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短,只是在骗更……】
弗罗恩岛一点都不像个只有男人的地方。
稍一回想,老六发现自己这几年好像都是在男人堆里混过来的。
大学时候的研究室里从导师到学长同班都是纯爷们,实验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大家一起脸也不洗衣服也不换,脱了防护服就四仰八叉地摊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要赶上人多的时候,谁不当心摸了谁的手一下都要好一阵恶心。恨不得踹两脚过去才解恨。道观里那几年更是,一群中老年男人,平常闻的除了浓浓的香火味儿,就是每日练功的汉子们身上脚上的酸臭味。
和这里真是一点都不像。
这里不仅没有汗臭,反而到处都是穿得飘飘亮亮甚至花枝招展的美丽青年。世道也真是开放,留着腰的,披着大波浪长发的,甚至还有穿小短裙大腿袜的。时不时地就能看到俩人要么拉着手,要么搂着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散发着“酸酸甜甜就是我”的恋爱味道,闪瞎着这个26岁老魔法师的氪金狗眼。
老六托着腮坐在药房门口,完全忽视了自己身边这个摊子才是这“恋爱的酸甜味”的源头。
前些日子中国那边儿的代理商老王头生病,那代班的二儿子有点喇乎。他要的五斤药用山楂片,送来的却是二十公斤的大个新鲜山楂,帮忙去提货的小波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车也没开,生生从港口搬着走过来差点没闪到腰。
前一阵山楂片消耗得快,眼看就要见底了。最近岛上总下雨,到处都是湿答答的,自己晒山楂怕是全都要长霉,只得重定了一次。
看着这四十斤红灿灿的大红果,老六突然灵光一闪,打起了做些点心,丰富下贫瘠的岛民伙食的主意。
山楂糕山楂片,冰糖葫芦炒红果,再滚制些这几年中国那边颇受欢迎的糖雪球满满摆上一桌。潦草地地涂了个“两欧元一份,五块钱三包”的标牌,老六支了个马扎坐在门口摆起了地摊。
黎掌柜这几日都被放前台的假,一大早就过来,然后就直接发配到了厨房去发光发热。还好他也乐意,看在晚上可以打包一些当日做得最成功的小点心,回家投喂那两个似乎总也吃不饱的青少年的份上,加班的工钱提都没提。
酸酸甜甜的香味吸引了不少岛上小孩子的目光。不过这些点心看着好陌生,又是药店老板卖的,大家都有点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老六倒也不急,支着个脸边走神边笑眯眯地等着。
没多久,就让他等来了个好契机。
看到之前帮忙开挂盖房子的雷契尔从图书馆方向走了过来,老六赶忙把他招呼过来。精心挑选了一串刚刚出锅,冰糖还脆热爽口的糖葫芦,一把塞进他手里。雷契尔有点方,但在他怂恿的眼神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开开心心地点头看着药店小老板。目击了少年刹那绽放的幸福表情,旁边几个小孩子都有点按捺不住了,纷纷开始掏兜翻找硬币。一时间小小的摊位被围的水泄不通。
临近中午,感觉到有点饿,抱着刚借的新书从图书馆出来打算去随便吃个饭的法安,一出门看到的就是街对面这一群孩子围着老六的药房买东西的景象。
法安觉得有点懵。
一群小孩争先恐后买中药?
接着他就嗅到了那股勾人的酸甜味。几个刚买了糖雪球的小孩欢天喜地地抱着个袋子走过他身边,为首的孩子手上举还着一颗小巧的红色果实,包裹着粘着白白的糖霜。
中国的甜品吗,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看起来有点像个坏人的青年,意外地喜欢着甜甜的东西。默默地捏了张十欧的钞票,法安不着痕迹地站到了队伍后面。
与此同时,高大的亚裔青年御城朝和看起来像个乖巧小男孩的红发修普诺斯挽着手拐进了这条比平日稍显热闹了些的街道。御城听说这里新开了家药房,里面卖的东方茶叶似乎评价不错,特地绕路过来看看,正好就遇上这难得的特卖活动。
御城看到修普诺斯对摊子上的小点蛮有兴致的样子,便跟着一起排起了队,正好站在法安后面。修普诺斯则是先走到摊子前去看看有什么种类。
时针分针此刻终于在钟面正上方的位置团聚,教堂的第一声报时钟声铛铛地敲了起来。
数十道金光掩在钟声里,悄无声息地从岛上某处炸散开来。
同一时刻,法安已经站到了摊位前,指着仅剩的一串冰糖葫芦,老六正伸手递着上一个客人找的零钱。忽略了身边身后两个人骤然间散了一下焦点的眼神。
那时的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让全岛陷入长达24小时的混乱状态的大事件,已经拉开了帷幕。
TBC
身为队中唯一的狙击手,玛尔斯理所当然的被分配到了狙击任务。主要内容为协助行动,开辟道路。
考虑到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玛尔斯为此次行动申请了枪支是M110半自动狙击步枪。
也因为此次申请枪械的使用而被上部质疑了能力与性格的问题,对此玛尔斯只是淡淡回应道“只要允许使用让我完成任务。其他随你们怎么说都行”,然后留下气得捶桌的上部人员径自离开了房间。
这件事似乎也让同事们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在待机处结束了最后一次的确认后,雷纳德看着他申请的狙击枪不由得说道:“没想到你会申请使用狙击枪。”
“就因为是城市战才需要这家伙。”根据作战计划需要先行一步的玛尔斯在离开前看着待机的同事们如此说道,“放心吧,我会为你们开路的。”
他是狙击手。
隐藏于暗处将死亡带给敌人,为同伴开辟道路,这就是他的工作。
到达位置后的玛尔斯整了整雨衣,然后架好枪支。幸得之前为M110做好了维护保养及防水工作,否则此时下雨真的要让人感到头疼。
“这里是玛尔斯,已经抵达指定位置,将于1900开始作战。”
『知道了,说起来你不会受雨水影响吧。』
“你当我是谁?”
