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day==>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422/
这篇是格莱特在和科尔宾第一次见面之前的一些补充,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他态度那么糟糕。
感谢无处不在的赫西亚和阿牛家的npc串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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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
PM1:00
“好久不见,里恩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赫伦医生打开桌上的病历,用钢笔的末端推了推眼镜,露出通常情况下令人安心的微笑。她已经接待了面前的这位病人一年,按照上面的要求,每个月对他进行一次评估,以此判断他是否适合继续执行外勤。
这对一名身处维稳科的牧羊犬来说,未免显得有些特殊。
“普通,没什么特别。”
“让我看看,您上次来——哦,有了,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前了。”她端详着坐在对面的病人,对方毫无表情,就连往日常见的不耐烦都消失了。“您是又被人逼迫来的吗?毕竟您的日程表上,每个月一次的咨询和评估是必须的。而这个月您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十天。”
“我刚刚回来,昨天。”
“好吧,”她扫了一眼病历上的记录,在前几次的治疗记录上,有红笔标注的几行红圈,“离开岛的这段时间,睡眠情况如何?还会做噩梦吗?”
“……偶尔。能比之前睡得久一些。”
“您还会借助其他手段入睡吗?您知道我的意思,比如酒精饮料什么的。”
“不会。是的,不。”
她在纸上写下“酒精”两个字,随即又划去,补写上一个问号:“您找到什么其他平复心情的手段吗?”
“我会祈祷。”
“嗯……我知道了,那么您借助酒精入睡后,还会做噩梦吗?”
“我想不会,我不记得……不,我不太清楚。”
“您还愿意谈谈噩梦里的事情吗?还是总梦到的那一个?”
“……是的。”
“您愿意说说梦里见到什么吗?说出来能够让您的压力得到舒缓。”
“……”
“看来您依旧不愿意谈,这样很难取得进展。”赫伦医生放下笔,交叉起双手,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她用了自己最平缓柔和的语调——在面对其他人的治疗中,往往有着非常不错的说服效果:“有些时候,我们必须要面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事情。或者,您愿意接受催眠治疗吗?像我之前和您提议的那样,您不会记得过程……”
坐在对面皮质扶手椅中的病人摇了摇头,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副偏光眼镜,起身准备离开。
“您不能就这样中途离开,里恩先生!”赫伦医生丢下病历,急匆匆地从办工作后绕出来,重重拍响办公桌,“这会影响您的评估结果,您很可能不能继续参加外勤工作!”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耸了耸肩膀,拉开面前棕红色的木门。
“听上去不错。”
Day2
AM 5:40
赫西亚走进健身房,他以为自己来的足够早,意外地发现已经有人占领了最里面的跑步机。这台机器就放在窗边,从紧贴着的宽敞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蜿蜒的海滩和远处的船帆。此时时间尚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海面上灰蒙蒙的一片,远处泛起一丝白光。
他顺手将毛巾搭在旁边的架子上,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占领者”看上去身高和年龄与自己相仿,有一头灰金色的短发,身上穿着维稳科的作训服,汗水浸湿了胸前的布料。
他看上去有些陌生,赫西亚心想。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回想起了他的名字。
——格莱特·里恩,一年多以前从神慈科调至维稳科,据说是自己主动提出申请。从他举手投足的动作推断,他曾经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这在维稳科并不稀奇,不少成员都有点军事背景。赫西亚不清楚格莱特在神慈科的经历,神慈科成员在职期间的档案往往对外保密。但他估计,格莱特大概做的很好,或者至少“上面”的人这么认为。即使在调往维稳科后,格莱特也时常接到神慈科的命令,去完成一些临时任务。
神慈科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他。
究竟为什么,一名熟练的外勤人员会自己申请,调来参加岛上巡逻的平常工作呢?
“有什么事吗?”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格莱特转过头,浅灰色的眼睛视线冰冷。
“好久不见。”赫西亚微笑着点了点头,“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这次顺利吗?”
“回来几天了。”格莱特稍微降低了跑步机的速度,避开了他的问题,“已经报到完毕,从明天开始加入正常巡逻。”
神慈科的成员很少会讨论自己的工作——有极少数脑筋简单的家伙,喜欢在酒后吹嘘自己的功绩——但是他也很难见到他们。他们就像存在于传说中的暗影,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对维稳科的成员来说,和那些家伙们最为密切的接触,大概是给他们收拾奇形怪状的烂摊子,和随之而来的意外加班。
神慈科的外勤人员大都两人一组,一羊一犬组成搭档。格莱特向来对神慈科的事情避而不谈,更是避开一切关于搭档的话题。在人多的场合他一直保持安静,印象中少数几次共同巡逻的过程中也沉默不语。赫西亚猜测,也许格莱特的搭档在任务中遭遇了不测,又或者有什么其他隐情?他曾经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格莱特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搭档。讲述传闻的人表情生动,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场耸人听闻的谋杀。当描述者挥舞着手中的餐刀猛烈刺向空中的时候,赫西亚也有些被惊吓到。描述的话语太过生动,以至于匪夷所思,无人知晓的事件被好奇的人抓住丁点讯息,无限放大成一个故事。赫西亚没有全盘相信这个传闻,但他也持有一丝怀疑。
毕竟世界上空穴来风的事情很少,尤其在这座岛上。
“应该不会再有为了长期外出请假的情况了。”格莱特少见地主动开口,“我想。”
“哦,太好了。”赫西亚的语调带着发自内心的欢快,“最近真是忙坏了,比你之前体验过的要糟糕得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我会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格莱特降低了跑步机的速度,从上面跳下来,“希望不会24小时巡逻。”
“谢天谢地,还没有那么糟糕,可千万别有那么一天。”赫西亚阻止了自己发散的思维,攥住身前的杠铃杆,试了试重量,“今天应该会修改本月的排班表,把你加进去。”他将杠铃放回支架上,拿起挂在一边的工具,卸下了杠铃两端最外的小杠铃片。
“对了,”他叫住正在收拾东西的格莱特,“明天早上有个例会,会安排一下本月的事情,别忘了参加。”
晴朗的海面上正迎来一场仪式,太阳缓缓的从地平线的彼端登上台阶,在水面上露出半个身子。天边被染成一片金色,充满视野,金色的朝阳由宽大的窗户冲进来。听到赫西亚的话,格莱特站住脚步,转回身在耀眼的阳光中眯起眼睛,浅灰色的眼睛映着金红色的天空。
“我很期待。”
Day3
AM6:10
像往常一样,格莱特在闹钟响起之前五分钟醒了过来。他随手按掉床头的电子钟,光着脚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窗外的风景和二十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除了小街对面的红砖墙壁上,藤蔓变得更加茂密。它们爬满了铁艺的阳台,几乎遮住了二楼的窗户。
他在这座房子里度过了人生最初的十来个年头,熟悉其中的一砖一瓦,这条僻静的小街和岛上教堂的钟声一起,给他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十几岁时母亲去世后,他跟随着父亲离开了这座小岛。看着在螺旋桨卷动起的白色泡沫中不断远去的小岛,他流下了眼泪——他以为不会再回来了。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格莱特曾经踏过沙漠,穿越过雪原,岛外的广阔世界让弗罗恩群岛变成了记忆中的雪花玻璃球,静静地待在那里,里面的景物如此真切而又遥远。
直到他接到一纸调令,再次站在这座略有些年头的二层转木小屋门前,仿佛听见岛上的唱诗班正和着钟声,像在圣诞日的清晨的赞歌那样,高唱着“命运”。
这座岛有一种魔力,一旦和它扯上关系,就再也无法从它身边逃脱。
备忘录自动从通讯终端上跳了出来,在桌子的另一端不断闪烁,发出滴滴的声响,提醒他早上要去维稳科参加例会。昨天在健身房见过赫西亚后,他查看了挂在维稳科办公室门后的时间表,将例会加入了备忘录中。
维稳科的办公室不远——整座岛都没有多大,建立在上面的各个设施之间,必然也不会相隔很远——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为自己煮上一杯咖啡,再冲个热水澡,然后慢悠悠地走过去。
他有些期待这个普通的例会,并期待着摆脱神慈科的生活。自从一年多前打出那颗子弹后,几年中所有美好的回忆都瞬间变成了梦魇的发源地。他无数次在梦中听见子弹穿透对方头骨的声音,子弹撕裂皮肉的景象用几百倍的慢速在眼前重放,然后他带着一身冷汗在半夜醒来,再也无法入睡。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却是他所能找到的唯一手段。
他申请了调职。
咬死羔羊的恶犬混在牧羊犬中被派去保护羔羊,说出来颇有讥讽的味道。
格莱特放下空掉的杯子,套上维稳科的制服外套,拿起通讯器塞进口袋,将钥匙在锁眼里转了两圈,又用力推了推门。他转过身,向着维稳科的方向迈出第一步,难得可以算的上明朗的心情,被意料外的访客瞬间消除。
“早上——好——!”凭空出现的男人的问候拖着长音,差点撞在格莱特脸上。格莱特后退了一大步,条件反射地压低了身子。等他看清了来人的长相,直起身子收起了警戒的架势,迈步从对方身边绕过去,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小格莱特真是太没礼貌了,你不问候我一下吗?明明这么久没见了。”他笑嘻嘻地转到格莱特身前,背着手挡住路。
“好吧。早上好,别挡路,再见。”
“小格莱特太冷淡了。”来人垂下眼皮,故意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难得我这么早来见你——幸好我来的早,不然就错过了。”
格莱特再次停住脚步,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不耐烦地用脚尖踢了踢石子路面:“我难道应该感谢你吗?”
