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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3737)
#拉文克劳夜闯禁书区四人组# #叶翎星与叶夫根尼‘革命友情’的开始#
十一月份的霍格沃茨已经开始降温了,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仅仅只有十摄氏度,翎星躺在她的床上,轻轻地吐出了一口热气。
已经午夜了,她估摸着大概是凌晨两三点,按正常来说,作息规律的她现在本该是在梦境里畅游,可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一本古魔文书,暗绿色的封面,惊鸿一瞥时翎星看到书侧的字体鲜活得好似随时都会滴下几滴墨水——在那禁书区的深处。
翎星每天都有去霍格沃茨图书馆读书的习惯,今天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下午在她即将离开图书馆去吃晚饭时她不小心撞到了图书馆的管理员艾莉娜小姐。翎星忙道了歉,帮她把掉在地上的几本书捡了起来。艾莉娜小姐倒是没有在意,叮嘱了几句后便抱着书走向了禁书区——其中就有那本让她魂牵梦绕的墨绿色书籍。
她终于从床上坐起来,与自己天人交战了许久之后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遗忘那本还不合适她的等级的书册,她决定,夜闯禁书区。
她草草地披上自己的外套。天是真的冷,可她不敢冒着把室友们吵醒的危险打开衣柜去寻找她的棉袄,于是翎星右手持着她的魔杖,左手悄悄地推开了寝室大门,然后以摸索的姿态溜出了鹰院休息室。
这是翎星第一次在凌晨的霍格沃茨里游荡,沉沉的夜幕好似一只怪物的大嘴要将她吞没,到处弥漫着一种阴森且神秘的气氛。翎星本是不怕黑的,但也许是因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三好学生,头一回打算违法校规,心跳便不由得砰砰砰地加速了起来。
她沿着平常走了无数遍的小道走,没敢使用荧光闪烁,所以她走的格外缓慢、格外小心,这让这条寻常十分普通的路显得格外的长,由于夜晚的可见度不高,更觉得无边无尽,永远走不到头。可翎星还是在走,一步一步地,或许有些迟疑,她却没有停下,更没有转身——她想要读读那本书,非常想。
在终于快要接近图书馆的时候翎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这个地方离四大分院的寝室都有些距离,除了要提防艾莉娜小姐以外,大概是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发现了。想到这,她的步伐毫无意识地加快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前方转角处传来了一种不明的声音。有什么在接近,翎星一瞬间便警惕了起来。不像是人类,那声音,像极了大型动物急速奔跑的声音——她心里一紧,想到这学校内部许多不明所以的生物种类,障碍重重的魔咒便要脱口而出。
然而她没有时间了,在她念出魔咒之前,她已经被什么东西撞倒在地,撞到她的东西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在这样的夜里竟然还会有人在校内游荡,他没来得及刹车,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就是重重地跌在了翎星的上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所以翎星下意识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推压着她的东西,入手处却是一片毛茸茸的,翎星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压着她的竟是一匹狼,一匹活生生的狼,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想法,最后定格在了——如果明天早上我去医疗翼,我该怎么向菲兹杰拉尔德医生解释我半夜被狼抓伤或者咬伤的问题?
不过现实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思考了,因为那只狼站了起来,然后口吐人言:“叶同学?”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惊讶。
翎星在刚刚分秒必争的时候想了很多应对的办法。她并不是温室里的娇小姐也不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优等生,虽然意外,她却早已经开始思考自保的方法。可这会她却真的愣住了,一切的一切都超乎了她的预料和想象,她短时间内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自己大脑刚刚接受到的信息,于是她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直勾勾地盯着顶上那只白色的巨兽。两目相对,白狼的眼睛闪着幽绿色的光,竟是和她念念不忘的那本禁书如出一辙。
可能是见她没有反应,白狼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不多时,白狼刚刚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名男子,他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来,问:“你没事吧?”
翎星借着他的帮助站了起来,这时她的大脑大概处理好了情况,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同年级的索科洛夫同学,他们两从一年级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一些相同的课,再加上平时常常会在图书馆碰到,也算是有些印象。她也知道索科洛夫有四分之一的人狼血统,只是没听说过这么稀薄的血统还会影响持有者人狼化呀,更别说她刚刚见到的是完整的一匹狼,一头有自我意识的狼。
叶夫根尼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低声解释道:“叶同学不要去告发我呀,我是阿尼玛格斯,再加上我的血统,你知道的,今天是月圆夜,忍不住就想出来溜达一下。”
叶翎星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随即又发觉不妥,她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去告发,就这一点一摇的空档,叶夫根尼也回想起了自己的疑问:“那个,叶同学怎么这么晚也没睡?”
翎星的内心瞬间有了片刻的慌乱,平时的她给他人的感觉从来是进退得体,礼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头次“作奸犯科”就被撞破,就连她也无法保持内心的镇静,好在她的情绪从来很难体现在脸上,再加上夜幕厚重,叶夫根尼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她的不同。
“我……”她犹豫了一下,“睡不着,想去图书馆借本书看。”
长时间的沉默。两个拉文克劳都不是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类型,在刚刚互相问候互相了解后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翎星心里不安,更是打定主意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叶夫根尼打破了沉默,毕竟他温柔的个性使他无法让交谈的对象尴尬。
“可是现在去图书馆,艾莉娜小姐一定会唠叨的呀。不过叶同学真的很喜欢读书呢,每次去图书馆都能碰见你。”叶夫根尼说,“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反正也睡不着,两个人一起去借书,艾莉娜小姐唠叨起来也有个伴。”
“不,那个,我。”叶夫根尼的话让翎星一瞬间措手不及,可是她一向的礼仪让她无法直接拒绝叶夫根尼的好意。半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用蚊子般嗡嗡的声音说:“其实,我是打算去禁书区借书。”
“禁书区?”要说叶夫根尼之前还不觉得翎星的行为有些反常,现在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而且翎星的样子不像是有教师许可证在身,他也压低了声音:“秘密行动?”
叶翎星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男生面前涨红了脸,她喃喃道:“有本古魔文书,我很喜欢,想看看。”
虽然看不到翎星的脸色,但叶夫根尼通过她说话的声音也有所感应,他一瞬间为自己撞破了对方的行动感到了丝丝的不好意思。
“那,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帮你放个哨,艾莉娜小姐过来了的时候喊你一声什么的。”
“诶,那,那个,谢谢你。”
至此,两人一同往图书馆的方向移动而去,行动中两厢无话,一派寂静。
“找到了吗?”叶夫根尼小声问。
他们已经在禁书区呆了有一段时间了,禁书区的书很多,极个别的还关着奇怪的生物或者覆着防止魔力弱者翻看的魔咒,翎星小心翼翼地找着,生怕造成什么大范围的异动,于是速度便有点慢了。
这时的她手中抱着一本墨绿色的书籍,点了点头,示意叶夫根尼她已经找到了,双双对视,她的眼中因为找到了想要的宝贝而闪烁着与平时不一般的光芒,被叶夫根尼全部尽收眼底。
“那我们……”
还没等他说完,距离他们不到十几米的书架处闪过了一缕一闪即逝的亮光,两人一惊,心底第一反应便是:糟了,艾莉娜小姐来巡视了!
他们大气也不敢出,躲在书柜的阴影下,半个步子也不敢迈出,生怕不小心就弄出点什么动静。在这极度安静下,翎星抱着书的双手忍不住沁出了一点汗来。万一,只是说万一,假设被抓到了,该怎么办?她以前还从没有过这种经历,现下不禁忐忑了起来。
亮光又闪现了一次,这次离他们更近了,叶夫根尼想了想,静悄悄地恢复了狼形。他用动作示意翎星坐到他的背上,把头埋进他的毛发里,这样万一被发现了,他们也好第一时间冲出去,而且以他的速度,也许艾莉娜小姐也不会看清到底是谁呢。
翎星爬了上去,这不是她第一次触碰叶夫根尼的毛,且两次都是在异常惊险的情况下,可这次她不由得分神想,埋在叶夫根尼的长毛里很暖和,真的很暖和,驱走了她身着单衣的许多寒意。
就在这时叶夫根尼冲了出去,灯光是在左前侧的书架旁亮起的,他当机立断地朝右边转了过去,却不曾想,刚一转弯,便和一团黑影撞了个满怀。翎星抱着书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这么一颠虽是没有飞出去,但也随着他踉跄了几步。
“奥布莱恩,怎么了?”
刚刚他们看见的在左侧的灯光移动了过来,却不是艾莉娜小姐,而是一位穿着拉文克劳便服的女同学。
“我……没事。”
有点机械的声音从刚刚他们撞到黑影的地方传了过来,仔细一看,翎星内心又是暗暗地吃了一惊,是鹰院同年级的奥布莱恩同学。
尼古拉斯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叶夫根尼的那刻却不如翎星当时的惊骇,他只是有点磕磕碰碰地以疑问的口气问道:“索科……洛夫?”
“奥布莱恩,你怎么也?”
听起来,倒是互相知根知底。
一片混乱后,四个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那个使了荧光闪烁的是拉文克劳三年级的学生曼迪•阿玛蒂,尼古拉斯•奥布莱恩据叶夫根尼介绍也是阿尼玛格斯,只是其形态是鹰,偶尔会和叶夫根尼结伴出去夜游,算是相互间有些认识。
“你们……也是?”
