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谢尔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朝前方约一百码远的废弃大楼走去。
以教会大教堂为中心,研究院立于其右,两者与废弃大楼之间呈不规则的三角形分布。比起另外两座建筑的人气蓬勃,这栋大楼愈发显得孤零零的。没有人记得这座不起眼的建筑是从何时起在那儿的,灰色水泥外墙以及四处杂草丛生的土地是那么破败荒芜。幸亏这块区域隶属于岛上教会和研究院的管理范围,才避免了沦落成好奇者们试胆场所的命运。
谢尔盖迈入光线昏暗的一层大厅。此处门窗凋零,呼吸中充斥着灰尘的气味,地面到处都是枯枝碎石,每迈出一步脚下都会发出枝叶折断的脆响。
他大步经过正厅中已经故障的电梯,绕到背面本应是杂物间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在旁边一个看上去已经坏掉的感应器上刷下去,在一声轻微短暂的“嘀”之后,杂物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露出了一个金属电梯的入口。
他走进去,直接按了通往最高层的按钮。在这个狭小安宁的空间内,只能听见电梯上升时缆绳发出的噪音以及监视器转动时的细微声响。闭上眼,梦境里的一幕又扑面而来。
==================================================================
他在那儿,一个人。
周围像是有水又看不见水,像是土地又看不见地面,天地间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在那儿,倏然回首。
有群鸦忽地腾飞而起,聒噪遍空。待到鸦群散去,独剩一只黑鸦残留于视野中,它立在一截铁丝缠绕的断桩上,不时掉转着小巧的头颅,用人类般的蓝眼睛静静凝视着他。
当他试图去解读那蓝眼睛里传达的讯息时,梦境便中断了。
==================================================================
门开了,谢尔盖睁开眼,平静地迈出电梯。
他站在一条寂静的长廊上,最后一丝光线随着电梯门的关闭而渐渐消失。他在黑暗中往右侧的走廊前行,直到走至尽头。他摘除手套,将手掌按在某处墙面上,皮肤接触的地方登时现出五块指纹大小的绿色光斑,他再抬头,注视着头顶上方一处微小的光点处,待到光点一闪,结束了虹膜扫描,这才听见门缓缓开启的动静。
他推门而入。
骤然夺目的灯光让他不自觉地眯起双眼,令人心旷神怡的上好雪茄的气味扑面而来,鲁道夫•霍夫曼响亮的的嗓音早已在办公室里炸裂开来:“哈哈哈好久不见啊,我的孩子!”
谢尔盖闻声也微微一笑:“好久不见,老头子。”
鲁道夫年逾五十,身材肥胖,满面红光,多年的秃顶只剩耳边和脖颈还生长着几根卷曲的白发。这张慈祥和蔼的脸上总是堆着具有感染力的微笑,从而掩饰掉那不时闪过一丝狡黠光芒的浣熊般的褐色眼睛。
“苦艾、波本、朗姆——”鲁道夫一边走向酒柜一边大声地自问自答着,“——伏特加!当然是伏特加,我知道你喜欢什么!”
他动作灵活地取出一个酒杯,然后斟上了一小杯酒,笑意盈盈地搁在茶几上,抬手示意谢尔盖随便坐——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布置得更像一间起居室——鲁道夫端起自己的酒杯在办公桌后的高档转椅上一屁股坐下,可怜的皮具在他的体重下被压得吱吱作响。
“听说你上次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内陆那边的家伙们这回可是痛快地拔掉了一根肉中刺。”
谢尔盖礼貌地回了一笑。
“知道我欣赏你什么吗,”鲁道夫用食指点着谢尔盖的方向,“就是这份从容和冷静。你不像有些人容易犯错误。这些年你替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老实说,你的前任搭档退休的那段时间,我曾经一度以为你要让我们失望了……话说回来,谁没点高傲的地方呢?神慈科里对犬啊血啊什么的口味挑剔的多了去了,其实只要结果好,过程什么的都不重要。”
“您的赞扬让我惶恐。”谢尔盖浅饮一口,然后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虽然听上去是在说我冷血无情。”
“从我的角度这是肯定了你的职业素质。”鲁道夫挤了挤眼,“你至少不会成为把我半夜吵醒不得不去处理的问题儿童之一。”
“干我们这行的,除了努力去当一名优等生,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谢尔盖笑道,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鲁道夫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的空杯子,轻轻咳了两声:“你和现在的搭档一起工作也有大半年了,听说你对他非常照顾,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过一个人,如果依旧这样下去的话,我想上面总有一天会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他的工作就是协助我完成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如果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谢尔盖哂道,“如果他们非要对电脑上的数据那么感兴趣,只有麻烦您老人家在我收割的人头下面划几个给莫伊了。”
“你精挑细选了那么久,想必这个莫伊在你心里一定——比较特别?”
“他为人单纯,懂分寸,不多事,作为搭档,尤其是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是非常称职的。”
“作为搭档,确实是需要一个肝胆相照,互相之间不需要保留什么秘密的人。”
谢尔盖摇头笑道:“如果您想让他知道我过去到底杀了多少人,不妨告诉他好了,不过除了吓跑一个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搭档,我不觉得能对完成工作起到半点帮助。还是说,您这是要批准我休一个长假的意思?”
鲁道夫用手指弹着酒杯,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这么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的过去您都知道,我只爱过一个人。”谢尔盖抚摸着脖子上的那枚逆十字,“除他之外再也不会有了。”
鲁道夫转动酒杯,欣赏着杯里液体的色泽与投射在玻璃上的倒映。沉默片刻,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孩子,你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你得信任我。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我是真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说实话作为管理者我们也有头疼的地方,一个人优秀是好,但是一个优秀的人没有什么弱点的话,反而是一种缺憾。”
“嗯……”谢尔盖揉着太阳穴,看上去有点困顿,“我遇到麻烦的话当然会向您汇报的。”
“还记得刚进神慈时教官教导你们的话吗,身为神慈的人,你们应该要怎么做?”鲁伯特不慌不忙地踱到谢尔盖对面,隔着玻璃茶几审视着沙发上的人。谢尔盖捂着额头,语速缓慢而清晰地一字一句答道:“……神啊……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注①”
“何为正直的灵魂?”
“为维护岛与内陆的安定,不惜奉献自己的一切。”
“你拥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不断杀人,才能活下去……”
“每个人生而有罪。”
“我有罪。”
“谢尔盖,你可曾犯下了什么罪?”
“我……我杀了很多人,很多人……我还烧了教堂……我还害死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鲁道夫俯身撑在茶几上,面对着无力垂头的谢尔盖,嗓音压得十分低沉:“——少年人用什么洁净他的行为呢?是要遵行你的话!*注②还记得你加入组织时所说的话吗?!”
“……我记得……”谢尔盖使劲皱着眉头,“承沐神恩,谨遵神旨,吾身祭神,吾心向神,永不叛神……”
“你遵循了吗?”
“我遵循了……”
“谢尔盖·菲奥多罗夫!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你有没有起过背叛组织的念头?!”
“我没有……”
“大声说!”
