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人类光辉的未来。”
——【PHANTOM幻影】
《妖区编号H-372》
本企为企划【妖区编号】系列第二期,以架空现代都市为基础的异能x怪物战斗题材企划,养老向,时长约两个月,需打卡
人设不审画技只审设定,文画手均可参与
本企将与终章同步结束,进行时间为3月17日00:00分 至 3月23日23:59分,逾时将不再接受任何新投稿,企划页面将会关闭,敬请留意。
所有主线打卡期已经结束,于打卡期内(一至三章)没有任何一次打卡的角色将被判断为【于幻影任务中死亡】,错过打卡期的玩家可于终章时段内补卡,投稿tag为【内部记录】→【日常互动】并标注补卡,但此阶段补卡只能计算作角色的最低限度存活,敬请谅解。
本期企划《妖区编号H-372》至此所有主线剧情发布完毕,再次鸣谢所有玩家的参与,辛苦了!
还很年轻的楚姐和某些家伙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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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暑假,楚廖辰久违的随长辈一同回故乡省亲。她自小在国外长大,对于那座位于北方海港的城市没什么印象,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更是一无所知。趁着饭桌上大人们轮番举杯敬酒没空搭理她时,少女决定出门转转透口气。
走出饭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靠近海边沙滩,又是度假的旺季,夜晚的街道依然热闹非凡。射击的套圈的烤鱿鱼的摊煎饼的,各色摊位鳞次栉比,嘈杂的人声中透着满满的烟火气。楚廖辰还没怎么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兴致勃勃的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只觉得什么都新奇,看路边烧烤摊子上贝壳和章鱼吐泡泡都能看上好一会。
这可比听一群老头子互相奉承好玩多了。
腌制好的鸡肉和里脊裹上蛋液和面粉,丢进油锅里炸的滋滋作响,再用方头菜刀利落的剁成大块。白白胖胖的发面馍馍对半切开,塞进水灵灵的生菜叶子和冒着热气的各色肉食,最上面再淋上酱汁,塞进纸袋里也掩饰不住不住扑鼻的香气。楚廖辰买了一只里脊夹馍,正捧在手上啃得正香,眼角突然注意到小摊后面的巷子里,一截黑乎乎的尾巴扭动着就窜了过去,跟随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醉汉一起潜入阴影中。
看起来像是很肥的蛇,或者是很大只的蛞蝓。
虽然身处夏日闹市,红发的少女感到背后一阵寒战。不管究竟是什么,那都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正常街道上的东西。
几乎没什么犹豫的时间,她三下两下把吃食塞进嘴里,拍拍手从路边烤串摊子要了副塑料手套,就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嘈杂与灯火都被砖瓦的阴影挡在了身后。小巷昏暗的路灯下,那条滑溜溜的生物竖起了身体,像是准备捕猎前的蛇一般用前端指向尚且毫无知觉的路人,开口的地方隐约露出了仿佛搅碎机一般的牙。
在弄清楚这种情况在中文语境下到底是要喊快跑还是小心之前,少女凭着本能发出一声尖叫。赤色的火焰随着她的指尖喷涌而出,像是明亮的毛毯一样劈头盖脸的裹住了古怪生物长条状的躯体。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与怪物无声的哀嚎间,楚廖辰听到那几个醉汉大声的骂了几句什么,随后嚷嚷着着火了着火啦便拖着踉踉跄跄的脚步就此逃跑了。在经过她身边时还不小心撞了一下,差点磕到旁边的墙壁。少女顺势跟着后退了几步,有些拿不准是该跟着一起离开还是原地补上几簇火焰等着消防队过来。
