“你觉得很好吃的那份啊,非常不正统(。”
夏天总不耐烦一个人出门,更不耐烦特意吃又肥又热的拉面,但我也完全不用刻意等待,第二年冬天一眨眼就来到,于是每一次约会都是久别重逢——跟狐狸又来吃一风堂的限定。
第二次的记忆就比初次要清晰很多,跑个题说,真的有那么多的第一次可以被人牢牢记住么,我就做不到,我怎么会知道哪一次的“第一次”是真的值得记住的美好呢,总要让我知道这件事是好的,是快乐的,我才会认真地要记住它。只不过,一旦被我确定要认真记住的东西,一定就会开始虚构了吧,就会加入这样那样不得了的元素,那记不住才应该是真实。
听起来确实很像在给自己没心没肺找借口。总之!第二次的记忆就要比初次清晰很多,因为我不但记得这次的限定品的特别之处,我还记得它那个汤啊,精准地弄脏了我的衬衣领口。
这次的汤底颜色很特别,据说是加了墨鱼汁,尝起来隐约能理解那种微妙的混合味道——用墨鱼汁调出来的黑色咖喱。用纸巾擦拭,能看到被浸染区域的边缘是青色的。面依然不是传统的常规拉面,要更宽更卷。我只拉着狐狸一起吃了一次,之后他不在的时间里自己去吃了两次,在冷飕飕的冬季,呼呼地吃起颜色怪诞的咖喱汤底的拉面,然后低下头就看到衬衣又被弄脏了。
这可能是我的一种衬衣诅咒,或者只是说明我真的是个漏嘴巴。
但是我能清晰地想起来当时发现衬衣又弄脏的恼怒情绪,可我能清晰地想起来两次的限定拉面让我产生“好吃”这种感受的瞬间,它们到底是什么味道吗?
我想不起来。
看,正如我以前所说,凡我开始书写,我就开始虚构,真实的信息就在我的脑中和我的笔下双重加密,从平淡无奇的日常里渗透某些特别的东西,让它可以被我记住。我记住的是虚构的那一部分呢,还是真实呢,我自己都不确定的话,可以通过别人留给我的那些痕迹作为坐标,在缺乏核心的我自己身上重新找到方向吗。就比如黑色的咖喱汤底在衣襟上留下的印记,就比如狐狸凝视我的时候亮亮的眼睛。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啦!我只知道,果然还是不正宗的拉面好吃。
目录: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828/
淡青色的影子像大鸟般无声地滑翔。
宗像淡漠的瞳中,映出雪绪灼烧一样浓烈的红发,他平静地看着少女自怀中抽刀,她的刀迅如疾雷,却毫无声势,安静敛在大厅诸人的一呼一吸之间,快得让人错以为这里没有谋杀、突袭、暗算这样的字眼哐当落在地面。
是个好猎手。
宗像抬了抬眼睛,直视着下一秒就将划破他脖颈的刀尖,露出滋味缠杂的莫测神情。
铛铛铛!
