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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说明:N±n为时间轴,N是原点,±n为距离原点的远近
[N+1] Gameble
对于Sariel来说,每的礼拜日既是一个只能看到呆板重复演出的沉闷毫无生机的剧场,又是一个观测学院教育成果的检验场——羔羊们大多是虔诚的,黑羊们却是需要观察的。
在研究室外Sariel的着装都是神父袍,因此有幸与学院的神父们一起位列十字架两侧,占据了全场最佳的观测区域。全员唱诗是第一个观测时间,Sariel平缓的扫视着教堂内在场的羊和犬们,正在逐一判断重点对象的信仰状态,随后就在边缘的位置看到了Frey。
Frey并没有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因为来晚了,站在人较多的一个立柱旁边,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地方不够而被挤过去的一样,然而Sariel清楚,这个人只是发现没地方坐就懒的站着找个柱子靠而已。说是全员唱诗,这个人也只是张着嘴对口型,出功不出力。
在内心给Frey做了一个“毫无变化”的评价,Sariel很快将目光移开不再关注,而在礼拜后发放药品的时候跳则直接过了Frey,把手中的药递给了排队在后面的黑羊,面露慈爱的笑容拍了拍对方的手,嘴里却劈给了Frey一道雷:“明天就是固定体检的时间,为了防止Frey你不来,你的药等你来体检了我再给你。”
Frey丝毫没有惊恐,面色沉稳虔诚的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祷告道:“神爱世人,神父阁下作为神谕的聆听者,羔羊们的引导者,一定也是慈爱的,绝对不会忍心看着神的子民因为没有及时服药而发生不可挽回的悲剧。”
Sariel听完立刻面露赞同的神色,笑着点了点头:“神爱世人,即使是迷途的羔羊也是神的子民,我自然是怜爱你的,为了确保Frey你能顺利安全的经行明天的体检,我会把今天分量的药给你。”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单包装放在了Frey手上。
Frey握着药做了一个在胸前握拳祷告的姿势收起独立包装,面上遵从嘴里却继续反击着:“主神,昨日今日一直到永远是一样的(1)。对于没有牧羊犬引导的羔羊来说,药便如同主神一样,神父阁下何必如此呢。”
听了Frey的回答便知道就算是用药来逗弄都不会得到想要的回答了,Sariel继续为后面的羊们发药做出了准备延迟战线的姿态,却干脆的抛出了一记强力诱饵:“你若能准时参加,我必会欣喜的吃一下一盒巧克力,然而你我知晓,事实并非如此。”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玩笑的Frey这一刻站直了,眼睛里有光芒一闪而过,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神父接过了这个赌约:"说谎言的嘴,为耶和华所憎恶。为了避免让神父阁下面临如此,我定会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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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三次打落从侧面划出来的手术刀的时候,就算是一贯从容的Frey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唱RAP一样的过起了脏话。
某个人一句“Frey你来到岛已经有半年多了吧?每天药不停,为什么你的恩典强度没有提升呢?”直接把普通体检变成了高强度的,绝不是点到为止的对决练习。
在左手挡过一记侧勾拳,右手挥刀却被手术刀格挡开的间隙,Frey忍不住走神思索,为什么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最多就是一个斯文败类的神父体术攻击力会这么强?!为什么这个神父手里会出现手术刀?!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用变形的刀片吓唬吓唬对方,结果被利索的擒拿手抓住,如果不是自己反应迅速换了左手攻击挡开迎面而来的手术刀,大概第一个回合就要落败了。
“这不科学!”短短一天里Frey在内心第四次如此呐喊着。
这天一切的不科学都要从走进体检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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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日的第二日就是体检日,因着礼拜日上的那个打赌,Frey这次对于体检没有任何抵触,兴致勃勃地走进了体检区。但是出乎意料的,Frey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看到神父过来拦截自己,这让他有些意外。Frey有些犹豫是否要去找人,转念又想起自己体检涉及的流程足够多中间总会遇到,便觉得到时候突然出现在对方面前看到对方一脸惊讶的表情也是一件不错事情,于是整个人都放松的开始了体检。然而当恩典细化这种很靠后的环节都结束了却没有看到人,就算是Frey也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被对方给驴了以及接下来的药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了。
不过就算再糟糕的生活也是会有惊喜的,比如说Frey毫无期待的推开最后一个门准备恩典强度的测试的时候,发现神父正站在里面看着自己的体检结果。
如果不是考虑到礼仪的情况,Frey是有心退回门口去抬头看一眼门牌的,毕竟在原先的构想里,神父大概会出现在身高体重一类基础项目里,而现在眼前这个没穿神父长袍换成一身白大褂,原本的单片眼镜也换成下边框金属眼镜的神父,站在强度测试的房间里,怎么看都会觉得不对。Frey犹豫是退出去重新来一次还是先张口的时候,对面人终于有反应了。
Sariel放下了新鲜出炉的结果,看着一脸不在状态的Frey直接笑了。虽然Sariel不觉得和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可爱斗嘴输了有什么不好,不过能看到小可爱把“犹豫”“纠结”“不确定”三个同义词用细微表情轮流来一个遍的时候,还是觉得有挺舒畅的。于是舒畅了的神父迅速决定干一些会让自己更舒畅的事情——
“来做一次对战吧,Fre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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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神的时间很短,进攻却不会因为Frey的晃神而停止。对战从一开始便不是友好交流的节奏,来自白大褂神父的攻击不是直插死角就是正攻危险区,手术刀与脖颈、手腕、脸部可谓异性相吸一样紧追不舍,在体术的缠斗下有几次可说是接近亲密无间。这样凶残的程度完全出乎Frey的预料,将他的计划从随便吓唬快速打成了慎重其事,连消极怠工随便认输的过渡都没来得及走。
而在对战中晃神的后果很快显现出来,Sariel看出对方的不专心后采用了连续的快攻打乱了对方仓促的防御,不出四个回合之后Frey被一掌劈在手腕上,吃痛之下手上血液凝成的匕首掉落在地,眼睁睁看着对方一脚把匕首踢了出去变回了一滩血。
来不及心疼小300cc的血液就这么飞走了,Frey提脚照着腹部踹去,终于摆脱了被贴身挨打的局面。然而这样的变化对于大局势并没有改善,Frey看着对面杀气依旧随时会发起新一轮进攻的样子,心一狠,从暗袋里掏出两瓶预存血液快速凝了一把小刀,深呼吸之后主动发起了反击。
面对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攻击,Sariel后退着闪避开来,不时用手术刀格挡,并未作出和之前一样程度的攻击,从场面看起来似乎是被压制了。但对于Frey来说,这样看起来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他有些肝火上升,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欠揍到如此程度。本着“兵不厌诈”原则,用最后一瓶储备血液换成一把手掌大小的小刀,出其不意的对着让人火大的脸掷了过去,趁着对方侧头避开门户大开的时机抢入进去对着胸口就是一刀。
Sariel在对方把手伸进口袋的时候已经暗自戒备,没成想还是被蹿进怀里,虽然及时抬手一掌推开避免被刺中,白大褂却未能幸免于难被豁出去一道口子,露出放在衬衫口袋里的十字架。挑了挑眉,抱着半是称赞半是惩罚的心情,Sariel就着推开的一掌直接握住Frey有些细弱的手腕一个用力反扭在后背,脚下同时对着脚踝一踹,直接把Frey侧制在地,对手里的手腕微微加力便让小刀掉落。
完成镇压的神父看着对方有些愤恨的小眼神,原本不满于衣服破损的心情也好转起来,看了眼已经从小刀散开的血液,瞥了眼计时器,7分钟。
介于身下人恩典时限已到,Sariel便放松了压制的力道却没有彻底解除,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脸道了一句“之前的强度测试都偷懒了吧”。看着对方满脸的不可置信,就差直接写出来“就为了这个你跟我打的这么凶你一定是在驴我”这句话,Sariel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伏在Frey耳边低语:“这么可爱的表情,看得我想亲你了呢。”随后便放沉了身子覆在Frey上方形同圈禁,以强硬姿态亲了上去,更借着Frey想张嘴骂出来的时候探进了舌深吻起来。
Frey完全没想到身上这个平日里看着温和的神父不仅说打就打,也真的说亲就亲,原本还想怒骂对方一句“打成这样你就为了测试恩典强度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结果被加深了成了舌吻的探索生生压了回去。打不过骂不了,不服只能憋着,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不仅打起来凶残,亲吻也一扫之前的青涩,主动而强势的纠缠起来,恍惚间让Frey忘记了呼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缺氧。
“这真的太不科学了,一天都不科学。”在被拉起来的时候,Frey第五次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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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打不过一个神父还被对方吻到缺氧这件事已经足以让Frey挫败的想直接扭头就走,但是一想到造成一切的前提,那个赌约,Frey还是咬牙跟着对方去了学院里的办公室。一进去就坐到Sariel的办公桌上敲着桌子,一脸讨债样:“说好的白口吃一盒巧克力呢?”
