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有一天不是死线战士
和古尔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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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Heathens -TwentyOne Pilots
说起来,这个冰冷的雪城也是奥瑞斯生长的地方,只不过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涉足了。
奥瑞斯习惯性地用鞋尖敲了敲地板让鞋子更合脚,从鞋柜上抓起眼镜便匆匆地离开了家。这个只有一个小客厅和一间卧室,连两三人进来都略嫌拥挤的地方并不是奥瑞斯真正的公寓——那个温暖的小窝在遥远的,四季分明的中心城。
两个月马上就要过了吧。奥瑞斯心想。
他只来这个地区度过两个月便要再次告别家乡回到中心城当他的实习助理。虽然没有多少时间拜访居住在托戈塞纳尔的父亲,但在萨隆涅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糟糕。幼年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了冰雪。
奥瑞斯的脚步并不是那么轻快,毕竟今天他原来可以在回到中心城之前最后去见一次父亲,但是在一家塔德区的酒馆里爆发的加尔姆综合征病患让他不得不再次加班。虽然在阿兰德科学院的工作也不轻松,至少他不会被剥夺难得的休假。
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请给我来一杯黑咖啡。”
在进入科学院,穿上笨重的防护服之前,奥瑞斯难得地偷了个小懒,去街角的咖啡馆买了一杯咖啡。
氤氲的雾气从乳白色的纸杯里飘出,他不得不脱下眼镜捏着自己围巾的一个角来擦拭。就在这当口,科学院的大门被一群身穿“宇航服”的医疗人员打开,一同进去的还有一具担架和一个满脸不耐烦的男人。
他的深色皮肤和斗篷下的背心在苍白的环境下格外显眼。
奥瑞斯一口饮尽杯里残留的深色液体,披上大衣出了门。
科学院门口还有些路过的行人在指指点点刚刚进去的那队医护人员和...
“病患?”
那个人的穿着跟某个职业很像啊。奥瑞斯不禁有点想去见见那个有可能被感染的黑皮肤男人。
他一直对猎人这个职业有种莫名地憧憬,虽然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一只黑兽。不管是做什么的,猎人这个称呼或者说代号对他有着奇妙的吸引力。正好要去采集那个男人身上的样本,去看看也无妨。
不过很快奥瑞斯就后悔了。就算那个男人是个猎人。
男人的金发松散地扎了一半在脑后,轻佻地看着自己。
“玩世不恭”是看到男人后奥瑞斯脑海里的第一个词。他会是个猎人吗?奥瑞斯有点犹豫自告奋勇来提取男人身上的样本的决定是否正确。
奥瑞斯戴上了塑胶手套,末端的皮筋弹到手腕上发出了“啪”的一声。他翻开了男人的衣物,上面还带着些那个综合征患者的白色体液。
深色斗篷的内兜里塞着一把脉冲手枪。
不知道为什么,奥瑞斯松了一口气。防护服的塑料头盔内部顿时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重新把男人的衣物放回到隔离间,奥瑞斯按下了给整个房间消毒的按钮。男人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切,虽然只穿了内裤也大大咧咧地展示着自己的身材。
等到做完一切之后,奥瑞斯开始整理上级给的男人的资料。姓名后面只填写了一个古尔。
并不是很常见的名字。他翻开了写着职业的那一页,甚至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无业游民...”奥瑞斯背对着玻璃窗喃喃道。虽然没打开麦克风无菌室里的人是听不见外面的,他还是几乎烫手般把资料夹合上。
所以是猎人吗?!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无菌室内几乎全裸的男人敲了敲玻璃窗。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我有点冷...衣服都被你们拿走了,这边暖气是不是不足啊?”男人的双手环过身体,有点无辜也有点做作地问道,“有没有衣服给我穿?”
把衣服送进房间里...奥瑞斯有点犹豫,这并不符合科学院的安全条款。
“你也知道我的事情吧?那个女人会被怎么样?你知不知道啊?” 古尔如同连珠炮般发问,奥瑞斯不知道从何答起。
“不清楚,这不是我要做的事情。”奥瑞斯只好这么说,回过身继续记录男人衣物上的信息。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奥瑞斯的耳尖有些发烫。他的视线停留在男人的照片上面的一小块污渍上。
“笑起来肯定很甜吧,大家一定都很喜欢你,如果我是个女生,我肯定也要追你。”
古尔轻浮的语调有点惹恼了奥瑞斯。
“先生,请注意您的措辞。”他并不想看背后那个裸男的笑容。
“不喜欢听吗?还是害羞了?”