锋利的长刀以更快的速度斩向了即将得逞的短刃,巨大的冲力下,雪绪像骤然被人折断了翅膀一样滚动翻转了身体。发动这一攻击的武士并没有露出讶异的神色,即使通常情况下遭到他这一击的人如果没有放松手腕丢掉刀刃,关节基本已经断了。
一击打断了雪绪的攻击,武士向后微退,摆出了标准的应敌姿势。
雪绪的木屐撞击到地板,发出咔哒的声音。她身体的力量轻捷地支撑着她,一秒钟也没有浪费,左手的刀刃从斜下方再次撩刺而上。
这次的威胁是后方。
巨大压迫力划开房间内的空气,雪绪脑后浮现出继续往前则必然躲不开的阴影。她的余光瞥到先前出现的武士再一次架刀,身体猛地堕下,左手向上划开一道圆弧,金属相击磨出刺耳的长音,借着一挡的冲力,她从两把刀的缝隙里滑出,而她左手的虎口开始渗血。
两把长刀交错着在她颅前一寸落地。
两名武士用同样的姿势微退一步,动作整齐划一地收刀,但他们都牢牢地盯住雪绪的身影,只要她再试图进入宗像身前半尺,他们就会再次用整齐划一的动作拔刀。
雪绪轻轻吸了一口气。她拧身翻起,小腿绷紧,干燥的地板在她的木屐下发出因力量碾压而有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
她闪电一样在两名武士之间错步向前,第一刀刃光闪亮地劈下,几乎能映出她的脸,她向地面折腰下沉,避开第一刀的同时,左脚踢起抵住刺来的第二刀,在挡住两人的攻击同时右手触地,用东谷山培养出来的敏捷弹跳起身,用更加凶狠、更加安静的短刀倾尽全力地斜插向宗像的头颅。
她被一股力量贯穿。
持鞭的忍者幽灵一样从墙壁的暗影中浮出,带着钩刺的鞭梢卷起,刮破了雪绪的衣服。那一鞭角度刁钻,她身体在空中避无可避,雪绪身体被惯性和力量撕扯成弓状,她奋力地在空中用刀尖瞄准前方的宗像,另一鞭又袭向她的手腕,她重重地向后跌落,短刀当啷一声跌落,遮盖了她吐出一大口鲜血的声音。
一把刀,两把刀,一根长鞭。
一,二,三。
好的,可以确认了。
宗像除了那名御庭番之外,还有三名护卫。
雪绪能感到后背被如长满青苔的石板的阴郁层层包裹,是那名她从十二年前就在追查的御庭番几可以化为实质的目光。
对方完全置身事外,恭敬地站在入口处,连拔刀的准备动作都没有。
那是对局面有充分把握的绝对自信。
雪绪用力咳嗽,努力将流入气管的血液清出,她在确认对方的三名护卫在把她挡住之外再无更多举动之后,干脆地在地板上躺下。她用还有知觉的右手固定了左腕的关节,然后试着探入怀中,但手掌轻轻覆上,就能感到锯齿划过的剧痛,她“嘶”了一声,然后看到青色的腰带结上有绛红的血迹慢慢渗出。
外伤其实不算严重,但内脏应该受损了。
“抽刀一瞬见生死。”她眼前浮现出妙鉴含着讽刺笑容的脸,那个桀骜疯狂的女性,在杀戮中获得真正的存在感和快乐,她强迫雪绪握紧短刀,像对待冬日捡到的觅食的白兔一样,没兴趣的时候就弃之不理,有兴趣的时候就教导一些自作主张决定的知识。
“那是理想状态,所谓理想状态,就是绝大多数时候,一定做不到。”
“出刀一定会被挡,想杀的人一定有人救。但最后赢的都会是我。”
妙鉴笑容满面地看向春日探进木屋内的柳枝,轻声问雪绪:“小东西,你杀过人吗?”
没有。一直,至今,都没有。
“连人都没杀过,怎么好杀人?”
妙鉴妩媚的眼角眯了起来,说着听起来像笑话般的妄言,但雪绪明白她的意思。
“那你,现在想杀人吗?”
想。
想。
想啊!想要——
想要让这些人都变成肉块,让血淋满整个房间的木板缝隙,让火焰烧起,将这个充满使她痛苦的要素的房间化为灰烬,想剖开刚才胆敢让她受伤的护卫,砍断他们的四肢,剜出他们的眼睛,让他们体验十倍百倍自己曾经感受过的痛苦。
雪绪听到空气中隐隐燥烈的喧嚣,她腹部一直在渗血,一部分顺着毛孔染污了衣服,一部分在积攒在腹腔,她能感觉到自己像个破烂的夹层水袋,有锈从她的中心往上蔓延。
她凝视着天花板很久,惊讶地发现妙鉴的眼睛就在她的正上方,满含嘲弄和笑意地盯着她,那目光太真实了,持续地追问着她:“你想杀人吗?”而她心里有同样满含嘲弄和笑意的声音在作答,这让她一时判断不出是不是幻觉。
雪绪突然意识到她盯着的那是一盏灯笼,巨大的蜡烛在灯座里稳稳地烧着,但红色的灯罩让它看起来像火焰一样。
明亮,温暖。
“您为什么不下令杀了我呢?”