『自信满满呢。』
结束通讯后,他将枪口对准了目标建筑的入口,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他朝着守在门口的敌人扣下扳机。
即使在雨中,枪声也会暴露自己所在方位,而在夜中射击时产生的火光更加是会暴露自己所处位置的最大原因。被上部质疑的QD型消声器也在此时被证明了它的效果:不仅将枪口噪音降低还消除了枪口焰,而且雨即是妨碍也是掩护,将各因素结合后便是最大限度的降低了自己被发现的几率。
第一个人倒下时,其他人显然都注意到了有狙击手存在,纷纷戒备起来。
第二个人倒下时,个个都开始争相寻找躲避处躲避子弹。
第三个人倒下时,他们意识到他们的行动在这不知在何处的狙击手全部看在眼里。
显然对方也不是白痴,都迅速的往建筑内部移动。算上移动途中被击落的人,约有十二人左右。
“只有十二人啊,嘛、不错了。”
M110半自动狙击步枪于城市战的优势在于半自动时间间隔短,射速较于非自动要更快,再加上强化过的iPod-touch根据现在的各种状况进行了校正,让射击更加稳定。这一切都为取得这次战斗的胜利而打下了基础。
当通讯再次开启时,玛尔斯汇报了此时状况。
“这里是玛尔斯,外围基本清理干净。其余人员全部躲进建筑内部,突入时请务必注意。”
『了解。』
本次行动的难点便在于内部的突破。谁也不知道内部还潜伏着多少人,也不知道营救对象所处的具体方位。而且年幼的“羊”是否会协助对方,亦或是否会暴走,一切都只能等他们进入内部以后才能知晓。
为下一步行动而转移地点的玛尔斯来到了一处能看见建筑内部和外围情况的地方。这里与刚才所处位置相比,离建筑物进了不少。
当他的同事们刚出现在某处窗户边时,透过夜视瞄准镜观察着建筑内部情况的玛尔斯注意到了在他们前方约十米的拐角处隐藏着一人并手中持枪。他将枪口对准那人,待他刚要行动而露出头的那一刻。
一枪爆头。
不过一会儿便来了同事的通讯。
『玛尔斯,你开枪前不能先说一声?』
“抱歉,下次会说的。”
话音刚落便又是一枪命中。
『靠!』
“……咳,祝各位好运。”现在就让我先解决掉敌方的后续支援。没有说出后半句的玛尔斯径自切断了联络,集中注意力瞄准了正朝这边驶来的汽车。此时会驱车而来的也就只有敌方人员。
虽然这次没有申请大口径狙击步枪,但对一般车辆使用现有的狙击步枪便足以击破。待车辆靠近透过瞄准镜足以看见驾驶员的身体轮廓时,玛尔斯便扣动扳机一枪击中了驾驶员的身体,虽非致命但也成功阻止了车辆的前进。
第二枪他击中汽车的油箱让其发生了爆炸。看着浑身是火的人从车内奔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的样子,玛尔斯毫不犹豫的一枪带走了对方的性命。
但这辆车也只是第一辆车,很快就又有一辆车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根据他们所得情报与现场人员的配置情况来看,他判断应该不会再有新的车辆出现了。在车停下的那一刻玛尔斯再次击中汽车的油箱,然而因前一辆车为他们起了警示作用,于是在停下的那一瞬车上的人都迅速离开车辆避开了躲到遮掩住后避开了爆炸的直接伤害。
“啧。”
最终还是有两人冲进了大门进入了建筑内部。这让玛尔斯觉得自己面上无光,信誓旦旦的对着同事说让他们安心的交给自己,结果出现了漏网之鱼。虽然按正常来说这也都是会出现的情况,但玛尔斯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科室里同样是军人出身的并不是少数,然而是特种部队出身并且是狙击手的可就只有他一个。
“现在有两个敌方后援进入内部了!你们要注意身后!”