奥布莱恩显然不怎么擅长交谈和表达,不过在拉文克劳,这样的学生他们倒是见多了,大家互通了几个眼神,便像是打了个机锋,彼此心领会神了。
曼迪友好地朝翎星和叶夫根尼笑笑,虽然不再说话,但气氛也算是好多了。
——只是一个晚上四位拉文克劳的学生在禁书区相遇,怎么想还是怎么不同寻常,也许这也要功归于拉文克劳的学术气氛吧。
事后她们四人互相道了晚安便各自潜回了自己的寝室,只不过后来偷偷回去还书的时候被艾莉娜小姐抓住又是一个新的故事了,也因此,他们四人之间构造起了一种神奇的友谊,走廊间遇到,至此也会互相点点头问好了。多年后翎星回想起这件她在霍格沃茨期间唯一犯下的错事,她还是会忆起那时书架间的一点亮光,四个人面对面站着,或简短或磕碰地自我介绍,温馨且美好。
唐·璜发现自己对于水晶的思念正随着他躺在医疗翼白色的床单上的日子而暴涨。
他不会说没有水晶的日子是多么难熬,但很明显的,看不见他可爱的女朋友,世界显得粗糙了起来。每一日都显得平淡乏味,就连多拉的吵闹都显得稀疏平常。他渴望能够见到他的水晶,就像蛋糕师傅渴望在粗糙的面皮里加入细腻的奶油那般渴望。他希望水晶的细腻和甜美能够改变这粗糙的日子,为生活加入那份如她一般的柔顺。
他的心中生出了愧疚,仿佛有另一个唐·璜此刻正站在他的床边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明明是你让她离开的!”。莎乐美留下的令人心烦的事情他已解决了近半,此刻他又想念起水晶来了。
多么可耻的心理!他反复咀嚼着这个想法,最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向心中的水晶许诺,发誓他一解决手头上的最后工作——大概也就是等到他身上的伤痛痊愈又或者是学期末——他一定去找她。
每每想起水晶,除去甜蜜他的心中还会涌起另一种感觉。
他想起四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和梅西耶①一同蹲在图书馆商量着N.E.W.Ts考试作弊的相关事宜时,还是个小女孩的水晶坐在他身后的第四个长桌上隔着一本《中级变形术》偷偷打量他。直到今日,他每每回想起水晶,总会想到那个午后,阳光在长桌上泛出琥珀色的暖光,将每一个回忆镜头都打上微光,模糊那些糟糕不适的部分,只留下一个个最甜蜜的眼神。
旅行时多少次他们坐在奔驰的交通工具上,他也还记得水晶的小脑袋轻轻枕在他肩上时的重量,那甜蜜又沉重的责任!他几乎不敢呼吸,放松肩膀好让一旁的美人儿能枕得更舒服一点儿。有时候他在车上看书,读那些冗长的爱情小说,而后觉得自己和水晶的经历并不比那些描写差劲。他看了很多这样类型的故事,从一夜的疯狂看到八年的坚守,体味着那些作家笔下或真实或虚构的种种爱情。爱情是什么?爱情源于什么?这个问题反复被谈及,他在霍格沃茨时也去过几次鹰院的休息室,象征着智慧的拉文克劳门环也反复问他们爱情是什么。他思索着,在七年级前他的答案是绿眼睛的姑娘,然后这个使他被拒之门外的答案在第七年时变成了水晶的名字,门环却还是板起面孔不允许他通过。
后来他终于通过了一次那道难以逾越的门,那是他为了去和法兰西斯见面而特地赶去拉文克劳休息室,门环冷冷问他爱与欲望何为起源,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透过霍格沃茨花玻璃的阳光下笑了起来,沉稳而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答案。
“爱是万物的起源,而欲望则是误入歧途的爱。”
门环沉默着,最后还是让他通过了。后来他和梅西耶说起这件事,对方依旧是保持着常态的冷漠,只在他停顿翻动书页的间隙说或许那不算是一个好答案。
再后来他也的确明白了这个问题的致命之处,在几百本的爱情小说背后,没有哪份爱情是如他描述的那般纯粹,失去了欲望的爱情也不过是一根羽毛,没有原点也没有方向,只能随着风胡乱在空中飘散着。它们二者不可分割,他突然发现门环的提问变得毫无意义,探求究竟哪一者才是初始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提问对于门环而言更像是一场仪式,拥有决心而非知识的人才能通过这场仪式。
旅行是一场思考,漫长的思考。它创造思考的环境和时间,并将这一切在日后化为回忆和收获珍藏在每个人的质量世界②里。
唐·璜当然有在这场为期四年的旅行中思考,但这仅限于他独行的时候。在开始旅行的第四年,水晶从霍格沃茨毕业了,于是他也理所当然地带着她继续着旅程,从那时候开始,在漫长旅途中他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默默看着水晶。
像多拉能够用眼睛记录蝴蝶翅膀上的纹路一般,唐·璜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用他的紫色眼睛记录水晶的一分一秒。每一个瞬间的停顿和呼吸,每一道发丝的弧线和光泽,就算是此刻躺在硬邦邦的医疗翼病床上,他也能清楚地回忆起来。
如果梅西耶和其他教过他的教授指导这一点,他们必然会拜托他将这记忆力用在功课上,而不是用于记录他小女朋友的一点一滴。
他选择在伊斯坦布尔和水晶碰头,自分别后三年他已经走过了整个美洲大陆和南半球的一些孤岛,这个地点是他低着头在地图上捣鼓了半天才定下来的,他们将从那个城市开始一场属于他们二人的欧洲游。
唐·璜不得不承认他定下这个城市和奥尔罕·帕慕克脱不了干系,他当然是他的粉丝,尽管在他第一次到达那座城市的时候(1996年,又一个闰年,珍贵的二月二十九号!)对方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作家,他也还是第一时间喜欢上了这位日后的文豪。在这个时间点,黑还未追逐谢库瑞③,凯末尔也还未遇见芙颂④,一切都还在混沌中。唐·璜在这种方面倒一直颇具慧眼,他的爱情启蒙源于各式各样的歌剧,后来变成了帕慕克的爱情小说,再往后他开始看勒克莱齐奥,撇开“新寓言”派作家文章中的爱情部分,他只在他的处女作中寻求一种如同亚当·波洛一样的隐忍和癫狂。
他们从伊斯坦布尔出发,一九九六年的夏天,麻瓜社会里的人类住区大会在这座城市举办,每天都能看到形形色色拖着行李箱板着面孔走在街道上的各国代表。这样的场景在两个年轻的巫师眼中看来有些费解,一方是由于迟疑自卑而久久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另一方则单纯只是在麻瓜研究课上打瞌睡的时间过长而导致面临实际操作时大脑彻底当机。
回想起来,唐·璜唯一认真学习了的科目就是变形课,而且还是在七年级时突然发力,连续几个晚上泡在图书馆里缠着梅西耶恶补知识,这也是唯一一门他没有依靠作弊就通过N.E.W.Ts考试的科目。一年级的时候他的确是很讨厌变形课的,毕竟他没有带宠物,练手的对象仅限于拉尼·拉蒂默的宠物汤姆,在被那老鸟啄了第十八回之后他彻底放弃了学习的希望,并且从此对拉尼一直没有好脸色看。谁叫你连一只鸟都管不好的!他常常这样为自己的敌对开脱,却忘了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他自身。升上七年级后,变形课的老师改换,他吊儿郎当的态度也如岗位调离了一般,上课聚精会神,用了十二分的精力啃教科书。当然最后还是受了很多人的帮助,他顺利通过了《初学变形术指南》、《中等变形术》和《高级变形术》,还看了能有大半个学期的《今日变形术》,终于在毕业前成功练成了属于自己的阿尼马格斯。
“爱情的力量真是盲目又伟大。”
这是梅西耶得知整件事的详情之后说的话,当然没过几日唐·璜就收到了黄玫瑰⑤——黄玫瑰茶包——令他痛不欲生的一种花儿。之后的故事当然如同每一个无疾而终的爱情故事那般,心上人早有了恋人,自己不过是作茧自缚。
在从伊斯坦布尔去雅典的船上他再次想到了这件事,彼时水晶正坐在他身边,隔着有几点水渍的窗玻璃看向窗外。大海一如它在所有人认知中的模样,蓝莹莹地弥漫在他们身边。而后水晶的轻声呢喃打断了他痛苦的回忆,在留心她说的话之前他还是抽出两秒感叹了一句自己再次被水晶无意间拯救,然后他看到水晶轻轻举起食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海面。
“那一块海面是黄色的。”
他顺着水晶的手指看去,漫无边际的蓝色海面果然透出一点儿的黄,像是夜里缀在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在波浪和阳光的作用下,显得闪闪亮亮。他看到了那块黄色,同样也看到了水晶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他知道她喜欢闪亮的小东西——或者大东西,比如他——所以每每看到某样物品和水晶的眼神一同闪闪发光时,他总想要把那样东西送到她的身边。
水晶的胸前缀着他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时在一家珠宝店中看到的黄宝石胸针,头上则别着他穿越大吉岭时在沿路的小镇集市上看到的纪念小发卡,这些都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帮她拿到的“闪亮的小东西”,但那片海,那片黄色的海,他却无能为力。
最后他还是没有告诉水晶那片海闪亮的原因其实只是因为海面下的珊瑚群。这样的答案太过乏味合理了,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直到那片黄色的海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才缓缓开口给水晶讲了一个他刚刚编造的蹩脚故事。
“传说——”
这样的故事多半以此开场,因此他也选择了这个万能的开头,然后他凝视着水晶绿色的眸子开始缓缓地将故事说下去。
在一切的开端,海是如同我们所知的蓝色,但并不是现在形容的海水蓝,而是天空蓝(说到这里唐·璜也伸出了手指,装作能够看见天空一般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船舱顶,水晶也自然顺着他的手指乖乖抬头,一同装作看到了真正的天空般思索半晌,然后故事继续)。因为是天空,因此在那时候,有很多的星星都躺在海底,在晚上它们就会和在天空时一样,闪耀在海水中,为渔人们照亮前方的海路。在灯塔还没被麻瓜们发明、巫师们也还没学会荧光闪烁的时候,这就是海上唯一的光源。在太阳出现的时候,是这些星星休息的时间,但它们中的一些星很不安分,就像我们熬夜一样,它们熬日,就算是太阳的光芒盖过了它们无数倍的清晨,它们也愿意绽放自己,但它们的力量太小了,不足像夜间时分那样以点亮海洋,因此它们只能让周围的一小块海域染上属于它们的黄色。
后来呢(这时候唐·璜换上一副略带悲伤的口吻,像是讲述某个审判后的悲剧一般,于是水晶也跟随着那语气皱起了眉头,倾身向前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太阳因此而心生了不满,它不愿被任何东西抢走它的光芒,哪怕只是白昼中的一抹黄色它也不允许。因此它拒绝给那些躺在海里的星星送去光芒了,那些星星逐渐枯萎,一颗接一颗躺在黑暗的海中,心也逐渐变得灰暗,因此在某一天,它们忽然发现自己变了个样子了,它们不再能发光发亮,却拥有了永远的黄色的外皮。是的,亲爱的水晶,相信你一定猜到了,那些星星并没有死去,它们化为了海星,真正地和大海融为了一体,永远地在海下闪着黄色的光芒。刚刚你看到的那片海就是它们聚集的地方,它们不远万里聚集在那里,就是为了让过路人——英俊的唐·璜先生和美丽的水晶小姐——看到它们,感受到它们为了闪耀而付出的不懈努力。
到了这里就是故事的结尾了,他自认为讲得完美,水晶也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向那片海域,仿佛真的在为它们的奋斗史而感动。
他后来也讲过许多类似的故事,不外乎都是些他灵机一动胡乱拼凑出来的,带着十二分天真和八十八分浪漫,理性的部分倒是一点儿不剩,全被逐出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是在塞维利亚决定要开始写旅行记录的,安达卢西亚的充沛阳光唤醒唐·璜儿时对于家乡热切阳光的记忆,似乎也擦亮了水晶的过去。来自挪威的小姑娘没见过这么灿烂热切的太阳,联想到唐·璜讲述过的故事——那些故事多半都和灿烂得过头的太阳有关——她还在仰头看那太阳,紧盯着那发热的火球,一瞬间意识模糊眼前出现巨大的黑色阴影,正愣愣地站在原地时,一顶塞维利亚草帽已经落在了她的头上。再抬头,灿烂的阳光被一张同样灿烂的笑容所代替,唐·璜已经牵起她的手往下一个街口前行了。在那一刻他们看到彼此眼睛中的光芒,水晶那一双已经被唐·璜无数次赞美过的绿色眼睛和唐·璜那一双经过了王尔德、梅里美和纳博科夫无数次描写过的紫色眼睛,在同一时刻的西班牙阳光下显出同样的灿烂金色。
就是在那一刻他们决定要写旅行日记,他们买来Filofax,坐在经过的每一个城市粗糙的石块上,记录下每一个他们走过的拐角、树荫和咖啡店。说实话这样做的意义实在不大,他们小小的脑袋更需要的是记住每一条咒语的读法,而不是这些浪漫的点滴。不过他们毕竟是唐·璜和水晶,这段生活的选择权在他们自己的手上,是要迈入巫师世界不断重复探索和对抗还是要回归麻瓜世界过着理所当然的无所事事的日子,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他们手上,他人无权干涉。
那时候,水晶刚从霍格沃茨毕业,唐·璜也不过二十二岁,一切都还如同他们梦中想象的那般,停留在梦中,影像带着阳光的边沿,甜蜜得像是抹上了蜂蜜。
唐·璜从床上坐了起来。
梦中被不小心打翻的七彩颜料染成花色的旅行皮箱早已不在身边,亚德里亚海上那淋了他一身的浪头也不曾存在,他伸出手探了探身下的床板,白色的床单配上有些硬的床板,枕在背后的枕头也不似他熟悉的那般松软。
他确认自己此刻不在周游世界,身边也没有水晶。他现在正因为决斗受伤而老实地倒在霍格沃茨的医疗翼里,前一天晚上只有多拉来过,在他的床头吵了一阵央求他要给她准备圣诞礼物。
圣诞礼物啊……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有几天未能好好打理,他现在正急切地希望能溜出医疗翼随便找个浴室清洗一下自己。
他想起这个时候多拉多半在魁地奇训练场,她倒真的很像他,就连擅长飞行这点都不例外。唐·璜倒是很为她加入了球队而表示了开心,不过他也知道她对魁地奇有兴趣并非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另外那个、此时不知在何处做着草药学研究的家伙。
出乎他意料的,就在他准备翻身下床躲过医疗翼医生偷偷溜出去时,原本被他认定此刻正在球场上飞驰的少女用惊人的力气撞开医疗翼的大门,搞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然后就是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再一晃眼,多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唐·璜的面前。
“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唐·璜哥哥。”
少女用难得一见的正经态度说出了这句话,不禁让唐·璜有些意外。于是他等待着少女继续说下去。
“今年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了!”