Sariel则不紧不慢地脱了白大褂换了神父长袍穿上,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在对方按捺不住准备扑过来之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铁盒打开来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巧克力啊,别看这么小只有三颗,这个可是霍克贝尔的,这么一小盒顶外面其他牌子一大盒了呢。Frey你要来一颗试试么?”
“……”
在被捏着下巴塞进一颗黑巧克力后用舌吻强压着不准吐出来的时候,Frey打定主意只要对方还敢来酒吧就要给他上一个月的甜酒,糖浆和酒精的比例一定要反过来的那种甜酒。
教会的人都是讨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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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原句"耶稣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远是一样的"(来13:8),出于设定变更为主神
【弗1:7】我们藉这爱子的血得蒙救赎,过犯得以赦免,乃是照他丰富的恩典。
1、
“血液能告诉人们很多事情。”
研究所那栋铁灰色的大楼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保持着明亮,从三楼的落地窗向中庭望去,草坪、分割草坪的灰色砖石以及修剪整齐的树木已经变成了黑影,但各个楼层的窗口仍然散发着让人感到清洁、高效,同时有点冷冰冰的白色光芒。
除了一楼的治疗室及住院病房,二楼和三楼里侧的房间都安装了落地玻璃,以便及时观察到楼内其他房间的情况。现在,那些房间里的监控设备、计算机终端、看不出用途的奇怪仪器仍然在运作着,而穿着白色外褂的值班研究员还在那些闪烁跳跃的数字信号、用马克笔写着演算公式的白板、堆放得到处都是的档案资料中走来走去。
文森特低头去检查稳压器的电源,然后从那台灰白色仪器中拉出一个小盒子,倒掉里面漂浮着气泡的废液之后,拧开桌上一个圆形塑料瓶,向里面重新加入清澈的液体。接着他合上看上去像阀门的东西,检查了所有管道,触碰屏幕上的按钮,等仪器嗡嗡地运转了一会儿之后,把那个贴着标签的半透明试管与仪器连接起来。他望着液晶显示屏上不断前进的进度条,喃喃说道。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岛上唯一一栋和宗教仪式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建筑。除了工作人员的服饰、文件资料的标题和建筑上偶然出现的装饰让人联想到教会医院以外,这里和那座气势宏伟、有着高耸的拱顶、为巨大石柱环绕着的教堂完全不同,在那里,迈上石阶就会有交错的阴影从上空投下来,步入礼拜堂光线就会变暗,从长椅周围走过的时候,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在石板地面上发出的回响,进入礼拜堂的人会全身心地沉入静谧的气氛,只有从彩绘玻璃后面透过的阳光和圣徒石像附近的烛火会闪烁着,勾画出一幅仿佛远离这个世界一般的场景。
而研究所里,一切清晰可见,所有的信息和数据在此被有条不紊地整理、分类、剖析、实验,反复验证,最终得到结论。名为“理性”、“思想”、“求知欲”的意识在这里交相辉映,显示出与充斥在礼拜堂里的威严截然相反,但也同样强烈,同样让人惊叹的气势。
同时,这里和那里,有些事情也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研究所与教会同样应对着“未知”,而且是与“生命”,与“人”紧密相关的“未知”。
为了保护,为了拯救,或者与那些无关,仅仅是想要驱散“未知”代表的昏昧不明,而满怀热情的人,他们的表情是非常相似的。虽然研究所里也有对事实真相的探究欲超出了正常范围,显得古怪而冷血无情的家伙在,但大多数都是想了解“恩典”的产生和运作而投入探索的。
赫西亚看着那张皮肤白皙,线条优美的侧脸,金色的额发垂下来,在眼睑上方投下浅浅的阴影,接着他的目光移动到对方白色的外褂,衣兜里的原子笔,以及那双忙碌着的,骨节突出,显得灵活而有力的手。他想,这和教堂里热心布道的神父,或者虔诚祈祷的信徒,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
“怎么还不走,没有别的事可做吗?……你坐在那儿让人分心。”
文森特吁了口气,投来明显不耐烦的眼神。
“抱歉。”
这个指责对牧羊犬来说太过严苛了,赫西亚认为自己隐藏气息,消除存在感的努力一向是成功的。他可以混入人群,变成这城市的普通一员,成为在站台上面带愁容等待下一班地铁的职员,在集市上推着手推车卖手工艺品的异国商贩,贫民区的黑帮,桥下的流浪汉,或者干脆只是坐在长椅上,变得像树木或石头一样不引人注意。
自己在研究所就这么不协调吗?这份报告已经拖了太久,只剩下最后的一小部分需要补完,因为监狱里有经常处于暴走边缘、恩典能力类似的“黑羊”,研究所所长、典狱长、教廷高层都在催促报告的结果。如果不在拿到样本之后72小时内得出结论,无论哪一方都会施加压力。虽然用这个理由强迫维稳科的外勤调查在工作时间以外逗留在研究所里忍受研究员的白眼已经足够充分,但赫西亚从一开始就只是对这个地方感兴趣,想在这个房间安静地待上一会儿而已。
2、
“算了,既然抗议也没用,你就呆在那儿好了,不要乱动桌上的东西……喂,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什么?”
文森特的眼神变得更加咄咄逼人。
“啊……不,没什么,突然想到之前也听到过这种说法,有关……血液。”
赫西亚指了指那个试管。
“……是吗?怎么说的?”
出乎意料地,年轻医生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兴趣,他继续熟练操作着仪器,接着像想要填补这段等待时间的空白一般,看也不看谈话对象地,一边抛出了问题,一边开始飞速敲击起旁边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是……关于人们失血死亡时,发生的事情。”
赫西亚回忆起新人训练时的学习和这几年接触的案情。
血液在人体内大约占体重的8%,成年男性有五到六升,女性则是四到五升。这种红色的液体在人的体内形成一张网络,贯穿人体各个角落,在人的一生始终川流不息。这种东西不仅是人类健康状况的指示器,同时也是“生命”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当失血量在血液总量五分之一以上的时候,伤者的脸色会逐渐苍白,嘴唇发青,皮肤上渗出冷汗,感到手脚冰凉,浑身无力,呼吸会开始变得急促,脉搏变得快速而微弱,而失血量达到四分之一以上时,会引起大脑供血不足,伤者出现视物模糊,口渴、头晕,神志不清或焦躁不安,接着是昏迷不醒。如果这种液体继续流失,等待伤者的将是休克甚至死亡。
同样地,遗留在死亡现场的血迹只需遵循简单的物理原理,就可以推测出人体受创的时间,武器的类型和进入人体的速度,使用武器者的惯用手,受伤位置和类型,以及伤口是否致命。
受伤后从身体缓缓滴落的血液会以每秒一点五米从伤口落下,汇集成四到八毫米的小小血泊,被钝器、拳头击打和锐器捅伤产生的血迹会以两米到三十米每秒不等的速度飞溅出来,形成抛射状、小于四毫米的小血滴,而枪伤或者因为呼吸等原因喷溅出的血液会形成直径小于一毫米的血珠,以一小片血雾的形式的沾染到周围的物体上。血迹的拖痕、溅上血迹的物体的运动轨迹,血泊中出现的神秘空白,都可以作为线索,告诉人们谁到过这里,可能做了什么,以及死者从血液飞溅,身体失衡倒地,一直到失去意识那一瞬间发生的一切。
而作为“第三种能力者”,无论是流血受伤的对象还是涉入案件的嫌疑人,假如具有‘恩典’,他们留下的痕迹在牧羊犬的眼中会变得不同,虽然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相同的感受,赫西亚觉得,自从牧羊犬的能力觉醒之后,那些迹象在他眼中像混入鲁米诺试剂一样特别。利用这一点,他们可以锁定、追踪目标,再根据目标的情况决定是施以援手还是施加惩罚。
“这个国家的国土上,被赋予“恩典”的人数以每年一两百人的速度增加,而随着新生儿的成长,他们的生活环境需要被了解、被关注,他们应该知道如何行动,如何操控自己的能力,如何找到可以帮助他们的人……并且,在引发什么事情之后也应该有人去处理。”
“这很有趣……虽然我不觉得政/府和教廷的目的有这么单纯。”
医生站起来,从并排放着两三排试管的架子上取下新的样本。
“然后,在这之前呢?”