不知道这里的消防部门和幻影有没有合作。她漫不经心的想着,然后,突然察觉到,那股咸腥的寒意并未消散。
哪里有点不对劲。
火中的怪物尖叫着,扭动着,但火焰仅仅是附着在湿滑的表面之上,并未真正燃烧。失去温度的火光中,虫形的阴影陡然膨胀,数条长节带刺的肢体猛地张开,在墙面用力蹬踹后弹射而起,向着少女猛的砸来。
红发少女心下一惊,在最后关头凭借条件反射扑向前方,一个滚翻卸力勉强避开了访客的扑杀。还没来得及缓神就看到那团怪物调整了方向,再次冲了过来。
小巷狭窄,她只能继续向前跑。
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明显是被激怒了。不断燃起的火墙仅仅阻缓了几秒猛冲的攻势就被碾灭。眼见人群与灯光越来越远,体力也即将达到极限。挥舞的触肢够到少女的衣角,楚寥辰试图躲闪,却没注意巷子两侧堆满的杂物,能移动的空间比先前更为狭窄,慌乱之间被绊了一跤,等抬起头时虫一样坚硬带刺的前肢已挥到眼前,她只来得及抬起胳膊护住头脸就被狠狠击中。
剧痛袭来,脑子嗡嗡作响,胳膊像是快要断掉一样抬不起来。等她忍着头晕目眩勉强睁眼,只见到软体怪物的大嘴悬在了头顶,露出内里成圈交错排列的尖牙。
比厨余垃圾堆还臭。她心想。太糟糕了,已经躲不开了,这时候该闭眼吗。
然后,一声尖厉风声掠过。
楚寥辰到底是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她看着一柄青白色长枪破空飞出,直直捅穿了那张大嘴,借着余势将其死死钉到一侧的墙壁上。
长发黑衣的男性背着光走来,脸色面无表情,脚步不急不缓。
墙上的访客还挥着长肢挣扎,占了大半道路。男人往后退了半步,顺势从枪杆末端不知怎么抽出一柄细长的匕首来,另一手抓住那条腿,对着大致是关节的地方猛的插下,一拧一剜,那条触肢就被整整齐齐的卸下,颇有几分水产店老板给海蟹开壳去腿的气势。
楚寥辰从劫后余生的错愕中缓过神来时,访客的六根触肢已经全都整齐的切了下来,被男人挨个塞进背包里。
直到把一地残肢收拾好,男性随手把匕首插进虫形访客的尾巴,将其死死固定住,这才转向红发的少女,眯着眼睛来回打量了一番。视线在她领口别着的徽记上停了一瞬后,终于像是呼出了了一口气,或者卸掉了面具一般,露出了一种近似安抚的笑容。“火正楚家的小孩?多大啦?御火术用的还挺熟练的,就是火候还太弱。好啦,没事了。你怎么样,还能站的起来吗?”
“谢谢?你救了我?”楚廖辰扶着站起,被男人耳上的坠子摇晃了几下,这才注意到他一只眼睛带了眼罩,露出的眼睛是燃尽木炭一样闪烁不明的暗红色。“我叫莱西,来旅游,看到这个...?吃人?......你是什么?那个,幻影吗?”她的中文不太熟练,解释的有些混乱,试图抬手比划时又是一阵疼痛,冷不防嘶了一口气。
男人嗯了一声,没有自报姓名,反而是看向还被钉在墙上不断挣扎的可怜访客,另起了话题,
“这东西是海蛭子的亚成体,东海附近靠海边的地方经常见,喜欢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偷袭,把人整个搅碎了吞进去,连骨头都不剩下。也就牙和触肢稍微结实一点,其他地方没半点用...”
楚廖辰听的半懂不懂,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语气里带着点嫌弃。她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那这个...之后?怎么做?”
在楚廖辰的概念里,访客已经抓到了,接下来就应该是叫人来处理尸体,修复现场,然后叫救护车去医院了。她小心的看了看手臂,骨头倒是应该没断,但皮肤明显青了一大块。之前躲避的时候膝盖和手掌好像也有点蹭破了,还有点疼。
但男人没有半点呼叫增援的意思,反而笑眯眯的又回到访客旁边,伸手握住了最先插进嘴里的那柄枪。“嗯,像这种阴寒属水的东西天生克制你的火焰,不过,像这种还保留着生物构造的,总是有共通的弱点...”