“所以呢?”
唐·璜用一个上扬的尾音来应对多拉的握紧双拳说出的日期。
“所以、我的圣诞礼物你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明天妈妈和阿方索哥哥可都会来,到时候要是你的礼物缺席了可要你好看!”
这威胁来得不是时候,因为透过医疗翼的玻璃窗,唐·璜已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空中滑过,向医疗翼飞来。
于是他指了指窗外,金色的头发有半缕落在额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伸手将它拨上去,随后走下床,到了窗前,推开正对着他床位的那扇窗玻璃。
一阵气流,飞行的痕迹出现在兄妹俩的紫色眼睛中,一闪而过。随后出现的是一只白脸角鸮,爪子上抓着一个包裹,径直冲入窗子,往多拉的方向飞去。
少女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猛禽蓬松的毛发和头部的白色虽然显得很可爱,但她还是无法忽视那双尖利的爪子和弯勾状的喙。
但它并未伤害她,只是将包裹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放下,随后停在床尾的铁质雕花上休息。
多拉低头弯腰去看那包裹,棕色的包装纸外还插着一封白色信封的信,上面用整齐的意大利斜体写着“给我的朋友:唐·璜”。
“你可以打开包裹看看,反正也是要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另一边,唐·璜关上窗户,走回床边抽走那封信,“至于这个,是给我的。”
棕色的包装纸很快被多拉拆开,从唐·璜的角度看去,他发现多拉那被阳光镀上的小麦色皮肤并不比棕色的油纸白上多少。他正为自己的发现而暗暗发笑,少女的惊呼就打断了他的笑声。
“《带你认识魔法植物》?!!这本书超级热手的,我在对角巷找了半天都没买到!!”
少女的脸庞一时间闪烁起光芒来,亮晶晶的眼睛让唐·璜一时间想到了另一个人,但他还是沉住气:“翻开它,你一定会更激动的。”
“啊——!!!”果不其然,一声尖叫穿透医疗翼的塔顶,“这个竟然、竟然、竟然是拉尼·拉蒂默的签名啊啊啊!!”
因为收到梦寐以求的礼物而浑身颤抖的少女一把爬上床,抱住坐在另一边床沿的唐·璜,结结实实地给他的脸颊送上了一个响亮的吻。
“谢谢!!!你真是我最好的哥哥!!”
“你这样说阿方哥可是会伤心的,”唐·璜浅笑着,将多拉按在自己的怀里揉起她的头发来,“别光顾着尖叫了,再往后翻翻,我敢肯定那个土豆还给你写了别的东西。”
书页被翻到第二页,拉尼·拉蒂默那规矩的字体出现在空白页的正中央。
“亲爱的唐娜多拉⑥小姐:感谢你喜欢这本《带你认识魔法植物》,希望它能够为你的草药学生涯带来一丝乐趣。署名是你的大哥哥:拉尼·拉蒂默!”
怀着激动的心情读完了一整段话,多拉的小脸已经因激动和幸福而泛起了红色:“他叫我唐娜多拉耶!我第一次被人用尊称称呼!”
“书面礼仪而已,你可不要太放在心上啊,以防万一我先说一句,那家伙有女朋友的,就在斯莱特林五年级,你可别动什么歪脑筋。”另一边,飞快地将拉尼的信扫过一遍的唐·璜放下信纸,劝告自己的妹妹不要重蹈某些可怕的覆辙。
“才不会呢!拉尼哥哥是……嗯……男神啊偶像啊那一类的存在!我才不会对他下手呢!”歪着头思索着措辞的多拉忽然蹦出了好几个麻瓜世界的用词,让唐·璜不自在了一阵子,但她又继续说了下去,“其实啊,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哥哥好像和拉尼哥哥很熟悉的样子,很多有关他的事情你都知道,还能搞到他的签名书……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还能是什么关系啊!在心底细数了一下自入学以来和拉尼·拉蒂默一同度过的七年时光,唐·璜庆幸自己是一位格兰芬多而对方只是赫奇帕奇,不然要是连在休息室的时光都要一同度过,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跳起来和对方决斗。当然他们这种对立的关系自三年级之后就转淡了不少,到了七年级,他们已经称得上是“朋友”了——一同上下课、一同为舞会挑选礼服苦恼、一同在恋爱方面进进退退的朋友。其中的原因大半是唐·璜额上那在第一堂变形课就被汤姆啄出的伤疤在三年级时被拉尼用自行调制的草药水治好了,剩余的一小部分原因大概能算是他们彼此的一种成长。时至今日,当“朋友”这个词已经能被拉尼大大方方地写在信封上时,唐·璜也总算是能够正面这段友情。于是他拿过信封,用食指指着上面的那个词,对多拉说道:“什么关系?看,我亲爱的妹妹,这个词你是认识的对吧?”
“你们是朋友?真想不到!”得知了答案的姑娘摆出一副惊奇的模样。
“还是当了四年、哦不,七年的朋友。”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哥哥的嘴里说出来的,”多拉紧紧抱着那本《带你认识魔法植物》,不时用手去摸那烫金的封面,眼中饱含满足,“那你肯定知道很多和拉尼哥哥有关的事情啦!赶紧给我讲讲吧!”
此时唐·璜已经横躺在床上了,尽管床板稍显硌人,他还是想保持慵懒的姿势,因此他拒绝了妹妹的要求,闭上眼睛表示自己只想好好休息。但他很快在多拉的猛烈攻势面前败下阵来,少女晃动着他的胳膊另他无法无视,他只好爬起来,带着半点无奈说道:“作为这个学校里或许是认识拉尼·拉蒂默那小子时间最长的人,我敢跟你保证,没有什么他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比如那只白脸角鸮吧,它的名字叫汤姆,是拉尼从一年级就开始养了的宠物。”
为了表示他熟知这一切,他甚至还伸出了手,想要亲昵地抚摸白脸角鸮那蓬松的羽毛。
然后,医疗翼中传来了比多拉收到礼物时还要大的尖叫声。
“出于各项因素考虑,我们决定同意让您继续在医疗翼疗养一段时间,但如果您还继续做出类似的伤害行为,我们将立刻将您从霍格沃茨逐出。”
戴着眼镜的医疗翼医生站在床前下达了最后通牒,当然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唐·璜回忆起被汤姆的爪子和喙关照时候的痛感,不禁颤抖了一下,乖乖地听从了医生的建议继续躺在床上。
最早来探望他的自然是多拉,阿方索和莎乐美因为开放日的缘故也到了学校,不过真正到他跟前的只有多拉和阿方索两个人。
“你看,这是阿方哥和妈妈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多拉在他的病床前捧起一把扫帚。
他瞥了一眼那扫帚:“不是光轮公司的?”
“不是哦,妈妈说这是找药罐盒的皮尔斯先生特别定制的,仅此一把呢!”⑦
兴奋的神色又爬上了多拉的面庞,唐·璜想起自己拥有第一把扫帚时的心情,多半是同样的澎湃激动吧,他这样想着,转头问一旁的阿方索:“你就和那女人一起送她这个?”
“其实,”阿方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本来是想熬福灵剂送给多拉的,但是离校太久了手感生疏,失败了好几次,最后只好和莎乐美一起送扫帚了。”
“你直接让那女人去熬不就得了,干嘛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唐·璜带着抱怨地说道:“我的那份呢,阿方哥,你可别说你也想给我福灵剂然后失败了啊。”
“准确地说,我们的确是有给你准备礼物,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半是没法领了,还是好好待在床上休息吧。”
这句话令唐·璜万分不满,但他很快注意到了这句话中的重点:“我们?”
“就是我、阿方哥还有妈妈!我们一起给你准备的礼物!”一旁的多拉抢着回答了,“是一个闪闪亮亮、你超级喜欢的东西!”
腹诽着你们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可能不溜出去偷看,正想着开口抱怨,阿方索却突然冲多拉眨了眨眼睛,少女于是心领神会地说道:“阿方哥,该是我魁地奇训练的时间了,我们走吧!”
阿方索的回应还是一个眨眼,而后他牵起少女的手,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帮多拉拎起了那把扫帚,最后转过头,十分刻意地对唐·璜发出了警告:“请千万不要离开医疗翼去中庭或是图书馆闲逛,好好养病吧。”
唐·璜这下百分之两百确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等到阿方索和多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飞快地翻身下床,掏出藏在衣兜里的魔杖,回忆了两秒,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很大的决心读出了那个咒语。
“Disillusionment Charm.”
如预期所料的那般,冰冷的液体从他的头顶淌下,最终将他完全覆盖并让他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这是他第一次成功使用隐形咒,一瞬间的激动后他很快冷静下来,轻快地溜出了医疗翼的大门,顺着旋转楼梯向下飞奔。
中庭还是图书馆?他的脑中飞快地闪过刚刚被阿方索提及的两个地点,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放慢了他的脚步。
一个名字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收起将要迈向中庭的步伐,转而坚定地走向了图书馆。
他很清楚,在接收家人的礼物前,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图书馆静悄悄的,或许是圣诞节的缘故,一直以来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在今天变得三三两两,空荡荡的几张长桌摆在正中央,因此唐·璜一眼就瞥到了伏在长桌尽头打着瞌睡的那个身影。
四年过去,原本矮矮小小的学弟也变了个样,但仅凭那头乱糟糟的红色头发和伏在课本上不羁的瞌睡姿势,唐·璜也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属于奥提斯·帕西诺的身影。
他赶忙除去了身上的隐形咒,走到还在熟睡的奥提斯身边时,弯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奥提斯耳边的木桌。
“唔……骨饼……不要走……”
看来这样的力度并不足以唤醒还在梦境中和零食们游戏的奥提斯,于是他加重力度又敲了敲那张长书桌。
“唔嗯……呃!我、我真的没有在睡觉!”
因为惊醒而突然睁大的金色眼睛也如记忆里的那般,不过曾经闪烁着的某种光芒在那眼睛里消失了,唐·璜更愿意将那种“光芒”称作是对于目光所及的一切的品尝欲,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奥提斯认识世界的一大途径就是把见到的东西放进嘴巴里嚼嚼看能不能吃。
“嗨,奥提斯,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午觉,不过我还是想来和你说一声好久不见。”
从梦中惊醒的少年擦了擦疑似残留有口水状液体的嘴角,目光从当做枕头的《标准咒语四》中抬起,仰着头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开口带着怀疑地语气说道:“唐……学长?”
“Yes,yes,我就是你那四年如一日帅气逼人的唐·璜学长。”尽管满头包着都是绷带,唐·璜也依旧不改当年的脾气。
“为什么学长你……又是满头绷带啊?”
“比起这个问题,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奥提斯你会用‘又’这个令人非常在意的词语,不过……”唐·璜停顿了一下,随即带开了话题,“奥提斯你居然会出现在图书馆里,真是不敢相信,看来我离开之后你们这帮小家伙终于也成长了啊……”
“因为有O.W.L.s……”
但是奥提斯的辩解在唐·璜接下来的一声惊呼中变得无力了。
“你居然真的在为O.W.L.s而学习!天哪,别告诉我你还没碰见过梅西耶那个家伙!”
回答他的是奥提斯疑惑的双眼。
“梅西耶!就是那个总爱在图书馆转悠、身上穿着拉文克劳长袍、总爱缠着人替他翻书页读书的幽灵!”