“之前?”
“他们被赋予恩典的时候。”
赫西亚困惑地看着用滴管混合着几个小瓶中的液体的医生。
“血液中还有其他东西,外周血样品中的DNA和RNA勾画了生命体从出生、成长、发病一直到衰老死亡的一整幅图景。”
青年医生以很快的语速,明显带着点怠慢地,仿佛向学徒或者入门者解释一样向对方说明着。
3、
有人可以把手放在滚烫的炉子上,走过火焰,用脚踩碎玻璃,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有人天生拥有比其他人强壮的身体、坚硬的骨骼,还有人以无法解释的神秘原因,无需碰触就能操控外界的事物。在二十五年前恩典还没有诞生的时候,世界上就存在这样的人,这些都源自于他的基因开的“玩笑”。 而“羊”,大概就是他们身上的变化突然变得明显,以至于超出了“疾病”与“异常”的范围。
与之相对的,同时出现的“犬”,其自身之所以能够规避“恩典”的效果,并能削弱甚至消除其他“羊”的能力,运作机理从某种程度上与血液细胞发育成免疫系统的非先天性特异反应类似,也就是说,由于“羊”的出现,另外一部分人发展出了可以不受影响的体质,更进一步地,甚至能够修补和控制“羊”身上出现的异变。
恩典并不是凭空降临的,而是长久以来就存在着,只不过二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它的迹象变得更加明显,不管是羊还是犬,这些看似特异的能力也许会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饱受痛苦,但对于医学和生物学研究者来说,他们是真正珍贵的,天赐的“礼物”。
“……倘若能够了解恩典运作的原理,就可以知道什么样的人会产生变化,变化的程度以及内容,甚至连恩典何时会出现都能够预测。削弱过强的力量,弥补脆弱的环节,填补缺陷,就可以让“恩典”更加正常地运行。现在‘药’,以及测量‘器’的仪器的出现,就是很好的证明。”
“假如‘恩典’的确是一种体质,为什么力量的发动是可以自由控制的,而且发动超过自身承受能力的力量,往往与心理状态和情绪有关……还有,为什么‘羊’和‘犬’能够识别对方……”
——有时候能体会到对方的情绪,甚至能够看到即将发动的“恩典”。
牧羊犬试着提问,然后默默地把最后一部分问题吞了下去。
“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也是研究所存在的意义。”
医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简短地总结道,接着摇晃着手里的试管。
“我同样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东西对‘羊’来说有特别的作用,而且每个个体需求的程度都有所不同……柠檬酸零点四八克,柠檬酸钠一点三二克,右旋葡萄糖一点四七克,加水至一百毫升,每六毫升新鲜血液加入一毫升ACD液,零度保存几天后,移到零下七十度的环境中长期储存……”
也许是因为实验结果已经出现,工作可以告一段落,文森特显得心情很好,他甚至难得地扭头正视谈话对象并开了句玩笑。
“……好像柠檬蛋糕一样,不是吗。”
4、
“……果然呆在这儿才是正确的选择。”
赫西亚坐在实验室隔壁,与刚才的房间有一道门联通的休息室里,盯着靠墙的长沙发上睁开眼睛的“黑羊”。
对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狼狈,甚至想要把脸扭过去塞进沙发里,意识到不该那么做之后,他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揉了揉头发,从鼻子里发出愤懑的叹气声。
“没想到医生有药物依赖症,而且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任何东西,是因为额外的工作忘记时间了吧……被你碰倒的盆栽已经收拾好了,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微波炉,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来热食物……嗯,好像让你感到不快了,我会马上离开的。真的非常抱歉。”
牧羊犬看到对方的表情由狼狈变成烦躁,由烦躁变成愠怒,反而露出了笑容,他把纸袋里还冒着热气的锡纸餐盒取出来,放在沙发旁边的白色塑料桌上,然后站起来向外走去。
门轻轻地发出声音,就在门扉就要合上的时候,缠着纱布的手阻止了它的移动。
“呃,虽然现在问这个有点不合适,医生,我还可以,再到这里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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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越来越偏,不过算了,有机会一定写写教会场景...
*全是扯淡,全是扯淡,全是扯淡,如果有什么设定上的冲突请戳我【土下座
*时间线大约是在四五年前
*不知道怎么触发隐藏event,只能单方面重复刷一次0.5的好感【【【
胡子先生觉得自己与平日里不一样,基本上他每天都觉得自己是崭新的,与别日里完全不同。但是今天这份感情尤为强烈,这是为什么呢?
趴在青石阶上晒太阳的胡子先生眯眯眼,他努力回忆着今日更为不同的地方。
他从大清早窝在红毛小子身上睡觉然后被吵醒,想到吃早饭的时候他为了报复故意把对方的杯子推在地上,想到自己在首席铲屎官读书的时候团在他的怀里,惹得红毛小子吹胡子瞪眼,想到在红毛小子捏自己面颊的时候赏了他一巴掌,最后想到今天的午饭是美味的金枪鱼肉饭。
啊~啊~金枪鱼可真是好吃啊~好幸糊喵~
伸了个懒腰的胡子先生想,他舔了舔前爪,又摸了摸自己帅气的胡子。啊咧,刚才他是要干什么来着?晚饭吃什么?什么时候吃晚饭?他现在就饿了!
胡子先生翻了个身,他左右环顾并没有发现首席铲屎官或者红毛小子任何一人。他想那就不要浪费口水叫了,尊贵如他理应在仆人们在的地方呼唤他们。
胡子先生从落地窗之间的缝隙钻进房内,通过的时候有些费劲。他的大屁股卡在了屋外,害得他不得不左右扭动着腰肢才勉强进到屋内。进入之后胡子先生就大发雷霆,他对着落地窗一阵猛踢,又伸出前爪使劲儿挠,他发誓与这个该死的玻璃门势不两立,这个家有它没他,有他没它。然而他很快就感到了厌烦,他突然想到自己饿了,于是转了个身就要去找首席铲屎官。
哼,就让你一辈子孤零零留在那里到死吧!没有腿的蠢家伙!
胡子先生想到这里,愈发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失态,不该和那么一个东西斤斤计较,并且由于这么一出,他觉得更饿了。
真是奇了怪了。胡子先生想,这才是什么时候啊,红毛小子喜欢乱跑就算了,怎么连首席也不见人影。这可不行,他一定好好好地教育他一番,作为自己的贴身佣人,怎么可以放置主子?!
也许是时候打碎点东西吸引那两个仆人的注意了,今天推点什么好呢。陷入了沉思的胡子先生跳上了桌子,那里摆着很多透明的、亮晶晶东西,他们落在地上会发出清脆的响声。胡子先生老喜欢这样的声音啦,特别是看到在推落它们的一瞬间那些仆人脸上的表情后,他就觉得这声音宛若天籁。
胡子先生忍不住想笑,如果他能笑的话。他想也许在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会笑的猫,而如果对方能对他恭敬,那待他友善也未尝不可。
还是来想想今天推点什么好吧,胡子先生用身体摩挲着摆放整齐的叫不上名的东西。他想这些都是他的,它们有他的气味,任凭他的处置。
更高一点的桌子上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瓶,与其他东西不同,里面还装着什么。有好几次胡子先生都想推推那玩意儿试试看,但是那东西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每每看到它胡子先生就觉得喜欢得紧。
那是一艘装载着安妮女王复仇号的漂流瓶,胡子先生当然不懂这些,更不理解自己名字与这艘船的渊源,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它。哦,喜欢,就是那种吃饱了饭睡在太阳底下,躺在有好闻气味的人的腿上被挠肚皮和下巴,每周二和周五能吃到金枪鱼拌饭的感情。
胡子先生舔舔嘴巴,这两个人究竟在哪里?