说着,他用了个巧劲把枪尖拔出来些许,飞快的在访客半闭合的口中拧了半圈后再次狠狠插了进去。换来访客大张开嘴的疼痛咆哮。
“外表再怎么皮糙肉厚,身体内部总是要脆弱些的。”男人杵着枪,语气柔和中带着鼓励。“来,试试看,往这里面烧。”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十六岁的楚廖辰犹豫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走近一些,忍着恐惧与疼痛抬起手。
第一次没控制好,只是在口器周围绕了几圈就灭了。
第二次火焰只烧进去了一点就被访客的挣扎打断。男人啧了一声,干脆又从长枪上卸下来了一节塞进那张嘴里,将之完全撑开。
第三次用力过猛,火焰窜的太高,头发都差点被爆出的火星燎到。她条件反射性的后撤,被男人扶住。
“这是你的火,你可不能害怕呀。”
最终,在男人的坚持与鼓励下,她屏住了呼吸,把手半伸进了海蛭子满是獠牙的嘴巴里。隔着极薄的手套,指尖触碰到了柔软滑腻的内腔。像是流动的淤泥。她分神的想着,赤色的火焰终于从内部烧了起来。
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没几分钟原本滑溜溜的怪虫就被烧的只剩下了一张散发着焦臭气味的皮,塞进了幻影特质的小袋子里。但如果可以的话,楚廖辰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之后,楚廖辰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送回了家。
在跟着家里大妈妈回房间处理伤口时,隐约听到前厅祖父在和那个男人的寒暄。
似乎是当地幻影组织科研部门的什么负责人,好像还是什么挺有名的家伙。少女默默记下了那个简短的名字。
姓姚名易,姚易。
出云的卡
一、
或许是因为近日连绵的阴雨,去机场的路上有些堵车。在出云抵达接机口的时候,大屏上正巧显示出了自己等待的航班已到达的字眼——她本打算在这里多留点时间用以做足心理准备的。可现在她只能略显无措地看着周边的人们相逢、寒暄、拥抱,直到最后自己所等待的那个身影也同样出现在长廊的另一侧。
对方在自己的一瞬间就表现出了很高兴的样子,从缓步前行转而一路小跑,随行的手提包被她提在手里一摇一晃。她来到出云跟前,几乎差点飞扑一般地撞进对方怀里。
“色叶……”出云犹豫片刻,喊了她的名字。那双蓝色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笑容也从对方脸上荡漾开了。
“等很久了吧?抱歉,刚才有些急事临时原地处理了一下,现在没问题了。”色叶一边说,一边顺着出云的动作把包交给对方提着。接着她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女性,“好久不见,我来看你啦。”
她说罢又伸出双手,最后却在指尖将将点到出云的脸颊时停了下来,转而落在对方的发梢上,变成了蝴蝶栖息那般难以被察觉的触碰。“对不起,我的习惯大概还停留在过去,我会改掉的。”她垂头看向自己的手指,露出略显苦涩的笑容。
“你不用道歉。”出云摇了摇头,“不过我本以为我们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她带着对方去取其他行李,任由对方挽住自己的胳膊,以一种极其亲昵的方式跟在自己旁边。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距离,她倒是早就习惯了。哪怕隔开好几年,那些感触也在对方的手触碰到自己的瞬间全部涌现上来,连带着她或想珍惜或渴望忘却的回忆。
“我也曾这么觉得,可后来听闻香港支部有与你同名的新人,我便开始猜想会不会是你。”色叶语调轻快地说道:“毕竟各个区域的支部间偶尔会有联系。”
逃离组织、逃离曾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家人……还有便是逃离眼前的楠色叶。她曾抱着这样的念头踏上了驶往中国的渡船,现在她躲过前面二者,却不想对方却主动找了过来——甚至是以同为幻影员工的身份。这一切仿佛在告诉她,自己有些东西无论逃到多远仍须面对。
“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如果你一直在幻影的话……”
“我和你的组织有生意往来,这你知道。我当时就被警告过,不能把你的能力透露出去。那是我目前反抗不了的势力,所以很抱歉,以前一直都没能对你说。”
“算了,你瞒着我的事也不多这一件。”
她们离开机场,拦下一辆的士驶往九龙公园。一路上出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每每在色叶提起一些日常话题和过往旧事的时候,她才随口应上几句。“我们聊聊这次的目的地吧,据说专门挑情侣下手?”忽然色叶将大半边身体倚靠在出云肩上,压低了声音发问。
“是的……对外界造成了一定影响,甚至上了新闻。目前用殉情案来搪塞了外界,只是受害人的死状很难用这个词来解释。”出云把警方提供的案发照片发给对方,血泊中面目全非的两具尸体勉强维持着人的轮廓。
“殉情呀,这个说法不太好。”色叶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后得出结论:“以前一些对社会心生愤懑,同时也不幸被爱情抛弃的人们,会在与维特的烦恼感同身受后效仿自尽。我觉得还是换个主题会比较好哦?避免美丽的荷花池最后成了殉情圣地——除掉访客和裂缝痕迹也许很容易,可驱散社会影响就有点困难了。”
“我明白了……先去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刚才你说的那些我会考虑的。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在出发前就如此笃定今天就能解决这件事。”
“我当然可以确定——既然喜欢对情侣下手,那么便如它所愿送一对到它跟前,它自然会老实现身的。祭祀呀狩猎呀也是这么回事……只要有诱饵,拜见神明或捕获猎物就不是难事。”
“你说送一对——”
出云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看向身边的人,却忘了刚才对方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交付到了自己肩上。而此刻色叶因为自己突发的行动失衡倒下,随着一声下意识的惊呼,最后径直躺倒在了出云的双膝上。“再怎么说我们也算交往多年,不是吗?”色叶说着抬起手,这次冰凉的指尖终于顺利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二、
“我这次是来处理自家公司的事务的,不过听说在这附近正好有访客,我就顺便在幻影那头申请了额外出差几日来看看……还是说,你其实并不期待和我见面?”