“大声说……”
“记住神的教导!大声说——”
“——大声说,”谢尔盖低声吼了出来,“——曾被杀的羔羊是配得权柄、丰富、智慧、能力、尊贵、荣耀、颂赞的。*注③”
“大声告诉我,神对于你们的罪是怎样说的——”
“——你们的罪……虽象朱红,必变成雪白;虽红如丹颜……必白如羊毛。*注④”
“好样的,看来你并没有忘记神的教导!”鲁道夫满意地拍了拍谢尔盖的肩膀,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亲爱的孩子,找到了意中人一定记得告诉我!我会为你们高兴的!话说你真的很久没陪我喝酒了,酒量又下降了不少啊,哈哈哈……”
他将谢尔盖送出门外,喝完了剩下的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才悠然回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鉴定表,掏笔在结果那栏写下了:此次通过,有待观察。
谢尔盖慢慢挪到远处的某片小树林中,确定自己脱离了废弃大楼的监视范围后,一改之前迟缓的神态,迅速解开衣扣,咬牙从左边侧腰处缓缓抽出一根带血的长针。还未待松口气,头晕再度袭来,他不得不一把扶住旁边的树干来保持自己的平衡。
“狡猾的老狐狸……”谢尔盖嘿嘿冷笑,“吐真剂做得效力越来越强了。”
他将长针收入大衣内袋中,回头朝神慈科总部的方向望去,灰色阴沉的废弃大楼像是一根刺狠狠扎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
上空乌鸦的啼叫声将谢尔盖从感怀中拉回现实,他忍住伤口的疼痛与药物反应,脑海里反复浮现出的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们发现斯丰奎尔提。
===================================================================
注释:①(诗 51:10)
②(诗 119:9)
③(启 5:12)
④(塞 1:18下)
阿达西尔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感到了不对劲。有什么小小的,软软的东西团在他的腰间。他原本以为又是胡子先生,但是想到那只脸像被平底锅扇了,丑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他小鱼干的猫最喜欢的位置是他的双脚之间。
见鬼,是什么该死玩意儿。
伸出手摸啊摸,阿达西尔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原本还有些睡意的他瞬间清醒。
他几乎是一跃而起,然后就看到了睡在本应是柯尔特位置的,正在揉眼睛的小男孩。
阿达西尔站在床上,俯视着自己双腿之间的小鬼。他左看右看,想在对方身上找到并非柯尔特的痕迹。结果是他败得很惨。
那孩子睁着深蓝色的眼睛望着他,他柔软的浅亚麻色长发散落肩头。阿达西尔能从他的眉目间看到成年后的自己的伴侣。
“我靠。”
这是阿达西尔唯一的评论,然后他就卷着被子又躺下了。
“这是梦,是梦,一定是梦。睡一觉起来自己男人变小了的事情只会在电影里出现,所以睡吧,一定是没睡醒。”
梅利尼先生很没出息地背对着疑似柯尔特的小鬼……小男孩拼命让自己睡着,但是事与愿违,越是这样就越清醒。
他睁着一只眼睛感受着身后的动静,等了许久都没见那小孩发出一点儿声音。这点倒是从来没变,阿达西尔愤愤地想,安静的就好像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阿达西尔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小男孩,那孩子见状对他报以礼貌的微笑。他突然觉得胸口一紧。
“柯……尔特?”
尝试着发出疑问,阿达西尔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回答才是最糟的。
“是……?请问您是?”
幼年柯尔特眨着水汪汪的双眼,天真地问。
阿达西尔觉得要完。
现在,让我来梳理一下思路。
洗漱完毕并且(意外地)准备了早饭的阿达西尔想,他盯着一边喝牛奶,一边安静地爱抚胡子先生的柯尔特。
首先,这小鬼……这小孩是柯尔特没错,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么个鬼样子?恩典?牧羊犬没有这一说吧?那是别人的恩典?Cheshire搞的鬼?但是他的能力那么没用……
柯尔特伸手取桌子上的面包,他够了两次都没有拿到,阿达西尔见状向前推了一下盘子,将它送到对方手中。
“谢谢你,梅利尼哥哥。”
卧槽卧槽,他叫我什么,哥哥?这日子还能不能过,我年上的男朋友叫我大哥哥?
阿达西尔扶额,觉得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临近中午的时候,在家里一筹莫展的阿达西尔终于收到了官方广播。似乎是又有羊的能力暴走,这次不知为何受到波及的都是牧羊犬,目前没有什么解药,只要等待24小时就可以恢复原状了(吧)。
他刚才是说了“吧”了吧,这种完全不确信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还靠不靠谱?我家柯尔特他就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达西尔仰天长啸,他看到小柯尔特穿着他的衬衣窝在沙发里安静地看书。领口太大,露出了小柯尔肩膀,阿达西尔突然觉得心中被什么撞了一下。
“嘿,小柯尔特,想不想去游乐场玩啊?我带你买几件衣服,我们可以一起吃一顿好的。当然,刷的是你的卡。”
小柯尔特微微侧着脑袋,露出思考的神情。阿达西尔想柯尔特从小就是这种性格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不会哭着闹着要回家。
“可是,我们离开的话,谁来照顾胡子先生呢?”
哦行行好,你能不能不要天天都是你的猫你的猫,我比你的猫重要多了,好吗?
“我们可以把胡子先生寄放在克里斯的医院呀。”
阿达西尔露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对不可能展现的,和善的笑容。
童装店几乎是水泄不通,看来这次受到影响的人不止少数。想到这里阿达西尔心里就平衡了,他左右环顾,突然就忍不住得意起来。
“哼,你们谁有我家柯尔特乖,他有多听话你们知道吗。”
这么想着的阿达西尔杀进人群,以几乎快要使用恩典之势用力抢了几套衣服出来。
“这样就……完美!”
阿达西尔蹲着,几乎是用了吃奶得劲儿才把柯尔特胸前的小蝴蝶结系好。现在他的柯尔特没有再穿着那身能令有特殊癖好的人群犯罪的衣服,而是规规矩矩穿着小衬衣、背带小短裤,还戴着一顶小的贝雷帽。
阿达西尔上下左右地看着,最终严肃地点了点头。
“很好,不错,不愧是我,审美简直没的说。”
柯尔特笑了起来:“谢谢哥哥。”
我的妈,这孩子,不,柯尔特他怎么还在叫自己哥哥!
“听好,柯尔特,”双手压着柯尔特的肩膀,阿达西尔看到对方蹙了一下眉头,立刻放轻了力道,“不要叫我哥哥,叫我的名字。我是阿达西尔,叫我阿达西尔。”
“好的,阿达西尔哥哥。”
阿达西尔觉得自己要炸,但是为了维护在小柯尔特面前的形象,他最终选择了忍耐。
他们几乎将游乐场的设施玩了个遍,柯尔特说自己很少来这种地方,平时都是考得好了家里给奖励,但是通常他会选择要书。至于阿达西尔,更是第一次来这里。
也不知道谁更兴奋,柯尔特仰起头,看着平日里无法获得的珍贵视角。他想阿达西尔真是笨,但这也不妨碍他喜欢他。
阿达西尔在云霄飞车上大呼小叫;在海盗船发动的时候吹了口哨;他买了半米长的冰淇淋和小柯尔特分着吃,在店员推荐亲子套餐的时候断然拒绝了对方;他带着小柯尔特玩射击游戏,差点炸了射击盘;他们还和巨大的白色鸭子合了影。
最后他们一起乘上了摩天轮。
夜幕缓缓落下,逐渐升高的摩天轮内能看到远处的海平线上残存的夕阳。小柯尔特趴在窗户上远眺,然后被走上前的阿达西尔抱在怀里。
像是确认怀中的温度,阿达西尔将头埋在小柯尔特的肩窝,他抱着对方的腰不肯放手。
“阿达西尔,你怎么了,怕高吗?”