『OK了解!』
“抱歉,怨言等任务结束后我会安静的听的。”
『哦!这可是你说的。』
透过耳机,清楚地听见了隐藏在说话声下的枪声。听得出里面的战况十分激烈。虽然想进入内部与他们一同战斗,但他的职责是清除外围的一切敌人,他现在能做的只能集中注意力击毙出现在他视野内的所有敌人,来确保同事的退路通畅。
『我们现在分头行动了,玛尔斯你就在外面等着我们把羊带出来吧。』
“我会将车停在门口等你们的,如果太晚出来的话,最后一个要负责请大家吃饭。”
『靠!』
夜,还十分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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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赫伯特以外都没有指明是谁,于是就不厚脸皮的圈赫伯特以外的同事们了_(:з」
阿达西尔从禁闭室被捞出来的时候始终在思考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怎么算也都不该是今天释放。但你要知道,在那种全部都是白色软泡沫包裹住的单人禁闭室里,除了饭点有人塞口吃的进来以外,时间和空间都好像完全紊乱了,而他又一向不是精于计算的人。
所以,管他的。
阿达西尔跟在狱警身后百无聊赖,想不通就不要想啦,东方有句古话怎么说?船头都是直的?等等等等难道还有弯的船头不成?
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神游太空的阿达西尔冷不丁撞在突然停下的狱警后背,他腾出手背蹭蹭鼻子,看着对方板着脸敲响了门。
门开了,典狱长卡维莱克带着自己那张严肃、刻板又神经质的脸出现在阿达西尔面前。阿达西尔在心里翻白眼,他素来讨厌麻烦的事,而眼下事情无疑正在开始变得麻烦。
“进来。”
卡维莱克冷淡地说完,狱警笑着点头加鞠躬后推了一把阿达西尔就离开了。阿达西尔顺势走了进去,门在他的背后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一间如同它的主人般生硬的房间,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带着棱角。书架里的书全部按照顺序码放,供翻阅的报纸也温顺地依据时间排列,就连笔筒里的笔也都只朝着同一方向,它们老老实实呆在现在被放置的地方,如同生来本该如此。阿达西尔莫名觉得想吐。
“坐下。”
卡维莱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声音中隐藏着某种奇妙的情绪。阿达西尔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同时认为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还是老实点,天知道这个看上去私生活不和谐的苛刻佬要做什么。
“我来介绍下。”
清了下嗓子的卡维莱克不情不愿,他的表情就像是鼻子下有一坨大粪。这么一来阿达西尔这才注意到房间内还有个人,他几乎是瞬间就在凳子上瑟缩了下,但又很快恢复常态。
那看起来是个平淡无奇的人,丢在人海里瞬间就没了踪影。那男人安静地坐在这里,不曾发出丁点儿声音,把自己完美地融入进了这间办公室。仿佛他也是它的一部分,或者是相得益彰的布景板。
“这是你的新搭档,柯尔特•所罗门。所罗门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牧羊犬,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合作中与他相处和睦。”
阿达西尔猛地站了起来,只用行动就完美阐述了他波涛汹涌的内心。
“搭档?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搭档!”
