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The world isn’t ours.
*全文7548字。响应有点多但是没说几句话,冒昧打扰一下
*OOC了就打我吧
*我就是死,从拉文克劳塔上跳下去,也不会讲人话。
*
“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时间还是深夜,银白的亮光透过眼睑映入她的视线。
塞尔瑞弥睁开眼睛,那圈柔和的光晕逐渐有了形状——是只明亮的乌鸦,发着光,从她的室友,莫伊莱的杖尖一点一点地冒出来。弥漫在房间中的烟雾有着漂亮的、有光泽的珍珠白色,看起来像是无数星星汇聚在一起,组成奔流的银河。
乌鸦绕着她飞翔,温柔得像是吻落在花瓣上、月光流淌在树梢间。莫伊莱的面庞在壁炉火焰的映衬下是呈现橘红般温暖的色调,火焰明灭不定,于是光辉像波浪似的点亮她的眼睛。她的魔杖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壁炉的边缘,敲出错落有致的调子。
“莫伊莱?”
看到塞尔瑞弥时她笑了笑。塞尔瑞弥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然后视线渐渐被黑暗阻隔。只有亮闪闪的银光还在摇曳着、摇曳着……最后就连那银光也消失了。
*
当晕了头的猫头鹰闯进房间时,窗幕唰啦啦地发出不满响声,紧随其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将黑暗驱赶。连同她手中的羽毛笔也因为拿捏不稳而一头栽倒,在羊皮纸上晕染出大片深色的瘢痕。
塞尔瑞弥几乎从写字台前跳起来,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她抓过纸巾反复在上面擦拭,但这看起来于事无补,然后她如梦初醒地抓过她的魔杖——之前它被插在花瓶里,和勿忘我花湿漉漉的、沾满露水的枝条一起,像是个怪模怪样的装饰。但直到将杖尖抵在羊皮纸上时她才想起来使用魔法在暑假是被魔法部列为禁止的一项。
她终于放弃了这些挣扎,也许塞尔瑞弥应当承认这是再普通不过的糟糕一天,这是没有魔法的第一个月,她怀念起清理一新的咒语——她甚至记得应当如何抖动她的魔杖,也记得结尾需要干脆利落地结束那个i的尾音。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再一次随手把魔杖插进玻璃花瓶。这时她才从猫头鹰的爪子上解下那封信,那是带有一个霍格沃茨的饰章的信,它烫金的部分即便是在昏暗的阴翳下也在熠熠生辉,好像真实的金子沿刻痕流淌。而完成了任务的猫头鹰则抖了抖他丰饶的羽毛,在她的目送中扎进了三色堇路的晨光里。
有点像是一切回归起点。实际上塞尔瑞弥不止一次地觉得那只猫头鹰实在不像只普通的猫头鹰,也许那是个阿尼玛格斯呢?不过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位长满了羽毛的教授叼着信穿梭在麻瓜们的花园和烟囱间。(值得的是,假如拉文克劳的院长、变形术的教授负责这项工作,那么这只猫头鹰全身上下都会被包的严严实实,只会露出一双眼睛。)
塞尔瑞弥把信推到一边,她推测那信上写着她崭新的书单。
“巫师的童话!多难以想象,之前我还以为巫师家庭的孩子们也读小美人鱼!”她给自己倒了杯水,继续趴在写字台上写道,“我觉得《巫师的跳跳埚》是个好故事,在当时“巫师和麻瓜友好相处”真是个难得的观点——顺带一提,我不喜欢布洛克萨姆女士的版本,那简直是亵渎。”
蘸满墨水的笔尖划过表面时带来粗糙的羊皮质感,像是圆圈般的字体也随着手腕的挪动在米色纸页的包裹中干涸枯竭,那也许是思想沉积的痕迹,一层接一层,像是后继无力的热情、无法述说的言语、踌躇不堪的想法叠加在一起,好像坩埚蛋糕酥脆的千层外皮。
缇娜读到这封信时会怎么想?或许她会简单地读上一遍然后再简单地回一封信?这听起来像是她会做的事情。她可以想象缇娜白皙的手指间夹着羽毛笔,她在五英寸的短信末端签下她花体的名字,就如同描绘一朵真正的花。塞尔瑞弥甚至不确定她究竟应不应该寄信——做什么都是错的,她想,什么都是……她总是会把一切搞砸。
“我将在七月底到对角巷去,让我们一起买书吧?”
刚刚落笔她就懊悔地划去了这行字,未干的墨水将字迹洇湿成无法辨认的一片。和之前染上的墨迹混杂在一起,乱七八糟,乱七八糟,像是她乱七八糟的暑假和一卷羊皮纸长短的魔药论文。
塞尔瑞弥再度审视了一遍她的信,在确认没有拼写错误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对折后的信被塞进准备好的信封里,她坚信十字路口屹立的那只漆绿邮筒将会替代猫头鹰的职责。所以塞尔瑞弥只需要满心祈祷邮局里的确有巫师在工作,就像是她曾经听同学们谈论的,“他们负责挑出巫师的信!”
*
塞尔瑞弥记得那一天,记得三年级的暑假被阳光照亮的对角巷里,有小小的花朵穿过她的发箍别在鬓间。那实在是小小的美丽花朵,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善意,但即便如此也同样是美丽而又耀眼的东西。直到她在举起她的长魔杖并念出“滑稽滑稽”前这一幕仍然长久地回荡在她的眼前,这让她有了重新站立起来的勇气——好像是热腾腾的黄油啤酒从唇沿滑进胃里,身体与意识都变得暖和起来。
如果从头开始讲的话那大概是上午九点半钟,她提着手袋穿过麻瓜地铁的检票口。塞尔瑞弥夹杂在奔腾不息的人流中,她开始想象自己是一片落叶、或是一只水甲虫,在波浪里从来没有方向可言。迈出门时没有车厢冷气熏陶的街道好像有火在柏油路下噼啪燃烧,就算是地面融化成了泥浆也不是什么可诧异的事情了。塞尔瑞弥看见病怏怏的孩子拖着他的气球穿过种了花的绿化带,又重重地摔在石阶上膝盖渗出几缕血丝。她想扶起他,但他的动作矫健得像只棕毛的兔子,很快他又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中。
在伦敦的街道上经过唱片屋与饭店,伫立着一座名叫破釜酒吧的老屋,这家酒吧有着一切不受上流人士欢迎的特质:它又肮脏,又狭小,还是个老鼠钟爱的地方,那种曾在几个世纪前大肆传播黑死病的尖嘴小动物常常肆无忌惮地越过脚背、在桌面上爬动。但也不会有巫师以外的任何人光顾这里——无形的魔法把它从麻瓜的世界中像是切割牛油般剥离出去了。
她拎起裙角来小心地穿过吧台,试图避免沾染上大块大块布满桌面的可疑黄渍。在垃圾箱的一边面对砖墙向上数三块砖再横着数两块,轻轻用魔杖一敲——拱道与鹅卵石小路就这样向她敞开通道。
她的衣袋被撑成了圆鼓鼓的形状,这是因为里面不但塞满了加隆西可纳特还额外附加了一个闪亮亮的小皇冠。那是她用一整天游荡在麻瓜百货市场间挑拣出来的。只需要四英镑,不是什么珍贵的艺术品,她甚至不确定克莉丝会喜欢它锐利又充斥廉价感的光泽。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她在七月的对角巷间停下步伐,目光停留在她左手边的一家商店。
“对角巷南152号,包罗万象屋..是这里。”她顿了顿,僵硬地停滞在原地,像是被黏在了地板上。但那也不过是错觉般的一瞬——她敲了敲门,隔壁橱窗后的一筐蒲绒绒尖叫出声,又细又尖锐的声音不断地消磨着她的勇气。