柯尔特闭上眼睛,他确认这个角度对方绝对看不见他的表情。
“怕高的话,就紧紧抱着我。这样子你就不会再怕啦!”
别担心,我在。我在你身边,不要想太多,放松,放松些。
“……嗯。”
阿达西尔发出若有若无的一声,然后立刻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谁怕了,我是担心你会怕,及时给你爱的温暖好不好!”
侧过身的柯尔特温和地注视着阿达西尔,现在全部的夕阳都潜到地平线的下方,他的脸在黑暗的灯光中变得愈发柔和起来。
“阿达西尔,”柯尔特伸出手,脸上的笑意浓得化不开,“到我身边来。”
阿达西尔懵懵懂懂,但还是坐在了他的身侧,他看到小柯尔特手脚并用地爬到自己怀里,然后牵着自己的胳膊搂住了他。
“你说的没错,这里太高了。”
如果说清晨起来看到小柯尔特的第一眼是爆炸性冲击,那现在傍晚即将面临的给对方洗澡又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阿达西尔有些怀疑,自己见到恋人的裸体是否真的能把持得住,他还挺喜欢在浴室……打住打住,不要想些奇怪的东西,对方现在只是孩子,只是个孩子。你又不是变态,阿达西尔,振作起来。
阿达西尔在反复的自我催眠中拉开了浴室的门,看到带着洗头帽的小柯尔特正泡在浴缸里玩小黄鸭。
“啊,阿达西尔。你可算来了,怎么这么慢,我够不到后背,帮我~”
阿达西尔一把将毛巾摔在地上,恨不得再踩上它两脚。
该死,还真他妈对小鬼的身体没反应啊?!
小柯尔特坐在阿达西尔的怀里,享受着对方帮自己吹头发的待遇。要知道平日里都是反着的,阿达西尔大爷似乎非常喜欢被伺候,并且从来没有表现过丝毫想为柯尔特吹头发的念头。
现在他的双手轻柔地穿过小柯尔特的发丝,很难以想象就是这双手曾被无数的人惧怕,并冠以深红恶魔的称号。柯尔特把自己当做是一只猫,他满意地露出笑容,然后靠在了阿达西尔的怀里。
小柯尔特是被阿达西尔抱到床上的,他在他上楼的过程中很安静,同时轻柔地环住对方的脖子。
阿达西尔放下他,想了想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吻,然后生硬地问想不想听睡前故事。
柯尔特差点没忍住,他憋了一下,这使得他发出一声奇怪的咕噜声。阿达西尔担忧地望着他,看样子像怕他吐在床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是的,我想听。”
阿达西尔像是没料到会这样,他迟疑着,最后带着一本书也爬上了床。这本书花费了阿达西尔很长的挑选时间,他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也不知道这个年龄的男孩应该会喜欢什么类型的故事,或者说只有女生才喜欢睡前故事?
带着明显的犹豫,阿达西尔打开了书。
“当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的书中, 看到了一副精彩的插画,画的是一条蟒蛇正在吞食一只大野兽……”
小柯尔特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阿达西尔伸出手覆上它们,压低着嗓子说:“你该睡了,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我们会分开吗?”
“为什么这么问?”
阿达西尔想,该死,早知道换一本书。
“我怕睡醒了你就不在了。”
“我哪也不去——我发誓。”
“拉钩?”
“拉钩。”
终于得到满意答复的柯尔特闭上了眼。
“晚安,阿达西尔,做个好梦。”
“晚安,柯尔特。”
“你知道吗?”
“你睡不睡?”
“其实我一直都记得你。”
闷声笑着的柯尔特转过身,将后背留给爱侣。
“今天真是太愉快了,不是吗?”
“我靠你骗我?你睡什么睡给我起来解释清楚!”
FIN
=========================================
扮猪吃老虎的事,是柯尔特里之人的主意,这人非常的坏心眼,现在让我来场景复述下。
“我想玩变小梗,让柯尔特变小可以吗?”
“好呀。”
“那你觉得他是柯南类型好,还是彻底变小了没之后的记忆好?”
“前者吧,这样就可以欺负阿西了XDD”
听闻此言,我拍案而起!
“……你居然欺负我儿子!干得好加我一个!!”
于是,就是这样了。反正都是她的错。
因为设想开双线时间轴进行故事叙述,但是作品发布的时候又无法进行编辑(好吧我就直说了是我想到哪写哪儿吧),为了方便小伙伴们阅读理解,索性做个时间轴。
THEN:
Say forever: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103/
In the dream:http://elfartworld.com/works/86513/
With who:http://elfartworld.com/works/86580/
NOW:
观测对象B147: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268/
荆棘燃烧: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460/
那些被承载的: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702/ 蝉鸣终会逝去: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222/
旧日阴影: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494/
以“新”为开始的: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513/
金箭与铅心: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409/
阴霾: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406/
暗流: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967/
时光胶囊:http://elfartworld.com/works/87272/
特别篇:
胡子先生的小小大冒险: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548/
今夜无人入眠(吸血鬼Paro):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051/
混乱(甜蜜)的一天?柯尔特变小啦!(年龄操作Paro):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143/
永夜徨(FATE Paro):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600/
平安夜与谁人相拥入眠?:http://elfartworld.com/works/86126/
脑子里养鱼就不要玩时间限定游戏了:http://elfartworld.com/works/86452/
NPC卡片: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521/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要有机会,自己的目光就忍不住被那抹红色吸引。
莱安已经不怎么记得上岛之前的事了,包括父亲和母亲。自他有记忆以来,似乎就生长在这个岛上。如果不是那非常人所能及的超能力,不是那所谓的神之恩典,也许他会以为自己真的属于这座岛也说不定。
人类因为未知而恐惧,同时也因为未知而充满向往。几乎要将自己认定为土生土长的岛之住民的莱安,比谁都热切地期望了解海的那一侧的事情。
他不厌其烦地从任何渠道汲取着对面世界的知识,随着时间的累积,这份憧憬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日益强烈。
想要出岛,想要了解岛外的世界,想要看看那里的人们是怎样生活,想要知道更多新鲜、有趣的事物。如果我能记得就好了,如果我被带上岛的时间更晚就好了,如果我是是黑羊就好了。
阿达西尔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莱安的生活里。
依稀记得最早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从照顾自己的赫西亚与同事的谈论中而得。
赫西亚是协助照顾自己的人,是个温柔和善,努力给自己营造家的氛围人。他从未做什么令莱安感到不愉快的事,莱安打从心底敬爱着这个人,也用同样的感情面对他的和善的同事们。但是那是第一次,他稍微、稍微对赫西亚他们的谈话有了异样的感觉。
那是种说不清的情绪,起先只是滋生于看不见的地方,等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突然像杰克的豌豆们般穿透了天际。
阿达西尔。
阿达西尔•梅利尼。
是有着强力恩典的黑羊,虽然上岛时间晚,但却是立刻就成了维稳科常年榜上有名的黑名单。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住赫西亚,但是能与维稳科作对的人,那得要多厉害啊!