卡维莱克几乎要冷笑,然而他很快就克制住了,只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类似于“呵”的声音。
或者是“哼”。
阿达西尔想,这人可真是史上无敌招人烦。
“说实话,我不认为你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梅利尼。如果我是你,我会跪下来感激上天给予我这样的机会,让我可以有机会逃离终生监禁。”
“哦,那你跪啊,谁又没……”
“初次见面,我是柯尔特•所罗门,通常大家都称我为所罗门医生。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柯尔特。”
柯尔特恰到好处的自我介绍些许缓解了先前一触即发的气氛,阿达西尔立刻见好就收,一屁股坐在他的位置上。
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阿达西尔满怀戒备地盯着柯尔特。他用像是要把目光刻在对方身上的力道狠狠扫视着柯尔特,却只换来男人和善的微笑。
“我们这里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特别针对能力者建造的监狱。所以,能被关进这种下三滥地方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不言而喻。”
卡维莱克绕着阿达西尔慢慢踱步,后者几乎是本能地咬紧了牙。
“人因为各式各样的欲望而堕落,在这里关押着你能想象的各种穷凶极恶的人。恕我多言,您的搭档——”
一把按住阿达西尔的头,卡维莱克强迫他低下脑袋,白色的项圈暴漏无疑。
“您的搭档作为杀人惯犯——哦,严格意义上而言,一次过失杀人,一次杀人未遂,天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次又一次逃脱了制裁。
“他们说他在杀那可怜的孩子时候还不到14岁,这就意味着对方死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我有时忍不住会想,未成年人保护法是不是某个面目和善,坐在你家隔壁院子里晒太阳的织毛衣老太太编写的。”
卡维莱克放松了手中的力道,但却拽着阿达西尔长发迫使他配合自己再次仰起头。柯尔特坐在两个人的正对面,这样一来就算刚才有任何死角,现在他也能清楚地看到未来搭档脖子上的东西。
“所以,这算是来自一个关押了臭名昭著人们的监狱总管的小小温馨提示。您的搭档,虽然不是这里最狡诈的,但也一定是最冷血无情的犯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卡维莱克弓下了腰,几乎是贴在阿达西尔的耳畔道。
“还请您,务必多加留心啊。”
卡维莱克用像是扔掉什么烂掉东西的表情甩开了阿达西尔,他转身用办工桌上的抽巾擦手,然后丢掉,继而开始在上衣口袋内摸索。
“因为屡次在监狱聚众闹事,所以梅利尼经常被关禁闭。他脖子上的项圈和手上的手铐均为特制,里面的麻醉剂能放倒一头非洲象。当您觉得您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或者仅仅是您认为有必要之时,完全可以让您永远不知道吸取教训的搭档睡上一觉。”
从口袋内终于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满脸仇恨的阿达西尔全部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钥匙——现在我将这个权限移交给您。”
柯尔特始终保持着微笑,他站起来接过了钥匙,几乎不带一点儿声音。
“那么,在我带领我的搭档回家之前,可以麻烦您指导我如何打开这样有人格侮辱意味的项圈吗?”
阿达西尔坐在副驾驶上,虽然去掉了项圈,但双手依旧被束缚。他原本以为这位手枪先生对他会谈虎色变,巴不得他25个小时都带着那玩意儿。出乎他意料的是。柯尔特把项圈留给了卡维莱克。
“既然这里是关押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一定比已经被确认保释释放的人更需要这个。看起来还是很贵重的东西,就留下来给下一个真正需要它的犯人吧。”
不得不说,光凭这句话柯尔特就在阿达西尔心中的评价加了好几个百分点。至少现在不是负数了,他可以从零评估。
阿达西尔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却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柯尔特。
这个男人真的很奇怪,似乎不论什么时候都带着笑容。这样的神情令阿达西尔禁不住想到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的笑容更加神经质。
柯尔特在征求过阿达西尔的意见后,挑选了一首曲调柔和的音乐放送。阿达西尔觉得无聊,在监狱的时候他无时不刻不盼望着出狱,但是真当出来了,却又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路边的树飞快向后倒去,他看着看着就犯起了困。
车子在平稳停下的时候惊醒了阿达西尔,他猛地坐起来,撞到了脑袋。他有些不明所以地四处望望,看到柯尔特略显无奈的笑容。
“睡迷糊了?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柯尔特似乎是个好人,但也就是这一点令阿达西尔下了决心。
“抱歉,刚被调到岛上,住处什么也是新分配的。还没来得及收拾,有点儿乱,还请别介意。”
阿达西尔环视四周,看到客厅里只是简单地摆放了最基本的生活物品,还有好几个大箱子堆在角落里来不及拆封。他垂着双手站在客厅中央,听到柯尔特朝厨房方向走去。
“胡子先生——我回来了哦?我还带了客人来,哦不,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了。今后我们三个要好好相处啊!”
阿达西尔环视四周,怎么,这里还住着另一个人?就在他自行猜测的时候,胡子先生翘着尾巴,从角落里一扭一扭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只阿达西尔叫不上品种的长毛猫。
——顺带一提,长得可真够丑的。
忍不住来回对比柯尔特和胡子先生的脸,阿达西尔有些无法相信这个男人真的是这只猫的主人。
“你想喝点儿什么吗?茶?还是咖啡?你不喝酒的吧,虽然我应该还有几瓶上好的红酒,先不论现在喝是不是有情趣,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它们还是个问题——红茶可以吗?”
阿达西尔并未搭腔,他走到落地窗前。
客厅几乎三分之二都被建造成观景台模式,此处视野良好,通风畅快,在东边大窗户旁还有一架望远镜。
这里距海岸线尚有一段距离,但能清楚地看到海,嗅到海水特有的腥咸味道,时不时还有鸣叫着的海鸥低空掠过。
客厅与后花园相连,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坪还闪着自动灌溉设备喷洒下的甘露。有青石台阶在屋子前延伸出去,阿达西尔远眺,大致推测出可以顺着它们径直通向海。
“很棒的景色,不是吗?”