“打扰了……!”然后她推开这座商店沉重的门扉,屋里黯淡的灯光令她的双眼不适,大片的阴翳近乎像是失明,直到视野中的黑斑褪去时她才看到克莉丝,时隔一个月之后她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大致只是换下了校服穿着轻便的服装而已。塞尔瑞弥打了个寒噤,胃里沉甸甸的感觉令她想要夺门而逃。
“爸爸,这是塞尔瑞弥•多洛茜,我的室友兼学妹。多洛茜,再听我介绍一次,这是我爸爸,伊沃•克里斯提尼。”克莉丝用她的魔杖敲了敲桌台,给她指了个大致的方向,她猜想在大片的阴影下有个人站在那里。
“是的..您好!”她有点局促地说,笨手笨脚地抽出那个冠冕,把它摆在柜台上。
“……好久不见!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这个…”
“哦,太好了,你还记着。”她简短地回答,塞尔瑞弥出神地想到了第一天见到她的样子。当时她还是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克莉丝扎着她的蝴蝶结,留着短短的卷发,看着书——但浅亚麻色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攀过她的肩头、肘部、裙摆,呈现动物皮毛般的柔顺卷翘,它们像是在发光、在漂浮,简直不像是头发而是飒飒地响的精灵。
叮当乱撞的声音打断她的联想,不远处的骸骨标本区传来脚步声,然后从那片阴影下渐渐地、缓慢地露出了中年男性的面庞。伊沃•克里斯提尼扶了扶他的金丝边眼镜,透过镜片露出打量的神色。
“站在我面前的这位——战战兢兢的小拉文克劳,你今年几年级了?”塞尔瑞弥盯着地板,好像在研究瓷砖的花纹,她发现伊沃的黑皮鞋甚至能够映出她自己的面孔。
“三年级,我和你说过了,三年级。”克莉丝回答她,塞尔瑞弥的答案被她自己硬咽了回去,一瞬间她有种活吞了巧克力蛙般的错觉。
“那你有没有告诉她,在森罗万象屋里,带来一样物品,就必须带走另一样物品这样的规矩?”
塞尔瑞弥下意识地摇头,然后她又第二次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是抛给她的。
“我觉得她不会想带走骨架的……多洛茜,你放松点,把那个给我看看。”克莉丝从她的座椅上转过身来,她的蓝眼睛看过来的片刻塞尔瑞弥觉得自己被她看了个对穿。从记忆到灵魂——她几乎深信克莉丝学会了读心术。
是啊,我的确不愿意带走骨架,她想。假如被父亲看到她的房间里站着一座北极熊标本…不,首先她还需要一个无痕伸展咒来带它回去……她的心脏几乎因苦恼揪紧了,很奇怪地它仍在正常运作,把血液重新推向她的肢体、她的头脑。
“啊?喔,什么,好的!”她恍惚地、梦呓般地回答。
伊沃挑起他的眉毛,这与他高挺的鹰钩般的鼻子很相称。
“看样子你是麻瓜出身?”
“我说过,我说过了,爸爸。”克莉丝的语气在塞尔瑞弥听来也许有点不耐烦了。她拿起冠冕在手里反复转动、研究,好像那不是麻瓜的小玩意而是变形老师刚刚示范过的刺猬变成的针垫。
“不可思议,这个真的是玻璃做的?……哦不,麻瓜造玻璃水晶?”克莉丝的手指敲打着冠冕的主珠,它切面的反光像是水中的涟漪般摇晃不定。伊沃从她身后越过来拎起它,塞尔瑞弥怀疑他会不会直接把水钻敲下来再翻个面。
克莉丝和伊沃开始了一段关于玻璃水晶的讨论,语速快得甚至听不清,这种情形让塞尔瑞弥感到有点滑稽,她仿佛看见父亲花了一个小时来肢解巧克力蛙的场景。于是塞尔瑞弥转过头试图把笑容从脸上连根拔起——咦,她是怎么了呀。“至少我喜欢,它也会闪闪发光。”克莉丝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她牵过塞尔瑞弥把她拉到一边去。
“来吧多洛茜,你可以随便选一样东西带走。”克莉丝指着成堆成堆的杂物对她说,塞尔瑞弥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龙——在麻瓜神话里,它们常常把抢来的珍宝堆在一起,像是沙漠和旷野间起伏不定的丘壑。
塞尔瑞弥凑过去然后蹲下来,翻找着她可能感兴趣的东西,这种动作大致显得有些无礼,她感到不太舒服。于是很快地,她把一个看起来像是麻瓜音乐盒的东西拎在手中。
“克莉丝,这个可以吗?”
克莉丝没有回答塞尔瑞弥的问题,她拣起一边闲置的羽毛笔在一块大木板上写了几个字,塞尔瑞弥猜想那是记账本一类的东西。
“爸爸,这是我的客人。多洛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一楼多转转。”
塞尔瑞弥在各式货物中漫无目的地游荡,至于再之后克莉丝带她到二楼的客房,聊了巫师与麻瓜、父亲和母亲,这些事情她令人诧异地记不清了,印象最深的是南瓜汁中一颗一颗的冰粒在漂浮,喝进嘴里的时候有种嚼硬糖似的口感,好像还加了糖,夏日好像在南瓜汁中变得不漫长了。
她拧开八音盒布满划痕的盖子,几只小白鸟飞了出来,从它们半张的喙里,梦一般轻柔的小调流淌出来。
*
从包罗万象屋出来,她遇见蓝色的花。
麦索提斯是个很奇特的姓,可以说那是三个单词的情诗,是恋人间简短的、最后的求爱。她曾经种植过会开出小花的麦索提斯。那并不是种香味浓郁、色泽冗杂的植物。它只有简单的、湛蓝色的花。那么假如把女孩子比作花的话,缇娜就是勿忘我花——细弱平淡的,但也是光彩夺目的,塞尔瑞弥不讨厌这个比喻。
那一天的天空开阔而又茫远。当她和缇娜离得最近的时候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捧花的女孩子不急不缓的吐息,还有她长发间香波浴液清淡的气味。当她戴着花束中的其中一朵,从对角巷和她旁边落荒而逃的时候,塞尔瑞弥也不会想到她们相见的时间就在一个月以后轰鸣的特快列车上。
“缇娜,好久不见!”她向缇娜兴奋地招了招手,但是忘记了自己刚刚买回的零食正在怀中——硬糖、巧克力蛙、糖果魔杖和坩埚蛋糕,它们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撒了一地。塞尔瑞弥有点绝望地意识到:无关时间和地点,她总会在缇娜面前出些岔子。
缇娜放下她的诗集,蹲下来和她一起拣那些闪闪发光的零食。逐颗逐颗、逐袋逐袋,全部有条不紊地堆积在空位子上。最后她站起来,仍然是那副塞尔瑞弥熟悉的微笑的脸。
“呃——哦,我是说,谢谢你……”她胡乱地说。缇娜笑了笑,伸手抚摸了她的头,塞尔瑞弥觉得她的动作像是在捋顺一只兔子的皮毛。她们找了并排的位置坐下,塞尔瑞弥坐在她的位置上撕开巧克力蛙的包装纸。
吃巧克力蛙的时候她总是会感觉自己正在吞活青蛙,这种毛骨悚然的认知袭击了她。于是塞尔瑞弥闭上眼睛把还在挣扎着的巧克力蛙塞进嘴里,胡乱地嚼了几下再咽下去,大量甜腻腻的巧克力味呛得她几乎无法说话。
为了缓解她的尴尬,塞尔瑞弥装作忽然对诗集产生了兴趣。她向着缇娜的位置挪动了一些。缇娜抬起头,用她金色的双眼轻轻看了她一眼,停下她翻页的动作,又把皮革面的书本向她的位置偏转了一些。
“世界不是我们的,我们是世界的。”她一个词一个词地读着她看到的第一句话。忽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碎片似的记忆——自从三年级她拿到她母亲的照片,自从那一刻开始,就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的记忆。