就连头发也是耀眼的赤色,与自己这满大街随处可见的金发截然不同。莱安有些赌气,他噘着嘴玩弄自己的发梢,阳光在碰到他的身体时产生了扭曲。他断断续续地使用着能力,旁的人看来莱安就像是不停地消失,又不断地出现在原地。
那个人当真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
而我就连能力也这么鸡肋。莱安撑着脸,看着窗外随风摇晃的树枝想。
真的好想认识他啊,等我长大了,加入维稳科的话,是不是就能认识他了?可惜我只是个羔羊……
那个机会远比莱安预想中的来的更快,甚至可以说,更迅猛。
莱安像往常一样捉弄完他向来看不惯的摩尔,原本准备继续像之前的数次般嘻嘻哈哈撒了丫子就跑,跑着跑着就没事儿了。但是今天的摩尔似乎是铁了心要将这个小兔崽子捉拿归案,他居然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追赶,莱安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哦天,如果被捉到的话会怎办?接受变态的处罚?赫西亚知道的话又怎么办,会令他失望吗?
莱安的小脑袋开始飞速运转,他比谁都熟悉这条街道,如果合理利用能力的话,也许未必逃不掉。他需要的只是一点点运气。
现实很快就打破了莱安的幻想,摩尔吃一堑长一智,组织人对莱安围追阻截分头包抄,他按照计划将莱安驱赶,莱安觉得这人真是个变态对小孩子也不手下留情。
前面的分岔路右侧是死胡同,绝对不能被赶到那里。莱安一个憋气,加足马力想左奔跑。几乎同时,他远远看到对面有大部队人马正向这个方向赶来。
天啦噜这摩尔是疯了吧,这么大动干戈就为了捉到我?那被他捉到我还不死定了?
莱安有点儿想哭,他想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摩尔这么拼,这次他肯定逃不掉了。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后面领头的摩尔猥琐的笑容近在咫尺,莱安想要放弃。然后他的余光捕捉到了那抹红色。
“站住!阿达西尔•梅利尼!!再逃跑的话,我们就要采取措施了!”
奔跑在前方的阿达西尔狂笑着转身对后方比中指:“你让停我就停啊?你是不是傻?又不是看电影,傻逼才会停下来!”
阿达西尔随手扔出的东西炸的灰尘洋溢,他狂放地笑着冲了出来,挑衅扯着嘴角欣赏着身后的鸡飞狗跳,紧接着很快就发现了正前方的莱安和追逐他的摩尔。
两个人的擦肩而过仅在瞬间,莱安却觉得这个须臾被放大至了无限。那个人,那个自己憧憬的黑羊与自己近在咫尺。他扬起的长发,身上的土腥味和比肩之时相互相汇的眼神。莱安几乎是下意识地拽住了对方的胳膊。
“你他妈——”
阿达西尔看着前后夹击,正准备对眼前的小不点儿施以颜色,就迎面对上莱安诚恳的目光。
“跟我来!”
阿达西尔摸不着头脑,那小鬼嘴上说着跟我来,但他们哪也没去。不过追逐他们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左顾右盼在找寻着什么。
金发的小鬼紧紧环着阿达西尔的胳膊,阿达西尔想从出生起他还没和谁这么靠近过。就算是亚摩斯,或者之前的若干个搭档,他们对他都是礼貌且拘谨的。
“喂你……”
“嘘——”莱安低着头,阿达西尔能感到对方的颤抖,“小声点,我们并没有消失,只是障眼法让他们看不到我们罢了。”
阿达西尔这次配合地闭上了嘴,他想这小鬼的能力倒是有趣。
“别慌!莱安的能力只是扭曲光线,实际上他们人还在这里!你们围成人墙,慢慢缩小包围圈,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不成!”
摩尔传达着命令,人群一阵交头接耳后很快执行,莱安缩在阿达西尔的身后发出呜咽声,他紧紧地拽着阿达西尔的衣服,就像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保障。
“喂你——”阿达西尔扭过头问,“我是阿达西尔•梅利尼,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是莱安,莱安•科林。”
“好,莱安,你要抱紧我。”
莱安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阿达西尔一把从身后扯出,他觉得自己几乎在半空中打了个璇儿,完全飘离了地面,接着就重重落在了阿达西尔的怀里。
“别说话,当心舌头。”
解除了恩典的莱安与阿达西尔就这么暴漏在众人的视线内,有人吞咽着口水向前挪动。
阿达西尔再次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他一手抱着莱安,伸出另一只手挡在面前。有人不知所以,有人开始习惯性后退。
“这就对了,”阿达西尔笑了起来,然后说,“Boom——”
被故意沿途洒落的小弹珠们跳跃起来,在人群中炸开了花,人们发出哀嚎,但也有人冲了上来。
阿达西尔弯下腰,他摸了一把鞋子,然后原地向上跳。再一次落地之时,被改变了势能的鞋迸发了无法想象的能量,它们带着阿达西尔和莱安一口气跃到了近乎十层楼那样的高度。
“嘿哈——”
发出像牛仔一般的叫声,阿达西尔抱着莱安开始在高楼间跳跃奔跑。随着他每一次的升起落下,莱安的心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牢牢抓着再提起。
他本能地紧紧抱着阿达西尔,他听见风在耳边呼啸。
“睁开眼,你是没断奶的羊吗?畏畏缩缩的。”
听到阿达西尔这么说,莱安虽然还是很怕,但努力尝试着睁开双眼。他闭着眼睛挣扎,这令他看上去就像双眼在抽搐。最终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他看到了什么啊。
那是蓝天,是白云,是周身与褒广的苍穹融为一体。将城市踩在脚下,将所有烦心之事抛在脑后,将世间繁杂都斩断隔离。使用自己的恩典,就像它是身体的一部分。它们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不必烦忧,只需享受。
“哇……”
莱安断断续续发出赞叹,他觉得今天真是棒极了。
“就像是做梦一样,我在飞——我们在飞啊!”