柯尔特的声音传来,阿达西尔打了个寒颤。他几乎完全没有感知到这个男人的移动,他转过身努力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
“既然已经决定开始新的生活,总归是要扔掉一些来自过去的束缚的,我个人比较赞成这个道理。虽然不少时候忘记过去就代表着背叛。但是能让自己轻松点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柯尔特轻柔地笑着,走上前一步。阿达西尔条件反射地后退,但似乎又悔于这样的行为,在行动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他就这样向后迈出一条腿,不尴不尬地等在那里。
“如果是生活的话,再用这个难免麻烦。如果可以,我还希望你能帮我收拾一下家,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得多。你总不能真的指望胡子先生,对吧?”
在阿达西尔震惊的目光下,柯尔特松开了他的手铐,然后随手扔在沙发上。
阿达西尔眯着眼睛活动手腕。
“水快烧开了,再等一下就可以喝茶了!一早上忙到现在我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你也一定……”
突然袭上来的阿达西尔,罩在自己脸前方的宽大手掌,水烧开的口哨声,响起的电话铃,嘶声吼叫的胡子先生,还有人正在按门铃。
全部的全部似乎都只发生在一瞬,阿达西尔冷冰冰地注视着柯尔特。
“我能在瞬间要了你的命,就算你用那玩意儿,我也确信能在杀了你后再被你搞昏迷。你要知道,我不怕杀人,不怕。”
口哨声变得尖锐急促且连贯,电话响个没完,弓起身子的胡子先生炸了毛嘶叫的孔武有力,按门铃的人也不依不挠。
片刻后,柯尔特偏着脑袋笑了。
“……你也一定渴了吧?”
阿达西尔沉默着,看着柯尔特丝毫不做作的笑容。他闭上眼睛,深呼出一口气,转身把自己像个球一样扔到了沙发上。
柯尔特先关了天然气,然后去开门签收快递,这期间虽然电话停止了,但好在对方后来又拨了过来。
是卡维莱克,似乎在柯尔特的信息上特别留意了联系方式,现在正打电话亲自确认安好。
“没问题的,劳您多费心了。阿达西尔和胡子先生相处得很愉快。嗯嗯?胡子先生啊,他是我养的猫咪。是一只超级可爱的波斯猫哦~有机会您一定要看看他,简直棒极了……”
对面像是再也无法忍受柯尔特的愚蠢,尽早挂了电话。佯装不在意却偷听全程的阿达西尔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你想和我们一起享受小鱼干配斯里兰卡红茶吗?”
“你那是什么愚蠢至极的搭配?”
阿达西尔觉得柯尔特真的是在无时不刻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
先是指挥着他收拾房子,而在他跑前跑后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时候那家伙却坐在沙发上给猫梳毛。然后是做饭,阿达西尔明确表示不想吃咖喱,他昨天前天和大前天或者这一段时间总之他已经没有概念了都在吃咖喱,结果对方一句可是现在只剩下咖喱了就又做了咖喱。接着是更过分的,那男人居然在自己泡澡的时候闯了进来。
“你才出狱,各种生理状况都不稳定,并且在连续18小时内也没有吃药。为了你的安全,我有义务和你在一起,以便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的身边。
“浴室很大,我们又都是男人,所以无所谓吧?”
啊啊啊啊啊啊正因为都是男人才有所谓好吗?我根本不想看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中年男人的裸体啊?!
阿达西尔想自己一定是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才确保自己没炸了这间漂亮的海景房。就在他以为共浴已经是极限了的时候,不温不火的柯尔特又给他了一记重磅炸弹。
“我们的卧室。”
柯尔特说。
等等他说什么?我们?不是我?或者你?
阿达西尔眨着无辜的眼睛表示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柯尔特慢条斯理的重复着。
“我们的卧室。”
没错这是个双人床。
不用看镜子阿达西尔也知道自己的头发炸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我睡觉很沉的。”
“去你妈的你不介意我介意啊?!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和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男人一起洗澡又一起睡觉啊!”