“——世界不是我们的,我们是世界的。”她记不清面容的女性俯下身来,塞尔瑞弥笨拙地接受了她的拥抱,她对塞尔瑞弥说,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嘴里的坩埚蛋糕忽然乏味了,塞尔瑞弥揉皱了包装纸,用她一挥一抖的漂浮咒把纸团送进了垃圾箱。她在书包里试图寻找什么有趣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是克莉丝的音乐盒。
她打开音乐盒,在叮叮咚咚的声音里和缇娜讲起暑假的事情来。她讲到勿忘我花,讲到信,把所有想得到的词汇都说了一遍。最后她一边干咳一边抓起一瓶果汁,缇娜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用着温和的目光注视她的动作,眼底有着新月的光辉,有着花园前溪水的平静。她说了一路,直到霍格沃茨礼堂的桌位把她们分开。
分院帽新的歌声忽然在礼堂里消失了,开始有新生向拉文克劳的长桌走来,就像是迷途的人向光明走去,充满了新生的、圣洁的光辉。
*
甜点在餐后出现在桌面上,塞尔瑞弥在自己的座位对面看到了曼迪•阿玛蒂,她正在向盘子里夹约克郡布丁。注意到布丁的数量在逐渐减少,塞尔瑞弥连忙紧跟着用叉子把布丁拨往自己的方向。曼迪•阿玛蒂……啊,是她的室友,比自己低一级的小拉文克劳。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达到四年级的范畴,这个发现让她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试图露出一副前辈的样子——失败了也是意料之中,当她一年级时向着蓝色长袍的海洋跑去时从未想过自己也会目送他人的到来。新的总会取代旧的,她告诫自己。
当她手里端着烛台走过螺旋楼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拉文克劳的门前空空荡荡,显得有些寂寥。她的手指握住青铜门环在门上敲了一下,于是铜铸的鹰说话了。
“最小的鸟儿能做到,最强壮的人做不到,那是什么?”
“是瘟疫——不,我想想……”
塞尔瑞弥站在木门前,有一个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但她无法将那几个单词拼凑成完整的句子——某一刻她感觉心里有着出乎意料的平静,叮叮咚咚的、泉水似的曲子缓慢地从记忆的低端浮现至水面,好像一串亮晶晶的气泡。
“是一支曲子。”最后塞尔瑞弥说。
“答得好。”鹰环轻柔地回答她,门开始向后退去,缓慢地为她打开出路,如同潮水自岩滩回流。
*
塞尔瑞弥把灯盏搁在拱形窗挂满丝绸的一边,整个人陷入了软绵绵的扶手椅中,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儿,直到塞尔瑞弥从长袍内衬掏出她的花楸木魔杖。
“高级变形术飞来!”她试探着举起魔杖念道,书架上的一本杂志晃晃悠悠地飞到她手中。塞尔瑞弥对这个魔咒所取得的成果很满意,她翻开她的书,开始试图把一只昏头昏脑绕着灯光转的蛾子变成一只绿头果蝇,当她正尝试着瞄准白蛾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是六年级的伊斯特•拉文斯,塞尔瑞弥还记得他有个东方的拗口中间名。
“拉文斯,晚上好…”
伊斯特向她点了点头,又把他蓝白条的围巾向上拉得高了些。塞尔瑞弥注意到他的手中拎着一个木雕盒,这让他的动作有些别扭。一只漆黑的毛球跟在他的脚步后,那是他黑色的宠物兔子。
“嘿,麻球——到这里来!”她向兔子招了招手。麻球慢吞吞地挪动过来,那动作简直像是在爬而不是行走。塞尔瑞弥弯下她的腰把兔子抱在怀里,抚摸着它没有蒂尔塔细长,但仍旧柔软顺滑的纯黑皮毛。“几个月不见了,还认识我吗?”
“塞尔瑞弥,我有东西给你。”伊斯特坐到她的对面,他把一个红色的瓶子推给塞尔瑞弥,她认出那是兔子健身剂的包装。伊斯特的态度是生疏的,他的表情绷得紧紧的——塞尔瑞弥不难想象她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副样子。
塞尔瑞弥把小瓶收起来,从她的串珠零钱包里数了几个西可递给他。
他们坐在一起聊了些关于兔子的话题,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她的室友莫伊莱披散着她的黑色长发,拖着她崭新的彗星扫帚叩开公共休息室的大门。圆形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书本翻动的响声与低低的谈论,拉文克劳的夜晚总是这样静谧的。塞尔瑞弥和他们聊了魁地奇欧洲杯,说了爱尔兰队与保加利亚队的决赛,还分享了飞天扫帚的护养方法。塞尔瑞弥用一个晚上的时间重新读了一遍《神奇的魁地奇》,好像又回忆起了三年前的梦——那是她全部世界的开端。
*
“晚安,莫伊莱,曼迪和克莉丝。”塞尔瑞弥含糊地说着,她爬进暖和的天蓝四柱床,把丝绸被褥向上拽了拽,直到盖过她的下巴。
她抓住脖颈上的细链子,将它慢慢地,慢慢地从领子里拉出来——那是一个小小的挂坠,里面塞着一张旧的剪报,长发女性的面容已经褪色了,但还可以看得出她笑得很开心,有一双和塞尔瑞弥相像的蓝眼睛,她隔着一张报纸向塞尔瑞弥招了招手,那张薄薄的纸页蛮横地隔开了时间和空间,只记录下她学生时代比她年长几岁的一刻。
塞尔瑞弥在被子下也向她招了招手,即便她清楚照片上的女性永远也不会看到她。
“还有……妈妈。”
她合上吊坠,那张笑脸就消失了,又是一个霍格沃茨的新学期,一切照常运行,这样最好。
她所有的梦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五岁之前的所有记忆,在五岁的那一天就全部四分五裂开的,幸福又平常的记忆。即便她一觉醒来已经忘记了大半,但还有一点弥留下来——她好像抢救着火的房子一般,把所有仅剩的记忆一点一点吝啬收集起来。假如把她人生的轨迹都整合起来的话,那么她应该重点标注出五岁、十一岁和十三岁的时候,而今年她十四岁,生日在一个月前庆祝完毕。塞尔瑞弥应当发现,时间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长,也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短。对于善于使用时间的人来说,一个学年的时间刚好可以改变一切。
*文中提及的诗句出自我最喜欢的HP作品,谜题来源网络。
写得很糟糕,糟糕到我无法形容,完全的加长版小学生作文流水账,希望不会给大家带来太多的伤害……
双线操作得我几乎要昏过去……总算把UL线的三个BOSS都搞出来了,不容易啊我……
斗胆和狮院的学长姐们互动了一下,写不出狮姐们万分之一的美丽和狮兄的帅气,如果有OOC或者觉得写得太烂请私下联系我,我拽个老唐出来给你打(不
来不及互动的朋友们我们只能下一章再见了,我真的写不动了(躺
最后感谢一下大哥,既然大哥想好了华丽的台词,那小弟我就不要脸地照搬一下(N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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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场是不是越宏大越好?配上悲惨的身世、黑暗的社会环境、阴沉的雨天,用主人公的一头璀璨金发来反衬会不会更受欢迎?