“你说的没错!”对方挥舞着双手,“对!我有事来找你!我可是专程来给你传话的!你当然要感谢我。”
面前的这个人是神慈科的一员,他的真实姓名和档案一同被封存起来,除了代号“柴郡猫”和恩典的能力外,格莱特对他一无所知。他总是笑嘻嘻地凭空出现在岛上各处,从来不介意在混乱中再添上一把火。
有什么事情要由神慈科的成员来传话呢?格莱特再清楚不过了,他带着一半侥幸和一半虚张声势,语气里的不确定冲破了所有伪装:“……不,他们不会再派我执行外勤任务了,我已经调走了。”
“我可不知道他们又找你做什么。”柴郡猫摊开双手,靠在路边的灯柱上,“要我说,如果他们真的把你永远封存起来,不少人会睡得更安稳——哦?表情不要那么可怕,小格莱特。”他凑过去,像是安慰般的拍了拍格莱特的肩头。“我又不知道你被叫过去是要干什么,我只是被派过来进行一项原本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工作。”
“够了,”格莱特甩开他的手,“闭嘴。”
“要下一盘棋,怎么可以缺少‘骑士’呢?”柴郡猫咧嘴笑了,露出鲜红的舌头和洁白的牙齿,随后这个令人不快的笑容突然消散在清晨的空气中,石子路上只留下格莱特一个人。
——柴郡猫消失了。
“该死。”格莱特骂了出来。
太阳已经升起,驱散了清晨路面上的雾气。
格莱特站在路口,神慈科和维稳科分别在不同的方向。
就像被一团漆黑的迷雾淹没,看不到,摸不到任何光亮,只能听到从四面八方传出来的声音,嘲笑着,煽动着,蛊惑着你。
“看看那些低贱的普通人,他们像蛆虫一样肮脏。”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是更优秀的种族。”
“快点摆脱那些自以为是的牧羊犬吧,他们天生就是你的奴仆。”
“你的研究,能改变世界。”
奇怪,这些从来没有在头脑里形成的念头,现在就像疯了一样在头脑里乱窜,仿佛一瞬间就占据了自己的意识。获得了超出普通人的力量,为什么还要放慢脚步,故意让自己显得和原来一样愚钝无能,为什么能够做到的事却没人去做,为什么只是因为恐惧,就要让走在前面的人牺牲呢?
啊啊,看看这些被神选中的人,像羊一样被圈养在羊圈里,还被指派了专门的看守,那些 “牧羊犬”。对于那些有着独特超能力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侮辱,是时候摆脱人类的掌控了。
1
从研究所的地下研究室出来,文森特根据头脑里的指引来到了码头。那边还在有人不停的演讲,煽动着情绪。一旁的“羊”们心驰神往的听着。看来即便是能力者,也要分为三六九等呢……文森特略带鄙夷的笑了笑,登上了码头的渡船。
渡船停靠在了一处隐秘的码头,漆黑的夜里只有几点星光。码头灯光昏暗,看得出来只是临时搭建的,远处仿佛有一个灯塔,但是距离很远,灯光照不到这边。下船后,就有人吆喝着叫这些“羊”们集中起来。文森特故意放慢了脚步,轻轻的闪到了一边,他不想跟这个组织有任何瓜葛,毕竟这种当众杀人的举动太令人反感。他需要组建自己的实验室,寻找真正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已经十多年没有踏上过大陆了,一时间各种回忆夹杂着酸涩的情绪扑面而来。文森特加快了脚步,隐匿了黑夜之中。
2
半个月后
这是一座废弃的四层厂房,院子里野草丛生。厂房的外墙非常破败,有些墙面脱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砖头。窗子上的玻璃也都被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涂鸦涂满了,让整个地方显得有些阴森。
然而这座建筑的里面却别有洞天,三层被分割成了许多房间,房间的门都紧锁着,每一扇门上都有一个安着铁栅栏的小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牢房。顶层被改造成了几间实验室,时不时有人来回走动着。
文森特面前摆着复杂的实验仪器,周围还有几台运转着的电脑,地上各种仪器的电线纠结缠绕着,以至于可以用于活动的空间显得非常狭小。离开弗罗恩岛之后,文森特一直暗中寻找合适展开研究的场所。以前在岛上的时候,保持联系的同行们之间就暗中传播着,有关一个名为“百眼巨人”的组织的小道消息,据说他们立志于帮助人类完成进化建立一个由能力者主导的世界,而且放出的信息也显示,他们确实取得了不少成果。
从前的自己,对这种消息会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审慎地读过之后,把它扔进记忆的角落,即使这些资料是真的,那也是践踏了教廷为能力者的研究所设定的约束和限制,凭着某种激情,甚至可以说是疯狂,所取得的结果。
但现在,文森特不再在乎了。那些限制不是门槛,而是牢笼,研究的课题和范围都是指定的,实验样本和方式也受到严格的限制,尤其研究结果一经公布就会被从自己身边拿走,而这一切,都笼罩在教廷那些虚伪的光环之下。
是时候了,丢掉那些伪装,已经不用顾忌这些事情了。
岛上的混乱发生过后,百眼巨人的联系人果然适时出现在自己面前,想来那些自称为“革命者”的家伙,和他们之间是彼此利用的关系吧。
文森特带着轻蔑地看着面前这个叫做比尔的男人,虽然他并不相信男人嘴里对幻想着的“新世界”的描述,然而眼下他们显然是自己最合适的合作伙伴——这就是自己出现在这座实验室的原因。
“不对,这个数值还是达不到要求……”文森特紧紧地皱起眉头。这一周以来,他接手了替代药品的研究工作,他需要研究出“牧羊犬”血液中的有效物质,并且能够自主生产,类似人造胰岛素或者人造血清。但是结果一直很不理想,感觉就像在浓雾里行走,偶尔感觉找对了方向,走过去发现还在原地转圈。
离开小岛的时候,他也带走了一部分牧羊犬的血液样本和研究报告,还有岛上定期分发的“药”。凭借这些东西,他很快做出了类似的替代品,然而效果却非常不稳定。
“文森特医生,早上好~”这个叫比尔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专门被指派来监视文森特的,此时他毫不客气的直接推门进入了实验室。
文森特头也没回,还是死死盯着离心机。
对方也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说道:“听说你昨天做出了新的‘药’,组织派我来检验一下实际效果。医生可真是天才,老大们非常开心。”
“0-3号药剂的作用离真正的‘药’还有差距,虽然动物实验结果还算理想,但是我不认为现在就可以实际应用。”文森特依旧没有回头,用平淡的语气阐述着事实。
“别那么死板嘛医生,反正楼下那些个小羊啊小狗啊,不都是给你准备的么,一直用小白鼠多没意思。”
“我不想用。”文森特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厌恶。他拒绝用孩子们做实验,不管他们是“羊”还是“牧羊犬”。
对方眼里闪过一丝凶狠,他上前一步,扳着文森特的肩膀逼迫他转过了身来,随后,周围的试管和仪器都微微颤动了起来。
“文森特医生,难倒你不想早点实现我们的理想么?偶尔有些牺牲也是必要的,不要、违背、组织、的、命令。”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的说出了那几个字,然后带有警告意味地抓住文森特的衣襟,用力向后推搡,转身离开了房间。