“我不是说了吗。”
柯尔特表情温润如玉,即便面对狂怒的像狮子般的阿达西尔,他也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你的‘器’并不稳定,虽然时间尚短,我与你并未建立搭档的感情上的联系。但是我们的关系又确实如此,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也无法对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弃之不理。这点你和我不是一样的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睡我,呸是为什么我们要睡在一起。”
“你不肯吃药,也没有接受来自各个渠道的牧羊犬的慰藉。我虽然对犬与羊的关系了解的不如他人那般透彻,但也是知道这样的危害性。我看过相关研究报告,不少羊的‘器’在夜晚最为不稳定。我不清楚你是属于哪种情况,可以的话我愿意花时间了解你。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尝试完今晚后,如果实在令你产生心理乃至生理的厌恶,那你就睡床,我睡地板吧。”
阿达西尔觉得自己这个白眼要翻得眼珠子掉出来了,他粗重地哼了一声,选择了床的一边躺了上去。他翻过身留给柯尔特背影,他听到对方也爬上了床。
“嘿,阿达西尔,晚安。”
阿达西尔懒得理,他想你睡死算了。还有你敢碰到我我就炸了你。
“明天见。”
柯尔特最后说了一句,接着就很自然地进入了梦乡。
阿达西尔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他觉得身体很沉,腿部就像灌了铅。他想也许这是换了住处还不习惯,以及柯尔特给他的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然后他就看到了窝在自己身上的胡子先生。
“你能不能不要让你的猫睡在我的身上?!”
穿着背心短裤的阿达西尔光脚奔跑,起床气和猫刷新了他的“我要炸了”的记录。
“可是胡子先生是一只自由的猫,这也是他的家,他想睡哪里都可以。这是我们在相遇之初就约定好的。”
阿达西尔突然开始想念他的纯白色小禁闭室,至少那里没有非要和他一起洗澡和睡觉的男人以及猫。
“早饭是咖啡、火腿和煎蛋,我帮你再热一下好了。你不想先洗漱下吗?”
挠了挠凌乱的头发,阿达西尔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分辨了一下盥洗室的方向,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门铃声。
“帮我开下门好吗?也许是我的快递,要知道,今天就是万圣节了。”
“关我屁事……”
阿达西尔嘟嘟囔囔,最终还是去开了门。虽然已经差不多猜到是什么,但是在看到那么大的南瓜后阿达西尔还是吃了一惊。
“请您在这里签字~请签所罗门先生的名字哦~”
带着帽子看不清脸的快递员说,阿达西尔觉得对方声音耳熟,以及哪里有些微妙地古怪,却又一时间什么也想不出。
接过南瓜和糖果后,阿达西尔抬起脚准备关门,快递员眼疾手快地挡住了门。
“什么,不是给你签了字吗?”
等等,这家伙怎么知道我不是所罗门?
阿达西尔警觉起来,他并不畏惧,怀里的大南瓜能把这个街区都夷为平地。关键是如何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
“好冷淡哦,小阿达西尔~明明人家是那么的想见你,还为了协助你出狱暗中活跃了很久呢~”
这种熟悉的腔调,熟悉的身形,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阿达西尔仰起了脸。
“出了什么问题吗?阿达西尔?”
“看来这位就是所罗门先生了,据我所知,你们第一天还是相处的不错嘛。”
糖果炸弹擦着快递员的脸颊,直线射进对街的垃圾桶溶出一个洞。垃圾桶的盖子被炸飞又落到原地。
“有屁快放没事就滚,我没时间和你浪费。”
“这么久不见你真是一点没变啊,不过你的搭档倒是换了新的。”
罐子里的糖果开始跳跃,它们彼此相撞发出好听的声音。
“我说你,别来无恙啊,Supernova?”
“Cheshire……你有何贵干?”
“噗哈哈哈哈哈哈‘有何贵干’?!真是跟了博士,说话也变得文绉绉啦!那就期待你们好好搭档,别再让组织失望。”
将一封蜡封的信拍在阿达西尔胸口,Cheshire像往常一样消失在了空气里。
阿达西尔确认对方连嘴巴也消失后,冷不丁听到柯尔特询问。
“阿达西尔,那位先生是谁?”
你带他们进到你的山,在那里你培植他们。
——《旧约•出埃及记》15:17
注:Supernova(超新星)为阿达西尔之前在神慈科的代号,Cheshire(柴郡猫)为(我还没想好名字的)NPC同事代号。
“——许久不见。见信如人。
问候暂免,我现在在一个岛屿之上,被称作‘牧羊犬’。有与我相同的人们,也有被称作‘黑羊’、‘羔羊’、‘牧羊人’的人们,所有人都在这岛屿上生活着。
要说为什么我来到这个岛屿——
那可有的说了呢。
……”
Komila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看窗外。透净的玻璃外暖色的阳光透进来撒在窗框框成的框架中,均匀纯澈。暖阳将温暖也传递给阳光所不及的房间,虽然略有些阴暗,但并不阴冷。Komila很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想到在绒软的草原上看着天上层叠的灰白的云层推推搡搡的移,时有露出的阳光在远处打下一道光柱。
好景色。
他这么想。
起来伸展了下腰肢,komila打开门走出去。位居高地的房屋视野开阔,他视线越过那些在阳光下泛着油绿的树从和那些若隐若现的房屋,直直的望向远方波光粼粼的深蓝海洋和浅蓝的天空相交的地方。呆立了半晌,他又抬头望向天空,没有草原上那样成团成絮的云堆积在一起,几片淡淡的云丝给天略加粉饰,阳光把天映的透明又光亮。太阳本身金亮成了白色,光芒耀眼的就是抬头看看离它稍近的天都会让人睁不开眼。
Komila眯缝着眼抬头看太阳,不断颤抖着的眼皮和他的睫毛都有些碍事。因为这些这轮白色在他的眼中模糊的什么都不是了。
他就这么和自己的眼皮以及模糊的视线斗争了几分钟,在外人看来他可能是精神上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疾病——整张脸紧绷着皱紧眉头,眼睛几乎要被摧残的流泪了却还在死死盯着太阳。
的确有人这么认为了。
那个有些细小的声音在旁边微弱的响起来:“……请问。……您还好么…?”