奥提斯摇了摇头:“不,唐学长,我几乎整个学期都泡在图书馆,但是不管是睡觉还是补习的时候,都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家伙。”
唐·璜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变得冰冷。
圣诞节的午后,窗外开始逐渐飘下小雪花,他站在图书馆的长桌前,愣愣地听着他格兰芬多的小学弟说出这样回答。
唐·璜在校园中奔跑着,穿过回廊、跨越中庭、查遍所有他能够去的塔楼,一路上他瞥见了无数个眼熟的身影,却没时间停下脚步和他们打上一声招呼。
他此刻心烦意乱着,他一边奔跑一边在心中发誓待会儿找到了梅西耶他一定要冲那幽灵破口大骂。
但没有,任凭他穿越了整间学校,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没有他的礼物,也没有梅西耶。
他的头顶落上了几片雪花,还有一两片淘气的家伙溜到了他的脖颈里,被他的体温融化后就化为了水,冰冷地贴在他的衬衣上。
踏着入夜刚被点起的圣诞装饰灯,他讷讷地走回了图书馆。
奥提斯还坐在那个位置,看到他走进图书馆的样子,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半块被掰断的小甜饼被从书桌下递到了他的手里。
“别太难过了……嗯,我把我的小甜饼分你半块,打起精神来吧唐学长。”
他接过那半块小甜饼,突然觉得很想流泪。
唐·璜第一次见到梅西耶是在二年级期末的一个晚上,拉文克劳的幽灵因为不能忍受他的愚蠢而为他恶补了一整晚的魔法史,以致于第二天在考场上他几乎睡死过去,答案多半都是梅西耶在他耳边恨恨答出的,最后成绩公布时他还是得到了一个大大的P,转头想找那幽灵算账时对方却振振有词地说他的答案绝对正确,因为他是按自己死亡的那一年来推算时间的。
唐·璜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回答,并表示出极大的包容。对于已经无法继续书写自己历史的人,他总是显得特别宽容而耐心的,这种不明白应当称作善良还是骄傲的品质巩固了他和梅西耶之间的、旁人难以理解的友情。
拉尼·拉蒂默固然算是唐·璜的友人,但在唐·璜和水晶的恋情方面,梅西耶才是第一见证人。彼时的拉尼正为自己照顾的小男孩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一事忙得焦头烂额,自然分不出心来体味唐·璜酸酸甜甜的恋爱风味,于是梅西耶便成了唐·璜最为经常拜访的朋友。
他倒也不介意在图书馆磨上一整个下午,坐在迎着阳光的那张桌子前,一边听着梅西耶冷淡的“翻页”的命令,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坐在他身后的水晶。
水晶,水晶。
他在口中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加上了这一点,他这才醒悟为何失去梅西耶对他而言是这样大的打击。
他和水晶恋情的见证人消失了,这意味着他再也不可能重复那样的时光,不能够再坐在阳光下,隔着书页的翻动声欣赏他爱着的人了。过去已经消融,记忆化得比今夜的落雪还要快,属于他们的童年时光太短暂了。
七年一晃而过,更何况他在那短短一年中迅速发酵升温的爱情。他忽然觉得那场景像是父辈们口中提及的爱情故事,老套陈旧又刻意,但他就是不愿放手,不想离开那为他和他的水晶划定的圆。
“你在哭吗……唐学长?”
奥提斯的声音忽然就将他拉回了现在,四年后的今日,又是一个圣诞节。他还能想起四年前,那属于他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场舞会,水晶穿了难得一见的小恶魔装,绯红的脸颊像是能够点着火一般。而他也如所有人期冀的那般走向她,绅士地挽起她的手带她去舞池中央共舞。
他伸手从衬衣的口袋中摸出一面镜子,那是他独自旅行时在威尼斯岸边集市上的战利品,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个极低的价格被他搞到了手,在抛给摊主姐姐好几个自以为完美的眨眼后,这小家伙就一直和他寸步不离,紧贴这他的衬衫,在最近的距离感受着他心脏传来的热度。
手指在熟悉的触感之外还摸到了另一样东西,他将它提出来,发现是一颗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糖果,他估摸着八成是前几天和多拉在病床上打闹时不小心掉进他口袋中的。
奥提斯还在对座痛苦地和拗口的咒语拉扯对抗,唐·璜望向镜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它干巴巴的,眼角连一丁点的水分都没有。他不太清楚为何奥提斯要那样说,难道他刚刚的表情真的这样槽糕吗,他摇着头浅笑着,然后掏出魔杖,对着那颗意外获得的糖果轻轻说了一句Mobiliarbus。
糖果随着他的期望歪歪扭扭地飞行了起来,而后啪地一声从奥提斯的脑袋上掉了下来,顺着那弯弯曲曲的红发下落,最后在咒语书上停止了它的行动。
“Merry Chrismas,”唐·璜在那个他习惯坐了整整五年的位置上冲奥提斯笑了笑,“谢谢你的小甜饼。”
然后不等他的小学弟对此有什么反应,他就起身,迈开长腿,从那个位置上逃离了。
格兰芬多休息室的炉火还如同他记忆中的那般温暖,刚从图书馆逃离,对着胖夫人说出多拉偷偷告诉他的口令、正想钻进休息室放松一下自己的唐·璜在开门的瞬间的确感受到了炉火的温暖和——某个男人带来的寒冷。
戴纳·福克斯的白发出现在红色的靠背沙发之后,对着那颜色他几乎打了个寒颤,回想起福克斯曾经指向他的魔杖和唇中微微吐出的Dppugno,那周身都被击中的感觉再次包围了他,一时间他几乎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重新回到那个给予他无限感伤的图书馆。
但是那双熟悉的红色眼眸再次出现在了眼前,对方冷哼一声,此刻再退回去自然是不可能,他只得顶着发麻的头皮走到那属于他的靠窗宝座上,对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霍格沃茨风景发呆。
良久的沉默在休息室漫延,长到唐·璜已经将他七年级时在决斗中被对方打伤在地的片段回忆了足足有五遍,他们之间还是没有任何的对话。
但是或许、唐·璜心想,他并不因此记恨戴纳·福克斯。至少在这件事上,他看得很开。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他明白所有的决斗对他而言都必然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失败,但他还是愿意去参加去尝试——当真正有决斗的必要时。紧接着他想起了不久前的另一场战斗,papilio手中的魔杖直指自己的胸膛,但他又怎么能让多拉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呢,她还是个孩子。他明白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就如同天下每一个兄长的心情那样,骑士时代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握剑,巫师时代又不希望她们拿起魔杖,最好世间所有的纷争都永远不会落在她们身上,所有尖锐的、刻薄的、匪夷所思的伤害都冲他来就好了。勇气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也从不畏惧在那一瞬间付出一些代价。至少,唐·璜在心里苦笑到,被自己的同学打飞总比被奇怪的黑巫师打死要好得多,要是他只是只身一人并且能够选择命运,他倒希望一辈子被霍格沃茨留级,永远在七年级被学弟学妹们用Stupefy打到动弹不得。
但事情并非如此顺利。在他抱有这样的觉悟入学后,他认识了一帮朋友,也有了值得信赖的后辈,赶在毕业的末尾谈了一场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恋爱还顺利毕业了,到了现在,竟然连妹妹都有了,人生何其奇妙,他简直要站起来歌颂梅林,将这么多幸福的东西送给了他,代价却只是要他被学弟的咒语击倒在地并被坏脾气的白脸角鸮啄上几年。
因此他十分地宽容,对所有在决斗中战胜过他的人都宽容——当然对于唯一的那一次属于他的胜利他依旧耿耿于怀,时至今日他还是一看到卡尔维诺·费奥拉万蒂就想跳起来打人——包括此刻坐在红皮沙发中的戴纳·福克斯。他对这个学弟的印象除了危险外就不剩什么了,在他眼中福克斯是个很单一的人,虽然有听说对方对于女性态度有如三月春风对待同性却冷若冰霜,他依旧搞不太懂福克斯这个人。
他停下来细细思索他们究竟为何进行了巫师决斗,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福克斯对他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按照后来他的分析那个表情毫无疑问是在传达着“净给我荣耀的格兰芬多丢脸!”这样的信息。但是、当然了,决斗的真正原因大概和两个小男孩为什么要出手打架类似,用一句“看你不顺眼”就足以概括所有类似的斗争了。
“多拉刚刚来过。”
戴纳·福克斯的声音落在休息室里,伴着烧得旺旺的炉火,那句话的尾音被淹没在木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中,唐·璜几乎不敢相信福克斯竟然会主动挑起话题。因此他迟疑着,没敢接话。
“真不敢相信你也有了妹妹,不过当然,她看起来比你好得太多了。”
果不其然的对话,在心中腹诽着福克斯对于同性和异性相差甚远的态度,唐·璜思索了两秒,然后决定放弃抵抗:“是的,她当然比我好很多。像我这样差劲的学生,在霍格沃茨五十年恐怕也出不了一个吧。”
福克斯转过了头,不同于唐·璜的记忆,他正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一股傲气丝毫不因那眼镜而削减,于是时隔四年,唐·璜再次接受到那双眼睛的拷问。红色的眸子透出一股与暖色相反的冷质,冻得他几乎打起哆嗦。不同于他紫色眼睛中永远散发着的暖和热,他很明白这是一双带着冰冷傲气的眼睛——至少在面对他时是异常冰冷的。
“很有自知之明。但我不得不说,唐·璜,你真是一个无趣透顶的男人。”
“无趣才是长生之道,”他吸进一口空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对着曾令他心生恐惧的学弟露出一个修饰性的笑容,伪装成仿佛诱饵如其所愿钓上了一条大鱼的麻瓜渔民一般,“作为巫师你的想法太过狭隘了,我尊敬的福克斯先生。”
他是真的害怕福克斯会突然从兜中抽出魔杖再对自己来一个Stupefy,事实上他觉得福克斯的手几乎已经触到了放在口袋中的魔杖,但好在此时福克斯只是默默地将头转了回去,面对着熊熊燃烧的壁炉,缓缓地开口了。
“如果不是担心会让某位美丽的小姐因此而悲伤,愚蠢的家伙,你此刻就已经倒在你脚下的那个位置了。”
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但在福克斯的那句话中——事后想来真是要感谢梅林,他没有猜错——他不知怎的明白了福克斯提到的“某位小姐”并非最理所应当出现在此地的多拉,而是另一位他思念已久的人。
阿方索的话再次在他脑中响起,图书馆或是中庭,图书馆或是中庭,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明白这一切了,他赶忙站起,屁股离开窗台,迈开步子冲向休息室的大门。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觉得应当要对福克斯说点什么,但他像是哑了一般站在门口愣了几秒,脑中唯一清晰地就是福克斯那头白发。
像落雪一般,他的脑中不知怎地出现了薄雪被融化了的情形。
他在霍格沃茨中奔跑。
这样的奔跑并非第一次了,在无数个早课踩点抵达教室、在无数个夜晚从霍格莫德镇偷偷溜回宿舍,在那么多曾经的锻炼下,他早已轻车熟路。从休息室去往中庭的路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平日里他觉得这段路不过几分钟,而此时他却觉得奔跑对于这几分钟的路程而言都太过缓慢了,他几乎希望手边有一把飞天扫帚,最好还是光轮出品,一下就能带他去往他的圣诞礼物身边。
雪在这个圣诞夜越落越大了,雪花第二次落在他的头上、他的肩上和他的脖颈里,中庭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等他到达时,身后的脚印已经连成了一条深深的线。
他喘着气,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为白色的雾气,中庭正中央,那个他等待的人正背对着他站在雪中。
雪也落在了她的发丝上、她的肩上和她暖色的围巾上,他庆幸那些雪花没有像对待他那样粗暴地对待他珍爱的礼品。
他向那个思念了多时的身影走去,一只手伸向胸口,从那个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那面沾染了他体温的镜子,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属于他的圣诞礼物的肩膀。
水晶那冻得通红的鼻尖出现他的面前,天哪,他几乎没有其余的闲心去看她可爱面庞的其他部位,他觉得自己真的该在一切结束后冲回休息室,让福克斯用咒语把他打得在地上打滚——他竟然让水晶在下雪的中庭等了他这么久!