3
“呼……”文森特一手撑在试验台上,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眼神变得模糊了起来。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还在圣诞节的晚宴上,周围是热闹的人群,眼前是美味的火鸡。然后下一个瞬间他又仿佛在寒冷的海边,眼前的人瞬间身首异处,猩红的血喷了他一身,仿佛坠入冰窖。
那一瞬间让自己决定离开的理由变得越来越模糊。每当停下来的时候,他都会不住的回想,然而却越来越想不清楚,好像当时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
“不要走……”
那个人不停的质问着自己,挽留着自己,语气里透出的伤心和失落仿佛有实体一般拉扯着文森特的身体,让他感到阵阵疼痛。为什么当时能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呢……
一阵晕眩。
“可能是我太累了吧……”文森特渐渐的回过神来,离心机已经停止。
取下上面的试管,文森特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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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第一次用E站排版还感到很高端!
*没有彼此的日子,大家都不好过啊……
待续
1、
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麻醉的作用持续了大约四个小时,在赫西亚清醒过来,离开现场并通知研究所的时候,岛一侧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随即监狱出现了暴动,据说自从建成以来从未失效过的安防系统突然无法运转,一部分犯人趁机从里面跑了出来,虽然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但他们身上佩戴和植入的定位装置陆续被清除了,监控设备上,那些代表他们的标志就这样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策划暴动的组织显然是有备而来,然而,似乎有种古怪的力量左右着他们的行动,事情并没有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不久,一部分受到心智影响的“羊”竟然恢复了意识,在前往东岸码头的途中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
随后,更多的能力者出现了力量失控的迹象。
混乱、不安、忙碌充斥着岛屿的每一个角落, “牧羊人”和大部分“牧羊犬”们竭尽全力保护“岛”以及它的居民的安全,并试图恢复稳定的秩序。终于,在不少建筑物被毁坏,不少具有强大力量的能力者离开弗罗恩之后,那个自称“列维坦”的组织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岛屿的管理者开始把目光转向这次事件造成的损失,他们清点人数,整理被离开的能力者带走的数据资料,为它们的泄露制定计划,并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牧羊犬”就在监狱某栋办公楼角落的谈话室里迎来了新年。
2、
名为谈话,实际上只是维稳科直属上司的教训,以及教廷管理人接连不断的讯问,甚至连研究所的人都出现了,他们不让他休息,给他装上测谎仪,从仪器中取出金属电极连接到他的太阳穴,给他注射药剂,提这样那样的问题,想要弄明白“牧羊犬”有没有受到精神控制的影响,以及他是不是在“核心档案失窃”的过程中出了一份力。
自始至终,赫西亚平静地接受了每一项测试,明确地回答了每一个提问,即使是那些执行者都觉得令人难堪或屈辱的,他也只是看着提问者的眼睛,把目光稍稍放低,用清楚的声音陈述着。
“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受到了欺骗,但这不是借口,这是我的失职。”
“这无疑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我会尽全力找到他,弥补这一切。”
“倘若事情变得无法挽回,我不会犹豫。”
“牧羊犬”的进退应对找不出一点缺陷,甚至连教廷管理人中都产生了不同的观点,一部分相信他的立场、他的经历和他的信誉,另一部分对这种毫不动摇的态度反而产生了怀疑和恐惧——假如这一切都是假象,这个人就太危险了。
白色的灯光投射下来,灼热耀眼得似乎让一切都无法隐藏,他开始显露出疲惫,眼神变得涣散,嘴唇干裂脱水,汗水从前额上流下,但是所说的话没有丝毫改变。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暂时放任他自由行动。
3、
直到他站在那扇门前,看着里面的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件件检视、翻弄、寻找房间里的物品,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的鞋印时,从身体里抽离出去的情绪才像河流在堤坝后面涨水一般,慢慢升腾、奔涌,重新灌注进那完美无缺的壁垒。
几年间他一步也不曾踏入这间寓所,但曾无数次想象过这房间里面的气氛和摆设,以及那个人是如何在这里,或悠闲或忙碌地度过每一个日子的。
四十平方米左右的前厅里摆放着灰色的长沙发和茶几,浅色地板显得干净整洁,墙上钉着置物架,堆着杂物和用来打发时间的书本。从墙壁的一侧可以看到后面的书房,里面放着原木色的书架和桌面稍稍倾斜的写字桌,以及像电子垃圾一样弃置一旁,躺在纠缠着的电线和插头之间的处理终端,里面的数据存储器显然已经被拆卸带走,只剩下铁皮外壳上黑色的缺口,像头骨上的眼睛一样空洞而无意义地瞪视着匆匆来去的人。
前厅另一侧打开的门后面是卧室,大概是由于主人的睡眠容易被光线和声音影响,窗子前垂挂着稍显厚重的窗帘。床铺两侧各有一个矮柜,一面墙旁边放着衣柜,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为数不多的摆设从它们原来的位置被移开,露出下面颜色稍有不同的痕迹,衣服被扔到床上,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凡是带有数字、符号、笔迹的东西都被摊在眼前仔细检查,假如那个人亲眼看到这一切,大概会表现出相当的反感吧。
——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话。
赫西亚轻轻摩挲着圆形的金属门把手,向房间里走去。
——这是那个人触摸过的地方吗?
——他会不脱大衣就躺在这里休息吗?
——透过这扇窗可以看到远处教堂的尖顶,他曾经把目光投向那里吗?
——他的脸颊接触过这洁白柔软的织物吗?手指触摸过这些书脊吗?这地方涌出的温暖水流,沾湿过他的手心吗?
