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格子（敗）  </p><p>狙中：巫念桃、月溪明、蜂銀、暮夜、高以讕  </p><p>（首狙：巫念桃）  </p><p>    </p><p>   </p><p>灵感来源：PC游戏 不要喂食猴子    </p><p>    </p><p>1.    </p><p>卡尔有一个秘密，他可以通过一台电脑监控别人的生活。    </p><p>这个别人当然很有限，是三个不知道为什么买了盗版手机的倒霉鬼。他可以通过电脑偷听他们的通话记录，检视他们的消费记录，翻阅他们的手机相册。    </p><p>他们在他的眼里近乎全裸。    </p><p>    </p><p>2.    </p><p>这台电脑是卡尔从市场里淘到的二手货，看到桌面上的奇怪图标时，还当是卖电脑的格式化没格式干净。    </p><p>不过也许是图标的那个眼睛看起来太有设计感，也许是stalker这个名字听起来颇有几分中二病会喜欢的幕后黑手感，总之卡尔放下了打给二手店老板的电话，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软件，然后被刷出来的一连串窗口晃瞎了眼睛。    </p><p>    </p><p>3.    </p><p>软件的操作并不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傻瓜版，三个人的手机分别对应001-003的窗口编号，窗口界面与普通手机完全一致，他只要点开就能看到对方每个应用的记录。卡尔很快就摸清了三个人的情况。    </p><p>    </p><p>4.    </p><p>001号是一个40多岁开便利店的大叔，名字叫杰森•怀特，支付记录里全是货款，相册里能找到一张中规中矩的一寸照，通讯记录都是跟家人和熟客，结婚十几年的妻子，两个乖巧的孩子，看起来是个常规意义上的“老实人”。只有能看到他短信和照片的卡尔知道，每周四进货的时候，他都会去跟自己的情人私会。而他的情人刚好就是上级经销商的老婆，里外账面一起作假，那些货款有多少用作他途不消多想。    </p><p>卡尔很羡慕他，幸福美满的家庭、无忧无虑的生活、漂亮懂事的情人，男人这一生想要的无非就是这样了，卡尔时常这么想。    </p><p>    </p><p>5.    </p><p>002号是一个21岁正在上学的学生，与卡尔同龄，名字叫黛西•琼斯，中等偏上的容貌，开朗活泼的性格，喜欢寻找各种美食、甜点，与闺蜜有永远聊不完的话题，像每一个拥有着青春的女大学生一样，让卡尔感到嫉妒，又感到一些隐秘的喜欢。    </p><p>作为平庸而边缘的校园单身狗，他几乎第一眼就对相册里这个笑得阳光而温暖的女孩子有好感，这点哪怕在对方卷入各种风波后，也没有变化。    </p><p>    </p><p>6.    </p><p>003号是三个人里境况最差也最普通的。雷恩•霍克，汽车修理厂的临时洗车工，将近三十孑然一身，很少有人找他，他也很少找别人，手机相册空空如也，跟本人一样看起来一穷二白。他是唯一卡尔连长相都不清楚的对象，之所以知道他的工作还是因为有几个熟客会提前发消息跟他预约洗车。    </p><p>    </p><p>7.    </p><p>不好说是出于窥探的隐秘快感还是因为黛西的照片，总之卡尔没有卸载软件，也没有再联系二手店的老板，而是把电脑留了下来。    </p><p>在课堂上查资料的时候，在图书馆写论文的时候，在房间打游戏的时候，他都会时不时看看软件里亮起的红点，偷窥三个人平淡的生活。    </p><p>杰森又去和情妇幽会了，黛西去探了一家新的网红店，雷恩的手机依旧空空如也……三条安定的平行线沿着他的生活轨迹在每个地方留下印痕，枯燥的生活都变得有期待了起来。    </p><p>    </p><p>8.    </p><p>这三个人中，他最关注的自然是黛西，他想象自己跟黛西一起去探店，喂她吃面前的冰激凌，一起去游乐园，去看电影，那些照片频繁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一帧一帧构筑爱恋的幻觉。逐渐地，他开始不满足于这种想象，他想从电脑屏幕的背后走出来，他知道她就在隔壁城市，他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每天路过的风景，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参与进去呢？他开始设计他们的相遇，计划他们的未来，他路过礼品店的时候都要停下来，想一想她会喜欢其中的哪一个……    </p><p>直到有一天，他看到002的相册跳了十几个红点。那是隔壁城市新开的一家甜品店，他也看到了宣传广告，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几张照片拍的角度不太好被删掉了，而删掉照片的一角，似乎露出了一只男人的手……    </p><p>卡尔感到自己被背叛了，这毫无缘由，毫无根据。