阿达西尔得意地扬起嘴角。
那是自由。
TBC
====================================
阿西与莱安的初相遇,抱歉拖了这么久……我有罪……
借用了赫西亚和摩尔,因为并非正面交流,就没有响应。感谢里之人愿意出借角色。
讲述少年和大叔一起培训,励志成为独当一面的杀手的热血故事!(不
时间与主线同步,大家去完成任务的时候,我俩还在训练w 没人打扰的两人世界呢呵呵呵呵呵呵(滚
--------------------正太控分界线----------------------
第一章 初见
岛上人多少听说过有个神慈科。不过没几个人知道它是干什么的。除了相关人士,更没人知道它究竟在哪里。
布莱克显然是个相关人士。
早上八点整。他从图书馆旁边的单身公寓出发,往研究所走。绕过研究所光鲜的主楼,有条小路通往大教堂的后门。路上会经过一个废弃的三层小楼。岛上人印象里这栋楼是研究所的旧址,后来扩建了新楼,就荒废下来了。不过应该还有项目在里面研究吧,时不时会有人出入的样子。
独行的青年小心地一步步踩石板路上,尽量避开青苔覆盖的区域。进了形同虚设的大门,在左边第二个通道尽头站了几秒。“哔”的一声过后面前的门打开,里面是一部电梯。走进电梯,-13层的指示灯已经自动亮起。
尽管入神慈科也挺久了,布莱克到现在对刀尖舔血的暗杀生涯还没有什么实质的概念。全靠这神神秘秘的本部来维持着他地下工作者的自觉。这两年半他都在训练,但结业考试一直通不过,至今没转正。确切地说是两年又182天,今天中午12点时将正式迈过两年和三年间的中位线,往可以四舍五入成三年转折。
上午的素质训练结束后,面具人领导突然出现在墙壁上,拿沙哑的电子音通知他他今天中午有新的牧羊犬来报到。
啊啊,牧羊犬好。
希望这回可以毕业。
神慈科一般都是搭档报名,一起训练,像他这样一个人来的很少,再加上个别科目不擅长,之前有单下来的牧羊犬,都等不到他通过考试就找到了新的搭档。
距离被押到岛上已经快六年了,再不出去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她。
也不知道她还能跑几年。
想到前女友,心里一阵烦躁。他打开水龙头,摘下手套小心地裹在开关上,开始洗今天的第七遍手。对着镜子练习起许久不用有些生疏的笑容来。
【休息室】
神慈科有很多个房间。
大多数的房间都配备着和一层电梯同样的红外扫描设备。只有符合房间级别的准入身份者才能进入。
只有一间是例外,那就是楼道尽头的休息室。尽管布莱克从来没在这里看到过工作人员,但休息室的咖啡饮料,蛋糕沙拉三明治一向是满满的。作为单调饮食的忠实支持者,布莱克每天一日三餐都是在休息室里吃。并且这边的咖啡味道不错。
除了他这个训练生天天报道,大部分神慈科的成员平日里都是不会来旧楼的。
所以传说中的新人应该就是他了。
头发蓬松的白皙少年安静地坐在休息室的长桌旁,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地拨弄着杯状可乐的吸管。他个头不高,四肢细细的,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这么小的孩子能去杀人?
布莱克有点失望,感觉今年估计也不能毕业了。总之还是先认识一下吧,之后一段时间总要一起训练的。
“你好,我是布莱克。”练习过的友善笑容,布莱克放下咖啡杯,朝少年伸出一只手。
少年看了他一眼,神色淡定中透着一种与形象不符的老成。
“大叔是教官吗?”
是同学这几个字有点说不出口,布莱克笑笑着摇摇头,伸出的右手尴尬地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去拿夹糖的小镊子。
少年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把可乐中的冰块晃的嘎啦嘎啦响。“那么就是训练生了。看手套推测,布莱克先生就是那个割裂能力的黑羊吧。我叫白川,牧羊犬,今天第一天来神慈科训练。”
“白川君,很高兴和你一起训练,科里的事情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少年正喝着可乐,没有作声,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搏击室】
搏击室是面积最大的一个房间。分成两个区域,进门左手边一片比拳击场大三分之一左右的方形场地,用于互相练习近身搏斗。右边有一些沙袋和木偶,供训练生进行单人训练。墙壁上挂满了各式的近战武器,小到手指虎,飞镖,大到双手剑和开山斧(大概只是摆设,没人会用)。房间里最多的是匕首和绳索,占据了最长的一整面墙的空间。
往常布莱克都是在单人练习区打沙包或者对着面具男在墙壁上开的教学视频练习道具绳索的使用法。站上对站台还是第一次。看着对面比他矮了30公分的少年,心里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白川一方则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冲上去战了个痛快。
这小孩意外地能打。速度快力气大,下手狠并且观察能力极强。数场对战下来,布莱克竟然很少能碰到他,生挨了几下少年狠狠的拳脚,最后还被后颈一记结实的手刀劈得跪倒在地。
“大叔,有点弱啊。”少年伸出手,拉起布莱克。
“哈……远视眼,一、一贴身了就有点看不清。白川你很厉害呢。”经过几轮交战,布莱克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还好吧,比看不清的大叔强而已。” 白川甩了甩手腕,心想这叔叔体力虽然一般,脖子还挺硬。
“眼睛不好要带眼镜,这样训练没意义。今天就这样吧。”少年扔下大叔,拿起了把匕首开始对着机械人偶练习刺击。
被新人当菜鸟了啊。
布莱克尝到一种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心情。
【枪械室】
下午的第二部分训练是枪械,在走廊另一头的枪械室进行。房间也分为两部分,近距离手枪射击场和狙击模拟舱。因为神慈很少有两人以上同时训练的情况,射击场只有两个站位。作为目标的人形靶可以调节移动速度和距离。
另一边的模拟舱是两个独立的小房间,每间不到三平方米的大小,对着门的一面是阶梯状的平台,可以选择射击高度。平台对面的是一面特殊材质的墙壁。练习时需要带上特制护目镜,上面会随机给出风速和目标距离。射击后墙壁会根据子弹的射入速度和角度收集数值,并在护目镜的屏幕中实时显示结果。两边使用的都是和实弹等重的练习弹头。
枪支按照实际需求,均装备着消音器,这样一来射击场部分也不需要带耳机,不过后坐力比起一般的练习枪械要大上几分。
这个房间,尤其是狙击仓是布莱克在整个楼里最喜欢的地方,射击可是他强项。并且已经强到了考核轻松过,日常可以免修的地步。刚在近战中吃了亏的青年(中年?)决定要在射击场上挽回颜面。
迅速地打完手上的十发子弹,布莱克满意地看着左边屏幕上接近满分的分数显示。隔壁栏白川的分数却是低得可怜。
“需要帮忙吗?”