似乎每向一步,原先坚实稳定的某种东西就发出轻微的断裂声,再一点一点地剥离、破碎,那道堤坝出现了裂痕,细细的水柱从那里喷溅出来。
接着,青黑色的岩石就在汹涌翻卷的湍流中散落,沉入白色的飞沫之中。有头巨兽在那水流中抬起头来,发出无法抑制的悲哀咆哮。
自己的选择终究还是错误的吗?长久以来深埋心底的信仰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阻碍和累赘,拖着枷锁的自己不可能追上他们的脚步,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信赖,倾注在别人身上的关注并不会得到回应。就像里洛尼亚古老的谚语。
“沙子里取不出水,冰里取不出火焰,空虚之中只能取得空虚。”
非常疲劳,非常痛苦,仿佛每次呼吸都有灼热的空气要把胸膛里的东西烧尽一样,真想就这样合上眼睛,忘记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然而,明知如此,那低沉的,像号角一样的悲鸣,仍然无法平息。
4、
“牧羊犬”有意避开同僚们投过来的目光,在房间里继续巡视。周围好像充斥着那个人的幻影,他必须努力克制,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让自己不被想象淹没。
他走进卧室,幸好这里暂时没人进来。
于是,赫西亚轻轻地合上门,背靠着墙壁站着,想要稍微休息一会儿。
突然他看到衣柜中间一层里的大衣和毯子之间,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
——啊,难道是……
他稍微把排列在一起的大衣和外套向里推了推,果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两层薄毯之间伸出来,发出微弱嘶哑的叫声。
摩卡的爪子脏兮兮的,尾巴和耳朵沾上了泥水,不知它这几天躲到哪里去,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回来钻进这个地方的。赫西亚用一只手把它托起来,仔细检查它有没有受伤。
还好,小猫看起来有点虚弱,但圆圆的眼睛没有失去神采。
赫西亚左右环顾,试图在周围找一找能把小家伙带走的东西,这时他注意到,某件大衣下面有个黄色的圆形物体。
小猫大概是被这东西吸引,才钻到衣橱里的吧。
他弯腰拾起那个小球,这是一张长方形的便签纸揉成的纸团。把它展开以后,末端有个孔雀羽毛一般的装饰,便签上用黑色墨水笔写着一串数字。
直觉让他认为这是某种很重要的线索,于是“牧羊犬”把它重新折好,放在上衣口袋里。他俯下身,把脸靠近那件毛呢外套,嗅着上面若有若无的清洁剂、消毒水和烟草的味道。
——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5、
连续几天海面上都有风浪,码头的船只都被牢牢固定好,附近的游船和渔船不再行驶,连远方那座岛屿的出入许可都暂时停止了。
强烈的风吹散了天顶的云,让夜空显得更加高远寒冷,星星在头顶闪闪烁烁,好像在寒风中战栗一样。
洛伦佐坐在码头的游艇里,调整了一下面前台灯的位置,往茶杯里倒了些开水,之后继续舒舒服服地躺在扶手椅上,翻着手里的报纸。外面摇摇晃晃的黑影并不会影响他什么,教会给他的待遇不错,不仅抹消了以前作为盗窃团伙一员时的犯罪记录,还给了他相当程度的自由。没有工作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开着这艘船到海上转转,而碰上天气不好的日子只需呆在船舱里,这里设施齐全,安静舒适,和陆上任何一个被称作“家”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他发现前方有艘驳船摇摇晃晃地停在了码头旁边。
“啧,真麻烦,教廷那帮家伙又有什么打算,不能挑个风和日丽的时候吗?”
洛伦佐一边腹诽一边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次有多少人……不会吧?”
他看到驾驶室里的灯灭了,里面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用手电筒照了照,接着对对方喊道。
“只有你一个吗?听说最近那边出了不少事,结果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反应?”
他指着已经隐没在夜色中的岛屿,变成黑影的岛现在看起来,就像海面上仰面朝天躺着的巨人。
男人低头看着黑头发黑眼睛、深色皮肤的小个子,只是向他报以微笑。
“这是出于我个人的意志进行的,暂时不能算是公开行动。也许不久会有更多人前往内陆吧。”
“好,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身份证明,驾驶证,公寓租约……汽车钥匙,这次不要再出事故了。”
“上次的事故不是我造成的。”
“总之都一样!拿好就快走吧,外面太冷了。”
“对了,这个暂且帮我保管一阵,如果没有人回来取,你就拿到古董市场卖掉好了,识货的人应该能出个好价钱。”
男人朝洛伦佐抛出一个小小的物体。
洛伦佐用手去接,险些把它掉进摇摇晃晃的船舷、帆索与缆绳下面那幽深的黑色水面。
不过幸好他以前的敏捷还没丢得一干二净,洛伦佐牢牢抓住那个小东西,却感到有根尖利的刺戳了手指一下。
放松手的力道,他看见手心里躺着一枚十字架形状的别针。金色的藤蔓与树叶灵巧地缠绕环抱着某种晶体,在微弱的光线下像一块红色的冰。
“这是什么,珠宝吗?”
“算是吧。”
“看不出是很贵重的东西……这是什么?”
洛伦佐用手指摸索着十字架背面凹陷的字母,在手电筒的光下试图辨认那个以古代里洛尼亚语铸成的句子。
“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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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并贺新年!今天的退却是为了明日的反攻,让我们再推一篇……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616/
后面争取连续起来……
1.
事情发生的间隔太过短暂。
从视线接收所见,到反应到大脑里的时间,完全不足以让人理解眼前的状况。
本来只是一时空闲,Elvis才和Frey一起来围观下岛上少见的集会。参加自然太过伤神,眼前这个人是懒得多花心力的,但是在终点围观看热闹,对他来说,这份兴趣还是有的。
对待血肉横飞的场面,两个人都谈不上害怕,然而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他们站的位置与颁奖的台子隔开了一段距离,在杰姆罗的半个脑袋消失的时候,Frey还没有太大反应,空气里瞬间充斥的血腥味已经让Elvis皱了皱眉。
“我们为何要屈居此处?我们为何要让无能力者踩在我们头上?”
台上男子的演讲带着刻意为之的煽动性,或许是因为震惊,或者直面残杀带来的恐惧,并没有人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只是这份反常的寂静,反而衬托男子的演讲更加慷慨激昂。
“你们为何能任凭他们将我们囚禁此处,剥夺我们的自由,甚至生生地将你们与家人,与爱人分离,终生不得相见。为什么不能反抗,为什么不能离开?”
“我们——是能力者,是高于他们的存在,现在是时候证明这件事了。跟我一起离开吧,同胞们。一起离开这里,去本该属于我们的地方。”
Frey点了根烟,看着人群因为男子的话开始出现了骚动,已经有人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地应和着男人的发言。他缓慢地把烟雾从嘴里吐了出来,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带着几分讥讽。
“……站在错误的对立面,就自以为是正义吗。”
这话真毒,一句话嘲了两边,不过倒是很符合自己对Frey的印象。
“你不动心吗,能力者?”
Frey飞过来一个白眼,烟吸了没几口,就被他掐掉了。“我懒得动,他们抬我,我就去。”
这种带着蛊惑性的发言,虽然乍一听似乎会让人有些动心,但是目的性又太过明确——希望让人跟着他们走。即使无法推断聚集能力者的意图,也总归不仅仅是解放人类这么简单。以自诩的正义为名,事情的本质却依然是恐吓和诱惑。这种手段,和政府的行事几乎一般无二——对这一点,Elvis的记忆太过深刻,深刻得让他不愿去回忆。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短促的三声。Elvis知道是什么,却不想看,然而Frey已经先他一步掏了出来,表情一脸嫌弃“啊——我就知道Calvo那个老头子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我可以说我手机被台上的人打碎了吗。”这么说着,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我亲爱的孩子
阻止引发骚动的三名能力者,可以诉诸于武力,请尽量不伤及他们的性命。
以及,如果碰到投奔他们的能力者,也尽可能加以阻止,我相信你们。
by Calvo
依旧是故作亲切,但骨子里的傲慢掩都掩不住的说话态度。
“我没兴趣。”Elvis掏出了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舌尖传来的轻微的麻痹感一直通彻到肺里,然后烟雾才被慢慢吐出。“看你。”
“我一向都不是那么勤劳的人,不过你倒是很少这么直接表明态度啊。”
“……说实话,我不觉得他们说的全错。”
“怎么讲?”Frey侧过了头,嘴角带着点玩味的笑。
“……虽然他们的目的应该只是煽动情绪好聚集人,但至少有一点他们说的没错,没有人有权利把我们强制性地留在这里。”
“那你想走吗。”
问的突如其来。
Frey脸上的笑意没变,看不出是不是有暗涌的情绪掩藏在言语之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Elvis看着搭档,一直皱着的眉头松了松,笑了一下。
“当然想。”有点起风,烟抽的很快,眼看就要到尽头,被他随后掐熄在了地上。“但傻子才跟他们。”
2.