“天哪,唐,你的脸……”
不等她结束她的感叹,他便拉起她的手往室内走去。于是更多的话被这段行程的步伐所阻碍了,靴子踩过雪地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他们终于走到了有火光照耀的走廊。
“你怎么在中庭站了那么久,天哪,看你的鼻子……”
唐·璜伸出手,捏住恋人那因寒冷而发红的鼻子。
“唔……别、”水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他赶忙放开恶作剧的那只手,“我是来给你送圣诞礼物的。”
一本眼熟的Filofax出现在眼前,唐·璜认出那是他们旅行时一同买的、奶黄色外皮的那本旅行日志。
“花了大半年,我总算是补完了所有的日志,”水晶捧着Filofax,绿眼睛露出兴奋的光芒,“我猜唐你应该会想第一时间看到,所以就当做圣诞礼物送来啦。”
他闭上眼睛,和奥提斯发问的那次不同,他此刻真的觉得眼角有点湿润了。
他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必将和他共度余生。如果说他的未来还将有任何的不成熟、有任何的缺陷,那一定是因为他的生命中缺少了这个人。
那本奶黄色的Filofax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就是他能够拥有的最好的一切了。
他想起梅西耶曾经在图书馆里对他说过的话,现在他可以彻底将那些话忘在脑后了。他不特殊,也不闪耀,他是一个无趣之极也平凡至极的人。但是如果他的水晶需要的话、如果他的水晶希望看到他闪耀的每一刻的话——他丝毫不介意为她发光发热。
他向前迈步,将水晶拥入怀中。
纯真年代或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毕竟他们已经离校多时,也是该踏上征程的时候了。他闭上眼睛嗅到怀中恋人发丝中透出的清香,心中暗暗许下了一个承诺。
随后,他对水晶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地劝她闭上眼睛:“我亲爱的小水晶,请闭上你的眼睛,然后伸出你的双手吧,我敢保证会送给你你最喜欢的、这个世界上最最闪耀的圣诞礼物。”
那双绿眼睛听话地在他面前闭上了。他微微一笑,在将手中的镜子交到水晶手中的同时,他弯下腰抚摸对方柔软的长发。
“Merry Chrismas,my little Crystal.”
END
①梅西耶:一个让我难过到几乎没法介绍的人,按照他亲妈的设定是鹰院的幽灵……
②质量世界:现实疗法的概念;大脑中的一部分,储存了所有已经感觉到的人物、地点、事件和行为的经历图像,是人们生活的核心,也是个人的“香格里拉”。
③黑&谢库瑞:奥尔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中的人物
④凯末尔&芙颂:奥尔罕·帕慕克《纯真博物馆》中的人物
⑤黄玫瑰:象征着友谊的NTR之花(不是 去年收到了黄玫瑰茶包,今年收到了芒果布丁变的黄玫瑰,大佬不愧是老唐性转,什么都能对应,我冷冷一笑
⑥唐娜多拉:西班牙人在男性名字前加唐、在女性名字前加唐娜表示尊称,这里是多拉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用尊称称呼
⑦多拉收到的礼物是皮老板特制的加入了赫鲁尾巴上的毛的扫帚,因为赫鲁的特性,这把扫帚对风的控制十分到位,不慎坠地时也能够用风缓解冲击力
看到关联角色时请相信这是hwm6不是hwm4……
放弃修辞,我疯狂赶起剧情,之前的相关剧情请走:/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802/
朋友们我们魁地奇球场上再相见!!!
看到手癌请自动脑补我们没有文化的人就是这样子的.jpg……我已经去砍手了……
感谢戴纳·福克斯先生的倾情解说
有莱昂教授的友情串场,厚脸皮响应一下(
细节出入请配合其他球员作品食用:-D
非常抱歉没有写出大家帅气的地方,我、我尽力了(……
共3718字,以下正文
☆
隶属法尔坎游隼队的卡伊洛斯·艾利克已经早早换好了队服,他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闭目养神,光轮2000靠着他的左臂——保养良好的前年的圣诞礼物现在的状态估计要比主人好太多了——他的手里紧紧抓着击球手的棍子,好像这样能让他的心脏跳得慢一点一样。
“我说,你该不会是在紧张吧?”卡伊洛斯睁开眼,瞧见他的小伙伴(杰西知道他这么划分自己肯定要跳起来踢他的胫骨)正带点嘲笑意味地上扬着嘴角,“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是在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那又怎样,一场魁地奇而已呀!”本队唯一的赫奇帕奇学生趁着高个子现在坐着可劲地捏他的脸,“给我振作点!傻大个!别把紧张带上场了啊,我可不想被游走球砸!”“唔……雷索德嘚(你说得对)。”
卡伊洛斯抬手握住杰西·帕克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他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我不会让你被游走球砸到的,杰西。”“……我说啊——”“是的没错!”一个金色的小脑袋插进两人中间打断了杰西蓄力中的冷嘲热讽,多拉·璜挥舞着她的棒子,笑得露出她俏皮的小虎牙,“我们会从游走球的手里保护你们的!”“多拉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是!卡伊洛斯学长!”“……我身为追球手一定要表示一下对你俩的担忧。”
杰西没能再说上两句,塞尔瑞弥·多洛茜喊队员们过去集合,七人的队伍排成一列走入球场,卡伊洛斯的个子是四个格兰芬多两个拉文克劳一个赫奇帕奇中最高的,特别惹眼。等到两支队伍都聚集到身为裁判的飞行课教授身边时,他认出对面其中一位击球手是在决斗俱乐部见过的安德·麦卡锡,四年级的学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向他挥了挥手,她长长的头发现在编了起来盘在脑后,只是改变了发型,给人的感觉却和之前很不一样:“又见面了,很高兴能够和你一起比赛,卡伊洛斯。”“这是我的荣幸。”“那,一起全力以赴吧?”“好。”
“好了,姑娘们和小伙们,期待你们的精彩表现。”莱昂教授诚挚而热情地说道,他吹响哨子,十四把扫帚同时升空,追球手们向着鬼飞球冲过去,杰西也在其中,然而最终抢到球的是曼迪·阿玛蒂,发间绕着黑白图案缎带的姑娘敏捷地抱球穿过奥利弗·怀特和多尔芬·加菲尔德的联合防线,卡伊洛斯看到某个小个子脸上闪过不甘心的表情,但又很快调整扫帚方向配合己方球队进攻,他下意识地笑了笑,接着扭动上身把一枚自动瞄准他的游走球向着哈恩佐德蜂鸟队的方向打了出去,游走球没有直接击中谁,而是像在从晕眩中恢复清醒一般突然变轨,往佐伊·苏的方向冲了过去。
布鲁特·克林杰的著作《击球手的圣经》第一条:干掉找球手。
当然拉文克劳三年级学生并没有因此被击中,眼见游走球失了目标再一次胡乱飞行起来,卡伊洛斯驱动扫帚尽量避开追球手们的飞行路线,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用在做一名好击球手上面了,连一头白发的格兰芬多解说员说了什么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场比赛里先得分的是游隼,接着蜂鸟不甘示弱地反击,红色的鬼飞球在半场和半场之间来来回回,卡伊洛斯和多拉守在队伍附近时不时地击中或是拨开游走球,安德以及蜂鸟队另一位击球手希尔达·库珀也在做着同样的事,至于两位找球手,包括法尔坎的队长塞尔瑞弥小姐,显然他们都没有找到目标,只是在远离斗争激烈的得分区的地方避开偶尔向他们飞去的或是故意被击向他们方向的游走球,两队比分在反复的进球中逐渐追平,突然的,卡伊洛斯听到多拉的尖叫,他连忙向她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她并没有被球击中而松了口气的下一秒,观众席上爆发出惊呼,哈恩佐德蜂鸟队的守门员,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队长,毫无防备地被一根莫名眼熟的棒子击中,就那样从几百米的高空摔了下去。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滞,卡伊洛斯的反应比意识更快,不过叶夫根尼·伊里奇·索科洛夫的位置和速度都比他更适合救人,斯拉夫人稳稳地接住了他的队友,使得蜂鸟队没有上来就失去重要的守门员。见到人没有出事,双方都松了一口气,但球还是要罚的,多拉的球棒攻击不论是否主观故意都违反了规则,看到小学妹的心情似乎十分低落,卡伊洛斯原本有过去安慰她几句的念头,但一想他的嘴是公认的笨拙,说了怕是只有反效果,只好悻然作罢。
现在法尔坎游隼队所有的队员——除了守门员杰森·R·艾伦,这个在头上戴满了彩色夹子的美国小伙现在正在球门前悬浮着,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然而他握扫把的手却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了——都站在了哈恩佐德蜂鸟队的追球手们身后,罚球期间他们不被允许离开现在所处的位置,卡伊洛斯没有看人,他只是盯着那个鬼飞球,红点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另一个人的手中,最后擦过杰森竭尽全力伸出的手指,进了金属铁环的球门。
“反超!多么美妙的词汇!每个人都应该去赞美它讴歌它想要得到它,它就像是语言学中的金色飞贼,而如今哈恩佐德蜂鸟队抓住它!就是再一次变得激动人心起来,谁也无法预言!”
戴纳·福克斯的声音总算播进卡伊洛斯的耳朵里了,年轻人不由得为自己的直觉所明察到的、这次罚球成功而将要导致的己方不利的局面而感到过多的难过了,原本在离他有点远的地方的杰西皱着眉头飞了过来,他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掌印所在火辣辣地疼。
“球我们来进就好!”他那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此时听起来亲切得很,“你担心个什么劲!好好做你的击球手!”“……”卡伊洛斯没有马上回答,他安静地看着杰西,小个子刚刚飞来飞去忙活太久了,现在还在一阵一阵地大喘气,仔细打理过的头发也乱了,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显出疲乏,但更多的成分还是燃烧的斗志,他放心了:“我知道了,杰西。”
比赛再开,这回似乎对面更得胜利女神的青睐了,哈恩佐德连连进球气势汹汹,而法尔坎的攻击则被屡屡拦下,再加上曼迪的左臂被多拉没能完全击飞的游走球撞到擦伤了一块,双方的比分越拉越开。卡伊洛斯有了先前杰西的打气还算撑得住气,但多拉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好了,焦急从小狮子身下没见过型号的扫帚划出的轨迹上表现出来,她突兀地大喊了一声,原本还处于卡伊洛斯视野中的背影眨眼间就消失了。
“什……”卡伊洛斯大骇,连该盯着的球都顾不上了,他很快找到目标,只见多拉直接闯进两队追球手胶着的局面,将碰巧改变轨道的游走球击向对面,这还不算完,她又像瞬间移动或是施了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下一个游走球边上,然后把球击向了杰西·帕克,她的队友,后者根本没注意这个方向,他正在往鬼飞球飞来的方向赶,试图赶在别人之前把它接住。
卡伊洛斯·艾利克此刻空前的冷静,可以说他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冷静过,他冲出去,以仿佛可以听见老光轮交错的树叉狠狠打寒颤的速度窜到游走球前面,然后他松开扫把,双手握紧球棒,使出足以甩飞刘家锐x3的力气把它打了出去。
“多拉!!!!!”他不顾风度地嘶吼,自出生以来到现在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位女性用过这样的语气和音量,甚至柯罗诺斯都没有,“你在做什么!!!!!”
多拉没有回答,她不在那了,而现在飞到多拉原本位置的是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攥着球棍,在身后的背景上写满了“我生气”的,面无表情的希尔达,她冷冷地瞥了卡伊洛斯一眼,追着格兰芬多的同级生飞了过去,好像对方是个她不得不打的大型游走球一样,即使打到她的球经过简单的推敲就能知道其实是卡伊洛斯干的。
事后卡伊洛斯想起来,场面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不受控制的,而把多拉形容成游走球一事,大概是他少有的语言上的神来一笔,格兰芬多备受瞩目的小公主在球场上到处乱飞,不分敌我地把游走球打出去,希尔达在追着多拉打的同时也在抓住机会就把游走球打向法尔坎们,其中有一个撞到了没能及时躲开的塞尔瑞弥,加上安德,这位幼鹿般惹人怜爱的赫奇帕奇学姐可能是被游走球一见钟情了,有一阵被两颗球轮流瞄着打,她一一把它们击出去,无一例外都是朝着游隼队的队员打的,这就苦了卡伊洛斯,年轻人陷入了一对三的艰苦局面,再怎么努力也是分身乏术,他没能赶上飞向菲奥斯的那个球,可怜的亚德尔,直接被砸晕了,被抬着下了场,而在他为此感到后悔之前,游走球朝杰西的方向飞过去,这毫无疑问让艾利克的光轮2000又一次减少了可观的使用寿命。
“多拉·璜!!!!!!!你看准了再打行吗!!!!!!!”