男人吹了声口哨,好像他们现在只是在酒吧吧台上遇见,是可以共度一晚的对象。
奥瑞斯并不喜欢这种情况。他转过了身。
正想表态,男人强势地开了口:“我叫尼古拉斯,你叫什么名字,嗯?”
“先生,我叫奥瑞斯,并且我知道您叫古尔。”奥瑞斯的脸颊有点发烫,但是他还是正视着男人,虽然他下意识地抓皱了手边正在整理的资料。
古尔眼尖地发现了,但是他并没有开口。
“我,我希望您能配合好我们的工作。”奥瑞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清了清嗓子,“餐点的时候会有人给您送饭的。”
“那我的衣服呢?”
“暂时不能换给您,不过新的衣物也会在送餐的时候送来的。”
奥瑞斯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应付这类人,他便明智地闭上了嘴。
“不是你送进来吗?”古尔恶劣地微笑着,问着这种奥瑞斯听起来不言而喻的问题。
他不得不开了口:“不,先生,会有专人负责的!我在不确定您的身体情况前是不允许进入无菌室的,这是科学院的...”
古尔打断了奥瑞斯接下来的话,似乎很真诚地请求:“奥瑞斯,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能不能给我送包烟进来?”
奥瑞斯闭上了自己的嘴,转过了头。
“先生,您在雪城抽烟交税了吗?”
交班时奥瑞斯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出了门,余光好像看见男人有点瞠目结舌。
奥瑞斯心情变好了一点。他看了看门外的钟,快步走进了更衣室。
“大概还有时间去看看爸爸。”
万幸的是,中心城与奥错连接的奥兰铁路没出现什么差错。卡拉波斯在终端买了最近一班可以回奥错的列车,几乎是身心俱疲地踏进了车厢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到中心城去的,随身行李一概全无,好在裙下的高周波刀是贴身带着的因而并未遗失,如果连刀都掉了,他可以想见是少不了一阵麻烦的。
中心城黑兽攻击是一件让人内心不安的事,然而对卡拉波斯来说更让他不安的则是失去的记忆。人失去记忆就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卡拉波斯并不想再花大把时间思考人生;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猎人不去探究这些深奥的话题,他把视线放于眼前,他粉色的蕾丝裙上沾满灰尘泥水,眼看着大有要报废的意思;而且他居然想不起来他是在哪里买的这条裙子。款式新颖,做工也算考究,只可惜少了一顶配套的帽子。
卡拉波斯在过道内的移动推车上买了一杯可可,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扔掉的纱帽。他才醒来,失去记忆,又临黑兽攻击,浑身狼狈;简直是不快到极点的时候。
人图一时痛快就经常会干下各种时候要后悔的糟心事,他扔掉一顶帽子,现在心里后悔;但火车正一路向奥错飞速的前进,把一切都抛向了身后,连同他感到后悔的那顶帽子。
它已经为卡拉波斯做出了无伤大雅的决定。
火车上的一切还算照常运作,只是闲谈之间免不了提及中心城被黑兽围攻的话题,和奥错尚且流窜在逃的杀人犯。
“这世道又要不太平了……”那个人叹气般说道。
猎人握着他装了热可可的纸杯,那里面还有一大半没有喝完,液体此刻依旧维持着旺盛的生命力而冒着屡屡热气。荒原尽头处两只渡鸦正发出短促的鸣叫,它们飞的很慢,却是视线所能触及荒原上唯一在动的东西。
卡拉波斯瞥了一眼窗外,在纸杯圆润的边缘留下一个鲜明的咬痕。
◇
“以后要是没什么事,别去当猎人。”中年男人躺在床上,碎花床单有着难得一见的阳光的味道。他的语气很平淡,如果不是他胸口渗血的绷带,这完全就像单纯的一场建议对话。
男人胡渣薄薄一层,眉骨高耸,下颚轮廓分明,尽管脸色有点白,分明看得出年轻时英俊的影子。
“哦。”卡拉波斯坐在床边,双手拘束地放在腿间夹着。他一头细碎短发,刘海太久没有修剪了,长过了眼睑,于是看起来格外沉默。
“真想抽根烟啊……”帅大叔盯着被子低声又说,“这鬼地方现在连火都没有了。”
他们各自看着自己面前对话,场景有点好笑;这该是有夕阳的时候,但这是井之都,即便是地价昂贵的第四层也找不到日光。
少年从床头柜里面摸出尼古丁贴片,默默地递出去。
“考虑到你以后突发奇想要来扫墓的危险性,”男人接过贴片往右手臂上拍了上去,随意的动作隆起一层弧线结实的肌肉,“骨灰还是埋在六层那个老矿道吧。”
“……6Stg03。”