雪绪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她将身旁的短刀拾起,小心地收在手边。随后她一边小声地咳嗽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了自己的手腕,可能是方才的击打造成的挫伤,少女苍白的皮肤上青红交错,还有不明的斑驳晦暗,她细细地打量它,就象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上有狂化的先兆一般。她用食指和中指提起落到地面的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下去。温吞的酒精一下腹内立刻痛得她皱起了眉,但这痛楚让她从恍惚和狂躁中平静了一些。
宗像也用那种探寻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雪绪,他笑了笑,笑容竟有些腼腆。
“我不明白你的杀意从何而来。但我和你不同。”宗像好似淡淡叹了口气,垂下眼帘,“针屋,你说你今晚想要杀人,而我今晚不想杀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从来都不想杀人。”
雪绪咬着杯子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拖长了尾音。她不是特意要反讽,可十二年前深夜的火焰,开始包裹她的长发,吞噬她的衣服,雪绪能闻到那股呛人的焦糊的味道,能感到胸腔里堆满了灰尘,能听到空气里传来的惨烈的嚎叫,还能看到友惠冰凉的手,将她用力向更深的黑暗里推去。
还是更喜欢姐姐身上樱草的香气。雪绪对着空气喃喃地说道。
她听到了乐器的声音,她努力让精神集中起来,花了十几秒才确认,这不是她已经濒临崩溃的大脑自行营造的假象,是真的有乐器的声音,雪绪皱眉想了想,想起来在这间已经清场的半封闭的小房间的下方,是宗像大人新建造的能剧舞台,那三名乐师还坐在台上,而这时他们重新开始了演奏。
是刚才已经落幕的故事,隐武士的音乐重新奏响。
那么演员在哪里?谁是负责破局的人?
雪绪想了想,眼睛慢慢地变得明亮起来。
“宗像大人,您邀请我来,是为了什么呢。是希望看到我解开您的谜呢,还是希望能观察我,解开我带来的谜呢?我已经将我的谜面全部展开了,而您没有,您还在半遮半掩,这样怎么能是坦诚相待的态度呢。”雪绪雀跃地看向前方,向宗像举起酒杯,做出祝酒的姿态,“您所撰写的隐武士的剧本,有两稿,对不对?您只给我看其中一部分的话,我是解不开的,您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您到底希望有人能从这里看到什么呢?”
宗像遥远地向她举杯,他的身影在雪绪眼中渐渐模糊,又慢慢重新聚焦。
“如果你能解开我的故事,我就给你一点公平的机会,如何?”
“公平地杀掉您的机会吗?”
“公平地通过我的护卫的机会。”
“怎样算公平呢?”
“一对一,总该是公平的吧。”
“您不问我为什么要杀您吗?”
“你会说么?”
雪绪笑起来,然后一边咳嗽一边喝光了杯里的残酒。
“您也说您跟我不一样了,您希望秘密被我看见,但我不希望我的秘密被您看见。”
宗像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微微点头,于是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位恭敬的随侍,将一直准备好的一本卷轴呈给雪绪。在雪绪拆开绑带的时候,随侍突然极其无礼地抬头认真看了雪绪一眼。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针屋?”