今天从出门开始,天气就不晴朗,此刻天空更是阴沉地像是随时能坠下来。
“接下来往回走?这里也太乱了,闹心。”
“不是去码头吗,就跟Calvo说我刚好一个都没见到好了。”Frey吐了下舌头,一脸事不关己,只是话语里却透着不对劲。
“……别开玩笑,不好笑,你说去哪?”
“嗯?不是被告知了说要去那集合吗?”
Elvis表情一下变得凝重,抓住了准备起身的Frey的手腕,用力很大,几乎能听到关节处发出轻微的响声。Frey没料到这一下,有点吃痛,本能地提手就想甩开,然而面前的人脸色太过难看,动作了一半,手就僵在了空中,任凭他用力抓着自己。
“被谁。”
“你干嘛很痛啦!什么被谁,不就是之前约定好……咦。”
Elvis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他看见Frey闭上眼睛,收起了平时里勾着嘴角的模样,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整个人沉浸在一片流转的静默中。等到再睁开的时候,眼角依然是平时的上挑模样。
“没事了?”
“嗯,感觉上应该是某种恩典,似乎是会强行扭转人的一部分记忆,真过分呢。……你怎么了一脸跟要杀人一样。”
Elvis深呼吸了下,努力地让自己的暴躁表现的不会太明显,话题转了开来。“你刚才想了什么,一下次就缓过来了?”
“哦,他让我想到了点事,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对我没用啊,因为故事的主角,早死了。”
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唯一会偶尔流露出心绪的赤色窗口,也被他自己悄无声息地合上了。等到他伸手拉住Elvis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半点痕迹。
可是他就是能感觉到,那一瞬间,言语里潜藏的巨大空洞。
几近让人窒息。
他没忍住,伸手揉了揉Frey的头发。带着浅金的亚麻色,发质很软,只可惜出门出的随意,没怎么梳,有些乱,蹭的掌心有点痒。搓了没几下,手底下的人就不满地逃开了。
Elvis看着特意站远还不忘骂了一句表达不满的Frey,摇了摇头,叼了根烟放到嘴里。
“我说,”他很慢地吐出烟雾,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生硬。“你先回去,我去买个火机就跟过来。”
“我有。”
“你用的是那种摁键的,我用不惯。”
“你想一个人去找那俩人啊。”
Elvis被烟呛了一口,想解释,结果咳嗽让自己没能说出话。
“别解释了,从你刚刚脸色变了我就看穿了,我别的能耐不大,就看人这点,准的不行。”
他拍了拍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搭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太嫩了,还是我陪你吧。”
Elvis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跟Frey相比,他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对待问题有些过于理想化,这些他都清楚。
但是他这次是真的不想跟Frey一起,原因也并不复杂。
他不喜欢这种强行用恩典改变别人命运的行为,无论是以何种名义。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所谓的自由也依然是被操控的,只是上位者用来自我满足和麻痹群众的砝码,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去把那两个人揪出来揍一顿的根本原因,当然神慈科的任务更不是,那对他跟一堆无意义的垃圾没有任何区别。他全部的暴躁,全都来自身边这个人。
想到如果不是在自己身边,他发觉到话语里的不对,Frey就会用平常跟自己聊天别无二致的语气,说一句“我出去一趟”,然后或许就跟着那群莫名的人去了一个他一无所知的地方,从此消失不见。
无法思考,无法想象,仅仅是这种可能性的存在,都会让他焦躁不已。
以前在岛外,和Judex的兄弟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有人被人打了,他们大概也是不管不顾,先把对方揍一顿再说。可是这次,即使出发点也是帮自己看重的搭档出口气,然而还是不一样,差了什么,他说不清楚。可就是就连这部分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似乎也被他一眼看穿,无从遮掩。
他认了,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拿这个人毫无办法。他伸出手,抓住搭在自己肩头Frey的指尖,无奈地笑了一下,表情跟着松动了不少。
“好,一起。”
3.
顺着那只黑羊一路留下的痕迹找到他并不是件太难的事。不如说,从路上和墙每隔不远就能看到的打斗痕迹来看,对方似乎并没准备认真隐藏自己的行踪。
“真是自信啊,这位羊先生。”Frey看着地上被破坏的只看得到碎屑的路面,以及零星几个弹壳,扯了扯嘴角。不远处有几名急救人员正在处理伤者,似乎是两个刚刚和他遭遇上的维稳科,性命还在,只是受了枪伤。
“不过论起自信家,我刚好也是呢。”他眼睛眯成两条弧线,露出了个Elvis再熟悉不过的促狭表情。
如果放在平时,他还会口头可怜一下对方,可惜现在,他没太多心情配合Frey吐槽。
克劳德摆脱掉那两个纠缠不休的维稳科后,正准备加快脚步赶上先往监狱方向赶的菲利克斯。刚刚一路闹得动静不小,继续呆在一个地方也会很危险。他不害怕,只是对付犬终究会有点麻烦,他不想把过多的时间耗费在无意义的争斗上。
所以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瘦削青年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并不是干掉对方。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并不是牧羊犬,只是单纯的能力者。既然是能力者,被伊斯的能力操控了心智,已经成为友军的可能性很高。即使不是,伊斯种下的疑影也足够让他们纠结一段时间。
只是没想到青年一见他就笑了,笑的很温和。
“这不是刚才会场的羊先生吗,好巧,我找不到去码头的路了,能不能帮我指个路呢。”
他在思考。
都是成年人,他早过了对着看起来无害的人就完全丢失警戒性的年纪了。不过对方问的问题太过自然,克劳德也想不到能够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方式。他随手指了一下东部,示意青年方向错了,他也希望青年能从自己的前路里消失,这样连最后一丝不安定的可能都不会成为干扰。
结果青年真的对他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走了。
刚刚克劳德考虑了很多,比如说对方是跟上来的神慈科。他在神慈科供过职,他很清楚,如果是神慈科的训练模式,就算有伊斯的干涉,能够破局而出的羊也不会少。他甚至已经微微蓄起了力,如果对方欺上身来,就把肉体彻底破坏掉。
——已经到这一步,他不允许有人能够阻碍他的路。
“啊。”青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扭回了头,脸上还是带着刚才的平和笑意,语气也很轻快。“自信家羊先生,作为同胞,我还是劝你一句,往前走的时候,小心背后。”
——什么。
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下,他本能地回过头,只是身后依旧空无一物。在他回过头之前,他听到了来自与自己相反方向传来的青年的声音。
”关门,放狗。”
随后就是一声枪响。
并没有传来子弹穿过身体的刺痛感,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牧羊犬的气息,看起来是为了藏匿身形,从过远的距离用手枪射击,在太多的阻力作用下没能打中,反倒是在离他有点距离的脚下弹开了。
“真是可惜啊,很精彩的心理战。只是枪法太烂,没能打死我。”他一脚踩在了那枚弹壳上,稍微加了加力,空心的细小黑色壳子就被自己踩的变了形。“所以,你们不是我的同伴吧。”
“或者,喊你们对政府出卖灵魂的,政府的无能走狗更合适?”