楼上有什么在响,胡子先生抖动着耳朵,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和我玩捉迷藏?你们还嫩着点儿!如果我能顺利找到你们,为了表扬我自己,就奖励你们每个人都有挠我的肚皮3分钟的权利!
门被从里面反锁了起来,胡子先生扒拉了好久,也没见有谁理会他。他开始生气,想撕咬什么东西,但与此同时他又很饿,他想先吃饱了再发脾气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胡子先生猫在门口静静聆听,他能听到里面凌乱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对话。他想这俩人该不是病了吧,他可一定要对自己的臣民负责。他知道有一条路能通到这间房子的露台,他要前去一探究竟,并且做好随时准备求援的准备。
从房顶到排水管最后再到目的地,胡子先生心急如焚,并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让自己丰满的身躯从露台上掉下去。
可算是抵达了,胡子先生吐着舌头,他想自己可真是累成了一条狗。
那两个人果然在这里,胡子先生的脸拧巴了起来,原本就毫无可爱可言的脸现在就算用牛鬼蛇神来概括也不为过。
他闻到了奇怪的气味,那味道很浓郁,充斥着他整个鼻腔。胡子先生伸出爪子,他几乎快要打了个喷嚏。他推开被风吹拂的讨人嫌的窗帘,从虚掩的门悄悄溜了进去。
哦天哪,天哪!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首席铲屎官和红毛小子都光溜溜的躺在床上!
你们的皮毛呢!你们为什么缠绕在一起!你们互相像母猫哺育小猫一样彼此舔舐,你们究竟是怎么了!
胡子先生急得团团转,他看到了他的尾巴,他现在可没心情追逐它。他一定要想个什么办法,解救他的痛苦的仆人们。
首席你在干什么,虽然红毛地位低下,但是作为我选中的人怎么能欺凌弱小!你为什么压在他的身上,没看到红毛在哭吗!快点停止你粗鲁的行为!
胡子先生六神无主,他想上前阻止,但实在是受不了两个人散发的气味。味道越发浓郁,胡子先生想到自己夏天时藏在沙发底下的坏了的黄鱼。
红毛,你顶住啊!我这就找人来救你!首席你太不像话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示威一般又孔武有力地叫了几声,胡子先生转身跑出了房间。他需要支援,他需要救兵,他知道有个地方有人会帮他。
“你家的猫……唔——轻!胡子先生他……他在看。”
“谁家的……猫?”
“啊——呜嗯,我、我家的,我家的猫……你别——”
“我们家的猫。”
阿达西尔仰起脸,露出有些迷茫的双眼,柯尔特俯下身吻他的额头。
“好吧,”阿达西尔嘟囔着,“我们家。”
胡子先生花了好大的劲儿,才跑到那个后腿长着茂盛毛的家伙家。他用力挠着门,这次不错,他们家的小鬼头很快就出来开了门。虽然胡子先生差点被撞到脸,但考虑到接下来他还要使唤这两个人,他就勉强压下了怒火。
“喵喵喵喵喵喵喵!”
胡子先生说。
“怎么了小猫咪,你迷路了吗?”
“喵喵喵,喵!喵喵!!”
“什么,你是饿了吗?哎呀你有项圈,这么说你有一个家,是吗?”
戴纳蹲下身,用手抚摸胡子先生的下巴。
不得不承认这小鬼头真有一定的手段,胡子先生想他要把他收为首席之下的那个铲屎官。
“喵呜~喵~”
胡子先生偏着脑袋,眯着眼睛的他突然想咦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啊,项圈上写着字……我看看,胡子、胡子先生?你是阿达西尔家的猫?怎么跑这里来了?”
哦,对!臭小鬼快点跟我去救红毛,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喵喵喵喵!喵嗷!!”
“真可怜,一定是饿了,叫的这么惨。克里斯——克里斯——我们还有小鱼干吗?我想胡子先生一定乐意来上几条!”
什喵!小鱼干!
两眼放光的胡子先生任由戴纳抱起了自己,他伸出舌头舔自己的鼻子,心想这可真是来对了,下次还要来这里吃好吃的。
咦……那最初是为了什么来这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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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是目前正剧向后推好久,这么早就开锅,真不怪我【你
Rye这人,其实挺好懂的。
一句话:装逼成了性,中二成了病。
后面那两个字不要连起来读。
用孤儿院院长的话来说,那就是开脑洞开得迅雷不及掩耳,五十个人跟后面拿着铁锹填都填不及。反正也不知从几岁开始,Rye在中二装逼这方面就无师自通,一朝开了窍,脑袋里涌出无数设定,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堕落到人世间的神。
屁大点的小孩,碗都拿不稳,把自己当成神,可不可笑?
Rye不觉得可笑,每天清晨,他就迈着短腿往朝东面的房间跑,也不管扰不扰民,拉开遮光窗帘一条缝,人就站在被阳光映出来的那条道道里,闭着眼睛,一副快要飞升的神情,无论谁劝都不挪窝,强硬抱走他就哭得嗷嗷叫,一整天萎靡不振,说自己早上没吸收够天地精华。
什么鬼玩意儿还要吸收天地精华!
孤儿院院长一拍桌子:都谁教他的!
一干老师面面相觑,不吭声。
得,怕了,劝不动,干脆顺着点吧。
院长下了定案,老师们认真执行,积极摸索Rye的世界观,一开始免不了磕磕绊绊的,后来总结出规律来,便顺手了许多。
比如叫他吃饭的时候,不能说:
“Rye,快来吃饭了!”
他百分之八百回你一句:“我无需进食。”
得这么说:
“Rye,快来取用今天的信仰之力!”
那就不用你催的,他铁定乖乖坐在餐桌前面,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分到的那一份吃的一干二净,不添碗,不剩饭,还忧国忧民一番:
“今天的信仰感觉格外哀愁……”
“……”一块面包,有什么好哀愁的!
负责做饭的老师征得同意,尝了一口,没什么怪味,大概是单纯不和Rye的口味,可又不能说“是你不喜欢吃而已”,只能说:“哦,也许是这位信徒最近心情不好。”
Rye听了,眉头皱得死紧,嘴里还塞着面包,鼓囊囊一块,忧愁地叹息:“哎,世界怕是要变了……”
“……”
你的世界怎么那么善变呢?!
虽然老师们都觉得Rye不太普通,但却不是说Rye从此就特立独行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跟其他小孩没什么两样的,除了行为和言语怪异点儿,总的来讲也算得上一只软软的萌包子,老师们迁就着他,小朋友们懵懵懂懂地,也崇拜起他来了。
后来,Rye长到八岁,冥冥中感觉是时候了,他开始把午休和学习时间挪出来一半,用来进行新的大业——发掘自己的特殊能力。
是的,一个神,即使是已经堕落的神,怎么着也该有点特殊能力吧?
Rye偷偷拿了吃饭的勺子,试图用念力把它掰弯,无果;又盯着窗户,试图看到千里之外的景象,无果;又叫来了平时最崇拜自己的小朋友,试图操控他的心灵,无果——这件事让Rye抑郁了好几天……总之各式各样的能力,Rye都进行了实验,无一例外的,没有发生任何他想象中应该发生的事,甚至还不小心弄伤了自己,于是被院长狠心关禁闭了。
出来后,Rye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在院长殷切的眼神下,他严肃地说了一句话:
“我懂了,能力强大的神,总是晚熟的。”
院长两眼一闭,恨不得就此撒手人寰。
要说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待见Rye这种特殊小孩的,大概就是前来领养孩子的人们。
本来,Rye的长相是很具有欺骗性的,又白又嫩又软和,大人们看了都心生怜爱,扶着他的小肩膀问他叫什么名字。
小小的Rye总是面无表情地开口:“神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听的么。”
“……”
后来,Rye的小信徒们一个个的,都被接走了,只剩Rye一个神留了下来,在孤儿院里,从弟弟变成了哥哥,一直到了十三岁。
十三岁那年,Rye唬走了大概是最后一对愿意领养他的夫妇,本来嘛,小孩子到了十三岁,该懂得都懂了,谁还愿意养呢?弄不好就根本养不熟,到了这个年龄阶段,根本不用想着离开孤儿院了。
Rye也不想离开,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望着窗户边上的风铃发呆,院长站在门口,看着Rye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转身走了。
大不了再等几年,就让他在院里当杂工得了……
院长的心思Rye不知道,他呆呆看着风铃,第一次有迷茫的感觉。
为什么我的能力还没觉醒呢?他想,如果我真的有能力,那我现在就要让那个风铃掉下来。
几乎是这个念头一起,悬在窗棱上的风铃便毫无征兆地“啪嚓”一下直接砸到了地上,飞溅起来的碎片在Rye脸上蹭出一条红痕。
看着那一地的风铃碎片,Rye震惊,闻声赶来的老师也震惊了,紧接着,全院上下都震惊了!