小孩正皱着眉头观察着手上的枪。“谢谢,暂时不用。我再试试。”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端住手枪,将手臂和膝盖都稍微弯曲了一些,身体微微下沉,一口气又打完了十发子弹。这次大概有两发命中了靶面,还有三发擦着头颈部飞过目标,陷进后面的软墙中。
“很有进步。注意一下,你在射击的瞬间手腕向左偏了3度。”布莱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白川身后,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少年抖了一下。
“哦,我会注意。”
“这点不是你的问题,这枪后坐力太强了,试试瞄准时右偏一些。”
“谢谢。”少年虚心地稍稍偏了下持枪的手腕。
观察着少年一波又一波地把子弹打光,时不时地为他纠正姿势计算角度,叔叔终于找回点长者的自尊心。
“今天就这样吧,一会儿还有恩典训练,别太累。”
“唔。”最后一颗子弹成功爆头,小孩满意地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干的不错。不过手枪射击只是基础,之后狙击训练可不能这么浪费子弹。到时候慢慢教你怎么计算风力和重力影响吧。”
备课得好好准备一下了,赌上我数学系助教的尊严。
布莱克看着远处比一开始破烂了许多的人型靶,感到心里有点虚。小孩子进步的真是快啊……照这个进度他岂不是三个月就能通关了。
啊,压力好大。
感觉要掉头发了。
【特训室】
特训室有很多间。布莱克经常使用的是射击场的西边第二间。这里的墙壁和地面都是特殊材料制造,不仅异常坚硬,对恩典还有免疫的效果,专门用来训练羊的恩典战斗。房间里面的道具根据练习者的不同会有一定的改动。布莱克每天面对的房间除了一些软硬和尺寸比较特殊的特制道具以外,大多数都是岛上的废旧物品,可以让他随便切割。
对一个洁癖来说,徒手触摸废品都是个极大的心理挑战,更别说要徒手切碎,天知道这些物品之前都经历过什么。屏幕里的领导声称训练道具都消过毒,但由于对方脸也不露连声音都是假的,感觉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信誉度可言。
所以一直以来,布莱克碰都没有碰过那些废品,都是用数量有限的特制道具。就这样,还要勉强伸出一根手指按着道具的棱边尽量减少接触面积。房间里的废品没有消耗,倒是有越堆越多的趋势。
作为牧羊犬,参加队友的恩典训练也是一种训练。虽然白川没有对羊经验,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安抚?看起来这个人似乎不需要。
看着布莱克摘下手套,白川开始盯着他的手,决定好好观察下传说中的徒手菜刀能力(不是。被他看得布莱克有点紧张,按着木板道具的手不太稳,造成的断面和画好的切割线有着3mm左右的偏离。
然而少年还是看得眼睛一亮,眼前结识的木板被轻轻碰了一下边缘就自己裂开,用来暗杀也太方便了。
“这能力好厉害。”刚才射击场上还有着些不服的情绪,现在的少年却是一脸毫不掩饰的羡慕。布莱克被夸得心情有点好,多少放开了点手脚,给他演示着各种材料的切割方法。
没多久,数量有限的特质道具已经被切的粉粉碎。白川觉得自己应该做好陪练工作,于是开始跑到废品堆里寻找可以用的材料。
“布莱克先生试试这个!”一个篮球体扔了过来,一个手刀劈开。
“厉害!再试试这个!”45*45*30的木箱子从天而降,一掌拆成木板。
“哦哦,布莱克先生这个怎么样?”白川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根两米多长的标枪直接甩了过来。侧身双手握住枪身,金属的质地比较难切割,用力攥了几秒钟,标枪断成了三截。
断完了标枪,布莱克突然觉得有点头晕,手心和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似乎有点用力过度了。
有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白川似乎抱着一个比他还大些的东西正准备扔。
“先……先等一下!”
晚了,一个金属柜已经朝他飞了过来。他双手抵住柜子,被冲力推着向后退了几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音响起,金属柜两侧接触的地方出现了数道扭曲的不规则的裂痕,看起来像被斧子劈过一般。卷起的金属边缘十分锋利,布莱克的手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这红色,好熟悉。
最后的理智让他这么想着,然后布莱克的眼神便失去了焦点。
红色液体,滴答滴答。
女人的哭喊声。
破碎的断肢。
蓝色的眼睛,愧疚,冰冷。
“对不起,布莱克。我必须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属柜子突然间粉碎,布莱克的双手挥舞着,碰到的废品一件件地粉碎掉,屋里一下子变得一片狼藉。
白川慌了。
作为刚确诊不久的牧羊犬,他不太清楚恩典的使用会对“器”造成这么大的负担。看到羊暴走也是完全的第一次。面具男说过,应该怎么做来着……体液?要冲他吐口水吗?
算了。暂时还没想到有效方法的少年决定负起责任,不计代价先冲上去按住他再说。
处于崩溃状态的青年力气比平常大了很多,又处于狂躁状态。不足三米的距离竟一时让他无法近身。飞散的尖锐碎片还给白川添了好几道划伤,右小臂还戳进去了一块狭长的不明碎片。
趁着布莱克转身向墙壁挥拳,少年趁机一把抱住了他的侧腰。
白川血液中安宁的能量唤回了他一丝心神。布莱克僵硬了一下,恍惚间意识到怀中多了个小小的少年。
……诶……我在干嘛?……白川怎么受伤了呢。
痛觉渐渐地回归,他意识到白川的双臂箍得他呼吸困难。他放下空伸着的双手,想要轻轻搂住白川,告诉他自己没事了。
恩典暴走,其实不是一瞬间就会停止的事情。这一点布莱克并不知道。他上次暴走时没人安抚,生挨的一枪麻醉弹。
所以……
当他的手碰到白川后背的刹那,少年全身的衣服刹那间碎成了漫天的布片片。
“……”
“啊啊、对不起!我不是故——”
“啪!”
漂亮的一记友情破颜掌。
打得好。
TBC.
P.S. 经过这次之后,白川发现似乎打耳光的安抚效果似乎意外的好,决定以后要多多使用。
(少年你误会了,只是你的血进他嘴巴了……)
这座名为艾格尼丝的城市,是依理勒亚大陆近年来新兴的城邦之一。她因为高速发展的科技、壮美的风景以及贵为大陆交通枢纽中心而以日新月异的姿态蓬勃发展。
然而任何一个对艾格尼丝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儿了解的人都会告诉你,这座城市除了具有那些发达城市所拥有的全部条件,还有一项得天独厚,甚至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优势。
这座城市不仅仅居住着人类,还是非人类们的滞留场所。
非人类。
如同字面意思,那些任何能在文学作品中看到的,你能或不能想象到的,按照科学的角度而言本应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白天属于人类,夜晚则是那些不可名状之物的舞台。
今天的艾格尼丝也是24小时连轴运转。
阿达西尔觉得无聊,同时觉得饿,但是他对面负责办理“特种生物合法入境手续”的强壮金发男子令他很容易就压制了本能的冲动。
名为克里斯的男子本隶属于“非自然灾害应对协会”,最近似乎因为人手不足而临时借调到入境管理处。但是对于阿达西尔这样的生物而言,克里斯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镇压了恶魔暴乱的威猛男子,身材魁梧到有阿达西尔两个那么大。据说他具有神之血缘,但只是据说。毕竟除了天使,还没有一个真正的神前来进行户口登记。
“我想想……”克里斯偏着脑袋思考,露出些许孩子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能麻烦你在这底下签个字吗?”
阿达西尔点点头,不知为何,他对眼前的男人有着近乎本能的惧怕。
“真是不好意思,我才接手这份工作,有不少生疏,耽误了你的时间。”
“没事……哦,我是说没关系。我能走了吗,已经不早了。”
“我还以为这个时间对于吸血鬼而言才是刚刚好?”
克里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阿达西尔厌恶地向后缩了缩。
“请拿好这份材料,沿着走廊直走,然后在左转第三间房子领取你所需的基本身份证明。如果丢失或者损毁的话请及时联系我们进行补办,毕竟这是临时入境生物的唯一合法证明。”
地球什么时候是你们家的了?阿达西尔按捺住吐槽的冲动,只是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尔后站起身意欲离去。
“啊,对了。我很好奇——抱歉,这是我的个人问题,不想回答也可以。我还是第一次见吸血鬼,你和那些传说中的氏族,有什么关系吗?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你会不会是个元老什么的?”
“我和看上去的一样年轻,哪里像那群老不死?”
说完这句话,阿达西尔觉得轻松多了。他踩着轻盈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向下一个职能部门走去。
“我好饿。”
吮吸着人造血液的阿达西尔说。他撑着胳膊靠在路边的围栏上,旁边站着位有着鳍一般耳朵的少女。
“那你就吃。”
“吃人类犯法,我会被驱逐出境。这还是小事,被通缉了怎么办。”
“那你就饿着。”
“你该死的是没喝水?说话夹枪带棍的,他妈的对我客气点。”
“我尖叫了哦?”