“随你怎么称呼。”Frey眨了眨眼睛,“我脾气很好。”
Elvis举着枪慢慢从拐角处出现,没有再跟着补第二枪。错过了一次机会后,第二次对方有了戒备,仅凭枪支就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了。他索性把枪丢到一旁,把双手都空了出来。
“我不明白,你们作为能力者,为什么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人使唤。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他们是害怕我们,恐惧我们,所以才会刻意压制,限制我们的自由,而你们居然选择成为那群人的帮凶,连最基本的对自由的向往都舍弃了吗?”克劳德站在两个人的对面,皱着眉头,用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他们。
“说完了吗。”
克劳德看着一直没出声的高大牧羊犬,脸色也沉敛了下来。
“说完了,就轮到我动手了。”
对付牧羊犬他的能力是无法直接作用的,他下意识地从背后掏枪,脚下突然传来刺痛,痛感不是马上感觉到的,而是从一个点开始扩散,直到无法忽视的地步。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脚被某种黑色物质形成的针穿透了,很细,却还是让他身形停滞了那么几秒。
Frey抬起手放到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唇角浮起一抹笑。
“这次可不是骗人哦,往前走,除了背后,还要小心脚下。我要是你,就不瞎踩东西,自信家先生。”
他没能来得及瞄准,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拳。
“我找你,跟神慈科没半点关系。”
Elvis的声音低沉里压抑着愤怒。
“动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4.
菲利克斯一直没等到克劳德赶上来。想要去破坏监狱,克劳德的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不觉得克劳德会输,迟疑了一下,还是掉头顺着来路找了回去。
等他顺着动静看见克劳德的时候,还是吃惊了一下。
——克劳德没有直接使用恩典,说明对方是牧羊犬。然而只是单纯比拼体能,克劳德也不会输给一般的犬。只是不知为何,左脚像是受了伤,行动有点滞缓,跟不上他移动的节奏,导致他落了下风。他摸出自己的枪,准备在两个人缠斗过程中,看准时机,给对面的人一枪,好让克劳德能够脱身,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推进下去。
“啊不行不行,第一次有人帮我打架,你不能出手,我还没看够呢。”
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有个男人蹲在拐角,一边抽烟一边漠不关心地看着战局,丝毫没有准备相帮的意思,看见自己,还冲着自己扯了个笑。
“我们可以一起和平地当观众。”他笑着说,“不过如果你要搅局,我就只好稍微动一动了。”
战局出乎意料地复杂。
这边这个在墙角抽烟观战的男人看起来不准备让自己能够插手,只是动静这么大,拖的越久,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越不利。菲利克斯的恩典不是战斗型的,但是身手跟一般人比起来也不算差。虽然力道不沉,好在胜在灵活。另外一边跟克劳德缠斗的是牧羊犬,恩典被压制住了,还莫名地受了伤,也并不是太有利的局面。
他考虑了一下,枪口毫不迟疑地对准了离自己更近的这个浅亚麻头发的人,扣下了扳机。
像是早被他预料到了一样,不旦毫无慌乱,眼睛还眯起来笑了一下,敏捷地从刚才蹲的地方闪身躲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容器,里面的液体是暗稠的血红色。
似乎只是自己眼花了一下。
他手里出现了一片颜色暗沉的锐器,体积很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危险气息。
“明明要是一起当观众的话,我都不介意分你糖吃。”他说。
近身战。
Frey身上没有杀气。似乎只是尽力躲开来自菲利克斯的攻击,但是却几乎不作出任何具有威胁性的行动,除非他想要把枪口转向那边的战局,才会有认真的攻击从死角翻上来。
缠人又令人烦躁,只是这个场面没能持续太久。
时间不过过了几分钟,Frey却觉得身体变得慢慢不对劲了起来。这是今天的第二瓶100cc的血,无论如何都够不上恩典使用过度的程度。呼吸渐渐跟不上动作,心跳也开始紧一拍迟一拍地无法控制。一个失手,险些被对面的菲利克斯在自己身上开个洞。
在弹开菲利克斯的匕首后,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不受控地在体内翻涌着。本来以为在自己记忆里都模糊下去的感受,此刻又鲜明地被撕扯了出来。手指再也使不上力,锐器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成了一小滩血迹。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大概难看的吓人,可是并不想打扰一旁的Elvis,于是没有出声,只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急促喘息完全把他的身体状况出卖给了敌人。菲利克斯一开始以为他在卖关子,并没敢贸然上前,只是看他动作完全停了下来,半跪在地上,像是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同为羊,即使他只是羔羊,菲利克斯也能完全明了这个状况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幸运儿的影响,对方的恩典“幸运地”暴走了。
菲利克斯看了一眼另一端的战局,克劳德只是落了下风,却没有输,再缠下去,不知还要多久。若是直接把这个羊在这里结果了,那只犬做出什么拼命的事情,也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他故意用了轻快的语气,音量不大,却足以让那边听到,“哎呀真是不幸啊,居然在这个时候恩典撑不下去了。”举起枪,对准了Frey的头,作势要扣下扳机。
不出他所料地,Elvis的动作一僵,没再对着后退的克劳德追过去,直接对这边扑了过来。
枪口在一瞬间变换了方向,从Frey指向了Elvis,菲利克斯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明明只是临时起意的行为,他没想到这只犬的动作那么敏捷,像是在战场上长久磨练出来对危险的本能,让他闪身躲过了。子弹只擦到了脸颊,留下了道血痕。紧接着菲利克斯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很重的力道撞开,重心一时不稳,摔倒在了地上,枪也被这一撞不知道弹到哪去了。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才一脸虚弱的羊已经被高大的牧羊犬扛到了肩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只看那张噤若寒蝉的脸,也能了解到现在这个人有多愤怒。
远处似乎传来了人声。菲利克斯本想把他们两个结果了,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比起跟一个会随时跟自己拼命的人浪费时间,还是他们的计划更重要些。克劳德的伤都只在表面,只是脚有些跛,却也不碍大事。他看向自己一直追随的那个人,对方也向自己点点头,表示不恋战,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Elvis把Frey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扶着腰,把人架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面对着他们,向后退去。深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到了冰点,默默地看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离开的二人组。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拿把刀冲上去把这两个人砍了。
只是被自己架住的这个人保住了他最后的一点理智,他把Frey带到了附近一块平地上,让他平躺了下来。
在自己印象里,他还没见过Frey这么……虚弱的样子。
即使是在曾经被恩典影响的噩梦里,他至少还能感觉到他在努力的求救。但是这一次的他,整个人都是灰败的,呼救声都断在喉咙里,被掐住了发不出声。从脸颊到指尖都冰冷成了一片,如果不是还能勉强感受到的呼吸,身体传来的颓败气息几乎就会让Elvis以为他是个死人。
他用力搓着Frey的手,试图让自己的温度能传过去,只是状况并没有太多改善。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自己的手腕,重重的咬了下去,直到口腔里都盈满了血的铁锈味道。然后他稍微抬起了一点Frey的头,顺着仰角,和着自己血液的唇舌就覆盖了上来。
5.