故事的开场是不是越宏大越好?添上一片星空、无数根漂浮点燃的白色蜡烛、古典的长袍和不可思议的魔法世界够不够令人满意?
对于这两个问题,多拉·璜无疑都站在肯定的一方,如果她的人生也能够自动选择章节进入,她只希望能够跳过现在尴尬的部分,快速进入之后分院帽环节。
可惜这也不过是妄想。
霍格沃茨特快在草地上蜿蜒前行,宛如河流。如果此时坐在车厢内,靠着软软的坐垫、吃着巧克力蛙、和熟识的朋友们闲聊假期,再配上窗外的这一副景色,真是再好不过了。但这一切对于双手正死死扒在车窗外,半个身子都随着风在空中飞舞的多拉而言,都可以用糟糕一词来一笔带过。
她着实没有想到会被直接从扫帚上丢下来,若不是她锻炼有佳——多亏了孤儿院时期常常爬树的习惯——眼疾手快地扣住了车窗和外延和玻璃间的空隙,这会儿她估计就要横尸荒野了。
这样的事情要是说出来,恐怕也少有人相信,多拉自认为就算她在半个小时前冲着哥哥大吼大叫,并表示了自己对于另一位赫奇帕奇学长的仰慕,也不应当落得如此下场。很显然,怎么会有哥哥突然就把妹妹从快速飞行的扫帚上扔向火车啊!多拉扒紧缝隙,抽神环顾四周,夜色逐渐在天边弥漫,空中却不见了唐·璜的身影。心知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其他人能帮助自己了,多拉用脚蹬了蹬霍格沃茨特快的车厢皮,确认它的摩擦力足够后,她用力蹬了上去,希望能够借此前进一小步,从而进入她面前的这个车厢。
但她马上遇到了一个新的麻烦,车窗关的紧紧的,就算她变成一根头发丝那么细也钻不进去,想要伸手敲敲窗子示意里面的两位——学姐吧,她猜想——打开窗子,却发现自己只要松开一只手就会被火车快速前进带起的风吹走。正在痛苦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挂在车厢边直到霍格沃茨时,一直藏在她外套下面的树猴突然从中钻了出来。
施洗约翰——!
多拉几乎要幸福得哭出来了,这只小树猴如她所愿似乎能够理解自己主人正陷入糟糕的死局中,它从她的肩膀出发,顺着多拉用力扣紧着缝隙的左手,爬到了靠近车窗的位置,然后抬起它小小的爪子,敲动了那扇该死的车窗。
听到声音而停顿谈话,将注意力转向车窗的学姐们显然是被多拉现在的状况吓坏了,迟疑不超过两秒,车窗被从内侧打开,借着鞋子和车皮的摩擦力终于爬进车厢的多拉这才送一口气,抓起对座的学姐递来的小蛋糕,毫不犹豫地下肚了两个之后才缓过神来,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多拉·璜!今年一年级,目标志愿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之间摇摆不定!”
对座的学姐们似乎有一刹那的沉默,随后还是友好地伸出手回应她。
“卡瑞娜·贾斯蒂斯,格兰芬多,今年三年级!”和多拉同样的金发,却剪成了清爽的短发,发带在顶端系成一个蝴蝶结,很好地阻挡了不听话的几根头发阻挡视线,又显出一丝俏皮可爱,全身看来只觉得闪闪发光,惹得多拉怀中的施洗约翰都无法移开视线,她本人则在心中默默打算着之后也去找个发带尝试一下。
另一位学姐则看上去较为沉稳,马尾的末端被打起几个卷儿,为她的黑发增添了一丝灵动,她又递来一只巧克力蛙,随后说道:“洛斯塔·格罗夫纳,同样是格兰芬多,七年级。”
多拉点点头,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发言在这个包厢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接过巧克力蛙,她上下看了看,始终没有找到忍心下口的地方,只得转而求助两位有经验的人士:“呃……这个东西,一般是要从哪里开始吃比较合适啊?”
“从头或者从脚都可以,挑个你喜欢的地方下口就好。”洛斯塔从和卡瑞娜有关于坩埚经验分享的话题中抽身,向她解释道。
“我是有听说过一个传言,巧克力蛙如果从头开始吃的话就是牛奶巧克力味儿的,如果从脚开始吃的话,”卡瑞娜伸出两只拳头,在靠近多拉时突然打开,“嘭!它就会变成黑巧克力味的!”
这番话从闪亮亮的学姐口中说出来,多拉直视着那双漂亮的红眼睛,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选择不相信。低下头正想验证学姐的话时,却只看见被残忍咬掉脑袋的巧克力蛙,蹬着四肢被握在自己的手上,再一看,施洗约翰的手上还拿着剩下的一半脑子,正美美地品尝着。
“坏约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惹来同一包厢中的学姐们一阵苦笑,多拉却丝毫不在意一般,揪住施洗约翰的尾巴怒视良久,最后又因为树猴那又大又无辜的眼睛而放过了它。没有人搭理了的无头巧克力蛙被丢在了一旁的座位上,还在不停抖动的四肢昭告着食客它还未走完作为零食的一生。
于是等到骚乱终于过去,一年级的孩子也终于耗尽了大半闹腾的精力后,卡瑞娜挑起话头道:“话说回来,要不是多拉你先前说了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之间摇摆不定,我绝对会以为你是一个格兰芬多呢。”
嘴里还是被零食塞满的多拉又吞下一颗多味豆,尝出是安全的樱桃味儿后她才开口回答,双手还握紧了拳头,像是要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可信一般:“其实家里人都觉得我会是格兰芬多,不过……因为我实在是太崇拜赫奇帕奇的拉尼学长了,所以还在考虑要不要加入赫奇帕奇!”
“拉尼?”一旁的洛斯塔听到这个名字迟疑了一下,随后又问道:“你说的难道是拉尼·拉蒂默?”
“对对对!”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少女的话匣子,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对于拉尼学长和他五年前魁地奇比赛上那一颗精彩绝伦的进球的向往与钦佩了。
“我从没想到过人竟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打出那么漂亮的回旋球,要是一有闪失,他就会摔下扫帚砸向地面受伤的!但是他竟然——”
悄悄掩住嘴,卡瑞娜不忍心打断多拉兴致昂扬的解说,只得小声地向邻座更为年长的学姐求问:“洛斯塔学姐,我可以问一下拉尼·拉蒂默是谁吗?他听起来很有名?”