“……操。”
每当有新的生物得到入境审批后,组织就会委派一名有着一定居住时间和资质的生物对其进行最基本的教导。阿达西尔分配到的导师是条人鱼,有着看上去比他还年轻的脸和凭吸血鬼的直觉感受到的比他还长的年龄。
那人鱼似乎对自己的工作极为不满,言行都表露出了厌烦。但是念在阿达西尔的脸还算过得去的情况下,总算没有一直对他摆脸色。
“所以……你也是翘家?”
端着奶茶的人鱼问,阿达西尔注意到她的指甲变成了浅色。
“你也是?看来他们真是找了臭味相投的人配在一起。”
“我爸来学校找我,我从家躲到学校是为了什么?所以我又翘了学校躲在这里。”
“那你可真没选一个好地方,只有这里我们才被正是允许入境,他还会找到你。”
“大隐隐于市,懂不?”
人鱼的心情像是突然变好了,她转了一个圈把奶茶扔进垃圾桶。阿达西尔想女人真是麻烦。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只要你有钱,没什么买不到的。”
阿达西尔喝着掺了水的血,他觉得这个情景很眼熟。他的生活导师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找了两圈都没看到对方后果断决定放弃。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这里。
鱼龙混杂,烟雾缭绕。嘈杂的音乐,各种令人作呕的体味。
有只恶作剧的史莱姆化成一滩守在通道旁,想要滑到所有经过他的人;往返于桌子间的可爱小姐们真的是兔子精,耳朵一抖一抖笑着说你好讨厌然后毫不客气给对方一巴掌;舞池里的太岁摆动着庞大的身躯快要成为众人的焦点,他方圆五米内无妖敢接近;打赌输了的独角兽的角上穿了一串土豆片,气急败坏地拉着貔貅想要赢回下一局;而吧台前的沉默调酒师看上去像一条东方龙。
这里太吵了。阿达西尔想。太多的妖,太多的想法和思念都令他不快。他想念自己卧室的红木棺材。
饥饿和不适以及没来得及倒过来的时差都令阿达西尔的血条分分钟向下降。这里的血太贵了,人类的尤然。他不懂为什么要对那些弱小的生物予以保护,适者生存还是他们的谁提出的观点。
回家去,睡一觉也许就好了。阿达西尔想,实在不行,就偷偷喝点谁的血,只是一点点,不会要他们的命。
深秋时节,酒吧外的空气格外清冷,阿达西尔深呼吸一口,思考着如果没有电车要不要飞回去。
叫地铁的玩意儿应该运营到很晚,不过这座城市有休息一说吗?
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阿达西尔开始后悔。吸血鬼什么的,果然还是更适合安静古朴的地方,哪怕只是乡下,只要有被蔓藤围绕的城堡,他还是可以忍耐的。
“蠢爆了。”
阿达西尔嘟囔一句,有只小小的蝙蝠轻轻落在他的肩膀。
“我不喜欢这样。”阿达西尔轻声说,小蝙蝠扬起脑袋,它的眼睛黑亮亮。
“我不是人类,没必要遵守人类的规则。吸血鬼就该喝人血,人造血液算什么玩意儿!”
没错,你说得对。这样才对,这才是你。
狩猎吧,就像之前的数百年一样。
掠夺吧,那是深入你种族灵魂深处的执念。
毁灭吧,你才是夜之帝王!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如同鬼魅,再次响起。
阿达西尔用力砸着自己的脑袋,小蝙蝠被迫离开他的肩膀,一边发出只有阿达西尔才能明白的声音,一边绕着他担忧地飞行。
不不,别那样。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要再来。求你。
有什么味道。
极远处有着什么好闻又香醇的味道。
抬起头的阿达西尔眼睛变成了亮红色,他大口喘着粗气,用尽全力抑制着。
和血略有不同,但同样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味道。
啊啊,这个味道,似曾相识。好像很多年前我也曾经拥有。那个时候我的身边充斥的全是这个味道。
但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味道不再属于我?
这个味道,究竟是什么?……究竟是……?
……谁?
黑色的肉翅与夜色相融,阿达西尔扇动着翅膀急不可耐地向目标飞去。小蝙蝠试图阻拦,却被对方带动的风吹得晕头转向,最终摔在地上。它被一双带着蹼的手捡了起来,人鱼喝着可乐目送阿达西尔远去。
那是一个浅亚麻长发的男子,他有着深蓝色的双眼,和始终保持上扬的性感的唇。
阿达西尔眯着眼睛,几乎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嘴。他平日里隐藏的犬齿不知为何慢慢探出牙床。
我认得他。阿达西尔想,我认得你,你的味道我很熟悉。我知道你。
我能回忆起你的血液在我的唇齿间流淌,每次看到你涌动的喉结我就有忍不住咬下去的欲望。我能记起月光下我将手覆上你的颜,你再把自己的手贴上我的。我能想起那个时候我问你……
那个时候我问了你什么?
……还有,你是谁?
TBC
===================================
各种捏他各种梗,发生场所是之前和朋友联合创作的同人小说中的虚拟大陆(我又拉某人出来鞭尸【),出场角色是自己以往的企划孩子,如果继续写的话,会陆续登场一些老面孔吧。
写出来和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玻璃渣。
1、
“加,加注!”
黑发的年轻人两眼放光,把手里当做筹码的汽水瓶盖丢在桌子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真是自信哪,看来没办法了。要摊牌咯?”
年长些的牧羊犬叹了口气,露出苦恼的表情。
“总算……这次总该成功了吧。”
柯特摊开桌上的扑克,双手握拳在空中挥了两下,朝后倒在座椅靠背上。
现在是六点十五分,从敞开的阳台拉门向外面望去,玻璃上有很耀眼的反光,云彩靠近夕阳的部分被染成赤红色和金黄色,而其他部分则在消融在傍晚的天空中,呈现出淡淡的玫瑰色,远处可以看到海上白色的灯塔,内陆深暗的山影以及散落在山影上的城市。整个房间被这种海岛特有的,惬意的光线笼罩,让人不禁佩服起这栋建筑前任主人的眼光和财力。
这栋三层的废弃别墅自从被改建作为维稳科的办公楼已经十五年了,除了外立面的红砖颜色变浅,爬山虎顺着偏楼的一侧爬满了整面墙,连接墙壁和屋顶的灰色砖石出现了裂缝以外,与它原来的样子基本没有什么不同。一楼大厅用于接待来访,两侧的房间被用作档案室,而二楼的三个房间被打通,作为整栋楼最大的房间,被当做日常办公的地方。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除了贴着照片和档案资料的写字板,几张办公桌,一张沙发,一排置物柜,和被某个精力过剩的前成员放在房间里的沙袋,就没有其他家具了。
岛屿上不总是有需要控制或安抚的能力者,维稳科的成员在巡逻之余就聚在这里,或是到其他地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除非得到通知要去岛外处理有关“羊”的事情,这个房间的气氛通常很轻松,比起办公场所更像个大家庭。
“竟然是同花,印象中你来之后第一次有这么好的运气。”
赫西亚露出了衷心祝贺的微笑,把手里的两张底牌转向对方。
“不好意思,我的是fullhouse。”
“唔啊……为什么又是你赢!”