于是这回是尼古拉斯挨了一记游走球,他再次从扫帚上掉了下去,叶夫根尼下去救他,没成想被砸了个正着,成了第二个被抬走的,游隼仅剩的两个追球手抓紧机会数次进球,艰难地追逐着对方遥遥领先的比分,然后塞尔瑞弥——
卡伊洛斯直觉她那突兀的变轨不是因为受伤口和疲劳的影响而是发现飞贼了,与此同时佐伊也突然行动起来,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并肩而行,看不出来谁比谁的速度更快,卡伊洛斯在一旁看得呆了,完全忘记自己应该去支援己方,好在法尔坎还有一个击球手而且她可能已经恢复正常了,多拉拿着她那根饱经历练的棍子——这根球棒今天下来都磨损得可以看到光亮——把一个游走球打向了佐伊,击中了他的左腿,让他慢了一拍,塞尔瑞弥抓到了金色飞贼,150分,比赛结束了,所有人都在等着最终结果的出炉,戴纳清了清嗓子。
“先生们女士们,请允许我这个无名之辈在这里宣布法尔坎游隼队的赛尔业弥·多洛茜小姐抓住了黄金飞贼!比赛结束!法尔坎游隼队以十分的优势获胜!多么精彩紧迫的一场比赛,拉文克劳四年级的多洛茜小姐创造了最终的奇迹,而这一切离不开法尔坎游隼队的每一位勇士!梅林,我们理应向他们每一位致敬!”
这场异常激烈的球赛没给卡伊洛斯留下欢呼的力气,年轻人现在感觉特别累,累到想直接抱着扫帚就在半空中睡上一觉,这当然不可以,他用开始模糊的视线环视了一下全场,塞尔瑞弥高高举着那个小小的金飞贼笑得十分灿烂,多拉像分院那晚一样高高抛起她的球棍,杰西和曼迪以及杰森三人一起击了个掌,他看向他这边,朝他挥了挥手,而对面的队伍呢,希尔达双手扶着自己的扫帚做着深呼吸平复情绪,佐伊已经着陆,奥利弗和多尔芬礼貌地鼓着掌,安德的头发有点散开了,她没有在看哪里,她掉下去了………………!?
好在他离她还算近,卡伊洛斯不暇思索地向下冲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上自己的扫帚,安德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于是他就慢悠悠慢悠悠地向下降落,然后他终于站在地面上,被大地所支撑的感觉几乎要让他热泪盈眶,年轻人扶着前辈把她交给急匆匆赶过来的校医室的老师,自己站在原地,杰西也赶着飞下来了,他拿着比他还高的扫帚跑过来,抬头喊他,喊得是什么听不大清楚,卡伊洛斯迷茫地眨眨眼,弯下腰拥抱他。
“太好了,你没事,我们赢了。”
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二章的剧情,没什么东西基本是回忆杀随便看看就好。
·搞了个大新闻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懂,三章再解释。
·最后一段写的时候困得快神志不清了有BUG请体谅...
·正文字数3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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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1998年,夏天。
夜幕降临的悄无声息,暗调的颜色悄然染上大半边的天空,给略显破旧的小书店蒙上阴影。德文克罗旧书店的顶楼没有开灯,壁炉里燃烧着的松木的淡淡气息伴随着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在房间里扩散开来。
希瑞尔·德文克罗的身上盖着毛毯,烛台的光芒打亮了那线条分明的半张脸,他倚在柔软的椅子靠垫上双手捧着一本书——那是他的表妹最喜欢的麻瓜书籍其中之一,他钻研着那本书中的文字,贪婪的试图从其中找到之所以这本书会吸引那个让人怜爱的小姑娘的蛛丝马迹。
他察觉的很快——这本书里所讲的故事就像丝线那样和缇娜·麦索提斯牵连起来,金发的孩童思念着自己的玫瑰,那分纯净的感情在无形之中和那双金色的眼睛相牵——而那双眼睛里的玫瑰是蓝色的,一如那个拉文克劳少女的眼睛。
希瑞尔合上书,闭上眼睛思考着要给他的访客讲述一个怎么样的故事,属于这个夏天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像是麻瓜电影一样播放着,接着他睁开眼睛,骨瘦嶙峋的手一翻,合上了书本。
桌子上摆着一些司康饼,锅形蛋糕,和刚刚催熟不久的蜂蜜酒。但希瑞尔并没有去拿起他们的欲望,那是为了访客而准备的,那位访客总是会在星期天的夜晚光临这家小书店(即使这个时候已经暂停营业了),今天也不曾成为例外,从下层传来的脚步声透过了木制的地板,希瑞尔从手边的羊皮盒子里拿起魔杖在烛台的另一侧轻轻一点,另一束光芒使得房间更亮了些。
希瑞尔站起身迎接他的客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拉开了门,对黑发的青年抱以一个略显寂寞的微笑——这让青年不解的皱了皱。他没有在意,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用长篇大论的开场白来表示见面的欣喜(但其实那并不是他真实的心情,只不过是光面堂皇的华丽辞藻而已),他将青年迎入门中,接着缓缓开口:“你无需太过在意我今天这副孱弱的样子...只不过是旧病复发了罢了,也许没办法在多活几年了,哦不要皱着眉看着我,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么悲伤的话题,来吧,我准备了一些小点心,虽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访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发出了闷闷的声音,“我不介意这些,你也别说那种话了。”回应他的就只有希瑞尔微微眯起双眼的动作和放在他肩头的手掌,那冰冷的触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然后很快就化为了虚无。
“请坐吧,我想给你讲个有些啰嗦甚至可以被称为是无聊的故事,因为它太过平淡了,你会介意吗?不介意啊,好的,那我开始了。”
在蜂蜜酒略微香甜的气息和小蛋糕发出的香气和松木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无法形容的特殊味道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下,希瑞尔缓缓开了口。
那是关于孤单的少女和她的玫瑰的故事。
【她和她的玫瑰】
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认出了她是谁,因为她和她的母亲实在是太过相似。
那一日缇娜·麦索提斯那灿黄的眼睛已经能够完全睁开了,孩子的眼睛真是这世间最纯净的物质——在她的眼睛里的我那充满阴霾的影子好像被净化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好了,我想,这个故事从这里开始讲的话只会变的无趣而冗长,大概是因为快到了弥留之际人也变得逐渐怀旧起来了吧…哦,别这么看着我,你也知道,这是无法逆转的必然结局。
那么我们单刀直入的说吧,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塞尔瑞弥·多洛茜的事情。那个孩子你有见过吗?有着蓝色眼睛,总是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人的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子。
没有见过吗?那还真是奇怪,那个孩子和你一样是拉文克劳的学生,你还在那里的时候应该见过她。哦对了,你不是会注意他人的人,真是可惜。
她是缇娜的朋友,哦,朋友,那个孤僻寂寞的麦索提斯家的孩子居然会有朋友,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简直是奇迹了!——第一眼见到多洛茜小姐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那是个很有趣的小姐,先不提她那独特的空灵又绵软的语调和那只有趣的长毛兔子,多洛茜小姐会一种奇特的魔法,但或许它没有我说的那么新奇,但至少我并不曾掌握。所以就这样将其夸大了。哦,我好像又把话题带到奇怪的方向了,真是抱歉,我们继续说吧。
多洛茜小姐可以让花朵染上不同的颜色,也许是为了瓷娃娃一般的缇娜那张脸上有笑意吧,她让我曾插在花瓶中的黄色玫瑰花变成了白色——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行为,我想,多洛茜小姐是知道黄玫瑰的花语,它虽然代表着祝福,却好像是具有两面性那般象征着嫉妒,这是一个如此阴暗的词语。而多洛茜小姐让它变成了纯洁的爱情,你看,这单纯的词语是多么的清澈而温暖啊,即使我想爱情不可能是这样的。但也许,这就是多洛茜小姐的心灵的证明吧。
好了,我们说回缇娜,其实曾经缇娜带她来过这里,但是很不幸的,那个【曾经】里并没有我的存在,所以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缇娜,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很耐心的听着多洛茜小姐说话(那位小姐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活泼一些),那样的缇娜也许在那位小姐眼睛里还是沉默寡言的安静性格,而我却知道,那一刻的她不再是那个窝在房间角落逡巡着的幽灵,而是真真切切的有了生者的光芒——这么说可能的确有些夸张,也许是在霍格沃茨的日子让缇娜改变了,但我相信,这个名为塞尔瑞弥·多洛茜的小姑娘一定功不可没,从缇娜的表情里我看到了这些。
说的有点啰嗦了,也许你已经感到厌烦了,来吃点司康饼吧。好像一提起缇娜的事情,我就会忍不住的说很多很多...你愿意继续听下去吗,那么我就继续讲下去了,有你这样的倾听者真是让人无比庆幸的事情。这个故事还差一个小小的结尾,那就是那一天,缇娜给多洛茜小姐看了一本书,看,就是那一本。是一个法国麻瓜飞行员写的童话故事——麻瓜们即使不能骑着扫帚也能用他们制造出的工具,多么有趣啊。缇娜最后给多洛茜小姐看了那本书——我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也许那是夏日的阳光所致,少女们的身影好像是在熠熠发光。
那天晚上我问缇娜她是怎么看待多洛茜小姐的,她犹豫了片刻,然后指了指自己头上那朵用魔法保鲜的玫瑰花——那是母亲送给她的礼物,她说:
“我觉得...她就像,我的玫瑰花那样,白色的玫瑰花。”
【代赎罪者的自白】
讲完了故事以后希瑞尔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那味道比他想的要醇厚一些——看来是熟制的火候达到了,木香的气息十分醇厚。他从酒杯的上沿窥视者对面的人的表情,访客黑色的额发让他的表情被遮住了一半,高大的青年想要说什么——他看得出来,但是似乎是在犹豫着措辞,并没有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的话敬请开口说吧,我不会对此有所介意。”希瑞尔故意让语调变得懒懒的来软化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那种在甜香气息中仍没有融化的僵硬在语音刚落的时候舒缓了一些,他听到访客来了口。
“麦索提斯只是你的表妹吧?你为什么如此珍视她?”
希瑞尔没有说话,他拿起一快司康饼,菱形的甜点那黄油和葡萄干的味道里混入一丝咸腥,他垂下了脑袋,刘海将眼镜盖住了一半,让冰冷的液体顺着颊侧缓缓的流淌,与此正巧相反的是,他发出的声音却是笑着的,只是那听上去怎么都不像是单纯的笑,而是被混杂了无数的疑虑,苦涩,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复杂又不可明说的情绪。
他偷偷的从衣袖里取出魔杖,尖端闪过一丝凛冽的光芒——刹那间熄灭的烛台和壁炉的火光让整间房间就这样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访客并没有惊慌,他还是安然地坐在那里听着希瑞尔说出那句隐瞒多年的话语,那语调中切切实实的颤抖表露不遗:“你不要看我,现在,就这样听我说,因为...这不仅仅是有亲情串起来的丝线,还是我代替那位没有尽到母亲责任的女士对她的赎罪。”
话音刚落,他再次轻声说道,“Scourgify。”
【信与颜色】
缇娜·麦索提斯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寝室里——第一个映入眼帘的颜色告知了她这一点,头还多多少少有些昏沉,一时间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能捕捉到的碎片就只有塞尔瑞弥,决斗俱乐部,和三把扫帚,但很显然她并没有被人施下【一忘皆空】,只不过是在口味清淡的啤酒的作用下暂时忘掉了而已。缇娜很容易醉,而且跟啤酒的种类是毫无关系的,即使是一点点的酒精就能将她灌到醉醺醺的。曾有一次跟加菲尔德喝酒的时候他调侃的说缇娜喝完酒以后变得饶舌且麻烦——对此她是将信将疑的。
她偏移了视线,颜色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发丝进入了她的视线,接着是黑色的大蝴蝶结——毫无疑问,是优娜·柯姆。比她大一岁的室友。优娜看到缇娜清醒过来以后没有多言,只是丢给她一句十分冷淡的,“你醒了吗?还真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缇娜歪了歪头,没能完全恢复喝醉时分的记忆的头脑缺乏对优娜的话的反应能力,怔怔地看着少女即将走向对面的床铺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是柯姆...你送我回来的吗?”