尖锐的音质和厚重的鼻音,真是让人想忘也忘不了。雪绪顺利地拆开了绑带,她聚精会神地开始阅读起来。
“当然,在我被确定要来向宗像大人献上浜本的密信之后,您观察过我很长时间,大人,不要不承认。”
随侍不置可否地低下了头,慢慢退到门口。他的脚步声正合着剧场里的音乐,没有丝毫突兀的感觉。
密集的文字同时涌入到雪绪的视野中,她皱起眉来,一方面是不适应要这样快速地阅读,另一方面是,她很痛。
可她逐渐开始能感受到一点,妙鉴提到过的快乐。
雪绪的左手发起抖来,她的刀尖也在随之颤抖。
她从疲惫中醒来,感觉身体象是被石头一层层码起来压住了,每一寸皮肤都僵硬得让人难受。按道理说,这身体如此虚弱,她并没有足够的力量苏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想。她卷起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床铺已经凉透了,彻底失去了保温的基本作用。
她没有思考很久,脑子里有一处地方一直在隐隐作痛,这让她很快想起来所有的事情。
太漫长了,太漫长了。因为记住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当她想起来的同时,她感到精神上比沉睡的肉体更重负荷的疲惫压住了她。
可她毕竟醒来了。
这是她的书案吧,她好奇地翻开看了看。即使在没有一丝光的空间,她也能将每一个字看得清清楚楚。原来她是这样写字的,原来她是这样写作的,原来她生活在这个地方。这房间里放在角落的西洋钟,一根针短促移动着绕着表盘走了一圈又一圈,她发现在第三圈的时候,她已经记住了这个频次。
那声音象是在传达着什么一样,一遍遍催促着她,这让她有点不耐烦。
最后她将目光停在桌面那一小碟东西上。她眉毛舒展开,伸出手取了一颗,放入口中。
酸涩中有一点微甜,让她有点奇怪,这东西的味道和她记忆里的不甚一样。这是为什么呢?真佐人好像说过,这个叫,樱桃。
厢门被打开了。
她看着那名下女惊愕地注视着她,她看着那名下女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看着那名下女称呼她为“大小姐”,她漠然地看着那名下女冲出去通知其他人,似乎她的醒来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她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她伸出手,按在自己的眉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疲惫地叹了口气。她很不想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去行动,可是身体里那股意念太过于强烈,这让她能在这种空虚的深夜醒来。她想对对方说,这关我什么事呢?可是她无法拒绝,也许是因为梦里那汪湖水如此清澈明亮,也许是因为那片红叶落了下来。
真是麻烦。
她开始像以前对鹤见历代家主那样发出了命令。
“准备小轿,送我去永暗神社。”
我知道自助餐与柠檬水是处于同一个时期,那时候我是一个头发短到扎不起来,没有刘海大光脑门走天下(丑版律队造型),对大城市怀着不切实际的憧憬和畏惧的死高中生。然后有一天,我妈妈给了我两张自助餐券,对我说,找你朋友一起来吃吧。
我毫不犹豫地确定了对象。
在那场如今回忆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印象的“盛宴”里,我和她都显得小心翼翼,非常矜持。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柠檬切碎屑丢到水里可以有非常美妙的微酸清甜,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助餐原来是这种跟不太熟的人一起吃,会很有些疏离的形式。
若干年后,我们彼此都处于长久不会联系的状态,我收到她的来信,文字里还是与她表面有些不兼容的热情洋溢,在将近两页回应我的问候和自说自己的处境后,在来信的末尾,她说:不知道你是否记得当年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很抱歉。