“对……”尼古丁贴片整个接触到手臂,男人仰头呼了一口气,望向头顶的灯管。那是全奥错统一管理的照明系统中,毫无与众不同之处的一个微小部分;那是明亮的白色,应当是对眼睛毫无伤害的光线,想必其中还有尤金和中心城提供的科技技术,一定考虑到了对很多方面,才会最后这样进入挨家挨户。
然而此刻它看起来则显得有些惨白了,甚至浸染了房间里别的东西,别的任何东西;暗沉的书柜,褪色的碎花床单,于是无情地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故事——连卡拉波斯的白衬衣都映出惨白的意味来。
“没事也不要当考苦学家,”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中年男人又哑着嗓子说道,“总之就是,我们都没有给你做好榜样,所以就谁都不要学了……”
他胸口的血迹又往外溢出来,绷带很快就被透出一大片红色。男人皱眉绷紧了肌肉,大概是不想因为疼痛而颤抖,只能在疼痛、忍耐和更疼痛之间徘徊游荡。
“好。”卡拉波斯点了点头。
他没有等待很久,男人也没有坚持很久,最后一刻就如期来临了。男人从被子下伸出手,掌心朝上,伸向床边的少年;多么指向明确的最后的愿望,卡拉波斯握住了它,听见男人嘴边最后一丝叹息。
矿洞6Stg03。
◇
卡拉波斯带着中心城买来的纸卷烟,来到矿道里。
奥错最近的杀人犯事件闹得很凶,人们在所难免有些惶惶不安——卡拉波斯不是其中之一,他总容易产生一种置身事外的错觉;平头百姓卡拉波斯不担心杀手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天塌下来应该也不会第一个砸到他。
这段时间他在家里休息了一阵,花点时间翻看自己之前收到的各种消息来弥补记忆空缺;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是智商至少能补上一点,有一点算一点。
就在他打算参加奥兰庆典的时候,他在终端接到了牙医西奥的委托,请他前去废都一起寻找失踪的助手小姐瓦莲京娜。娇俏的助手小姐自从中心城被黑兽围攻之后就失去了踪迹,于情于理这个委托都是不好拒绝的,卡拉波斯磨蹭了半天,终于在二十四小时内答复了牙医。
废都不是一个好地方,名字就不好,在卡拉波斯的记忆里就更糟糕了。他不能克制地想起孤身一人之前的生活,继而想到了矿道6Stg03。
井之都的矿道大多都是被废弃的,少部分的周围被建起了住处,继而矿道变成了类似仓库或杂物间之类的存在;熟悉矿道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但对童年就在井之都玩单人捉迷藏的卡拉波斯来说并不是问题。
他难得穿着宽松的阔腿裤和白衬衣,挽了袖子提着烟,徒步从三层下降到六层。彼时井之都附近有一头独行种黑兽,威胁大到挂在委托栏里大半年没摘下来——并非无人去摘,只是后来又都被贴回去了而已;年轻的卡拉波斯着实年轻,三番两次被金钱诱惑动心,终于独身一人去砍起怪来。
险些丢了年轻的小命。
他用这笔钱换了更好的住处,从第四层换到了第三层,还买下了那个废弃的矿道6Stg03。
越往地下变越阴冷,尽管井之都有集体供暖,但废弃矿道附近是不会有这样的资源浪费的,连照明都没有。
卡拉波斯撩开衬衣宽松的后摆,打算从腰后的口袋里摸出一根照明棒,视线一晃却看见矿洞里的另一个橘色亮光。
妈的……不是杀人犯吧。
猎人的表情顿时就复杂起来,他已经摸上照明棒的手指朝另一侧探过去,触上折刀的刀柄。
“别紧张。”橘色的荧光慢慢晃过来,话语的温度还算温和,然而压迫感是无论如何无法掩盖的,尤其是卡拉波斯作为一个猎人的感官几近被全然调动的情况下。
人影愈来愈近,卡拉波斯急迫地做出了选择,他折动了照明棒,然后举起来,照亮了面前人的脸。
那是个比他更年长的男人,虽然个子比他矮。同他一样是长发,脑后的辫子随着步伐一晃一晃,远比卡拉波斯的随手扎在脖颈的头发长得多了。
“……矿洞6Stg03是我买下的私人区域。”卡拉波斯在气势上被压了一头,只好在身高上弥补回来,“劳驾能问问您的来意么。”
这语气太不友善了。青年在心里说道,万一对方炸毛突然拔刀,这么近的距离他岂不是要被捅个对穿。
“……我只是看到了一个故人的……墓……”年长男性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卡拉波斯的视线越过男人的箭头,落在不远处的黑暗中。那里有他用木头做的墓碑,上面随随便便写了名字,凹槽里又放上了逝者的命烛——反正来扫墓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这么多缅怀的记忆分担体。
“您认识,他?”