真的假的!我书念得少,不要驴我啊!这是全院看着Rye长大的老师们的心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神的能力总算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Rye当天满院上蹿下跳狂喜乱舞嘴里喊的唯一一句话。
那天晚上,孤儿院院长苍白着脸,打了个电话,第二天,Rye便连人带包袱扔出孤儿院,在茫然无措中被带上了岛屿。
老实说,Rye是有些难过的,以至于他在登岛路上一直绷着脸不说话,还戴上了口罩——除了孤儿院里的人,Rye从十岁起就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真实样貌,那些对他来说是陌生人的家伙没资格看到他的脸,这是神的骄傲。
但是很快,他就没时间难过了,他从带他上岛的人口中了解到了很多东西,包括最重要的事: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很多很多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曾幻想过、自己却没能觉醒的那些能力,统统出现在了别人身上。
他并不是唯一的。
这个事实给了Rye很大的震撼,他在孤儿院里建立起的属于他的信仰、属于他的世界都在这一刻摇摇欲坠。他来到完全陌生的岛屿,置身于四处都是同类的环境,能力觉醒所带来的狂喜在这一瞬间被冲得一干净,比冲马桶还快。
我真的是神吗?他问自己,这个世界真的是我所想的那样吗?
Rye得不到答案,他在穿越岛屿的风中闭上眼,张开双臂,完全无视旁边领路人讶异的眼神,感受扑了满怀的风,扬起他的衣角,他的发,听到呼呼风声和他的心跳。
在大自然的声音中,他顿悟了。
他是神,毋庸置疑!因为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能力,而是——神格!
这个世界的确不可能只有一个神堕落,但也绝不可能那么多!每个神堕落的时候肯定会落下碎片,是这些碎片,让普通人拥有了特殊的能力,但!他们始终只是普通人,并没有成为神的决定要素——那就是神格!
对啊,怎么没想到呢!自己才是拥有神格的那个人,现在觉醒了能力,那么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本尊会再次君临神座!!!”
领路人:………………啥?
“我们谈谈。”
柯尔特从面包片上收回目光,看到一脸严肃的阿达西尔坐在自己对面。他看上去很紧张,视线也飘忽不定,还一直玩着自己的手。
其实从几分钟前柯尔特就发现阿达西尔的不对劲了。对方起的比平常都早,一直在靠近自己的地方不停踱步。他看上去神经紧绷,就连偶然路过的胡子先生都能把他吓他一跳。柯尔特猜测对方必是有什么非说不可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是他不想逼他,所以他选择等。
阿达西尔深呼吸了两次,终于努力把兴趣从自己的大拇指转到柯尔特的脸上。然而他在接到对方视线的刹那,又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缩了回去。
“呃、我、呃,我想……我想吃你的面包!”
柯尔特差点笑出声,他将果酱均匀地涂抹在烤面包上,然后连盘子一起推给阿达西尔。
“请?”
“哦,好……好的,谢谢……”
阿达西尔不情不愿,拿着面包就往嘴里送,紧接着立刻吐了出来。
“我靠这是什么真他妈难吃!”
“很难吃吗……”柯尔特以一种很受伤的表情问,阿达西尔又瑟缩了下,“这是我自己做的,我明明按照料理书的步骤一步步做的……居然这么难吃啊……”
“勉强……不,刚才我是在逗你,其实不难吃。好吃,可好吃了,不信你看!”
阿达西尔三口两口吞掉了面包,他的眼角泪光闪烁。
“那再来一个?”
柯尔特真诚地问,阿达西尔捂着快要呕吐的嘴慌忙摆手。
“别别别,不,我是说——其实我不饿,昨晚吃得太多,撑得很。我有点想喝牛奶,啊——新鲜、新鲜的牛奶!”
看着阿达西尔逃也似离去的背影,柯尔特平静地切下了面包边。
据统计从早晨到现在,也就是到下午三点之间,阿达西尔已经尝试四次次接近自己。柯尔特平静地翻过一页书,他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放松身体的同时在思考。
时间越向后,阿达西尔来找自己的频次间隔就越短。虽然有些好奇能让那个直肠子吞吞吐吐的事,但权衡之后柯尔特还是如同最初一般等待着。
然而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就寝时间。在这期间阿达西尔又犹犹豫豫找了柯尔特七次,全都在最后关头临时改变话题落得无功而返。
柯尔特觉得有趣,他鲜少对什么事情真正意义上保持长久的热情。他认为人的感情大多都来的快去的也快,阿达西尔至少表面是热情外向型性格,注意力转移的快也是常态。那么是什么令这位急躁的火焰先生长时间地执着于同一件事?又是什么令他在坚持的同时却久久无法开口?柯尔特想如果对方能说出来,那对于进一步分析他无疑是非常有利的。
将一切数据化,使事情保持在现阶段所能理解的程度,最终确保自己对事态掌控的最大值。柯尔特不仅惯来精于此,甚至可以说,他对此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自豪。
毕竟理性对待任何之物,才能按部就班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思考令柯尔特保持清醒,他抬眼看到床头柜上的夜光表,显示时间为02:27。
阿达西尔仍未睡着。
柯尔特发现了这点,并持续观察着,他以为对方会保持这样直到睡去,但往常那种平稳的呼吸声并未出现。柯尔特刚想翻身,就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气。他几乎是立刻就停止了全部动作。
“你睡了吗?”
阿达西尔压低嗓子问,柯尔特突然觉得这样的对方有说不出的新奇感。
似乎是满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阿达西尔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捋顺了什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不,我知道应该告诉你,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从头说,柯尔特心中默想,从头说,这通常是叙述一件事最好的办法。
“在你之前我还有过很多搭档,啊,并不是说我在想他们……不不,也不能说我没有想他们,哎呀总之就是我没有你认为的那样想他们……该死,我究竟在说什么……”
柯尔特突然发现自己有想要扬起嘴角的冲动,立刻压制了下去。
“他们……我是说我们,因为我的性格原因,并不能和谁长久地组成搭档,老实说,对此我很……我想我一定令他们失望极了……
“在你之前,我有一个很棒的搭档,他叫亚摩斯。你知道吗,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喜欢他。可是我却……
“这一定是我的错,不是吗?”
柯尔特静静地听着,他想已经快要接近了什么。阿达西尔又沉默了,时间久到柯尔特快要以为他要睡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方再度开口。
“他陪我……我们曾经是神慈科的成员。神慈科,我不清楚你知道吗?就是,怎么说,有点像执行特殊任务的特工组织吧?可以出岛的那种。我们就职于神慈科,但是从未出过一次任务,特别是在那个事件之后……”
阿达西尔又叹了一口气,柯尔特想如果是面对面,他就能好好研究对方现在的表情。
“我以为,出了那样的事后,我再也不可能是神慈科成员了,但是前两天我同事却找到我给了我新的任务。你要知道,神慈科是要求犬羊组合才能参与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选择参加,那你也必须一同前往。
“我非常希望、非常希望能够获得出岛的资格,所以才在收到推荐信的时候立刻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但是、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同意,我讨厌如此。你要做你自己的选择,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要考虑我,拜托,就算我们……是搭档。但是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也会像他一样同意吧,毕竟你们是相同的人。你们都是好人。加入神慈科会面临巨大的危险,他们会在你的身体里植入芯片,保持跟踪和确认死亡。这对你而言很不公平,对吗?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一个优秀的人。高学历,人品出众又待人和善,我完全做不到如此。你应该有光明的未来,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我不希望再因为我这样的人……唉……我在说些什么啊,晚安,晚安吧。做个好梦。”
最后的叹气如同轻拂肌肤的羽毛,虽然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柯尔特在黑暗中睁着炯炯有神的双眼,目光如炬。
咯噔一声,床头的闹钟显示03:00。
像往常的任何时候一样,阿达西尔起来时,柯尔特已经在厨房准备好了早餐。阿达西尔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看到眼前那份涂着厚厚果酱的烤面包后陷入沉默。
“我……”
“请快点吃完你的早餐,阿达西尔先生。然后进行洗漱,虽然我认为你的顺序有不小的问题,但是既然你习惯于此,那我也没什么大的疑问。稍后我们还要出门,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
“上班?什么上班?上什么班?你不是富二代吗?”