“他是四年前毕业的赫奇帕奇学长,并不能算很有名,魁地奇的话……如果不是那一年格兰芬多派了‘那位’追球手上场的话,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被人记住吧。”洛斯塔回答道,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怀疑的眼神抬头看向对座还在感慨万千的少女。
卡瑞娜却仍是一头雾水,她追问道:“抱歉学姐,请问你刚刚说的‘那位’追球手是指……?”
洛斯塔轻轻将目光转向卡瑞娜,沉重而严肃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说道:“在格兰芬多,有一个男人我们不太愿意谈论到,虽然他没有任何的危险,但在背地里,我们都称他‘格兰芬多之耻’——”
多拉的一声惊呼打断了这严肃的对话,少女从座椅上拽起她的树猴,而原本树猴所坐着的坐垫则被小小的爪痕所覆盖了。
看来她的树猴不太安稳,还有些狂躁。
伴随着抵达的汽笛声,两位格兰芬多的学姐这样想到。
谁都不可预测自己未来是什么,从来也没有绝对的决定,对吗?一门心思想要加入赫奇帕奇的多拉·璜在刚下了火车、见到整整一车的年轻巫师时就有些改变主意了。
是赫奇帕奇的黄色领带比较衬肤色还是格兰芬多的红色领带比较衬肤色呢?她满脑子装着这些幼稚的思考,向前走去。她被领着和一年级的新生们一起准备乘船渡过黑湖,前往霍格沃茨。其余的学生们则坐着马车前往,在排队候船时她认真地看了看,车前的确是空无一物,但马车却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从原地缓缓前行,逐渐加速奔向远方。她撇撇脑袋,被阿方索恶补了魔法知识之后,她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坐上船时船身摇晃了两下,她还是孩子气地伸开双手借着滑稽的动作来保持平衡,伸开的手占去了太多的空间,不经意间碰上坐在她隔壁的女孩儿——看起来小小的、左眼被绷带覆盖、露出的那只右眼闪出一瞬金色的光芒,和着她的白色头发来看,对比十足,多拉差一点儿就要把那光芒和她身后霍格沃茨的灯火混在一起。多拉吐吐舌头,用她熟悉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她应当是什么样的呢?
来霍格沃茨前她问过阿方索这个问题,棕发的兄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给她答案。多年之后她在一本杂志的边角上看来一句来自古老东方的劝告,完全符合当时阿方索没有说出的话。那杂志用铜版纸油印,在落地灯的黄光下显得有些反光,她调整了多次杂志的角度才看清那句话,上面说,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此刻或许多拉并未将想法上升到这个层面,但她的确这么做了,阿方索耳提面命要求她讲求一点儿像样的礼貌,甚至妥协自己的立场让她稍微模仿一点儿莎乐美那奇奇怪怪的上流人士的做派,但多拉似乎总不改自己的初心,咋咋呼呼的出场和随心所欲的态度总逃不开她的身。
正如现在,其他的新生都安静地坐在船上,目光定格在霍格沃茨那被灯火勾勒出的模糊外形上,为自己的所属学院和未来忧心忡忡。多拉只看了一眼那灯火就撇开了眼,她见过很多次那样的灯火,在夜晚的笼罩下,从孤儿院的高台向下望,城市就熔化在那一片光之中,远到她遥不可及。霍格沃茨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场奔波的中转站,那儿的火光辉煌,她却心知自己不属于这儿。
所以这时候她正扒着船檐低头看着身旁的黑湖,她对黑湖抱有很大的兴趣,缠着阿方索连讲了三个晚上的黑湖故事,从湖里的神奇生物到每年落水学生的死亡情况都听得津津有味,令阿方索担忧不已。而此刻,当她低下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黑湖时,霍格沃茨的灯光又出现在了她的瞳孔里,水面被船的滑行划出一道道波纹,她又伸长了一点儿脖子,渴望看到一只游上水面的人鱼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她看得那么仔细,直到自己的发丝落入水中都未察觉。
原本沉寂的水面因这波动而显出了不同的形态,多拉看得清清楚楚,有什么东西从水底浮现出来。那是一张脸,伴着一头和她相似的金色长发,在黑夜的湖水中却似比她来得还要明亮,同样明晃晃的金色,弯成了一道月亮,一张看上去颇为无辜的少女的面庞在多拉眼中愈发清晰了起来,她如此专注地看着那张脸,以致于完全没有发现,此刻停在她肩上的施洗约翰又变得暴躁了起来。
那张脸的主人忽然浮了起来,多拉敢向上帝——她现在还在艰难地改口叫梅林——发誓,那金发少女看起来绝不像巫师或是神奇生物,她从水中一跃而起,浮在空中,模仿着船行驶的速度前行,对着多拉微笑,一时间多拉几乎敢肯定自己见到了幽灵。
那幽灵靠近多拉,笑得更加起劲了,在多拉感到几乎要被贴上时,她一扭头,轻飘飘的声音落在多拉的耳边,莫名的凉意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要相信你哥哥的话。”
多拉不明所以,这是忠告还是警告?她回头扯扯刚刚不小心碰到的邻座的袍子,白发的少女怯生生地转头看着她。
“你有看到那个吗?”多拉伸手,指指还飘荡在黑湖水面上的幽灵,回头恳切地问道。
“抱、抱歉,但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少女这样回答道。
多拉飞速地转过了头,水面上仍浮着那幽灵,她又弯了弯眼睛,于是多拉再次听到那声音在她耳边以无比近的距离传递到她的耳朵中。
“别担心,我亲爱的多拉,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其他人或是累赘或是不忠,你只需相信我就好。别听你哥哥的话,一句也别。”
霍格沃茨的灯火照得水面愈发明亮了,多拉也明白这条船即将靠岸,她愣愣地看着那幽灵的模样,努力地像是午后记述蝴蝶翅膀的花纹一般,反复描摹后背诵下来,她也不知这是为了什么,只是心底的呼声告诉她这十分必须。最后她看见灯火完全照亮水面,幽灵的身体在火光下显出明显的透明分割,那金发少女冲她眨了眨眼睛,用唇无声地说出“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后扭动身体,像出现时那般,转瞬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多拉并不真的知道她刚刚所看见的是什么。
如果她能够拥有更多的智慧、见过更多的人、如果她能真正明白阿方索和唐·璜这两个人,她或许会从今夜的惊鸿一瞥中有所收益,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知。很多时候无知并不会直接带来伤害,但对于多拉而言,无知注定了她的结局,注定了一个阴谋要从阴暗处诞生,搅动她的人生。但同样的,谁也无法确定,如果多拉·璜明白了这个夜晚她在黑湖中看到的幽灵和她拉文克劳已毕业的学姐法兰西斯·克劳尔有着同样的面庞的话,她是否会在将来的某件事上做出不同的选择。
毕竟未来谁也无法定义。
无知无畏,见事忘事,多拉永远都是这样,尽管有事情悬而未定,她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压得自己沉甸甸的。在其他新生带着或焦虑或沉重的脚步踏上霍格沃茨最初迎接他们的几节阶梯时,她的小脑袋瓜里纠结的还是最初的那个问题。
究竟是黄色的领带更衬她的肤色,还是红色的领带更衬她的肤色呢?
谁都没法决定自己的未来,对吗?