“我们以前在废都抽过一包烟。”
矿道入口不大不小,他们站着面对面,手里都举着照明棒,你照着我,我照着你。
照明棒相互僵持了十多秒,卡拉波斯后退了一步,侧过身让开离去的位置。
“您愿意的话还可以来。”
年长男人放下了照明棒,擦过卡拉波斯的身边往光亮之处走去。
“这是我舅舅。”
年长男人回过头,他停下脚步,看向卡拉波斯。青年的白衬衣擦在矿道一侧的墙壁上,可想而知大概是被擦黑了一小片。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画面,很快他又把视线交给了卡拉波斯。
他点了点头,当做不善言辞的回应。
“再见。”男人说道。
卡拉波斯的肩头又放松下来,他慢吞吞地把照明棒插进某处墙上的坑洞里。
“再见。”
◇
千里壁垒部分及废都物语前置完。
声音无休无止。
“怪物!”
“蒲鲁冬,混账!我要杀了你——”
“打扰了少爷,请问能为您做些什么?”
蒲鲁冬缓过神来,对着面前的侍女摆手示意她离去。这个兄长,连在记忆中都如此聒噪。记忆中哥哥的面容已模糊不清,但这份恶意却一分不减。
汹涌的,如冰冷的潮水向前奔走号叫着漫过脚踝的恶意。
他摆弄着手中的棋子,任凭思维漫无边际地发散。
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个家族传统。礼物也好,诅咒也罢,违背了它又有什么好处?不仅可能被哥哥的人追杀,经济上必然也断绝了家里的支援,陷入两难的局面。
蒲鲁冬自觉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顺水推舟罢了。
“嘶嘶(真无情啊)”
蒲鲁冬斜睨了大蛇一眼,没有回应,只支着下巴又移开了视线。这黑兽作为哥哥生命的交换,新的命烛,与哥哥相较而言功能强大了许多,易于保护,但重要的是听话。
他与蛇构建了紧密的联系。他们寸步不离,可以不依靠语言进行沟通。然而这种沟通无法单向阻断,因此不管想些什么都会被蛇听得一清二楚。他忠心的宠物,已被驯化,却并没有改变刻毒的本性,偶尔还会对主人的想法做出评论。
真是喜欢指手划脚的麻烦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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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设补充:
悠闲的啃老族,无职业,坐吃山不空
得到命烛加强,行动速度很快,并且走路时很难察觉脚步声。能与蛇心灵沟通。
黑兽补充:
听觉比普通的蛇更加敏锐,能察觉同类气息,移动速度极快,其余的地方…一条普通大蛇能做的事都能做吧,没了。
***新增设定:
能瞬移,并携带多人。
条件是瞬移时带的人必须在蛇的视线范围内。
“我以为你们结婚了。”
“当然是假的。”
“可我看见你在单子上写了名字……”
“是,我是写了名字,卡尔波斯。”女装猎人今天份额的耐心已经完全用尽,他用手边放着的酒红色布巾把嘴角擦拭干净,他的小腿向内移动,那是要站起的姿势,“卡尔波斯,是我娘以往出去挖土的时候驼行李的那头驴子的名字。”
“它也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他说完话,朝那位一无所获的研究员小姐笑了一下,看在是女性的份上他的笑容带了那么三分之一的真情实意——出于礼貌。
“日安两位。”
他离开了圆桌,有侍者将他的蕾丝伞送了过来。女装猎人顺手挂在臂弯里,从辉煌的玻璃门里再度离去。
他当然没有结婚,虽然他娘也没有一头叫卡尔波斯的驴。
但说实话这不太重要。猎人思考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点也不走心。
◇
这是一场微妙性质的对话,如果可以卡拉波斯愿意称呼它为鸿门宴。在奥错距地表仅一层的华贵酒店的下午茶,这是奥错最充满希望、最辉煌的时代建造的,水晶穹顶和精巧的日光引入设计将这个酒店打造出不可一世的气氛。
卡拉波斯于门前收起他的花边伞,厚绒的波斯地毯吸收了他高跟鞋所有的敲击声,他隔着玻璃门听见里面传来音乐的钢琴和提琴声,不是他熟悉的曲调。
“这位女士,您定位了吗?”门前的侍从低声细语地询问。
“潘。三位。我是卡拉波斯。”裙装男性颔首间轻描淡写地朝他摆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侍从在名单上找到了这位女士的姓名,于是弯下腰带领她前往已经预定好的座位。那张圆桌边已经坐着两位客人了,因而桌上也摆上了一些点好了的点心食物。
礼仪得当的女士不会在用午茶的时候摘下她的帽子,他顺着侍从替他拉开椅子的动作坐下,厚重的裙子因为他的动作而被归拢在有些狭窄的扶手之间,形成一个饱涨温暖的弧度。
“我们有很久没有见了,发小。”他坐下来的时候那个穿着黑制服的男性笑道:“你真穿了裙子来。”
卡拉波斯不置可否地看着侍从为他的杯子伯爵红茶,他等到侍从的双手从桌面离开,为自己倒上一盅奶和一块糖。
“这位小姐来自尤金,”发小这个名义实在太糟糕,卡拉波斯一点理他的意思都没有,但话题不能就这样结束,“是个科研人员,她对你有所兴趣。”
卡拉波斯朝穿得小洋装的小姐点了点头,“你好。”
“卡拉波斯,我是不是在废都见过你?”他们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潘歪头问道,“冰龙那阵,上周。”
“错觉。”猎人心头只不过稍稍一动,但面上毫无动静,“你是报纸上说的那个百人回收队?”