“岛上的成年人都要工作,这是基本常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阿达西尔撇撇嘴,他一点也不想碰那个果酱,他随手取过一杯咖啡送到嘴边。
“因为你起床太晚了,导致我有很多问题没办法第一时间得到解决。不过好在我们未来的同事Cheshire先生及时出现并帮助了我,我才……”
柯尔特止住话头,他皱着眉头看到阿达西尔把一口咖啡吐进杯子。
“那是我的咖啡,阿达西尔先生。不过鉴于你刚才的行为,我认为自己已经同意把它让给你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哦,Cheshire先生……”
“那个混蛋来做什么?!”
咖啡被振起朵朵涟漪,杯子嘭地一声裂出一道口子。
“来对我说你不曾告诉我的事。”
阿达西尔一瞬间露出非常悲伤的神色,但立刻就掩饰了下去。他安静地喝着咖啡,似乎完全忘记刚才自己吐在了里面。
“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我记得他说要进行什么植入。”
“芯片。”
“对,芯片。那个很疼吗?需不需要切开你的大脑?”
“如果切开大脑能令你正常点,我会建议他们这么做的。”
柯尔特停止手中的工作,也拉着凳子坐在阿达西尔对面。
“嘿,听我说。其实我是Merval的粉丝。”
“啥?”
阿达西尔再一次露出“你是傻逼吗”的表情,但是他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妥,继续低下头喝那杯凉掉的、掺加着口水的咖啡。
“所以我想加入这样的组织。”
“你是不是有病?”
“不管你怎么说,这是我从还是一个小男孩时候就有的梦想。我曾经想当过超级英雄。”
“到底是谁让我不要做‘美式英雄’啊?话说美式英雄到底是个啥?”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柯尔特•所罗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遇见了街头混混都无法确认自己能打赢的人。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是牧羊犬,并且有了自己的搭档,那就是你。而你的能力既然对人类有利,为什么我们不重新考虑做英雄?”
阿达西尔觉得自己今早的起床方式一定不对,他想睡个回笼觉的话世界也许会恢复正常。
“你这是要拯救世界的节奏?”
“对。但是没有你我做不到。所以——陪我?”
“……你是不是有病。”
阿达西尔目瞪口呆,最后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拿起切片面包吃了下去。
“你换了果酱?好像没昨天那么恶……好像和昨天的味道不太一样?”
“你的错觉吧?我是不浪费主义,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吃完的。”
“靠。”
“咖啡,再来一点?”
柯尔特起身,给原本属于自己的杯子里斟满咖啡。阿达西尔看着,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不喜欢咖啡,它们太苦了。”
柯尔特笑了起来。
TBC
金发的人儿在自己的碰触下七窍流血,当他猛然醒悟过来已为时过晚。他想抱住他,让他不要像片苍白的纸轻飘飘地消散于风中。然而他却只是后退一步,茫然地盯着那个如同破旧的玩偶般倒在地上的人。
脑子里很静,嘴唇发麻。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忘了身处何处。
却唯独记着一件事。
我又杀人了。
阿达西尔在奔跑,恐惧大于一切。昔日过往历历在目,眼前场景如同往昔再现。此刻他的脑海里别无他念,只想着绝对不能再以相同的方式伤害任何人。
阻止它,阻止它,一定要阻止它!
觉察到异样的柯尔特迅速收回了倾倒中的罐子,但还是有一颗性急的糖果迫不及待地跃了出来。狼人装扮的孩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柯尔特上前意欲阻止。
一切的一切突然在阿达西尔眼中变成了慢动作,眼前的两个人就像是老旧电影里卡帧的角色,以可笑的速度行动。阿达西尔能看清糖果下落的轨迹,他的耳畔充斥着风声。
阿达西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穿过街道,当他一把提起那孩子时,糖果就穿过障碍落地了。
爆炸引发的气浪掀起了地上的土,阿达西尔一个踉跄抱着男孩摔倒在地。
他匍匐在原地止不住发抖,许久之后依旧如此。血迹在地面扩散开,柯尔特上前想要分开两人查看伤势,却发现自己根本拽不动阿达西尔。
那孩子——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将自己的身躯弓成像小山一样坚固的要塞,牢牢地环住那名更年幼的。柯尔特伸出手抚摸对方的背,他做的轻柔并且有耐心。
“阿达西尔……放松,阿达西尔,深呼吸。已经安全了。”
阿达西尔并不予以理会,只是口中念念有词。柯尔特跪在地上侧耳倾听,发现对方神情恍惚,只是反复念叨着什么。
“阿达西尔。”
柯尔特提高的音量多了一份严肃,他再次伸出手想抚慰对方,却被阿达西尔如同触电般甩开。阿达西尔终于放开了那孩子,他呆呆字坐在地上,下半身几乎被血尽染。
“我、我……”
失神地望着孩子身上的血,阿达西尔的的瞳孔开始放大。
柯尔特快速检查了孩子,发现对方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立刻将目光转向阿达西尔,这才发现他的左腿被贯穿了一个洞。
出血量太大了,柯尔特估计伤的地方不妙。他急上前用一只手按住伤口,一只手压住伤口附近靠近心脏的动脉,然后让吓傻了的小孩拨打急救电话。
“哦、哦,好!”
男孩从地上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没跑两步又奔了回来。
“我、我,让我来吧!”
柯尔特抬头看着男孩,对方因为惊吓过度,连雀斑都吓得发白。他又侧目看了看阿达西尔,红发男子只是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男孩蹲下,将小手覆盖在柯尔特的手上,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让我来吧,我是羔羊,我的恩典可以,我可以——请求你。”
柯尔特松开了手,他扶着阿达西尔,担心对方因为休克而晕倒。阿达西尔却转过脸对他微笑。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真的、真的……对不起,亚摩斯,对不起……我……”
柯尔特蹙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亚摩斯。
那是他现任搭档的前任搭档。
阿达西尔听到了歌声,他神志不清,甚至接近昏迷。但是他依旧听到了歌声,看到了光。他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但不确信。
有谁会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又有谁真的需要自己?
阿达西尔想,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他想如果睡的话就会将一切不美好的忘记。他用力闭上了双眼。
那柔和的歌声愈发响亮,寒冷似乎也随之散去。恍惚间仿佛有谁在抚摸自己,那人温柔地爱抚着自己的头,几乎快要让他对这些都信以为真。
“阿达西尔!”
这是一声无比响亮,又无比真实的呼唤。
我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在叫我,阿达西尔想,我不能不回应。
他睁开了眼睛。
苏醒后的阿达西尔还有些混乱,眼前有双手沾血的柯尔特,和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不认识的小鬼。也就是片刻间,阿达西尔完全清醒。
“他……!你们,你们没事吧?!”
柯尔特无奈地拦住急于起身的阿达西尔,他冲着旁边的男孩和善地笑笑。就在刚才他已经和男孩简短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阿达西尔先生,我想我需要严肃地警告你。”
佯装生气的柯尔特清了清嗓子,阿达西尔略带畏惧地错开了视线。
“我希望你从今往后少看点漫画,你要知道,就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
“……啥?”
阿达西尔用看白痴一样的神情盯着柯尔特,如果他能照照镜子,会发现自己的脸因为泥土、血液和震惊变得绚丽多彩。
“我们的阿达西尔先生一定是常年受到漫画的浸淫,所以变得为人处世都这么接近一个‘美式英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戴纳嗤嗤地笑了起来,还和柯尔特交换了一个眼神,阿达西尔没来由地觉得不爽。
他眨眨眼,像是思考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复:“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炸到脑子了?”
柯尔特将手放在阿达西尔的手背上,后者条件反射地要抽离,却被柯尔特牢牢按住。
“看样子手背没事,不是吗?”
这次阿达西尔完全听懂了,他垂下眼一言不发,但也不再挣扎。在心底的某个地方他确实松了一口气,虽然还不明白是为什么。
“那么,为了纪念我们被搞得乱七八糟的万圣节,我建议大家一起去最近的餐馆吃点儿什么?我们会先去戴纳的家——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然后邀请对方的搭档一起乘车去镇上。阿达西尔别忘了买新的糖果,钱我可以先借你,记得和衣服的钱一起还我。”
阿达西尔气结,一手甩开了柯尔特。他面色不悦地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上全是血,以及裸露的肌肤上的蔷薇刺青。
“这是什么新的万圣节整蛊方式吗?”