就算前一刻信誓旦旦,下一刻也有可能回心转意的,对吗?
一如睡前故事中的穹顶星空,一如某人嗓音朗诵出的漂浮蜡烛,一如她想象中的宏伟场合。多拉·璜扯扯自己还不习惯的巫师长袍,跟紧队伍走到礼堂阶前。
还在西班牙时她问过阿方索,自己会进入哪个学院这类天真的问题。靠在她床头拿着黑湖故事集的兄长放下书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复她一个概念模糊的答案。
“这很难说,你知道的,但是分院帽会为你做出选择,所以如果你自己还犹豫不定的话,可以交给它来选择。”
“妈妈一直说我会是格兰芬多,就和唐一样。”她嘟囔着。
“你不喜欢格兰芬多吗?”阿方索问道。
“不,不,我喜欢,但我也喜欢赫奇帕奇呀!我只是没法确定自己到底穿哪种颜色的领带比较好看。”
她天真的发言只换回阿方索的笑声。
“讨厌,别笑啦哥哥,我认真问你哦,你看,我是不是不太可能进入斯莱特林或者拉文克劳?”
阿方索低下头对她解释道:“妈妈是从斯莱特林毕业的,分院帽或许会考虑这一点,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拉文克劳呢?我是不是还不能聪明到那种程度?”
这次回答她的又是一双抚摸着头顶的手掌而非言语了。过了半晌,阿方索起身熄灭了灯,在关上房间门的时候她听到对方声音轻柔,像是落在地毯上的一根羽毛。
“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亲爱的,我们都不知道。”
所以这种难题我们教给分院帽。
她在心中替阿方索接上后半句,然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多拉必须承认,直面压力时,她的手心还是有点儿出汗。分院帽距离她不过两三个学生的位置,她很快就要接受一场审判,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教授口中读了出来,于是她搓了搓手,有些战战兢兢地坐到那张凳子上,等待着多话的分院帽对她开启一场审判。
“哦,又是一个璜,好吧,小姑娘,告诉我你希望去哪儿?”
于是她在凳子上沉默了一下,然后向分院帽抛出了一直以来困扰着她的那个问题。
究竟是黄色的领带更衬她的肤色,还是红色的领带更衬她的肤色呢?
分院帽在她头顶大笑起来,等到笑声停止它才继续说道:“不愧是那个家伙的妹妹,我的回答是后者,所以——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的学长学姐鼓起了掌,眼神中带有肯定和希冀的目光,于是多拉抓着帽檐稳了稳头上的分院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猛得将帽子向上抛去,大吼一声“Surpirse——!”之后,左手插腰,右手伸直指向头顶的星空。
老旧的分院帽在空中留下一串惊呼,最终落回教授的手上,头晕脑胀地转了三圈之后,分院帽对着在一旁嬉笑的多拉,给出了它陈恳的建议。
“别信你哥哥说的鬼话,被分到格兰芬多不需要做这样多余的动作!”
于是她吐吐舌头,赶在教授发火前溜下台阶,走向学长学姐们特意留下的、属于她的位置。
“恭喜你,我的小姐,欢迎来到格兰芬多。”
迎接她的是一名学长,白色的长发总让她感到眼熟,还未想出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对方已经弯下腰,在她的脸颊上留下左右各一的浅吻,血液在一秒钟之内狂飙到她的头顶,导致她的四肢一瞬间僵滞,然后她才想起阿方索曾经和她提到过的、英国人的见面礼。
又是一阵呼声在周围响起,待多拉回头时她才想起刚刚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迎接她的学长那一头的白发,不和乘船时的邻座一模一样吗!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生气的后一秒,她看到那怯生生的姑娘从台上走到了她们的桌旁。
啊,格兰芬多。她这样想着。
格兰芬多,至少从目前来看,是个美丽的地方。
晚宴毫无疑问地丰盛,虽然多拉吞下两大块果酱饼之后仍怀念着阿方索的炖牛肉,但她已然很满足了。她吃东西一向很快,莎乐美曾戏说这是孤儿院后遗症,而当她专心对付最后的浓汤时,一盘芒果布丁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祝您胃口好,我亲爱的小姐。”
多拉从奶油忌廉汤中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睛,宝石般闪着光芒,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但还不等她从乱糟糟的思绪中理出一条线,她面前的学长便打了个响指,随后,布丁在她面前不可思议的、超乎想象的变成了一朵玫瑰花。
“黄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所以送给一般的朋友会是一份不错的礼物。”她看见他这么笑着对自己说道,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依稀记得她那讨人厌的二哥曾在对角巷时向她提起过,不要去招惹格兰芬多里,那个看着就像白毛狐狸的家伙。眨了两下眼睛,她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贴面礼加黄玫瑰和突然消失的飞天扫帚,答案自然不用她明说。于是她站起了身,带着点激动说道:“啊……谢谢!不过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介意告诉我一下吗?”
“哈哈哈,当然可以了!这是为您。”对方撑着头,用手指在桌边写下一行花体,银白色的字体有着星空那边的颜色,也一如对方那头纯粹到无可挑剔的白发。
“戴纳·福克斯,斗胆向您献上。”
多拉敢肯定,这一刻,张大的嘴巴一定显得她的脸看起来很奇怪。她从未见过不依靠魔杖就能创造出这些的巫师,从来都没有过,即便是在家中,阿方索想要控制他的搅勺好好在锅中翻动牛肉以防它们焦糊时都没有出现过,她知道她的哥哥一向是遵纪守法、勤恳挥动魔杖的人。
“别惊讶,小姐,他只是把魔杖藏在了手指下……或者说是压在了手指下罢了。”一旁,另一位先前介绍自己为格雷戈·霍普的学长无情地拆穿了这个浪漫的骗局,“这样看起来虽然效果不错,但长期容易磨损魔杖。”他又补充了一句,算是为福克斯消气,也算是对于多拉友好的建议。
当然,沉浸在刚刚转瞬而逝的奇妙体验中的多拉,没有再在意之后福克斯和格雷戈的争辩,也没有低头看向桌边,那朵被她奉为神奇的黄玫瑰此刻正在施洗约翰的口中,被树猴那小小的牙齿一点一点地啃噬着。
好在最后这一点儿的闹剧并未闹得晚宴失去味道,结束后多拉紧紧跟在福克斯身边——她尚不知道这以为着什么——在对方熟练地示范了如何使用口令打开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大门后,她和他在壁炉前坐定。再她不好意思地第二次求问对方姓名时,银色的字迹凝固在了半空中,她趁此机会一个个看过去,再一次做出她所熟悉的动作,她的眼睛描摹过这行花体小字,随后将其纳入记忆。
事后她觉得这动作太过多余,若是可以,她倒宁愿她从未记住这个名字。
这都是后话了,在这个属于多拉·璜的夜晚,在分院帽对着她高喊出格兰芬多的这个夜晚,无数的希望都在这个夜里被埋下,就像是蝴蝶挥动翅膀停在某人的肩膀上一样。多拉·璜抬头看着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壁顶,怀中的施洗约翰已经静静地睡着了,窗边,一如她曾打开过的许多窗门一般,在那窗外虽没有了她所想见的那个人,但足够多的星空环绕着,点缀起长夜。
一切都在等待明天。
TBC
不知道自己怎么写出来的…希望互动的小伙伴不要打我【抱头蹲
以下正文1635字
开学前夕与宠物们
02
-英国 对角巷-
“FLAG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好立的。”——摩拉维亚•黛安纳
一切借口都抛给熬夜和拖延症之类的东西吧。开学前的最后一天,摩拉维亚才拖着大包小包,气喘呼呼的出现在对角巷的尽头。她的内心有点小愧疚,因为简已经写信来提醒过(值得一提的是她这次没有错过巴士)但是相对的对角巷的采购却拖到了最后。
她展开了手里长长的书单看了看,又一脸苦相的收了起来,“总之先去丽痕书店,然后是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最后再去猫头鹰商店里修笼子……可恶这不是没有时间了吗!!!下次绝对要早来啊啊啊!!”摩拉维亚发了个即使以巫师的身份也没有什么信服力的誓言,拉起长杆手提箱,尽全力往书店的方向奔跑。
被和鸟笼一起绑在行李上的达拉蒂娜不幸遭遇了一场巨大颠簸,愤怒的“咕咕”叫着。
“A watched pot never boils.”*
摩拉维亚撩起遮挡视线的部分头发,伸长了脖子,才在人们的缝隙里看见丽痕书店的招牌。时间还来得及,她想。
“请让一让!”她挤出人群,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书店。她眼角瞥见了门玻璃中蓝黑色的身影一闪而逝——然后迅速转向的视角里是书店高高的吊顶。
“呜哇!”