她们在九龙公园附近找了一间全天营业的咖啡厅,出云并不知道楠色叶在计划些什么,只是对方信誓旦旦地表示今日荷花池的访客必然会现身。她看着色叶点了一道道几乎要在小桌上堆叠起来的甜品,又将其中近三分之二的量推到自己跟前。这也和自己回忆里的模样别无二致。
自从她们相识以来,对方便一直如此。她会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全部安排好,准备给身边的人。正如此刻,尽管出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这些散发着香甜气息的东西,但现在面前还是摆了一碟又一碟。她沉默片刻最终选择拿起叉子,挑起了离自己的最近的那份。“我不知道。”出云说着将视线越过对方,另一桌的情侣正在闹不和,双方争执的声音尖锐刺耳,她回想了一下,觉得她们之间如果能这么来上一次交流,或许就能解决相当一部分问题。“不对,我没有不期待……否则我完全可以推掉这个任务。”
她话语出口后反应过来,这话好像是她那搭档会说出来的。
“你似乎变得比以前能说会道一些了。”色叶看起来很开心,“应该是你身边的人们对你产生了影响。以往你的家人利用你,组织只当你工具……我也对你抱有一些爱情以外的期待,但在这里你可以随自己的意愿生活,就是不知道你适不适应。”
出云曾是对方毫无保留倾诉想法的对象之一,只是现在她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对自己推心置腹。她挑选着语句,把自己来到香港,遇到乔缬最后进入幻影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了对方。为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绕过了与自己搭档有关的部分内容——她觉得色叶如果知晓了乔缬的能力,必定会产生相当浓厚的兴趣。
一旦楠色叶真的想得到什么的话……乔缬归根结底对自己有恩,自己可不能把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情谊反过来变成控制对方的网。
“……我认为,你现在的境遇也许正是对方刻意营造出来的。”色叶一边说一边搅动金属勺,看着小小的漩涡从深褐色的液体中升起。她没有追问关于乔缬的事情,倒是令出云偷偷地松了口气。“我听闻你童年就遭遇过虚异访客,从小就能使用异能。你能在日本被护得周全二十多年来一无所知,是因为当时你的组织不打算把你交出去,我也被告诫不能把你带到世界的另一侧来——可这套在香港行不通。哪怕那位乔先生什么都不做,总有一天其他人也会找到你的,他如果真的在幻影待得长久,那就不会不知道这一点。现在他反过来把你主动推荐给这个可以让你摆脱一切后顾之忧的组织,是为了什么呢?”
她说着看向出云,脸上仍然带着温和的表情。“熟悉你的人都知道你知恩图报,所以这么一来在他陷入困境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就是那把离他手边最近的刀。人人在你身上都有所图。”
出云闭上眼,回忆其和乔缬搭档着工作的日子。她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就从其身上感觉到了与色叶相近的行为模式——聪明能干又带着点敏感,唯利是图且喜欢掌控他人,自己有了想做的事会马上行动,为此不惜任何代价。但她判断下来,终究他们还是不太一样。
“也许你的推测是对的,但目的也许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当时告诉我的是,让我来选。”
色叶沉默了下来,她轻轻垂下脑袋,看向咖啡杯里的倒影。直到出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过头的时候,她才突然抬头开始大笑出声——出云鲜少见到对方会有这般强烈的情感表达。“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她笑得欢畅,甚至从眼角沁出了点点泪花。“那我确实做不到。好啦,总之今天能见到面聊上天我高兴,是时候去酒店把行李放一下了,再准备准备晚上的工作……对了,其实你要不喜欢甜食的话,放着它们不管就好了。”
她说罢唤来服务员结账,继而朝店外走。出云起身跟上,然而在下一刻,身形高大的青年便与前方的色叶撞了个满怀,出云下意识地去接,本就体质羸弱的女孩子趔趄着掉入自己怀中。她抬头去看,发现对方正是先前隔壁桌与女友争执的家伙。
“走路长眼。”他只是咂了下舌,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想必他的恋人已经因为刚才的不快先一步离开了。
出云想拽住对方讨个说法,却被色叶抓住手腕。“办正事要紧。”她朝自己摇头,同时嘴角仍旧轻轻上扬着。