我有些惊讶,然后非常开心。
那件事情具体是什么,其实她写的很含糊,我想她大概也忘记了,而我其实也忘记了。记住的只是那种很难受,很委屈的心情,我那时候还不懂遇到这种事情忍耐只会让自己更面目可憎,然后终有一日爆发出来伤人伤己,所以我记了她很长时间。
有点酸,有点苦,她是我的柠檬水少女,是我吃自助餐时主动邀请的对象。
我和她不是在高中的时候才认识的,我们曾经在深夜里一起走过无人的街道,在街道口互相告别;我们曾经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围好围巾,沉默地走向学校。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对她的憧憬呢?她永远正确,永远离我一步之遥。
接到那封信后,从此我把她在心里放下了,我知道我和她没有成为最要好的友人,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成为最要好的友人,但是我知道她对我是善意的。
我之前记了这么久的硬沉的往事,在她居然同样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我还会写下她多久,贩售她的故事将成为我永不枯竭的冲动,我对她的嫉妒构成了我最早喜欢落落的初衷——落落是第一个直接告诉我,嫉妒你的友人并不是罪恶的人,我写下的小说里曾经直接使用过她的名字,我读那本天涯体的糟烂自传小说仍然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她,以至于有共同的友人来借阅那本书时我很是心虚,生怕被她看出端倪。我坚信她出尘如白雪初凝,高寒不堕人间,因为如果不这样相信,我无法压抑抱住她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是我的期盼,是我向往的对象,我小时候无数次幻想成为的安静,有些傲慢,投入,有十二分光彩的少女,是我现实中想要触碰的雪之下雪乃。
我邀请她去吃自助餐,因为我知道这是她的好奇心让她不会拒绝的诱饵,我想要跟她再近一点,可她迷人的眼神仍然礼貌而矜持,她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微笑对我说,谢谢,我吃饱了。
2014-09-24
当初跟我一起吃遍广场的妹子已经在爸爸国读书三个月,而果汁季又到了,说我喜欢喝的果汁喝起来味道像中毒的妹子已经在读研究生近一年,而我又喜欢了石榴汁,说我怎么又胖了的家伙倒是跑回上海了,虽然约了下周见但是想到又要被说胖了顿时就觉得人生怎么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呢:-(
西瓜番茄汁真的很好喝,发明这个搭配的老板娘都认识我,因为只有我一直点这个喝。
喜欢的台湾小吃店吞并了旁边的店铺扩容了一倍,无声无息间电影院的会员价已经升到跟当初非会员一个价了,关门了三次的那个店铺这次又换成日料店了,而优惠的寿司店变成了羊肉汤粉,九元一份小面消失到不知哪里去了,书店把手一并说好从今天起这里开始卖起司蛋糕,泡芙店和绿豆糕店携手外逃,星巴克说着要开要开最后还是先开了面包房,一排的台湾料理店,而我非常怀疑他们的生意热度。
一切都很好。
也许吧。
2014-03-25
我妈妈打电话给我,照例和我聊了一些学习啊工作啊心情身体这种所有母亲都会讲的事情,我也照旧地回应了她之后,她问我,要不要跟爸爸讲话。
爸爸拿起电话的时候,我不知何故,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想吃你做的番茄鸡蛋面了。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因为话筒对面那个男人竟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语气,他同时展现了高昂的热情和纠结的低落,很快地告诉了我,今天的晚饭就是番茄鸡蛋面。说完之后他斟酌了一下,对我说,过年回家的时候你就能吃到啦。