“呀!”
两个人的额头和下巴亲密接触了一瞬后,就在力的作用下狠狠地向后仰去。摩拉维亚的行李和人都倒在了地上,鸟笼骨碌碌的滚开,撞上书架的站脚后才停住,对面黑发少女手里的书掉了一地,行李也滚落下去。
“哦孩子们!你们没事吗?”丽痕书店的经理从高高的货柜后探出头来,他摘下眼镜,惊讶的问道。
“没事的,先生……我想我们是没事的。”
摩拉维亚扶着箱子站了起来,大声的回应道。她揉着被箱子一角磕到的腰,急忙的去捡起滚到门口的鸟笼。梅林保佑!现在她都不敢想象掀开黑布后达拉蒂娜的眼神了,还有旁边不幸被她撞倒的那位女生……
摩拉维亚捡起了鸟笼和行李,朝坐在地上压住一本《妖怪的妖怪书》的少女走过去。
“……我能帮你什么吗?”
“能不能请你帮我捡一下鸟笼呢?我要把这些书本收拾起来……”
黑发蓝眼的少女一手压着妖怪书一手迅速的拢起身旁散落的书籍,朝摩拉维亚发出请求。
“没问题我很乐意!!”
摩拉维亚朝她歉意的笑了笑,走过去把书架旁的鸟笼捡起来。
“…十分感谢。”
少女装好了书本,她收下鸟笼,递给摩拉维亚空出来的手。摩拉维亚也伸出手,注意到别在对方斗篷上的蓝铜色徽章。
“拉文劳克三年级,曼迪•阿玛蒂。”
“拉文劳克三年级,摩拉维亚•黛安纳,很高兴认识你……也很抱歉撞到了你,希望我并没有给你造成什么损失——各种意义上。”
摩拉维亚握住她的手,有些不安的说道。
“没什么……我是说,我们都没有受伤,时间也来得及,”曼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温和的展颜一笑,“而且我也算是以一种有趣的渠道认识了一位同级。”
“……那样就太好了。”摩拉维亚觉得脸上的热度消退了一些。
“那么黛安纳小姐,恕我失陪,我还有要去做的事。”
“啊好的,请。”摩拉维亚转身让出身后的路。
“学院见。”
曼迪挥了挥手,走出了书店。
“学院见。”
摩拉维亚松开握住袍子的手,理顺了有些紊乱的呼吸。
这次是她太过着急了,还好对方没有受伤或是有什么损失,她在心中斥责了自己。不管怎样,遇到的这位同级都是好人呢。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接着她转头,对货架后的人说:“打扰一下经理先生,我想要买些书。”
-半小时后 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门口-
“钥匙、魔杖、天平、斗篷和新的巫师袍、五个金加隆、七个银西可、十三个铜纳特、巧克力蛙……恶—化掉了,为什么我把它带来了……预言家日报、《咒语标准》、《魔法历史》、《一千种魔法植物和菌类》、《怪兽及其产地》、《黑暗的力量——自我保护指引》……很好,这下东西就都齐了!”
摩拉维亚确认了一遍物品,才合上袋子。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长呼一口气。然后才蹲下身拍了拍身旁的笼子,诚心诚意的说道。
“之前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啦,不过那是不可抗力所以就原谅我吧,拜托了不要一打开笼子就来啄我了……不管怎样,就只剩下你的笼子没有买了,一起去咿啦猫头鹰商店看看吧。达拉蒂……娜?”
摩拉维亚拎起笼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她举起黄铜笼子,掀开黑色的围布,和里面的燕隼眼对眼看了好久。
然后她捞起鸟笼的铭牌——那上面写着【此物属于拉文劳克 曼迪•阿玛蒂】——又放下,继续和燕隼眼对眼。
那只黑背白底的小动物无辜的对上她的眼,眨了两下。
“kick kick?”
“达拉蒂娜?!!!!!!!!!”
与此同时,对角巷的另一头。
“咕咕!!咕咕咕!!!”
“……………………卡莉诺???”
*“A watched pot never boils.”【眼睛盯着看的壶永远不会开】又译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字数3011
这不是写文,是憋字(葛优躺)
“日子过得真快。”蕾切尔夫人看着他说。
像是从繁忙的工作事务和杂七杂八的社交活动中突然抽出身来,猛然发现从前那个在被自己训斥时只会躲到雪莉背后的男孩子仿佛雨后新笋,忽的拔高了身量,从以前的仰望变成现在,偶尔需要矮下半个头来与自己平视。尽管他脸上羞怯的笑容还如往常一样,蕾切尔却知道,岁月寄予了她的孩子宽容与爱,塞仑斯先生确实长大了,不管以何种方式。
“妈妈,”诺曼在床底巡视的眼睛转到了站在门口早已整装待发的母亲身上,“我的书好像不见了。”
他不知所措地挠挠脑袋,无辜地四下找寻,“您可能得再等一会……”
“先生,那本《揭秘麻瓜的日常生活》在琴房里,梅林在上……我以为你绝不会把它带到学校去。”门口的女士侧过身子,发出埋怨声。在细节方面,她的儿子从来没有长大过,十岁二十岁,哪怕有一天她不在了,他仍然只是个连东西都收拾不好的小傻瓜。
“是上周末……我记起来了……”他苍白的脸上泛红,暗自责备自己,匆匆忙忙迈开脚步直奔琴房。
一个好端端的早晨啊!蕾切尔望着诺曼的背影,舒开眉头。
当生活失去了天真与窘迫……不,看来还没到那个时候。
他和蕾切尔一道出门,并不意味着蕾切尔会陪着他到对角巷去。她得去工作,只是顺道一起出门。上一次蕾切尔与诺曼同去对角巷是在他刚入学的时候,尽管私下里他已经偷偷去过很多回了。
经过破釜酒吧,久违地听到里面闹哄哄的笑声议论声,他伫立在酒吧门前,行人如水,从他身旁流经。他小时候去过破釜酒吧旁边的书店买麻瓜书籍,也去过另一边的唱片店取自己订购的古典乐专辑。光影交替,他无数次向这个肮脏而狭小的酒吧投去好奇的目光,不过他心里知道,蕾切尔是不会乐意得知他去破釜酒吧尝尝什么新奇饮料的。她不只一次警告过,破釜酒吧的客人很复杂。直到——
“我想我们可以进去瞧瞧!”