“不是。”优娜的话语十分短小,但对此缇娜并不感到任何厌烦的情绪,她一如刚才那样再度开口,“...那么是谁呢。”出口的语速慢慢悠悠,又带着一抹虚无的感觉。
“塞尔瑞弥·多洛茜,你的朋友,请你不要再像那个朋友一样冒冒失失的,给我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了。”说完这番话优娜便离开了自己身边。缇娜盯着床铺发呆许久,她想起了塞尔瑞弥和她的决斗俱乐部,想起了她那让人觉得可爱却又哭笑不得的冒失——接着她突然想到了即将写完的信,就这样走下了床。
【拉文斯】——羊皮信纸的最上方写着这样的名字,那是缇娜一位不知真实身份的朋友。也是这封信件的主人,他(也许是女孩子,但是从口吻上缇娜还是觉得这是来自一位男性的信件)拘谨又严肃的措辞记述着喜欢的书籍和一些趣事,然而那些趣事却因此显得黯然无光,但那的的确确是缇娜生活之中鲜少的色彩之一。
她用指尖摩挲着那封信已经写完的一部分,停留在【你之前询问我对于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看的,我想,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那最后一个符号之上,缇娜用指尖拾起笔,阖上眼帘,回想着与塞尔瑞弥相关的种种——三年前那一日,少女冒冒失失的闯入了那时她灰暗的世界里,就像是一抹清亮的蓝与白,猝不及防却又舒缓的注入进心扉。注视着塞尔瑞弥的眼睛的时刻,好像连自己——都被那颜色所浸染一般。
缇娜睁开眼睛,在房间里淡淡的木材香气的包裹下写下了那最后的一句——
Her smile at me ,let my life up.
“麦索提斯,我要熄掉灯了。”听到这声呼唤缇娜望向优娜那映着火光的眼睛,缓缓地点点头,然后动手将那封信折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形。
END
后记:
·提到的书是《小王子》。
·关于那个访客其实不用知道是谁...真的。
·缇娜此时对塞玛还不是完全的恋爱感情。
先,先这样...我困死了先去睡了....
04#魁地奇&小白马
*字数8116
*只提了一点的就不响应了………有点个人线内容,具体请结合其他队员的作品食用!如果有ooc请大力地打我(ry
*
脚步声,走廊里的回声,猛地拉开椅子时与地面的摩擦声,还有椅子不堪重负的吱嘎噪声。距离塞尔瑞弥从床上醒来并盯着她那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发愣已经过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当一年级的黛西•弗洛拉坐在她的对面时她仍然毫无反应,打破这沉寂的是对方的一句充满同僚友情的问候。
“多洛茜——很高兴看到你!”塞尔瑞弥对着她十分勉强地笑了笑,事实上处在她的角度,塞尔瑞弥甚至不确定那是笑,也许那更像是在哭吧。最终黛西对着她耸了耸肩。
“别在意那么多,多洛茜!我知道的、我坚信你会赢!”
“啊,什么?”塞尔瑞弥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在对自己说话,此前她正戳着餐盘里的土豆泥,似乎是励志把它捣成甲虫眼珠般细腻的粉末。“噢、好啊……”
“再见——还有,小心游走球!”在黛西享用完早餐后她离开了座位,走出来几步又犹豫地走回来,用着叮嘱的口气对她说道。塞尔瑞弥不禁感觉有些好笑(她才一年级!),然后接触到对方稍微有点正经的目光时又连忙点起了头。
我到底是怎么了……塞尔瑞弥想,突然之间一切都改变了,往前数十秒她好像还站在公告板前挨字挨字地读着魁地奇比赛即将举办的通知,就连克莉丝从书本后抬起眼睛面不改色地对她说:“粗鲁的运动,多洛茜。”也无法打消她半丝半毫的激动,但转眼间她的光轮扫帚已经靠在一边,清晨的礼堂只有进食的响声。塞尔瑞弥机械地喝着她的奶油蘑菇汤,仿佛胃袋里塞满了石头与铅块,她想吐,但什么都没吐出来,就连餐勺早已触底这件事实都没有察觉。
早饭后他们走进更衣室,塞尔瑞弥在撩开布帘前抬头看了一眼——十点整,在这之前的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不觉的。一年级的多拉拿着她的扫帚,轻巧地穿过其他的队员率先跑出门,她的朋友跟在后面,魁地奇的服装代替了校袍映在塞尔瑞弥的眼睛里,于是她急匆匆地把球服一拉到底,想了想又折回来把魔杖塞进口袋里。总会有用的,她安慰自己,总会有的。这种虚无缥缈的想法——此时的确给了她微小的安慰。
要详细地讲一遍她的状况,这就要从所谓的十秒,也就是几天前说起了。原本塞尔瑞弥甚至没有组个球队的打算,但一眨眼间什么都有了。福克斯向她介绍了格兰芬多的多拉•璜,她又拉来了她的朋友们,她的室友曼迪•阿玛蒂也在变形课教室前找到了她。这听起来真是太顺利了,除此之外她们还收获了一个队伍的名字——法尔坎游隼队。以至于训练的时间与黄昏走回拉文克劳的塔楼,在顶楼门前思考鹰环问题的时间都没有为她留下印象。
塞尔瑞弥在夜晚,在跳动的荧光闪烁下翻动着她陈旧起角的《神奇的魁地奇球》,在战术的位置折了一个角,又或者是蘸着墨水画下一条长长的波浪线。她合上了书栽倒在蓝色的绸被间,那往往是一天中最后的景象。
那么现在就要开始了。在进场前塞尔瑞弥认为她应当说什么,这是作为队长应当做的,然而她用空荡荡的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挤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加油!”于是她说,简短地又干巴巴地,好像是晚秋落了一地的树叶,一折就清脆地化为粉末。
这么说好像有点短了,于是在队员们排成一队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当心游走球!”当然这话她也在训练时强调过好几遍了,也许她应当再详细地讲一遍战术,但显然没有人站在魁地奇的球场上还能再多听进去一个字。
她正在和叶夫根尼握手,塞尔瑞弥曾经在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见到他并且不止一次…不,实际上他们是同一年级上课的学生。她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所有的思考,即便她的思维无数次地敲着她的脑袋对她说:“你一定忘记了什么!”塞尔瑞弥骑在扫帚上用力蹬向地面。她在空中盘旋,在风的祝福中竭力地寻找一切金色的闪光。她飞得比任何一个队员都要高一些。
冰凉的空气灌进她的肺里,风很凉爽,吹得人好像清醒一些了。塞尔瑞弥看到曼迪举着红通通的鬼飞球,菲奥斯跟在她身后,塞尔瑞弥简直要不顾一切地对他们喊出“夹杀是犯规行为”这几个字。但一个倒传球的时间又到了菲奥斯的手上,又被投掷过窄窄的球门柱的铜环——显而易见,法尔坎游隼队率先得分了。
塞尔瑞弥游走在几位追球手的战场之外,尽力避开向她的方向飞来的游走球和队员们。忽然有一只游走球像是打定主意想将她掀下扫帚似的,带着一种目空一切般的气势向她冲撞过来——卡伊洛斯及时挡在她面前,将游走球抽得团团转——它又一头飞走了。
一点金光从她的视线中轻盈地划过,塞尔瑞弥压低扫帚径直追过去,另一只游走球在蜂鸟队击球手的控制下向她冲来,因此她不得不放松身体向旁边一歪,整个人都挂在扫帚上,用手和腿环住扫帚柄,就像是只树懒环抱它的树干。而游走球在扑了个空之后迅速选定了它的新目标。塞尔瑞弥早已无暇去看究竟谁是倒霉的下一个人,她迅速翻上了她的光轮2000,重新坐回扫帚上的感觉真令人感动得想哭。然而而再看过去的时候,原本闪着金色光芒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了。
之后好像过了很久,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再也没有寻觅到金色飞贼的踪迹。塞尔瑞弥偶尔用余光看向佐伊•苏,那是哈恩佐德蜂鸟队的找球手。在看到他也毫无头绪的时候她会小小地松了口气,那是种极度狭隘又消极的庆幸。追球手们飞来飞去,她甚至已经看不清鬼飞球了——也许那只是一道红色的残影,也许那是个大了一圈还染了颜色的飞贼。
比分在拉锯般的往复一点点追平了,有时候是多尔芬划着之字的弧线进了球,真难想象他能够拖着一只义肢飞这么快,有时候是游隼队的追球手组成一个箭头将鬼飞球惊险地投进环里——只差一点,尼古拉斯的手套就要把它扑到球门外面去了。塞尔瑞弥在高空中发出一声喝彩,她在这一刻近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是抓住飞贼结束这场热闹的比赛而不是坐在特等席上和观众一起鼓掌。
意外总是发生得猝不及防。
直到多拉的球棍脱手而出,她看见尼古拉斯在下一秒就一声不吭地从扫帚上栽下来——叶夫根尼抓住了他——最终他们一同向着地面下坠,她才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意识中一片空白,手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她用魔杖指着那两个小黑点大声喊,风灌进她的喉咙,冰冷的空气把声音切割成一片一片的。她不知道这会不会奏效,但她希望会的——尼古拉斯再度爬上了扫帚,比赛继续,而哈恩佐德蜂鸟队得到了他们的罚球。
“梅林在上…我很抱歉。”塞尔瑞弥喃喃地说道,她的手动了动,把食指和中指交叉在一起*,这应该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在那之后当奥利弗•怀特第十二次地用一个漂亮的飞行轨迹进球后,塞尔瑞弥早已经没有了失望的力气。灰扑扑的麻雀不急不缓地擦过她的衣襟,蜂鸟队的球员在场上飞来飞去——曼迪是抢到球了,但她的肩膀被一只游走球砸中,塞尔瑞弥猜想那一定很疼。因此当她掷球的时候那软绵绵的、后继无力的鬼飞球很快就被别的球员抢去了。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用尽了他们的精力,除了多拉•璜,格兰芬多一年级的女孩儿仍然挥动着她的球棒,但那球棒也许已经不能称其为队友们的防线。游隼队的游走球。塞尔瑞弥在心里这么下了定论,与此同时她目送着多拉用一个漂亮的、完美无缺的姿势把球抽向了游隼队自己的追球手。
卡伊洛斯先她一步喊出了声,塞尔瑞弥近乎痛苦地呻吟出来了,彻头彻尾的灾难,从那只球棒重重地换来一个罚球开始。
现在是正午,蜂鸟队领先游隼队一百三十分。塞尔瑞弥停下她的扫帚,在远离了那个现在变得太过混乱的赛场的高空中停下来。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现在除了祈祷还能做些什么呢?在她寻找金色飞贼的空当,蜂鸟队将会领先更多的分数,然后一切都完了——即使她抓住了飞贼,即使如此,那也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已经结束了,太早地结束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太糟糕了——她伸出手来用力地揉着眼睛,但那里并没有眼泪渗出来。只有一种空落落的,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遗憾的感觉笼罩着她,塞尔瑞弥甚至不想飞了,她想,就这么落到地上去也不错。她甚至没有勇气把这话说出口来,那简直听起来像一个笑话。
阳光太灿烂了,耀眼得让人看不清东西。塞尔瑞弥在下降,落向那个她一直俯瞰着的此时的战场,直到能看清的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这有多么惨烈。菲奥斯不知何时已经摔下了他的扫帚,他躺在场地上一动也不动,橘发散落在他苍白的面孔上,安静得好像从来没有骑在扫帚上飞过,莱昂教授正蹲在他的身边,还有更多的人——塞尔瑞弥的心抽紧了,简直是在痛,是无能为力的痛苦,她作为队长理应做些什么的——什么都没有,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就这么假装掉下扫帚,经过漫长的坠落,最终砸在被太阳烤得过分炙热的地面上。
“——不能输”
塞尔瑞弥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究竟是谁的,听起来实在是个陌生的声音,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是听了无数次,但那无数次都是轻微的,好像是吹熄烛火般的响声,一不小心就会淹没在翻动书本的噪音中。
塞尔瑞弥猛地调转方向,期间她差点真的摔下去,尽管她现在似乎暂时放弃这样做了。她回过头,在拉文克劳的座位上克莉丝•克里斯提尼站了起来,看着她的方向——塞尔瑞弥明明没有看见克莉丝做了什么,但是她这时候却无比的清楚:克莉丝来看了她向来不屑一顾的魁地奇比赛,用塞尔瑞弥从未听见过的声音向她大喊。这个认知令她乱成一团浆糊的脑海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各种各样的情感全部涌上心头,想要说出口的事情,想要听到的事情,就像是划破夜晚烟火,绚烂又清晰。
不仅是她的意识,在她从漫无目的的愣神中收回视野时,在被游走球砸中前的最后一瞬看到的是希尔达•库珀面无表情的脸——塞尔瑞弥原本在拉文克劳休息室不止一次地见到过她,留着短发,冷冰冰的,即使如此却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么想,然后她也没有余力去思考了——视野天旋地转,她的手指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僵硬了,它们现在简直是两排毫无生机的木条,除了紧紧箍着扫帚外连抬都抬不起来。腹部受到的重击令她甚至想要呕吐,那里在发热、变得滚烫,塞尔瑞弥近乎因此痛苦地喊出声来,但真正张开嘴的时候才发现连喊叫的余力都没有剩下。
“我本来应该知道的,小心游走球?”塞尔瑞弥对自己说,她捂着自己的腹部,感到这一刻发生得颇有些戏剧性、但事实上从早餐的时候仿佛就注定了。
即使如此,在她重重地挨了一记游走球后,塞尔瑞弥真切地冷静下来,这之中还要感谢克莉丝的喊话。“现在还远不是认输的时候。”塞尔瑞弥对自己说,然后重重地掰起了扫帚柄。她知道鬼飞球从她的头顶越过,也知道多拉正与希尔达较劲儿似的打着游走球。好像又有人受伤了,隐约传来沉闷的声音。她缓慢地回升,在远离这些的赛场的边缘,她看见了——佐伊一定也看见了,他正在掉转着方向回冲,在多尔芬的身后,一点金光隐没在树冠投射下来的的阴翳当中。
塞尔瑞弥知道她该做什么,她也的确下意识地做了。此刻她好像一只真正的自由的鸟,羽毛与锐利的喙都栩栩如生,她突兀地俯冲下来,与佐伊同时转向一个方向,太阳炽热的光投射在她的身上。风把她的队服吹得胀鼓鼓的,好像那是一个充满了的气球,编成了三股辫的长发也变得散乱、在她的身后如同一面旗帜那样高高的飘扬,她知道那个胡桃大小的金球扇动着它的翅膀正久久地徘徊,为着自己应当飞往哪个方向而犹豫不决,最终她和佐伊近乎齐头并进了,他们在同一时刻将手抽离了扫帚,满怀着热切的向往、对胜利的期待与决心——与此同时一只游走球重重地擦过她的耳畔,佐伊•苏被砸中了。远远地传来一声庆祝似的欢呼,那很明显是出自多拉的手笔。
“做得好,多拉!”