在羊的恩典暴走的时候,牧羊犬需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安抚,从皮肤接触到体液传递,从平复情绪到恩典压制,都是他们对自己搭档需要尽的义务。
——这是在最一开始,Calvo就告诉他们的。
Frey的恩典一直很稳定,所以他从来没因为这件事跟他接触过。对他的碰触更多地出自情欲,出自荷尔蒙的作祟,甚至是出自好奇,却独独没有出于过羊和犬这种他们一开始就存在的关系。
Frey总是习惯性地淡化这件事情,所以他甚至忘了,对方是生理上对他有需求的“羊”。
然而本质却从未改变过。
如果对方有需要,那他就给。
对这个用自己来把自己的空虚填满的人,无论他要什么,他都心甘情愿地送上去。
手腕伤处的痛几乎感觉不到,Elvis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下人的身体状况上。不知道在第几次重复亲吻这个动作的时候,Frey的呼吸终于慢慢趋近平稳,身体也稍微暖了一点,不再是之前那股吓死人的冰凉。缓缓睁开的眼睛里有点涣散,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才有了点意识。第一个表情居然依旧是想牵动嘴角生硬地笑笑,仿佛成为了他的某种本能。“……是你啊。”
Elvis没说话,只是把人抱住了,胸膛贴在一起。和Frey逐渐恢复的平缓心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胸腔里坚定而又强健的跳动。
“嗯,是我。”他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是我。”
“没事了。”他用手抚摸着Frey的头发,动作并不流畅,基本可以算得上是笨拙。他不知道自己这种安慰的动作对Frey有没有效果,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做。
“……嗯。”
过了一会,才传来闷闷的一声回答。
空气不知不觉间坠的很重,像是快要下雪了。
而漫长的冬天,似乎从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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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们,星辰和大海交给你们了,我光荣地先撤了
稍微多解释一句,店长暴走的状况是全身血液循环紊乱,不伤人,所以才会这样。
至于暴走对于他的心理暴击请参考→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804/
BGM感谢Jin爹,Children Record谜之合适本篇剧情,没有原因(。
~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2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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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的大风雪过后,天空一片澄明。初生朝阳的光辉毫不吝惜地洒向世间万物,森冷新雪所覆盖的古旧教堂也似披上了层暖融融的粉橘色纱帐。
德莱尔神父抱着一大摞手抄的乐谱,走在去往教堂的红砖石小路上。
作为唱诗班的指挥,他的年纪已经大了,眼神不再像年轻时那般灵光;可那些即将分发给唱诗班孩子们的手抄乐谱,上面彩笔的注明标记依然万分仔细,连一个不起眼儿的长音符号也没有漏记。
他伸手推开教堂的大门——
一缕童音的清唱从教堂里飘了出来,淡淡地飘散在空气中。
“——您若指向之星,辉映于心;赞美天上的父,愿您降身甜梦之中——”
轻柔的歌声像是一只小小的、洁白的雀鸟,直向那至高的神圣之地振翅而飞——
德莱尔神父轻轻地拍了三次手掌。
歌声戛然而止。仿若凝滞的圣洁空气之中,神圣的十字形塑像下面,一个跪坐在砖石地面上的孩子坐直了身子。他穿着暗红色的高领针织外套,身后垂着一条牛的尾巴;晨辉透过彩绘的窗玻璃照在他身上,将男孩稚弱的身躯笼罩在一层肃穆的色彩里。
“第三段的第二小节是没有降音符号的,希尔。”老人说,慈爱的目光温柔地包容着那个满脸愧容的孩子——“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的心,你不能专注地颂咏了,我的孩子。”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将那摞乐谱齐齐整整地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
“是的……我应承受责罚,神父。”希尔·卡斯蒂安虔诚地匍匐在地,一路膝行直至他身前——“我心里有一个人。”
“你总是挂念着可怜的麦吉,好孩子。”
“唔哎,这一回不是麦吉……愿神宽恕,我心里记挂着一个——一个渎神之人。”
年长者微微收敛了笑容,用一种慈祥却不失严肃的目光注视了希尔好一会儿,伸出双手托起他,把那个冰凉的小身体放在自己膝盖上。
“你是否因私欲而生悖神之念,卡斯蒂安?”
孩子愣了愣,忽的涨红了脸颊;他把那颗银灰色的小小头颅摇晃得飞快,慌忙辩驳道:“我只是做了一个——一个很好的梦……在梦中,我将那人当做了我的哥哥。”
他似乎听到背后的人轻轻松了口气。
“我看到了神的花园,神父。那里有我过世的安杰尔哥哥……”
“神赐之福,你应喜乐。”
“然而那梦中的幻影,实际上却是他……”
身着逆向银质十字坠饰的渎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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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头一次见着谢尔盖·菲奥多罗夫,是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月末礼拜上。那男人坐在第二排靠着墙边的位置里,整个人被纯黑的呢子大衣包裹着;他单手拄着下巴,侧耳聆听着唱诗班的颂唱。重彩的窗玻璃在他银色的长发上洒下光影,让它们发散出一种令他似曾熟识的、色泽奇妙的辉光。
他用那对淡薄的紫色瞳孔紧盯着希尔,神情格外专注。
好一会儿,男孩才发现那人并没有看他。男人的目光笔直地穿过他的身体,穿过唱诗班的孩子们、穿透了肃穆的圣十字和厚重的墙壁,出神地凝视着无限的虚空;好像那里有什么人的身影——循着声与音的通路、跨越了尘封的时间与空间,映在他深紫色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
男人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剩下的时间里,他漫不经心地待在位子上,似乎对这一整场齐聚的盛会完全失去了兴趣。
那种深情的专注再也没有出现。
【注-谢尔盖已逝的恋人亚伯曾是唱诗班的成员。详见谢尔盖的番外-Bad Dream(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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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徘徊在他身边,拼命想要与他结识——一个下午,在图书馆里,他靠在窗边看书,我假装想要得到高架子上的典籍……我跟在他身后,假装和他偶遇;我与他说话,把神的恩惠与福祉与他分享……我以为他真的会成为我的,我的……哥哥。”孩子抿了抿嘴,低声吐出最后一个单词;好像单单说出这个字眼儿就会触犯了诸神的忌讳。“——直到我看到那东西——那秽物……就挂在他胸前,神父。一个逆向的圣十字。他不是神明的信徒。”
“你不应迷惑,孩子。你当知道那影仅是措意。”
“您说得对,他和安杰尔哥哥一丁点儿也不像……我千百次地告诫自己——是光在他发上赋予的、魔幻般的色泽蒙蔽了我,让我想起了过世已久的哥哥……”希尔把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似乎这么做能得到极大的安慰似的。
”我在神的脚下祈求,祈望神圣的父将那身影从我心中抹去;可它依然在那儿,像是块哽喉的石头;我不得不注视着那影,祷告的时候、颂唱的时候;甚至在我的梦里——即使我知道那身着圣洁白衣的并不是他,他总是裹着一件黑极了的呢大衣。”孩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就快要哭起来了。
“您说过梦是神明的恩赐,可我不能知晓它的真意——您觉得……神是在暗示他可成为我的哥哥吗,即使这人身负渎神之罪?”
“那人既有罪,便应赎罪,孩子。”德莱尔神父柔声说。他抱着男孩,用神甫服宽大的袍袖包裹住孩子的身体,想要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
“若他赎净了自身的罪过,便也能去到神的庭院吗?——当那日来到,他会和我们在一起吗?”
“凡有罪者,如若悔改,他必宽恕;凡不洁者,如愿濯洗,他必救赎。”老人说。
孩子望着他,雾气蔼蔼的灰蓝色眼瞳中满是懵懂。“可是,我该怎样使他得到救赎呢?”