玛芬兴致盎然地抬手指向破釜酒吧的那一刻,弗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那是去年夏天,他15岁的时候,离成年还有一段时间。
你可以想象玛芬有多么兴奋,她像停不下来的麻雀一样几乎对他们讲了一个暑假关于破釜酒吧的奇闻(都是从她亲爱的学长那里听来的),这家肮脏的酒吧简直像她心中的一片圣地,她说里面的人一定比外面的人有趣得多,就因为那日夜不休的吵嚷声。
她毫不介意干些“不成体统”的事情,恰恰好,诺曼双手双脚赞成,弗恩无话。
在干这些正常巫师觉得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总使他心里有一些紧张,他甚至想搞不好酒吧里面有蕾切尔的客户,万一,万一有人向蕾切尔举报了自己——
亲爱的梅林,冒险让人心神不安啊!他忐忑地想。殊不知他脑袋里这些事情根本无关紧要,被玛芬知道了也许换来的是一整天的“哈哈哈”。
“哇呜!”刚进门,诺曼便被他身旁一位抽着长烟袋的老头呼出的烟气呛了个正着,而玛芬则指着对面吧台上老妇人抓着的酒杯,回身对弗恩和诺曼叫道,“快看!雪利酒!”
酒吧里的客人朝他们行了个彻底的注目礼,玛芬对这些目光毫无知觉,嘴里喋喋不休地讲着,“我在书上看到过,雪利酒被誉为‘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可真有趣!也许我该点上一杯……”
“我和你只能倒下一个,”弗恩终于适时打断了拉文克劳浪漫主义色彩浓厚的玛芬小姐的话,“既然你不能倒下,那就只有我能喝酒了。”
可怕的独裁。
诺曼从玛芬的口型中读出了一句可爱的抱怨。
后来他便点了他的第一杯酒,说实话,在喝酒前他做了好一通心理准备,在玛芬面前醉倒可就有些丢人了,身上的酒味要如何才能瞒过蕾切尔的鼻子,他会不会过敏,酒心巧克力是不是假的……他的思索范围委实有些大,常常搞得自己都晕乎乎的,像飘荡在宇宙的太空人似的。
“小伙子,你太紧张啦。”吧台侍者有些好笑地看着诺曼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指,“你的雪利酒。”
现在想来,他那时紧张得连弗恩点了什么都忘了,却仍记得咽下第一口酒时,口腔中清新、甘甜的味道。
破釜酒吧里不乏面相凶恶却十足有趣的人,他们的经历串联起来兴许比一个传奇巫师的人生历程更有吸引力得多,他们很喜欢叫诺曼三人为小鬼并且“恐吓”他们,唯独弗恩不被吓着,有人甚至戏称他为“破釜大哥”……
“大哥。”他低声念着,忽的想起和弗恩约好在车站一起搭火车,赶忙提上行李,融入人群之中。
往上数三块,再往横里数两块。
鹅卵石铺就的街道蜿蜒向前。
这回,鼻尖贴在橱窗上的男孩子们是这么喊的,“看哪!新型的光轮2016——”
诺曼小跑着从他们身旁经过。在他一年级的时候,他也是这些英勇夸张的男孩中的一个。四年级时他的火种爆光荣退役,他才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光轮系列,当然不是最新款,但总好过没有!在飞行上没有半点天赋的他依旧热衷于研究一把新型飞天扫帚的奇妙用途。魁地奇的魅力让一个怯懦的小伙子甘愿冒险。
路过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时,他想着是否去订做一件新长袍,然而当他望见对面街角冰激凌店铺的时候,被瞬间打败了。
他有两个月没碰甜食了。因为在霍格沃茨时,他吃胖了,并且,被蕾切尔知道了。
看了一眼人满为患的长袍店,塞仑斯心想,希望一根甜筒不会要了他的命。
他的身高在一群期待新款冰激凌的小巫师中显得尤其突兀,简直让他羞得耳根泛红,然而柜台里被取出的甜筒却在顷刻间让他的羞耻感见了梅林。
等待过程枯燥、漫长而难熬,他高耸如山峰的身高如同崩塌的雪山一样一寸寸矮下去,直到受到注目,他又猛然直起腰,并转身对不远处的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叶夫根尼。他细细在回忆里搜索有关学弟的事情,才记起有一阵听学妹说起叶夫经常在魔药课上打喷嚏的传闻。其余关乎叶夫的信息少之又少,两个拉文克劳身处不同年级,并不十分相熟。使他深深记住叶夫的原因是——叶夫是个俄罗斯人,并且和弗恩有着相同的发色。于是他心里莫名的敬意油然而生,甚至忽略了自己比对方大两届的事实。
玛芬一定要说,瞧瞧那个俄罗斯人,神秘!太神秘了!
“好小伙,你的甜筒。欢迎下次光临!”
好在他的幻想被打断了……他接过甜筒,并付了钱。转身却见叶夫仍站在原地不动,诺曼跳下台阶,冲叶夫打了个招呼,并从叶夫礼节性的微笑里又读出莫名的神秘感……
甜筒虽没有使他一夜增重好几磅,却耽误了时间。他懊恼地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来回踱步而没等来弗恩,只好暗自叹气,先行上了火车。
两人的错过使他倍感愧疚,塞仑斯独自一人坐进车厢里,茫然无措地思索着一些什么,不,或者并没有,他思索着一团浆糊。
人群熙攘,交谈声大笑声,行李过道时磕磕绊绊的响声,各种宠物的叫声,一切使他的大脑逐渐从混乱的情绪中慢慢镇静下来,并想起雪莉和她的特制甜饼,他稍微得到些许慰藉,从行李箱里取出费劲气力找到的《揭秘麻瓜的日常生活》,蜷缩着身体挤在靠窗的地方读了起来。
时间被分秒镌刻,滴答滴答在他心里不断溅起涟漪。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将书上的内容串联成句,却没什么也没有思考。
塞仑斯以为这是一次他自己只身一人的旅途,也许一本书的全部文字便足以充塞,但当车厢门被猛地扯开,冰冷的白桦林的气味灌入狭小的空间,冲淡了车厢里的金属味,他才意识到,时间只有在那时才算开始流动。
“你,可以让我进来坐吗,外面……”俄罗斯人的目光没有放在他身上,显得很不自在。
“没,没问题,你过来坐吧!”他听见自己有些慌乱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下一秒又被隔壁格兰芬多们的欢呼声冲得支离破碎。
火车开动了,汽笛的声音飘散在旷野,如果你看见了那列火车,不必说,一定瞧见了其中一个堆满甜点的车厢,和其中畅谈甜点的两个貌似一点不搭的孩子。
他们因为偶然而相遇,有幸在一个车厢里聊起彼此的共同爱好,眼睛被花花绿绿的蛋糕和巧克力豆占据了所有位置。
如果生活失去了天真和窘迫……
似乎还早得很。
去往伦敦,去往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