我妈妈身体不好之后,基本就是我爸爸在做饭了,所以,如果说对家的味道取决于某一道菜的话,我对爸爸做的饭印象最深的就是番茄鸡蛋面。我家在做这种汤汤水水相关的东西,口味都调得很淡,但也并不是那种清汤寡水的淡,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我爸爸到底是怎么做的,只知道最后端上来是汤面,鸡蛋不是打散成蛋花的,而是事先炒好,最后收了番茄汤汁,能在舌尖呈现出绝妙的回味,如果下的是龙须面,我可以一顿饭吃掉三碗多。
我爸爸知道我吃这个没控制,所以每次都会用家里最小的瓷碗盛给我,青白小巧的碗,盛出微红的汤汁,龙须面上浇着红色的番茄和黄色的鸡蛋,热气不停息地蒸上来,我迫不及待地用不正确的方式捏着筷子去捞面条,吃一口又被烫得松嘴,赶紧吹一吹,然后又贪婪地继续重复上一步骤,直到把一整碗消灭干净,吃到一半就会浑身发热,额角沁出汗来,可是不管,只会在吃完之后朝爸爸一伸手,大声说还想再要一碗。
这是我记忆里异常幸福的晚饭景象。如果是夏天,可能还会有一碟凉拌茄子,如果是春天,可能有一小方腐乳,如果是冬天,可能面卤里还会加肉,当然这些并没有固定的时间,只是一旦联想到,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种印象。
我说,我想吃你做的番茄鸡蛋面。
我想他也明白,这是我用我的方式在说,我想你了。
我爸爸老了。当我注意到他在跟我讲电话时刻意控制的谨慎语气,以及某个时刻突然松懈以至于被我察觉到的虚弱时,我知道儿时坚信不疑地永恒正确且高大的父亲,正逐渐走向我的身后,他从往昔作为我的支柱,慢慢转变为渴求我的支持。
他不再像过去一样可以很轻易地对我发脾气,尽管他并不经常对我发火。如今只要我稍微有所不耐烦,他就会很明显地调整自己的语气,特别是今年,如果我竟敢当场顶撞他,有时候出于面子他并不会当场软下来,会继续瞪大双眼,仿佛跟过去一样用目光就可以让我屈服,但是事后他会试图自行理解我的反抗源于何处。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扩宽与我交流的通路,或许是因为他意识到他过往的方式正在丧失吸引力。
我记忆里父亲是威严的,正确的,充满勇气,无所不知。我不会质疑,只会崇拜他,我读过很多孩子在成长之后逐渐意识到父亲并不是万能之类的桥段,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还觉得这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然而改变是微小却不可抵抗的,当我察觉到父亲对我讲的有些故事已经重复了两次,而他还没有发现时,当我意识到他有一些说法充满谬误时,当我不再对他所说的一切不加保留地相信时,我悲哀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正在离开这个男人,我将继续爱他,但不再是他最希冀的那种爱。
可是已经烙印在身体上的对味觉的记忆依然留存,这是少数已经被记忆和身体自行美化到难以改变的家族刻痕,在我越来越少回忆起他的时候,越来越鲜明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是小学时候蘑菇头的我,初中时候戴眼镜的我,高中时候沉默的我,会在某天回家,对爸爸说,我今天想吃番茄鸡蛋面。
他会眼前一亮,微笑着点头,答允我说,好呀。
2014-07-16
跟有些朋友一起出门的时候,我会无可救药地发作一种病,那种病叫做“看什么都像从做旧滤镜里望出去的惆怅情怀”,其中有一位就是如今人已在大洋彼岸,非常有出息地过着幸福人生的小蘑菇娘。
她与我的相识相知纯属偶遇,后来的诸多事情亦证明我和她虽然出生于同年同月同日,性格娿天差地别,偶尔我也在想她才是这个时间最合适的代表,热情开朗,笑容常在,皮肤白皙,眼神明亮,可以轻易吸引到别人的目光——而打下这行字的我刚洗完澡,头发凌乱,桌面铺着新到的胶带和到处散乱的活页,套了个橙色睡裙啜着放了一天的红茶。
要说不爱她,这是不对的,但是要说不嫉妒,这也是不对的。
总之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好好相处的高中时代,她有时候会约我周日一起出门逛街,但是因为跟她出门我就会发病,我就会陷入中二末期绝症的轻度抑郁和文青才有的伤怀中,她很少有跟我一起的时候特别大声欢笑的时候,对比我跟别的友人在一起会故意做小丑角色,她估计会感到很郁闷吧。