“苦难与奉献是神所乐于见到的,孩子。当令他得苦难,当令他献自我。”神父揉了揉孩子银灰色的柔软发丝,“引领迷失的灵魂抵达神之庭院——愿神赐福予你,卡斯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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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莱尔神父望着那孩子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茫茫白雪之中,觉得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谢尔盖·菲奥多罗夫,他听说过那个曾焚毁教堂的重罪之人,也知道希尔曾一度和他过于亲近——那甚至引起了部分对他抱有期待的神慈科人员的警觉,菲奥多罗夫是个危险的问题角色。现在他们希望借由那孩子的手让他“安静一些”。
“愿你为神之利刃,希尔·卡斯蒂安——愿你拯救那黑羊于万劫罪狱之中。”老人说,语声中饱含着温情与期许;他转身走进教堂,从桌前的一摞乐谱中抽出希尔的那一张。
他在那纸张背面细心地勾勒出第三个小小的十字。这是那个孩子第三次接受神慈科的测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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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盖的番外-Bad Dream(4)链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422/
如果德莱尔神父存在OOC,请NPC的里之人和我联系~XD
文笔有限,欢迎指点~
01
阿达西尔从吃晚饭开始就坐立不安,柯尔特在旁侧眼观鼻,鼻观心,始终令嘴角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弧度。
晚饭是两个人共同准备的。阿达西尔的学习领悟能力很强(当然他忘得也很快),他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就能做出比不少外卖更美味的料理。不过他一向缺乏耐心,类似烹饪这样的慢工细活并不是他会主动请缨的事情,所以柯尔特对对方居然能按捺到这个时候表示震惊。
“你笑什么?”
阿达西尔说的含糊不清,嘴里塞了一大口鹅肝。
“有吗?”
柯尔特夹起一个烤蛤蛎,以惯有的优雅姿态吃掉了它。他看上去尤为精于此道。柯尔特是阿达西尔见过的唯一一个能把芒果吃的非常具有艺术气息的人,前提是阿达西尔并没有几个能坐在一起吃芒果的朋友。
“你不是一直在笑吗?”
“既然你都说了我一直在笑,那不笑才更奇怪吧。”
阿达西尔翻了个白眼,拿起Moscato d'asti的白葡萄甜酒一饮而尽,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又起身给自己添了一杯。
“喂喂,葡萄酒可不是这样喝的啊。”
柯尔特笑的无奈,见阿达西尔又伸过手斟满了自己那份,最后还是轻柔地说了句谢谢。
“管他呢?”
一口气喝下大半杯,阿达西尔摇晃着香槟杯。葡萄酒漾起细小的波浪前后推搡着涌到杯口,识趣地依次退了下来,在退却的过程中又与后浪相撞,形成圈圈涟漪。
“我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举起酒杯,阿达西尔透过酒面与杯口的间隙望向柯尔特。他眨了一下眼,浅笑着说,“Cheers?”
柯尔特微微前倾,使自己的杯子与阿达西尔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Cheers。”
02
壁炉里的火正在烧,木柴时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和阿达西尔的粗重的呼吸声似乎是唯二的声源。
红发的青年不胜酒力,仅仅是起泡甜酒也使他眩晕。他的面颊染上了红色,耳朵也烧的厉害。他觉得口渴,但又懒得起身找水喝。他靠在柯尔特的身侧,片刻后觉得困乏又躺倒在对方腿上。
客厅昏暗,光线来自炉火、读书灯与圣诞树顶的星星。阿达西尔怠缓地眨动着眼睛,用视线舒徐又庄严地勾勒着伴侣没于光与暗之间的身影。
柯尔特翻过一页书,纸张摩擦发出声响。阿达西尔发出似是叹息的声音,柯尔特腾出手覆上对方的脸。他的手并不算冷,但阿达西尔的脸却像是火在烧。他摩挲着对方,对方也配合着轻轻回蹭着他。
“就像是又养了一只猫。”
柯尔特忍不住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乐了。他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更容易感受到像是快乐之类的情绪。
柯尔特合上书,俯视着阿达西尔。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是从高处俯瞰银河。他在他的眼睛里觅得见星。
“接吻吧。”
柯尔特说。阿达西尔嘟囔着,半睡半醒。
“我们来接吻。”
柯尔特轻柔且清晰地说,他俯下身子,鼻尖蹭着阿达西尔的鼻尖。接着侧换角度吻了下去。
03
阿达西尔像是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坐在圣诞树下拆礼物。他光着脚,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顾不上梳理。当礼物的盒子从包装纸下显露出来,阿达西尔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
“哦——天,这个——”
柯尔特眯着眼睛笑了,阿达西尔正提着他送给他的礼物,以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自己。
“这块表!我想要好久了!你怎么知道!它超级贵的好不好,我攒了好长时间的钱!”
“喜欢就戴上试试?”
不用柯尔特再次提醒,阿达西尔随手扔掉了盒子,接着快速为自己戴上了收到的礼物。
“我靠——酷!”
得意洋洋转动着手腕,阿达西尔从各个角度欣赏着自己的宝贝。他觉得柯尔特太贴心了,怎么能这么贴心,简直是他的小天使——
小天使开始拆自己的那份礼物,与阿达西尔的暴力不同,柯尔特细心地自边角开始拆,等他拆完后包装纸居然还是完整的。
阿达西尔又是一脸震惊,他拿过包装纸瞅瞅又看看柯尔特。
“唔,好吧。我是说,其实我也可以……”
“你当然可以。”
柯尔特说的风淡云轻,最终在阿达西尔忐忑的目光中打开了盒子。
安静地躺在里面的是一条藏蓝色斜条纹领带,它与送出自己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正沉稳内敛地等着新主人的鉴赏。领带上已经卡有一枚金色的领带夹,样式朴素大方。挑礼物的人想必费了不少功夫,才选中了这样与本人格格不入的东西。
“嗯……”
“怎么,不喜欢吗?”
柯尔特忍俊不禁,这样的阿达西尔真是令他忍不住想捉弄。但是考虑到今天这样的时间和气氛,还是下次再说吧。
“不,我很喜欢,”柯尔特抽出领带,望着阿达西尔说,“非常喜欢,真的。如果你愿意为我带上它,那就完美了。”
阿达西尔的脸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涨红。他一边嘟囔着“谁管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啊白痴”一边还是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然后磨磨蹭蹭地走到柯尔特面前。
柯尔特递出领带,然后站直,微微扬起下巴。阿达西尔吹胡子瞪眼,粗鲁地将领带绕过柯尔特的脖子。但他很快就后悔了,在这之后的全部动作都柔和的不像阿达西尔。
他努力回忆着向他出售领带的服务员讲解,以及网上查的资料,同时反复思考究竟是应该绕一个圈还是两个。
柯尔特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直视着阿达西尔。他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阿达西尔能感受到对方打在自己脸上的呼吸。他觉得手脚更不利索了,原本就记不清的系领带方法这下子彻底溜出了脑海,跑的干干净净,影子都找不到了。
“你……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
“真是奇怪,低着头的你能看到我在看着你?”柯尔特的笑意更浓了。
“……原来你没有啊。”
阿达西尔松了一口气,继续与领带屡战屡败。
“不,我在看你。”
下意识猛抬头的阿达西尔擦到了柯尔特的脸,对方对他露出一个暧昧笑容。
柯尔特注视着阿达西尔,像是要把他吸进自己的眼睛里一样用力。阿达西尔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他闹别扭般错开视线。
“……你看个屁。”
柯尔特终于笑出声,他在爱人的发间落下一吻。
“我在看着的是你。”
04
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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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打了第二章的TAG,但是按照目前的进度是绝对不可能的OTZ,OOC也不许找我,总之我就是来过平安夜的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