伸手抠了抠刺青,阿达西尔问。
戴纳刚想接口,就被柯尔特抢过话头。
“很适合你,我猜?”
“放屁。”
阿达西尔暴了句粗,转过身进了屋子。柯尔特确信对方走远后才对戴纳说:“今天的事,我是指阿达西尔受伤的事,能替我保密吗?”
见戴纳露出疑惑的表情,柯尔特平和地笑了。
“连对阿达西尔本人也不要说,当做我们共同的秘密,好吗?”
柯尔特伸出小拇指,戴纳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伸手勾住了对方。
TBC
6.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这个人,”谢尔盖把档案从桌上推了过来,手指在照片上敲了敲,“他对岛上的安全是一个威胁,我们必须找到他。”
“……鲁伯特?”莫伊打量着照片,不太确定地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你若见过他也不奇怪,之前他就是岛上的人。”谢尔盖摸出火机点了根烟,“这家伙曾经是我同事。”
莫伊皱起了眉:“他以前是神慈科的人?”
“五年前他叛离岛上,这些年来成功逃过了我们的数次追捕,最近有人说看见他出现在南方的某个小岛上。”
“他为什么要叛变?”
谢尔盖没有回答,而是将档案翻到其中一页,示意莫伊看。莫伊只看了一眼,就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他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谢尔盖,谢尔盖只是点了点头。
“他就是鲁伯特的搭档。图书馆的前任管理员,你应该很熟悉他。”
“……”莫伊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你现在所任的管理员职务,就是安迪原来的位置。”谢尔盖放柔缓了语调,“当时统一对外口径说的是安迪被调遣到内陆的图书出版社工作,除了神慈科和部分管理层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叛逃的事情。即使其他人对这件事存在怀疑,也没有办法进行确认,毕竟出岛的审核手续众所周知的严格。”
“所以这次我们是要把安迪带回来吗?”莫伊看着照片上的人,还是五年前的模样:黑发,中分,戴眼镜,文质彬彬地笑着。仿佛当年在图书馆里,用温和的语调耐心回答着每一个询问,白皙干净的手指抚摸过书脊的动作,可以安抚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不用。”莫伊听到自己的搭档回答道。
“他已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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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飞机下来踏上这个南方小岛的土地时,莫伊阴郁的心情逐渐被好奇心所带来的兴奋感所替代,表情也变得轻松快活了不少。到达旅馆之后,谢尔盖立刻将在机场买到的地图在床上摊开,接着连续拨通了几个电话,一边询问着问题一边在地图上画着各种标记。
“你可以到附近随便逛一下,我出去一趟。”谢尔盖挂掉电话,匆匆往门外走去,“六点之前回旅馆碰头。”
异国风情让人眼花缭乱,莫伊在集市街头缓缓踱过,彩色花环和五花八门的风筝在晴朗的天空下随风摇摆,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甜腻的水果香气。
几个小时转瞬而过,回到旅馆的时候,谢尔盖已经站在窗边了,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了好几个烟头。看到莫伊进门,谢尔盖摁灭香烟,将墨镜递给莫伊,说:“现在出发,车上详说。”
从旅馆出来,他们拐到不远处的停车场,谢尔盖扯开一辆老旧出租车的车门,直接坐在了驾驶位上,莫伊也跟着坐上了副驾驶位。
“这车是你的?”
“线人的,已经申请了报废,从旧车场里偷出来不是难事。”
“……那么,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去鲁伯特的藏身之处。”谢尔盖拧转钥匙发动引擎,“现在简单跟你说一下:鲁伯特的恩典是‘共振’——你应该在书里看过,共振会引起机械和结构很大的变形和动应力,甚至造成破坏性事故。没错他的恩典就是具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五年前他还在神慈科的时候,我曾经亲眼所见他摧毁了方圆百米内的全部建筑。那次消灭恐怖组织基地的任务异常艰难,然而鲁伯特就是完成得如此漂亮。”
“你似乎欣赏他。”莫伊嘟囔。
“能力方面吗?大概是的。”谢尔盖答道。此时车子已经驶出停车场,朝街道上加速奔去。
“上次买完衣服,我带你去见过老头子,后来你们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应该给了你一把手枪,你带着了吗?”
“我带来了。”
“在身上?”
“没,放在旅馆的皮箱里……”
“你应该随身带着。”谢尔盖淡淡说道,“老头子跟你说了带枪的理由没?”
“没有,”莫伊咬着嘴唇,“他就说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要好好练枪,对自己和搭档都有帮助。”
谢尔盖微微一笑:“这倒没错。老实说,你还不算正式的神慈科成员——你还没去注射——老头子是打算看你能不能通过这次的任务,算是个小测试。”
“什么意思?”
“每个神慈科的成员,无论羊还是犬,都会在加入组织后去研究院进行皮下注射,目的就是在你的身上植入GPS,即使以后退休离开神慈科,这个GPS也会在你体内存留,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刻。所以,你还没有进行注射,你就还不算是神慈科的正式成员。”
“可是我明明没有注射,为什么他们还是肯放我跟你出来?”
“这是老头子的判断吧,他认为你不会逃跑。况且这次行动争分夺秒,如果这次让鲁伯特从眼皮下逃走,很可能不等我们找到他,他就已经实行他的复仇计划了。老头子他们需要我来执行这次任务,如果没有合适的犬,我便不能出行,他们也会很头痛的。”
莫伊按住太阳穴,深吸了口气:“你刚才说鲁伯特要复仇,对谁——神慈科吗?”
“不仅神慈科,我想是对里洛尼亚整个的政/府机构进行复仇吧。”
“为什么?”莫伊顿了一下,“跟安迪的死因有关吗?”
谢尔盖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知道老头子说要好好练枪,对自己和搭档都有好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不待莫伊回答,他又继续说道,“神慈科给牧羊犬发枪,不单单是为了让犬执行任务或者保护自己,更是为了在某些无法控制的时刻,犬有能力去杀掉那只羊。”
莫伊愣住了。
“鲁伯特的能力太过强大了,而且他的脾气不好,经常发生暴走的情况,除了搭档安迪,几乎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后来他跟岛上的管理者发生了冲突,叫嚣着要啥了他们所有人。”谢尔盖露出一丝苦笑,“于是他们决定处理掉鲁伯特,处理人选自然就是安迪。他们利用鲁伯特对于安迪的绝对信任,让安迪在执行任务时候不动声色地朝鲁伯特开火。”
“所以说……”莫伊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干涩而嘶哑,“……鲁伯特才憎恨听从管理者命令的安迪以及他背后的整个组织机构?”
“不。安迪将这件事告诉了鲁伯特,他们将计就计,在外出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逃走了。”
“可是他们身上不是有GPS吗?”
“他们想取出来。鲁伯特已经成功取出,可是安迪在取GPS装置的时候,追踪的人已经赶到。鲁伯特虽然侥幸逃走了,但是安迪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谢尔盖望向身边压着额角甚显疲惫的莫伊,“……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莫伊摇摇头,“我现在有点头晕。”
“别再想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谢尔盖将莫伊正放着口里咬指甲的那只手从他嘴边拉下来,“你只要想着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好。”
“我们要做什么。”莫伊有气无力地问道。
“这里作为旅游城市,比起热闹非凡的晚上,反而是黄昏时分,大伙儿都去吃饭的这段时间里街上的人最少。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尽量减少目击者的情况下干掉目标。”说话间,车已经开进一个略显拥挤破败的居民区,并在路边的一处停下了。
“你要杀掉鲁伯特?!”
“我说过这不是什么干净的工作。”
莫伊感到心惊肉跳,他拉住谢尔盖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说:“不行……我做不来,我无法做杀人的事情……天父在上啊我做不了这个!”