她大声喊,全然不顾对方是否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耳朵里嗡嗡地响个不停,与此同时塞尔瑞弥将身体完完全全地向前倾去。她同时放开了自己的两只手,用一个十指交叉的鼓掌般的动作前伸,将向前落荒而逃的金色飞贼牢牢按在手指之间,它挣扎了一下,银色的翅膀像鸟一样无力地扑闪着,而后终于不动了。
忽然世界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有气无力的小金球上,塞尔瑞弥把它举在手里,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疲惫、但仍然发自真心的笑容来,伤口又在突突地跳动,疼痛丝毫没有减轻,不过这不要紧,她知道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铺天盖地的喝彩声和尖叫声在下一个时刻笼罩了所有疲惫不堪的球员。这是对所有人,为今天这场作为开幕的魁地奇比赛的褒赞,一波又一波地起伏着,像是拍击礁石的巨浪,那声音洪亮地响着,久久不息。
当她低下头去的时候与缇娜金黄色的双瞳相对。她就这么温和地看向塞尔瑞弥,在人群中对她露出了微笑。塞尔瑞弥在这时终于完完全全找回了那些被她暂时抛诸脑后的记忆,她再次从队服中抽出了她的魔杖,握着它深吸了一口气。
“呼神护卫——”她大声说。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确信自己将会召出一个完完整整的守护神,实际上也是这样,银白色的小马背朝着她轻盈落到地上,穿过重重的人群向缇娜跑过去,最终在她的面前白马停下了,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凝视着她。缇娜和它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她向它伸出手去,小白马轻柔地低下它的头,任由白皙的手指穿过她银色的、虚幻的鬃毛。
白马消失了,塞尔瑞弥与法尔坎游隼队的队员们落在地上。她想要从她的扫帚上跳下来,但终于还是握着扫帚倒在了场地上。痛感依旧剧烈,但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桉树细碎的叶片把阳光切割得细细碎碎的,照在她的脸上和手里的飞贼上,所有的东西都在闪闪发光。她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那是她睁着眼睛、最后还清醒时的记忆。
*
这是塞尔瑞弥在同一天里第二次看见白色的天花板了,这片纯白从她的视线开始一直往下,把墙壁、布挂帘和她身上覆盖着的棉被一道染成了单调的颜色,实在有些刺眼(不得不说这里很像是麻瓜们的医院)。于是她将眼睛闭上,过了几秒后再次睁开。她感觉被游走球打中的地方已经不再那么痛了,那么这应该是医疗翼沙莱耶先生的功劳。
所以我们真的赢了?这是塞尔瑞弥醒来后尚且迷迷糊糊的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于是她再次久久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盏一动也不动的吊灯,好像他们有几个世纪没有再见了(事实上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于是她决定笑得开心点)这茫然的对视持续到她的眼睛因为酸涩渗出忍无可忍的泪水来。她换了个侧躺的姿势,感到切实的与地面相连的心安——即使他们之间隔着床板与地砖还有一个空教室那么远,这终归是飞在空中体验不到的。
她把枕头立在身后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有余裕去观察她身边的状况,偌大的医疗翼里只有呼吸时平静、祥和又悠长的声响,按照正常的行程来说他们应该聚集在一起,切庆祝蛋糕、放礼花,但是由于这场比赛实在太过艰难的缘故,从队伍里找出几个清醒的人来开聚会——这大概会是一个比同时抓住两只金色飞贼还要遥不可及的任务。
她将在医疗翼无所事事地度过这个晚上,也许还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她觉得这里的床远没有寝室里的舒适,它们冷冰冰的,一点也没有人情味)塞尔瑞弥感到有点口渴,她想要杯水喝又反应过来她的床边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水了。当她抽出魔杖变出一个玻璃杯的时候才注意到床头柜码放着的精致的果篮…也许已经有人来看过她了?
在水果篮旁边是一个摆在花瓣上的苹果,直到塞尔瑞弥用咒语令它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花瓣底座而是它的果皮,和苹果一起飞来的是一张信纸,她一面把苹果送进口中一面展开了那张崭新的羊皮纸,映入她眼中的是短短几行花体字迹——因为有些匆忙的缘故染上了几处颜色浅淡的墨迹。
“祝你早日康复。
舞会要到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邀请您这位英雄跳第一支舞。
戴纳•福克斯 敬上”
塞尔瑞弥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她想起来那位福克斯并不在旁边。她摇了摇头,把信重新沿着原来的痕迹折起来放回原位,剩下来的那只果核也被她送进了该待的垃圾箱。她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自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她控制不住自己一动不动、在头脑中一遍又一遍过滤那些平淡的信息,像是在哗啦啦流淌的河水中寻找金沙),而第二封信比起信更像是一只便条。塞尔瑞弥从果篮里找出一只覆盆子,感受它在口腔中爆开时酸与甜相互掺杂的汁水,同时她读起这张小小的纸条。
“献给拉文克劳小小的勇士,
献给我们的塞尔瑞弥•多洛茜找球手,
你的荣耀如黄金飞贼般
熠熠生辉,永不陨落
Ps.吃到最酸的一颗黑醋栗不要急着吐出来,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C.C“
读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她刚刚漫不经心地将一颗浆果放进嘴里,顿时令人打颤的酸涩开始四下弥漫。为什么她不早一点读纸条呢——塞尔瑞弥懊恼地想,竭力把这颗不幸的黑醋栗咽了下去,与此同时一片淡淡的甜味升腾起来渐渐盖过了酸味,感谢梅林与黑醋栗丛林。
她用了比平时要多出一倍的时间来回忆C.C到底是谁,也许这是因为刚清醒的头脑运作的状态不佳,当她终于得出结论的那一刻枝条自己折成了一只小鸟——小鸟穿过半掩的门扉消失在她面前,亮晶晶的银粉沿着它滑翔的痕迹慢悠悠地洒落下来。塞尔瑞弥试图用手去接住它们,但是闪烁着光辉的粉末很快穿过她的手指,仿佛它们是虚幻的星星的光——它们落在地面上,渐渐地消失不见了。显而易见这是出自克莉丝的魔法痕迹,它们与它的主人一样闪着明亮的光,就像是克莉丝浅色的、在空中飘着的长卷发。
塞尔瑞弥用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有人打开了门,一把靠背椅从墙角慢悠悠地飘到了她的床沿。莎珐伊尔伸出手拨开布帘坐在她旁边,她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然后把一袋巧克力蛙丢给了她。
“首先要恭喜我们的找球手——干得好。”她说,塞尔瑞弥有点尴尬地对她笑了笑,“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那是你的朋友吧。”
她一边迟钝地思考着那些人都是谁一边剥掉了巧克力蛙的包装纸,一口咬下了它的头,丝毫没有生吃活物的芥蒂,不得不说巧克力的味道实在好极了,与此同时塞尔瑞弥感到今天每一个人都在送她吃的东西,这让她有点想争辩她躺进医疗翼的原因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比赛而不是饿了整整三天。
莎珐伊尔在医疗翼坐了一小会儿,期间给她变了几只金丝雀,现在它们正排成一队在她的床单上跳一种很时髦的踢踏舞。当她离开的时候莎珐伊尔转过头来,站在门边对她说:
“顺带一提,我也挺喜欢魁地奇。”
“你在开玩笑吗?”塞尔瑞弥回答她,莎珐伊尔的回应则是朝着她耸了耸肩。
医疗翼的门关上了,很快它又被再一次地推开,是缇娜——她把手里拎着的零食放在床头,现在它们和克莉丝的浆果们以及福克斯的苹果皮花瓣不分彼此地挤在一起了,然后她就近坐下来,用她自己的手盖住塞尔瑞弥的。
“再睡一会儿吧。”缇娜对她说,塞尔瑞弥本来在看到她时想说些什么,比如说守护神,比如说魁地奇比赛,比如说金色的眼睛——但听到这句话时她只好静静地把枕头放平躺在上面,当她闭上双眼的时候医疗翼化作一片沉默的黑暗,而后从黑暗里传来了宁静的声音。
"This door is opened
only at probability of a Quadrillion to one;
You will be blessed
only at probability of a Quadrillion to one."*
在听着她读书的声音时塞尔瑞弥能够从中得到如同重归地面般的安心,很快她又感觉有些熟悉,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希瑞尔——缇娜开着旧书店的表兄,在圣诞节的时候塞进她手里的童谣集。
“塞尔瑞弥小姐,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个,这是我一厢情愿的请求。”他对她说,塞尔瑞弥感到惊慌,甚至想把书重新塞回他的手里,但她只是愣在原地对着他的每一个词语点头,“以及,请千万不要告诉缇娜。”
塞尔瑞弥原本觉得她不会睡着,但是很快地她感到不可抑制的疲惫,就连缇娜的声音也不再清晰——她在最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再一次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至于当她在夜晚醒过来,与医疗翼里法尔坎游隼队的队员们围在一起举起魔杖大喊庆祝蛋糕飞来,以及第二日和缇娜并排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莫伊莱把鲜红的鬼飞球扔过铜环,那些都是她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食指和中指交叉意味着祈祷。
*出自海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