Komila停下自己奇怪的动作——他自己也这么认为的,事实上这就是他的一时兴起罢了——扭头望向那个瑟缩的声音发出来的位置,远远的树荫下面站着一个瘦削的人,稚嫩的脸庞上带着警惕,一头墨绿的长发编织成两股麻花辫,长长的拖在地上。他看见komila转过头来了,摇晃了下身子,又开口说道:“您知道……”
声音虽轻,但是komila还是听出了里面少年的音色。长发的男孩拘谨的将地名告诉komila,他眼眸里的紧张任谁都能看出。Komila走近他,蹲下身对他笑了笑:“是迷路了么?”
“……不……”或许是komila靠的有些近,男孩有些拘谨的退了几步。似乎是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感到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他微微的红了脸用比刚才更小的声音说,“……是我忘记了。”
听到这话komila不禁有些失笑,但他相当镇定的忍住了自己的笑容,摆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歪着头:“唔,是么……”
“我也是刚来这里,要不一起去找?”komila略微想了想,轻轻地笑道。
对于komila的提议,少年对此略显迟疑,他轻轻的揽住自己一边的发辫抚弄了些许时候,才轻轻的回答:“恩……。”
“那么,你叫什么呢?”
“……梅瑟,梅瑟·戈耳工。”
“梅瑟·戈耳工……”komila轻轻叨念了这个名字,“蛇发女妖,美杜莎……。嘛,你好梅瑟,我是komila。”
听见了komila轻声叨念的梅瑟微微愣了愣神,随后才点点头:“恩……。”
蛇发的女妖……美杜莎。Komila看着瘦削的梅瑟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孩子是拥有美杜莎的能力吗?那他是黑羊……还是羊羔呢?
不管哪一个,komila并没有在上岛时听到的说明里那个所谓的感应。大概并不是匹配的吧。他这么想,回过头看着梅瑟:“那,出发吧?”
“……恩。”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个单字。
我承认我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呜呜呜呜这次低产我对不起小梅瑟【你
感觉自己ooc严重我心方。
基本流水账我方张……我等着被梅瑟亲妈打死【躺地
4.
雨已经停了,窗外依稀可见微醺的晚霞,以及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归巢的鸟鸣。
谢尔盖休卧在床,淡红色的的药剂正顺着透明的胶管缓缓汇入他的静脉,与原本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床边,莫伊安静地等着。
“亚伯,”谢尔盖开口,“就是我那个十六岁时去世的朋友。”他将目光移至枕边,“他的涂鸦本你之前见过了。”
莫伊点头。
“我出生在首都圈外的贫民窟,跟很多生活在那里的孩子一样,父母老早就去世了——打从有记忆开始,我就跟姑姑两个人生活。姑姑的脾气跟大多数穷人一样,既悲观又暴躁,我不知道挨了她多少打骂。不过这些对于我们那类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十三岁那年,隔壁的小镇来了一名新的神父。他没有嫌弃贫困的我们,行走在肮脏的街道,给我们派发新鲜的面包和洁净的水。亚伯是神父的幺子,常常跟在他父亲身后。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位神父早已替代了原本心目中模糊不清的神的形象——我成了一名最虔诚的教徒,整整三年,无论寒暑,风雨无阻,从未落下一场礼拜……也只有在教堂这样的场所里,无论富足或贫苦的人都能坦然共存。落在肩上的,除了温暖的烛光,还有神的注视——因为只要人为之事,即使隐瞒,无论善恶,神必审问。*①”
谢尔盖露出苦笑,眼睛渐渐陷入回忆。
“亚伯是唱诗班的成员。我至今仍然记得他排在唱诗班第二行左数第四个位置,站姿笔挺,神情专注;黑褐色刘海垂在蓝眼睛上方,随着咏唱节奏微微地颤动——没有人知道,我们早已是恋人关系。”谢尔盖停顿了一下,“曾经。”
莫伊握了握谢尔盖的手,轻声问道:“……是被神父发现了吗?”