那天也是这样,明明没下雨,太阳很好,空气清新,我就是一直跟她讲年华不再以后无缘再见的破话,她的满满动力也就慢慢消掉,两个人傻兮兮地在马路边上互相对视,她终于放弃尝试让我明亮一点,只是瞪了我一眼说,我要吃水饺。
那家水饺店我只跟她一起吃过。非常小,要走上一小截台阶,里面就只有四张桌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里的鲜虾鸡肉水饺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鲜虾鸡肉水饺。
我们沉默地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她继续开开心心地给我讲些有的没的,我则很没良心地静静发呆,偶尔回应她表示我其实有听。等到老板娘把一大盘饺子端上来,我和她同时拿起卫生筷,动作一致地掰开,动作一致地取出小碟浇上醋,动作一致地夹起一枚,动作一致地吹吹凉,动作一致地咬开吸掉有些烫的汤汁。
这时候才彼此抬头,相视一笑。
虾子的鲜味陪衬松软细腻但是朴素无味的鸡肉,馅料里应该还有一些蘑菇碎丁,每口吃起来都感觉鲜香十二分,唇齿间是馅料里溢出的汤汁香气,吃这种水饺头几个都不忍蘸醋,怕损了饺子本身的甘美。此时从我的视野看出去还是觉得一切都笼罩在做旧感的滤镜中,微微发黄的天色和干净但狭小的店面,还有此时朝我微笑的少女的面庞,这一切都被定格在记忆中。
一筷子又一筷子,分享着同一盘水饺,分享着同一段青春。
而今天再回想起来,已经真的是无法重来的旧日风景了。
2014-06-30
麦当劳甜品站新出的马卡龙,明显为了顾及正常人的味觉和审美调整了大小和夹馅的味道,虽然有人觉得这东西改成这样仿佛蛋黄派(蛋黄派也很好吃啊亲!),但就我的品尝经历而言起码还是合我胃口的。
柠檬味的最好吃,抹茶感觉最舒服,巧克力味的有种很重的苦感,却是我的最爱,草莓是一种我只喜欢本体对它的味道却很厌倦的水果,所以草莓马卡龙被我评为最次。
好像在经历比较苦的事情的时候,会觉得苦味的东西比较好吃,可能是下意识地自我暗示,暗示自己还支撑得住的意思。
体会了很大的压力,感觉短短十几天就被迫成长了一大截,感觉再不随便写点什么就要被世界遗忘了。这几天我如同读书症晚期一样一口气读了快三十本小说,看着豆瓣的记录都忍不住扬眉,这种狼吞虎咽暴殄天物的读法对自己的大脑褶皱或许都造成了伤害。
但是总感觉再不这样就来不及了。
悠闲地赊了一年快乐,现在是还债的时期。
我站在巧克力味马卡龙山顶高呼:请让我再做十年的十七岁少女吧。
然后安心地以人妻身份毕业。
2014-06-17
有什么东西是好久不吃会十分想念但是真的吃到的时候又会感觉到轻微恶心呢?
对我来说,答案是脑子。
去年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跟僵尸上身一样维持着每天晚上哀嚎想要吃脑子和血的状态。血倒是一直以来都有的爱好,在台湾旅游的时候吃过最舒服的东西就是爬上黄金神社前喝的猪血汤。但是脑子是新晋兴趣。
去年是我第一次吃到脑子,群聚火锅的时候点了一份猪脑,煮了很久怕不熟有虫子,捞出来盛在小碟里,那种奇异的微粉和灰白相间的色泽,筷子戳下去又碎又细的奇异触感,吃起来黏腻柔滑的怪诞口感,无不让我感觉简直要中毒,特别是脑子本身并没有味道,却有很重的腥气,只不过在麻辣的汤底下掩住了。
我孤身一人去新开业的火锅店吃饭,仗着看起来像十七岁(我在胡说)打了六折的优惠情况下,在原本的菜单里多加了一份猪脑。
结果我忘了上次吃的时候是麻辣汤底,这次在清汤里脑子真的是腥到难以入口,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吃了一小半,让剩下的部分继续在锅里沉沉浮浮。
不过还是蛮喜欢脑子的,就跟喜欢啃排骨时可以去戳那一截脊髓一样,对脑子的爱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在我身上成形了。
听说还有脑花盖饭,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要是碰到了,我一定还是会点来尝尝吧。
2014-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