“冷静点,你不需要动手。那是我的活儿,你只要呆在这里就可以了。”
这时从右前方的楼梯间走出一个人,谢尔盖一看到那人就立刻按住了莫伊发抖的手,低声道:“安静,他出来了。”
莫伊看见一个穿着灰色T恤,头发乱蓬蓬,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从远处朝这边走来,虽然能感受到谢尔盖握住他的手所传来的温度,但是整个人仍然感觉到一阵不可抑制的寒意。
“线人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所以你要去分散他的注意力,绝对不能让他抢先在我之前发动恩典,不然我们两个都完蛋了。”谢尔盖低声快速地在莫伊耳边说道,然后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莫伊手里,“快点换上这个,然后下车。”
莫伊低头一看,是一副玻璃眼镜。他用发抖的手拉开了车门——他站在晚霞里,抬手抚平被风吹乱的发丝,不安的目光透过鼻梁上的眼镜与前方的人连上了视线。
他看见了那个人的表情,就那么一瞬间:吃惊、疑惑、怀念……种种因素让眼前这个谨慎警惕的男人露出了一丝放松的兴奋表情——莫伊想到同样在图书馆工作的安迪:相似的体型,相似的打扮,相似的气质——
就在此时,一切嘎然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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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还在与鲁伯特相遇的街道上,下一秒莫伊已经躺在一块海边的岩石上,他摸摸脸庞,眼镜已经被摘掉了,然而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谢尔盖坐在一旁。莫伊可以看到他被风吹起的长发和衣角,以及凝望着海平面的侧脸。
“……你完成……”他想问任务是不是完成了,然而只发出几个音节,就倏然失去了力气。
谢尔盖的声音从海风中传来,显得有几分不真实。
“都结束了。”
莫伊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现在他完全不想看见任何东西,鲁伯特当时的眼神还在他僵硬的大脑里不断机械地回放着,一遍又一遍,像是一台坏掉的放映机。
“是不是感觉梦想破灭了?”谢尔盖的脸上挂着微笑,声音却没有任何笑意,“我想,今天你的岛外体验可比书本和记忆里的要差得远了。”
身边没有任何动静,谢尔盖看着远方,绛红色的霞光已经褪至海平面边缘,深蓝色的黑暗即将笼罩整片天空。
“也许是我生在平民窟的缘故,我的梦想从一开始就是腐坏的,或者说,我的人生里早就没有梦想这种东西了。”谢尔盖轻声说,“所以当我知道你有出岛的梦想时,我是真的想让你实现它。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无法承受所需付出代价……让你经受这种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他将视线收回,认真道:“莫伊,你还没有正式加入组织,你是个干净的人,后悔还来得及。我会去跟老头子说,让他放你回到日常生活的。”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手不干净,也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高尚的事情,但是正因为我们这群四处奔波的疯子杀手们,能够消除影响里洛尼亚岛内和岛外平衡的危险因素,让除我们之外的人都尽量一无所知地平安活下去。我们做的事情不光彩,但也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这也是我现今仍然活着的意义。”谢尔盖说完这句就闭口了,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能听见海鸟发出的鸣叫。
“谢尔盖。”
“嗯。”
“我像是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
“嗯。”
“然而,醒来的世界似乎也不过如此。”
“大概吧。”
“谢尔盖。”
“嗯?”
“别做让我对你开枪的事。”
谢尔盖低头看向莫伊,莫伊已经将胳膊从脸上拿来,眼睛里映射着暮色中微弱的光。
“我不想杀人,以后我会尽量离任务现场远一点。”
“嗯,我也不想你弄脏双手。”谢尔盖摩挲着指节,“我是说真的,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连你的眼睛也不想弄脏。”
“反正我已经知道有多糟了,”莫伊静静地道,“不如继续看下去——你带给我的那些礼物,至少告诉我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的。”
谢尔盖无声地笑了。
莫伊伸出了手。谢尔盖犹豫地望着躺在地上的青年,那只手笔直地伸向了他,没有颤抖,如墓碑一样坚定。
“我预感你会是一名好枪手。”谢尔盖拉住莫伊的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海面残存的霞光将两人握手的这幕渲染成夜色降临前的最后一道剪影。
“回去我要告诉老头子,这次我是真的找到搭档了。”谢尔盖笑着说。
莫伊握紧了那只手。
“请多指教,搭档。”
(完)
【只因他是你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兄弟,所以我们理应欢欣鼓舞。*①】
注①:《路德福音》第十五章三十二节
#ooc预定##初见#
第一次没和亲妈说一声就互动了我慌的飞起来【你
我希望千万别ooc要是ooc了亲妈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quuuuq
小夏兰敲————————可爱的!让我抱起来转个圈er!
+++++++++++++++++正文++++++++++++++++++++++
“那孩子就是你的搭档了。”komila顺着领路的人指向的地方。
那个孩子就坐在树旁的长椅上,晃悠着白皙的细腿。近来持续柔和温暖的天气带来柔和的海风,吹得树叶轻轻的响,像是轻柔的呼吸那样。
男孩子嫩芽般柔绿的发色让他显得温顺,同样被风吹拂的向着一边扬起。他似乎没有发现komila的来到,只是微微偏着头慵懒的用手支撑在长椅上望向空旷的一边,komila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高地上毫无遮拦的地方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广袤无垠的海与天。云大气的在天上铺开着,层叠又疏密有致。看不见太阳,只有阳光,一缕一缕金色的投射下来,慢慢的在明亮的四周中与万物化为一体。海浪还是海浪,波光粼粼的海涌动着,远看却又像是平整的,只能通过那些在波浪上点缀着的阳光分辨出他们的波澜。
——何等美丽。
“……起风了。”那孩子轻轻的呢喃。的确。凉爽,温柔的海风刮过来了。那些绿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在阳光下明暗交错着。脚下有些长的油绿的草被吹得摇摆,高坡下往下看去,满坡纯粹的绿中横条的深色随着风向着komila飞快的掠过来。
那是——
——风的脚步。
komila看见海鸥黑白的羽,它展翅顺着风在海面上盘旋着,高叫着。像是那一只为首的海鸥带动起来,那些栖息着的海鸥一齐都展开羽翼飞翔起来,高高低低的那“欧欧”的声音交杂着,混着树的飒飒响声。让komila感到神奇的是,那混杂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如同朝圣一般的感情。
向着谁朝圣呢?Komila看着那成群的白,斑斑点点的白色在海上盘旋,高叫,展翅高飞——
“哇——好多的海鸥!”像是那些海鸥那样,带着干净纯澈的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Komila回过头去,那个带着嫩芽的绿的发色的男孩子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睁大了红色的眸子,从圆框眼镜里看着komila看着的景色。
“恩?你们是……我知道你是牧羊人。”男孩子指着带路的人笑着说,然后看向了komila,“那么……你是谁呢?”
“我是komila。是你的搭档。”komila看了看领路人,他似乎并不打算帮komila说什么,所以komila自己开口回答了男孩子的问题,“那么,你呢?”
“我是夏兰!”男孩子大大方方的笑起来,没有那呲牙咧嘴的调皮笑容,但也不拘谨。那是带着被驯服了的柔顺和一点点小小的桀骜的笑容。Komila是这么觉得的。
“那么,你就是我的牧羊犬了吗?”夏兰眨巴了下眼睛,艳红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暖橙的光,他因年纪还小的脸颊肉乎乎的,大大的黑框圆眼镜显得可爱极了。
“是的,我就是。”komila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男孩子像是很开心似的,从座椅上腾地站了起来,向着komila跑过来。他略长的头发在跑动和风之中晃动着,一时间komila晃了眼把那当做是草原上细软的嫩草被风吹拂出它的足迹。
男孩子几步跑到了komila的面前,伸长了手。蹦蹦跳跳的像是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那样。Komila这么想着,猜测他是不是够不到自己,而试探性的蹲下了身。
的确是如此的。Komila蹲下身之后男孩子肉乎乎的脸庞上便漾开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将komila的脸微微捧起来,在komila的额头上轻轻的吧唧了一口。
咦……komila有些愣神,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他蹲下身来只为吻他的额头是为了什么,但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诠释,男孩子笑眯眯的既高兴又得意的告诉komila,这是他在和他打招呼。
原来如此。Komila轻轻的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男孩子的头。和他想象的一样,男孩子的头发绒软的就像是刚出芽的草。
“谢谢。”komila轻轻笑着,牵起了夏兰的手。“今后请多指教了,夏兰。”
“好!”男孩子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清脆的嗓音中混合着远处海鸥们“欧欧”的呼喊,他草般绒绒的头发还在海风中摆动着,那股纯粹而自然的朝圣感缭绕在整个天空上,是了。Komila明白了。
——他们在朝圣着,向着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