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2806,呃,主要是同队的互动(因为懒)
哨声响起,希尔达稳稳拿着球棒,骑上扫帚升空,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强迫自己沉住气,盯紧了空中乱飞的游走球,尝试着挥了几下棒子。
下一瞬间情况变得异乎寻常。她惊觉一群企鹅正在球场的上空拼命挥动翅膀,用头部将鬼飞球撞来撞去。本该出现在场上的队员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已经从两个变为八个的游走球,不停地将球场上的企鹅撞来撞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游走球向她飞来,她挥动棒子听到一声闷响,知道自己击中了。一只企鹅向她大声发出嘎嘎的声音来,拼命地晃动着身体,摇摆着翅膀,就好像要告诉她什么一样。
希尔达拿不准该怎样回应,自己难道也要嘎嘎地叫才行吗?
她清了清清嗓子,觉得有些不对。试着发声,却发现声音沙哑难听。
“嘎。”
她从床上坐起,浑身冒着冷汗。
还好是梦。她重重跌回枕头上,喘息了一会。浑身的酸痛感挥之不去,那是她之前逞强付出的代价。在对面击球手似乎无穷无尽的体力下,她几乎是拼尽了所有力气作出回击,虽然之前的训练对体力的提高很有帮助,却依然不足以支撑整场比赛巨大的运动量。
可是都这样努力了,还是输掉了。
明明都克服了抵触心理,就算是与最讨厌的佐伊同队,她也没有退出队伍,训练的时候也一直很认真,即使是在寒冬里绕着球场奔跑热身她也一直坚持着,明明不想与其他人接触,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认识了更多的人,明明自己已经开始有点喜欢球队了……
真过分啊。
如果佐伊抓得到飞贼就好了,这都要怪他……不,不能怪他,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就好了,也许就能把游走球打飞出去,也许佐伊就不会受伤……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等到她最终穿好衣服爬下床,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早餐时间早就过了,但她很饿。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体力消耗又十分剧烈,肚子已经疯狂地叫了起来。爸妈寄过来的巧克力还剩下一半,她勉强吃了一块充饥,却觉得更饿了。
算了,反正一个多小时之后又是午饭,自己还没饿到挺不过这一个小时的程度。
公共休息室里,多尔芬•加菲尔德坐在炉火边取暖。
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多尔芬对面。
“睡得好吗?”
“浑身酸痛。”她闷闷不乐。
“打起精神来,嘿,给你一杯南瓜汁。”
希尔达本来不是特别喜欢南瓜汁,但是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南瓜汁也仿佛琼浆玉液。她大口大口地喝光了杯子里的液体,杯子都见底了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嗝。”
也许是因为喝得太急,她打起嗝来,停不下来的那种。
“别急别急,慢一点。”多尔芬拍了拍她的背,不过依旧没能平息希尔达的膈肌收缩。
“嗝,过一会,就好了,嗝。”
“好吧。你总算是起床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本打算你如果下午还没醒的话就直接扛去医疗翼呢。”
“没,嗝,那么严重。”她摇摇头。
虽然是这么说,但她昨天从医疗翼一路走回来的时候,意识几乎就走在断线的边缘,换睡衣换到一半就差点睡着,如果不是多尔芬在旁边扶着,估计自己要在走廊里睡一晚了。
“说起医疗翼啊,昨天可真是不得了。”多尔芬托着下巴感叹道。“几乎半个球队的人都受了伤,队长和佐伊应该已经出院了,索科洛夫学长现在还躺在里面。我们一会去看望他吧。”
希尔达机械地点点头。如果换做是之前的她,估计就会摆摆手说不去了,只不过现在的她一没有思索合适理由的心情,二……她觉得自己应当去一次。
毕竟昨天球赛结束后,她虽然也跟着其他人去医疗翼探望队员,但是她那时困得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连记忆都是模糊的,自己还是再去一次探望比较好。
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费了她好大力气,稍微一挪就浑身酸痛。多尔芬看她这样,伸手扶了一下。
“看来医疗翼非去不可了,我想应该有魔药能缓解你的症状,好了,把手给我。”
她抓住多尔芬的手,摇摇晃晃走向医疗翼方向。
快到门口时,两人遇到了队长尼古拉斯•奥布莱恩。队长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脖子上还缠了绷带,虽然看起来有点可怕,但是想想希尔达自己也经常冷着脸这件事,她就觉得这位队长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你们两个是要去探病吗?”他问道。