他意识到，黛西甚至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所有幻梦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而那只手戳破了这泡沫。    </p><p>    </p><p>9.    </p><p>「听说了吗？上级代理史密斯先生失踪了。」    </p><p>两天后，001的窗口跳出的这句话给古井无波的生活砸出了新的涟漪，正在图书馆写作业的卡尔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    </p><p>史密斯先生正是被杰森戴了绿帽的那个冤大头，也是因此，卡尔和杰森都对这件事体现出了相当的关注和兴趣。    </p><p>「什么情况？」    </p><p>「听说晚上出门去买东西就再也没回来，家里人打电话问了一圈最后报了警。」    </p><p>「还有这种事？那这周的货怎么办？」    </p><p>「等上级代理那边安排呗，而且不还有史密斯太太吗？」    </p><p>「说得也是，那我就等通知了。」    </p><p>一转头，杰森就给史密斯太太打去了电话询问情况。那边似乎还有警察问话的声音，两人不欲多讲，只说了目前的情况还不清楚，警方还在寻找线索云云，寒暄了两句便挂断了。    </p><p>这下史密斯太太可就成了有钱的寡妇了，卡尔这样想着，又想到在黛西那里惊鸿一瞥的那只手，心里愈发对杰森有些羡慕了起来。    </p><p>    </p><p>10.    </p><p>卡尔尽力说服自己，那只手可能是黛西的父亲、长辈或者别的什么朋友，    </p><p>但心中的不甘和恼怒还是让他努力寻找起这个被删除的男人的痕迹。他顺着黛西的各种社交账号研究，翻找手机的最近删除记录，从男人戴的手表、黛西的关注账号，还有互动情况，他摸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社交小号……    </p><p>只有两个关注，头像是简单的两个字母D和M，记录着两个在一家私房菜认识的人从相识到相爱的点点滴滴……    </p><p>跟他想的一样，黛西对跟自己口味一样的人会有好感，喜欢粉蓝色的小饰品，跟喜欢的人有永远说不尽的话题，只不过那个“他”的位置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总之卡尔做了再足的准备也没有用了。    </p><p>    </p><p>11.    </p><p>黛西的小号似乎是两个人共同打理的，只是她上的频率要高一些，他们有专门联系和经营这个号的情侣机，大概是男人买给黛西的，低调的银色机壳上面贴着对方的首字母贴纸，显得隐晦又亲昵。    </p><p>忍着痛苦，卡尔翻完了小号上的所有内容，有他们牵着的手、喝的同一杯饮料、空缺能合成一颗爱心的戒指、一起吃过的菜、一起看过的晚霞、酒店窗外的彩虹……    </p><p>然后他通过小号的关注顺藤摸瓜找到了男人。他叫马尔斯，是一家加盟超市的经销代理，比黛西年长十岁有余，有自己的家庭，推特首页上就是一张温馨的全家福，这也是两人关系如此藏着掖着、讳莫如深的原因。    </p><p>    </p><p>12.    </p><p>就在他思考该如何应对黛西的小号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003号窗口亮了起来。    </p><p>「你再也不用担心他了。」    </p><p>混在003号窗口朴实无华的「今天有空吗？去洗车」和「好的。」之中，雷恩的这条信息十分显眼，然而由于是本地发出的，卡尔并没有新收到信息的提示，于是等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是对方惊慌失措发来的回复。    </p><p>「你做了什么？他去哪儿了？」    </p><p>「他不值得你这么惦记。」雷恩的少言寡语在此刻显得尤为急人，卡尔此时感觉跟这个备注为劳拉小姐的人一样心急火燎了起来。    </p><p>「别做傻事，警察会查到你的。」    </p><p>「没关系。」    </p><p>这段对话就这样不了了之，搞得卡尔被黛西小号弄坏的心情更加不明朗了起来。    </p><p>    </p><p>13.    </p><p>被吊在半截的好奇心和对黛西的恼怒让卡尔感觉自己要疯了。    </p><p>一种莫名的破坏欲从他心底升起。    </p><p>毁掉她吧。    </p><p>一个声音在心底这么说着。    </p><p>自己得不到的别人凭什么这么简单就能得到？    </p><p>能给老男人当情妇，本身也不是什么检点的女人……    </p><p>卡尔选择性地无视了记录里体现出的志趣相投，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黛西，将她变成一个屈服于金钱，甘愿出卖自己的人。这才能解释为何她没有选择自己，而选择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男人。    </p><p>毁了她吧。    </p><p>卡尔顺从了内心的声音，他开始收集证据、截图，按照时间分门别类地整理完，编辑了长长的一段文字，然后登录了黛西学校的BBS。    </p><p>然后，迟疑了片刻，他又退了出来。转而登录自己的账号，将整理好的东西发给了黛西……    </p><p>    </p><p>14.    </p><p>这算得偿所愿了吗？卡尔不知道，但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聊天框里已经充满了黛西恐慌的回答，她愿意答应他的一切条件，换取他不揭露这一切。    </p><p>而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在下周一的晚上约黛西见面。    </p><p>一切顺利得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p><p>卡尔想，等见面了，他一定要向黛西证明，自己才是更适合她的那一个，但他转念又觉得，这样不自爱的人，不值得自己真心以待，他喜欢的无非是黛西的长相，又何必为了她费那么多心思呢？横竖自己有这些证据在手里，并不怕对方不配合……    </p><p>带着这些复杂的思绪，卡尔向后一倒，陷入了旖旎的梦境里。    </p><p>    </p><p>15.    </p><p>事情的发展好像逐渐不妙了起来，001号那边，杰森担心警方会查到自己和史密斯夫人的关系和作假的账目，正在清理证据，但过程并不顺利，毕竟两人的联系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是买礼物的收据还是开房的记录，都是一笔大麻烦，何况还有许多记不清的情况。002号那边，可能是因为卡尔的威胁，黛西的大号和小号都停止了更新，几乎不再与其他人联络和聊天，窗口经常几个小时都不动一下。003号那边，雷恩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那个名叫劳拉的女士也没有再发来信息。    </p><p>卡尔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后续，但他能联系他们的途径只有那个软件和那只眼睛，只有通过窗口能窥见的他们手机的一部分，狭小、逼仄、局限。    </p><p>他不甘心，不能完全掌控他们的生活，了解发生了什么，他不甘心。    </p><p>    </p><p>16.    </p><p>卡尔受不了了，他决定主动出击。    </p><p>他去买了个手机小号，通过梳理杰森手机里删除的照片和信息，大致列出了一个需要处理的清单，以匿名邮件的方式发给了杰森，落款是“一个未来可能需要你帮助的好心人”，语义之中的威胁意味鲜明。    </p><p>然后又给黛西发了消息，从对方痛苦的回应中得知，马尔斯已经几天没有联系她了——这让他感到隐秘的快乐，对方到底是有成熟社会关系的男人，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导致二人分道扬镳，这就是黛西选择的“爱情”。给她个教训，天真的小女生不知道谁才是对她好的人罢了，卡尔自得地想着。    </p><p>最后，他又用小号给雷恩发了消息。    </p><p>「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p><p>「你是谁？」    </p><p>「我是谁不重要，你也不希望劳拉出什么事吧。」    </p><p>「你想要什么？」    </p><p>雷恩意外地谨慎，丝毫不肯透露任何细节，就在卡尔想要放弃从这种打哑谜的方式中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照片一角的那只手。    </p><p>「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    </p><p>……    </p><p>    </p><p>17.    </p><p>交换秘密总是让人更加亲近，比如雷恩在得知卡尔的目的是将一个叫马尔斯的男人找出来打一顿之后，也稍稍放下了戒备。    </p><p>于是卡尔得知，他替劳拉解决了她的丈夫，在漆黑的夜里把他打晕推进了河里。原因是他撞破了劳拉和雷恩的婚外情，如果离婚的话，劳拉可能拿不到一分钱。    </p><p>「我不在乎他们离婚，但劳拉有自己应得的一部分。」    </p><p>这个孑然一身、意外简单的男人这样回复道。    </p><p>    </p><p>18.    </p><p>卡尔实际上帮不了雷恩什么，这是自然的，他只是嗅到了八卦的气味，于是凭借通讯内容里的只言片语诓对方交代。    </p><p>交代完之后呢？    </p><p>要报警吗？卡尔有些迟疑。    </p><p>放在通话键上的手指动了又动，最后收了回来。    </p><p>他没法解释得知信息的来源，也不愿暴露自己偷窥别人的怪癖。    </p><p>这是他们的人生，自己干嘛非要搅进去呢。    </p><p>他轻松地躺回床上，这样想着。    </p><p>「记得把手机里的短信记录清理一下，提醒劳拉也是。」    </p><p>毕竟，还有两天，就是跟黛西见面的日子了。    </p><p>    </p><p>19.    </p><p>事情意外的顺利。从杰森的几通简短的通话中，卡尔得知他成功瞒天过海，解决了账目上的问题，也藏好了自己跟史密斯夫人的私情，只是史密斯先生究竟去哪儿了还是个谜，警察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p><p>黛西消沉于马尔斯的消失，对跟卡尔这个威胁者的见面也没那么抗拒，只是兴致缺缺，但卡尔有信心在了解了她的一切之后攻略她。    </p><p>雷恩那边恢复到了洗车日常，时不时还会跟卡尔的小号联系。    </p><p>    </p><p>20.    </p><p>很快到了和黛西见面的日子。为了这次见面，卡尔专程换上了新买的衣服，还去花店挑了束黛西在小号上提到过最喜欢的风信子。    </p><p>地点是黛西定的，据说是郊区的一家私房菜馆，除了路途有些遥远外没有别的缺点，早就知道她算得上是老饕的卡尔对此并无疑虑。    </p><p>去私房菜馆要坐很久的公车，临走前，卡尔思虑片刻，还是带上了电脑。    </p><p>他逐渐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摆脱对这三个窗口的依赖，哪怕是这么重要的约会上，他依旧迫切地想要知道黛西有没有在跟谁发消息、打电话，想知道杰森和雷恩那边的情况有没有变化。这种迫切的情绪只有摸到电脑打开软件才会好转。    </p><p>    </p><p>21.    </p><p>「我不用帮你了。」    </p><p>坐在车上看着三个毫无动静的窗口发呆的卡尔手机发出了一声震动，他看着雷恩的消息略感疑惑。    </p><p>「你什么意思？」他快速回复道。    </p><p>「马尔斯，全名马尔斯•史密斯，我四天前把他打晕推进了河里。」雷恩发完这条消息，再也没有了动静，徒留卡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和电脑的三个安静的窗口……    </p><p>    </p><p>22.    </p><p>直到来到目的地，卡尔依旧没有从这奇妙的巧合中恢复过来。    </p><p>他草草将电脑收起来，思索着怎么跟黛西讲这件事，还是根本不讲，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家私房菜馆看起来没有一丝油烟气。    </p><p>门口的服务员也没有询问他任何信息，而是径直带他来到了一个房间。    </p><p>“黛西•琼斯小姐在里面等您。”对方这样说着。    </p><p>然后卡尔推开了门，看到了“黛西”“杰森”还有一个身材精壮的男子，他们的背后是许多块屏幕，上面的影像正是盯着屏幕的自己。    </p><p>卡尔惊呆了。    </p><p>    </p><p>23.    </p><p>“卡尔•威尔逊先生是吗？哎呀呀，感谢您对我们真人秀节目的配合出演！”一个有些啤酒肚的男人笑着从旁边走了出来，“这是我们新打造的一款叫做窥视的真人秀，展现普通人面对掌控别人所有隐私这种诱惑会有什么反应。您的表现太精彩了，我们的节目一定能大卖的！”    </p><p>“这一切……都是假的？实，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卡尔呆呆地问。    </p><p>“当然是假的了，都是我们节目组的编剧编出来的。你不会希望是真的吧！”导演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p><p>“你就庆幸没事吧，侵犯隐私权、敲诈勒索、藏匿证据，要是真的你怎么不得进去几年……”出演黛西的女生似乎对卡尔有些意见，撇了撇嘴说道。    </p><p>“不过目前看节目效果真的很好，哎呀发出去这么多台电脑，就数你的节目效果最好，这么一看也是一种好运气吧！”导演连忙打断了黛西，“软件装有插件可以自动获取电脑前置摄像头的功能，这确实有点侵犯隐私，不过你都这么愿意看别人的隐私了，对自己的隐私一定没那么在意吧，哈哈哈。”    </p><p>只有卡尔呆呆地看着面前几个屏幕上清晰的影像，他看着自己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凑到电脑前，看到自己查到黛西的小号时狰狞的表情，看到自己敲诈杰森时兴奋的眼神，看到自己扭曲得意的笑，看到过分激动的时候嘴角还留着没擦干的黏稠唾液和食物碎屑……    </p><p>卡尔痛苦地捂上了脸。    </p><p>    </p><p>    </p><p>   </p><p>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