柯特拼命揉着头发。
“是啊,谁知道呢。”
赫西亚熟练地把扑克洗好,装进纸盒放进抽屉。
“还是不要抱能赢回来的侥幸心理比较好,这样下去就算结束实习期,你的正式工资也拿不到了。”
男人站起来走向置物柜,取出外套和一个长方形的小纸盒。然后朝屋子里的同事们打招呼。
“七点在酒吧集合,稍晚一点也没关系。”
接着他转向刚才输了牌的对手,后者正有气无力地把脸贴在桌子上。
“这次柯特不能再赊账了。”
快要滑到桌子下面的年轻人像被戳了一下一样跳起来,奔向坐在斜对面的金。
“金……看在同期的情谊上,这个月先预支一点好不好?清洁、勤务、跑腿……都会帮你干的!等领到工资马上还你!”
浅色头发的青年瞟了他一眼,接着低头继续读那本厚书。
“吉恩,吉恩怎么样呢?多少借一点吧!”
“就算柯特这么说,我自己都已经没的可用了啊。”
正站在房间中央活动身体,金色短发的高个青年开朗地回答。
“对了……多尼,训练的时候我可是相当照顾你的!”
“抱歉啊前辈,突然想起码头那里有事要处理,我们之后再讨论这个好了。”
阿多尼斯推了推眼镜,一脸无辜地冲柯特挥了挥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咿……”
柯特把脸扭向一直沉默着的,早几年加入维稳科的李、玛尔斯和道格拉斯,还有一直没有停止敲击面前台式电脑的阿什雷德,然后仿佛奔跑中的人撞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上一样,被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冰冷阻力弹了回来。
“前辈他……”
新来的卢卡斯一直站在柯特对面观看牌局,似乎考虑再三,他犹豫着向柯特开口。
“一定是出千了吧,虽然看不太清手法……”
“啊啊,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也同样作弊了,还是没能赢啊!”
柯特抽出用手掌盖着的,插在袖口里的扑克,沮丧地低下头抱住了脑袋。
2、
“真是和平。”
“和平不好吗?这毕竟只是个小小的海岛,我希望和平宁静能一直持续下去。”
“这样的新人们,真的能担负起他们的重任来吗?远离家乡,远离亲人,无法为了真正的家人战斗,而是为了强加给他们的枷锁,强加给他们的联系死在异国他乡,他们能够接受吗?”
赫西亚和赫伯特站在暮色笼罩的庭院中间,看着脚下的墓石。橄榄树依然一片青绿,柠檬的果实已经变黄,周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清爽气味,只有为雨水打落的枫叶像是变成活物一样,随着风在湿润的地面上爬行着,在他们脚下沙沙作响。
“他们可以。我相信他们。”
赫西亚从纸盒里取出包着纸,用绸带扎着瓶口的酒瓶,扯掉那根细细的丝带,打开已经拧松的木塞,把红色的液体倒进墓石前面的草丛。
“喂,这可是皮埃蒙蒂的巴勃罗,超贵的,姑且不说连酒都不沾的李先生,兰斯要是还活着,要做出牙疼的表情来了吧!”
赫伯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偶尔奢侈一下,不管是哪位前辈都不会反对的。”
“……这下面不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吗。”
两人弯下腰,把花束放在墓石前面。看着形状像十字架一样,周围装饰着藤蔓与松叶的墓碑。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不坐亵慢人的座位,持守的人何等蒙福。”
碑石上雕刻的语句和走廊两侧的公示板上装饰的灰白色浮雕一模一样。
“他们绝对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这岛上残缺的东西太多了,不管是‘羊’还是‘犬’都是。因为异常遭受排斥,因为不了解而产生敌视,因为受到约束而感到厌烦,因为终于从恶劣的环境中脱离反而想要报复……没有人教导能力者……教导我们怎么做的话,‘岛’不会是如今的样子。现在没有任何人能抹消他们的存在。”
“是啊……维稳科这个名字已经出现二十年,李先生是七年前离开的……兰斯也已经四年了。要说他们留下了什么,就是身后的这群小家伙都长大了吧。”
赫伯特蹲下来,从墓石上拂去水珠。
“兰斯经常说你刚来岛上的时候,披着毯子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地过了一个星期哪。”
“那是斯坦福德先生的夸张,而且您不是没有亲眼见过吗?我是真切地看到了,雷纳德先生摆脱酒精沉迷的样子。”
“在先人面前就不要互相揭短了,就算他们不在这里,恐怕也要在什么地方发笑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同样的地方,那时候,一切都得交给现在这群小狗。”
“所以在那之前轮到我们告诉他们需要守护的事物,帮助他们,引导他们,就像帮助和引导‘羊’一样。”
“不,这种事我可是敬谢不敏。”
赫伯特从同事的手里夺过酒瓶,仰起头喝了几口。
“不要太自大了,我们是神的使者吗?是不可缺少的存在吗?像你想的那样被需要,被依赖吗?我们不过是突然生了病的普通人,自己都无法医治,还要去救助别人……不是所有的‘牧羊犬’都能心甘情愿地为‘羊’牺牲,也别指望‘羊’能了解这种心意,‘从沙子里取不出水,从冰里取不出火焰,从空虚之中只能取得空虚。’对于不幸和我们患了同一种病的家伙,只能教他们选择目前最适合的生存方式罢了。”
“……”
年轻牧羊犬的黑眼睛里仿佛扫过了一丝阴翳,他轻轻吁了口气,合上眼睛过了片刻。接着又恢复了坚定、郑重的神色。
“是的,不管我们身上被强加了什么,我们还是能够选择的。”
3、
“我们真的要来这间而不是去前辈们经常去的酒吧吗?这个全年龄的装修风格让人产生负罪感啊!”
“这,这是糖果?”
“管他呢,这有什么不好。”
“但是已经坐不下了。”
“我想要白朗姆和威士忌调的蛋酒!”
灯光昏暗,音乐轻柔的小房间突然挤满了人。总是一个人负责招待所有客人的酒吧老板似乎也不善于应对这样的场面,只能带着点无奈地,在吧台闪烁着晶莹光线的酒杯和酒瓶中间匆忙来去。
“又是新人欢迎会啊。”
“给你添麻烦了,他们很吵吗?”
“不会比小孩子更吵了。”
束着头发,有着赤红双眸的青年微笑着,挨个把调制好的饮料放在桌上。在大家都尝了第一口之后,吧台中间的青年悠然开口。
“虽然是为了不让气氛沉重才来这里的,还是要说些场面话……我们将来可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制裁伤害他人的人,要指点不安与困惑的人,要让疯狂的人取回理性,要给痛苦的人抚慰与希望……还不止这些。”
“我们会分离孩子与父母,亲手拆散恋人,可能会杀人,也可能受伤、死亡。但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是很多人用性命给我们铺就的路……作为从他们那里被挽救,被教导,被保护的人,我不要求大家都抱持同样的想法,只有一件事,即使无法选择在何时走向终点,也请你们好好选择如何活下去,不要惧怕,不要妥协,不要偏离正道,不要在阴影中徘徊不前。”
“欢迎新加入的同事,敬在场的所有兄弟……希望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
“唔……敬,敬前辈!”
“敬神的威严与慈爱。”
“敬死去的人与活着的人。”
================================================================================
*擅自搞搞团队建设,你们看出活跃气氛的努力了吗【不
*Lance S Stanford是六爹,李先生是Lean的爹
*虽然E站排版这么丑,还是懒得开PS【
*多次修改会提示不好意思,没有台词的就不打扰了,如果有设定不符或者OOC的地方请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