“是的是的,我跟希尔达去看看索科洛夫学长。”
“嗝。”
希尔达本想保持沉默,但是打嗝实在没能止住,三人一同陷入沉默,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蜂鸟队的队长突然朝她伸出手来,吓得她把打嗝止住了。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那只手停在她头上,然后温柔地揉了揉她的一头短发。
“辛苦了。”尼古拉斯说。
希尔达内心复杂。心有余悸之外,还有点别的其他的什么。她原本以为大家都会很失落,也许会责怪她没有尽到全力,但是似乎并没有人把这次的失败当做不得了的事情,除了她自己。
“你也……”她犹豫着说道,“辛苦了。”
病房里索科洛夫学长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她们向莎莱耶老师要了瓶有助于恢复的药剂,便与学长攀谈起来。说实话三人并没有什么可以闲聊的共同话题,也只是简略地问候了一下而已。
“队长似乎有些低落。希望他能早些恢复精神。”
“这样说来确实有一点。我会尝试安慰他的,学长你也早点好起来啊。”
队长心情低落吗……希尔达完全没有发现。也许不止队长,其他队员也都一样难过,只是他们都隐藏得很好,包括多尔芬和面前的索科洛夫学长。
失败的话,下次努力就好了,她想起爸爸讲了一百遍的那场球赛,讲到他们是如何连续败给劲敌三年的故事。
她听得耳朵起茧,一直不以为然,却直到今天才渐渐理解了那里面的意思。
“总是这样,失败总是比成功更多。你觉得你足够努力,但是对手更加努力。也许你差了那么一点运气,最终还是失败,但是你依然会得到很多东西。”
“比如我就得到了你妈妈。”中年男人笑着说,“总不会太糟,不是吗?”
确实,也不是很糟。
希尔达从沉思中抬起头,猝不及防又被摸了头。
温和的学长挨个摸了摸两个学妹的脑袋,算是鼓励,然后他们道别,两人推开医疗翼的门走了出去。
她跟多尔芬走回餐厅的路上,碰到了另外两位队员,赫奇帕奇的学姐安德和格兰芬多一年级生奥利佛。
“那个……你们好……”安德学姐有些拘谨地问好。
“你们好啊,希尔达昨天很累吧?”奥利佛也笑着问好。
“算是吧……”她嘟囔着。
安德学姐昨天也一样十分疲劳,奥利佛和多尔芬也都表现出色。想到这里她就又有些不快。总觉得应该是他们赢才对嘛。
他们简短地问候了一下彼此,最后两人也都伸手摸了摸希尔达的头。
为什么都要摸她的头啊?希尔达疑惑不解。
等到达餐厅的时候午饭时间已经到了。希尔达饿坏了,抓起馅饼大快朵颐起来。
“哟,小希尔达。”
“……”
她懒得转头看,反正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喂喂,稍微理我一下啊,不会在生气吧?”声音的主人听起来有点失落。
倒是没有生气,只不过是纯粹地懒得理而已。
她转过头去盯着佐伊,继续沉默地吃南瓜馅饼。
佐伊显得有点无奈。
“不会真的在生我的气吧?好吧,这次真的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加把劲就好了。”
“不是的。”希尔达否定了佐伊的话。“我没有生气。”
“哦哦,这样就好。”佐伊笑着伸出手去,希尔达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
……但是她这次没有跑开,任由佐伊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算了,也不是不行。
吃完饭之后她又觉得有点困了,便跟多尔芬一起回到了拉文克劳塔楼。
鹰环轻柔地提出了一个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这也不是第一次,她与多尔芬站在门口思考着答案。
“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 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么?”
答案当然不可能是峡谷,她们回答了人的极限,自我的懒惰,还有其他种种,都不对。
最后多尔芬轻轻开口说出了答案。
“是死亡。”
门缓缓打开,希尔达突然觉得睡意一扫而空。
她刚刚还觉得自己也许能够享受这段时间的学校生活里与其他各种各样的人建立起的联系,但“死亡”这个词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几乎都要忘记,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苦的这个道理了。不仅仅是死亡会带来失去,离别,事故,遗忘,差异,以及其他的种种都会让她失去一些东西。她从内心恐惧着这些失去,恐惧到不敢拥有一个开始。她之所以不想与人来往,事实上,只是因为不想遭受痛苦而已。
她不想再一次经历那种事情了。
她走进房间,爬上她的那张四柱床,把被子拉到下巴。她闭上眼睛,却依旧睡不着。
“希尔达,你睡了吗?”
多尔芬轻轻问她。
她没回答,紧闭双眼打算装睡。
黑暗中她先是感觉到帘子发出轻响,紧接着有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拜托,都今天第六次了。
她不满地在心里嘀咕着,心里却觉得安定了不少。
希望这种感觉不要太快离开她。她如此祈祷着,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