“我感觉我确实见过你,卡拉,”男性不肯放过这个话题,尽管用词并不愿意逼得太紧,却已经昭示了他的答案,“你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辆越野车里。”
女装猎人用紧接其后的冷淡沉默来回应他的试探,卡拉波斯自顾自地在白面包上抹上草莓酱和黄油。猎人的动作幅度不大,袖子刚好能晃出微小的弧线,垂落的目光落于银白的黄油刀上,一言不发。
气氛太糟糕了,卡拉波斯在心里窃笑,余光看见那位小姐放下了玛奇朵的杯子,惊得连饮料料都不敢喝。
大概是这么直白的拒绝实在让潘有点难堪,他不得不转移了话题。
“这位小姐来自尤金,因为听说你的母亲是有名的考古学家,所以想来见见你。”
“……”卡拉波斯慢慢咽下嘴里的吐司,紫色面纱下的眼睛稍稍挑起,他沉默了三秒再做出防备完善的回答,“我的母亲去世很久了。”
如果来者不善,当然不会被这种事情打消求知欲,“你虽然不是,但你母亲是。而且业内有名,是十分杰出的专家。”
“我母亲是,但我不是。她很杰出,但显然帮不上你什么忙,”卡拉波斯吃完了这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烤土司,他又抿了一口奶茶,语气里很平淡,“毕竟我们家只剩我一个很多年了。”
“别隐瞒了,卡拉。”发小的上身忍不住前倾了一些,如果不是咄咄逼人的态度,他看起来简直算得上苦口婆心,“我们还小的时候你跟我分享你父母在外遇到的各种趣事。”
他露出一个微笑,蛇一般缠绕着卡拉波斯的视线,直视面纱下女装男性的双眼,“你都说给我听过。”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被告知的是,不要从事与我父母相同的职业。”卡拉波斯被人冒犯了的刺痛感着实明显,这样下去可不够好,他的视线瞟到那个打了招呼就插不上话的研究员小姐,“您想吃这个是吗?”
他从三明治塔上拿出那个芒果蛋挞送到那位小姐的餐盘上,“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告诉我。”他把目光交给潘,“我实话实说我对考古一点研究都没有。”
都是骗人的。他面不改色地撒谎。
研究员小姐朝他羞赧地道谢,咬了一口芒果蛋挞,同时开口,“因为,听圈内说,父母去过靠近荒漠那里的人类遗迹,那个地方涉足的人类很少,资料很紧缺……而且听说他们带回了一些样品在您家的地下室里。”
嗯哼。
“小姐,”卡拉波斯轻笑起来,“想必您忘记了,这里是奥错,井之都,谁家有地下室呢?”
他的小腿动了动,发出一声突兀的“咔”;听见的人不多,可能只有他一个,但他还是忍不住僵硬了一下;折刀的刀柄磕上椅子,又磕到他的小腿肌肉,传来微妙的疼痛。
“那别的地方呢?储藏室?或者……”
“我的父母带走了很大一部分他们的作品和研究,但是既然连收尸都不能的话,你也大概能知道我的父母都葬身于何处了吧。”女装猎人坦白的话半真半假,私心和图谋二者皆有;他回答得提水不漏。
仿佛无缝的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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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千里壁垒·未完。
我发誓我这一章节绝对不会像上一章一样写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