“正如你所言。”谢尔盖疲惫地合上双目,“但是神父并没有说出来,我俩也一直蒙在鼓里。亚伯一满十六岁,神父就替他找了一个小小的金发未婚妻。从此亚伯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想方设法试图与他取得联系,却都失败了。后来亚伯托人带信给我,只有一行字——都结束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心灰意冷,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再也没有去过教堂。然而,就在某个礼拜日的早上,有人敲响我的窗户,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亚伯!他用粗布包着头,以防有人认出他来。无视我的惊讶,他从窗户爬进来,不顾一切地吻住我,说:‘我们走吧,现在就离开,去任何地方!’他的舌头在我的口腔中融化,他温暖的身体回应着我的心跳……我不能想象自己会有理由去拒绝自己朝思暮想的这一切。我们当即离开,在郊外树林中找了一间伐木工人遗留下来的小木屋。那段日子真是艰苦而美好——只要能够看到晴朗秋季的天空倒映在他湛蓝色的眸子中,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你给他买了那个本子。”莫伊说。
“为了避免他感觉无聊,我买了那个本子给他打发时间。”
“后来怎么了?”
“亚伯病了。粗糙的食物与单薄的衣物,对于从小生长在平民窟的我来说很平常,却一点点摧毁着亚伯的健康。刚入冬季,亚伯就病倒了,我买不起昂贵的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亚伯开始在发烧的时候说胡话,时而发抖,时而大喊,他情绪激动,口齿不清,直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被高烧与病痛折磨得失声尖叫起来,我这才明白了他一直念叨的胡话是什么——”
……父亲,别杀他,求你了,别杀他……
“我想起亚伯刚生病的时候曾对我说过,这是神在惩罚我们,因为我们私自相爱。私欲既怀了胎,就生出罪来;罪既长成,就生出死来。*②”
“那夜我用被单和衣物将亚伯紧紧包裹起来,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找他的父亲。如果神父要杀我,那就杀好了,但是我必须前去求他救亚伯一命。可是当我赶到教堂时,神父却对我们避而不见。我跪在雨地里,额头紧贴在冰冷的泥水中,苦苦哀求他,我可以任他处置,只要他发发善心不要抛弃自己的儿子。可是无论我怎样央求,他仍然没有出来看上一眼……正当我在雨地里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教堂的门突然开了,从昏黄温暖的烛光映射中凸显出一个人影。他款款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我认出来这是教堂里工作的神职人员。他站在我面前,冷冷地说:‘神父有话要我转告你们——污秽之物不得踏入圣堂。’”
“我呆愣在原地,目睹那个人走上台阶,即将融入那片祥和的橘色暖光中,教堂大门马上就要关闭的时候——仿佛有只手骤然按下了风雨声的停止键,整个世界都沉静了下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焦虑、寒冷、茫然、恐惧……的情绪在那一瞬间都远离了我。就好像时间突然停止了一样。”
“我吃力地抱起亚伯冰冷僵硬的躯体,一步步走上阶梯——没有人来阻止我——那个神职人员像是雕像一样僵立在门前,双手还保持着将要关门的姿势。我从他身旁经过,迈入教堂正殿,穿越走道,来到祭台前,我让亚伯在温暖的烛火笼罩中躺好,亲吻着他不再睁开的眼眸,呼唤着不会再有回应的名字……雨水混着泪水从我的眼眶坠落,掉在亚伯冰冷的嘴唇上,再从唇边滑落,融入被雨水打湿的衣领中。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前那些一瞬间远去的感受此时卷土重来,把无力抵抗的我彻底击溃,烛光使我痛苦的身影在每面墙上讽刺地投射放大,整间大厅里都回荡着我因过度压抑而扭曲不堪的哭号声。耶稣的神像在上方古怪地俯视着我,非笑非哭,像是在怜悯,又像是在嘲笑。”
“我摘下自从认识亚伯起,他就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银十字,再一次吻过他之后,用点燃了所有的窗帘和桌布……”
“我焚烧了教堂。”
莫伊感到谢尔盖的手指忽地抠紧了床单,痉挛般地颤抖着。
“以及我的恋人。”
“谢尔盖,放松下来……现在已经没事了。”
莫伊右手握紧谢尔盖的手背,左手轻轻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谢尔盖,一切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莫伊连连轻声安慰着,不多时,感到手心被什么弄湿了。
“听话……已经没事了。”
“好好睡吧。”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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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
注①:摘自《传道书》十二章十四节
注②:摘自《雅歌》一章十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