三、
她们在还没抵达荷花池的时候,便听到目的地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你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色叶轻轻地推了出云一把。“兴许能来得及救人。”
对方的话令出云心里一惊,她觉得刚才那声呼救有点熟悉,或许自己在几个小时前听到过:起初被咄咄逼人的男友指责到语无伦次,直到最后才铆足劲儿反驳了一句的时候,那道声音就和刚才自己听到的十分接近,只是现在其中被加入了大量名为恐惧和痛苦的情感。出云用自己的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看到年轻女性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她整个人往后仰倒,却因为长发正被一对枯瘦的手掌拽住往上提,导致她只能如半跪一般,在半空中维持着诡异的姿势。在她的不远处,被剥掉皮肉,指甲外翻的男性已经倒在一旁彻底没了气息。那张白天对着色叶挤眉弄眼的脸此刻正轻飘飘地挂在荷花池旁的栏杆上头,表情倒是比活着时安详了几分;两颗眼珠其一就落在尸体边上,另一颗不知道滚到了哪里,从地上一串细长的血痕来看,它大概已经沉到了水池里的荷叶下面。
夜色下出云看不清那双枯手的主人面容如何,但想来对方或许根本没有那种东西——至少在将访客剥离之前,从那颗头颅的前后两侧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发丝和马尾辫。接下任务的时候她被告知过对方是凭依限界的类型,先把最为异常的部分去除,然后限制住对方的行动,这样就能成功将访客剥离下来,或许宿主和那被擒住的姑娘就都还有救。
这种情况的话,乔缬一定会建议自己连人带访客一起解决……这么做也一定是对自己而言最方便的,杀人永远比救人来得便捷。那如果是色叶呢?尽管曾交往多年,可她从未与色叶一起执行过任务,甚至是前些日子才知晓对方与幻影往来密切,更不知道对方的能力以及对访客的态度。
“我是觉得人类被完全凭依过的话就已经完蛋了。”她忽然想起乔缬的话来,“事实就是我没有见过谁被这么一番折腾完还能恢复正常的,费心费力冒着巨大风险救治以后,活下来的也都只能在精神病院躺着——我个人不推荐你为宿主考虑太多,不过遇到实际情况以后归根结底还得看你自己想不想救。”
自己想不想救……十多年前起她便听惯了指令,很少再问自己想要怎么做。她长舒一口气,将匕首从鞘内抽出,趁着访客还没能做出反应的档口冲过去,女生的长发连同对方的手臂一起在半空中断成两截,失去牵引的躯体很快便往地面落下;出云在她完全倒地之前抬腿踢向对方,使得她彻底远离了自己与访客的位置。
先是异常的部分——她趁访客失去手臂本能后退的时刻追了上去,紧接着把对方撞到在地,她跨坐在对方胸口随即发动能力,访客的奋力抵抗在她眼里变得无足轻重。她再次亮出匕首,把包裹住对方全部面容的发丝割去。在那之下是一张经过了腐烂和膨胀后现在仅剩孔洞的脸,看起来和那些曾经被她奉命扔下港口的人们几天后被捞出来的模样十分相近。
“这种程度的话已经没救了,交给我来吧。”
出云还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处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柔的话音。色叶经过她的身边,用指尖拂过她的肩头。接着出云便松开了对访客的钳制起身让路——在那一瞬间她只是觉得恍惚,朦胧地意识到能帮自己解决问题的人终于来了,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退让到了一边,被凭依的可怜人正躺在色叶的怀里。那家伙似乎想继续挣扎,可仅剩的手臂却在诡异地连续几回抬起放下的动作后,彻底垂落了下去。
“他还没有来……”那张五官模糊不清的脸挣扎着挤压起脸上的肉块,发出能被勉强辨识出来的话语。“明明约好在这里见面……离开这里……”
“他不会来的,你不必再等了下去了。”色叶看起来完全不介意对方扭曲渗人的模样,反而轻轻地盖住了原本应该是眼睛的部位。
“不可能!他说过,等池塘里的花儿开了……就来接我……”
“现在已经过了荷花开放的时候。可是没关系,你与守着花期的植物不一样。”她捧着起对方的面颊,垂头劝慰,每一个音节中都透露着慈爱,“你无需等待——”
不安与恐惧突然攀上了出云的每一寸肌肤,令她瞬间毛骨悚然——她还没问过色叶的能力,可她太清楚对方将要做的事情了。从结果上来说色叶的行为绝对是正确的,可一想到那些曾因这些轻声细语失去性命的——
她忽然回忆起来了,自己并非第一次见对方此时的模样。起初色叶说打算将她们彼此作为诱饵根本就是谎言,想必眼下这对被无端卷入这场惨剧的男女才是对方即兴投下的棋子,为此她才会在咖啡馆主动迎面撞上了其中之一。
这熟悉的感觉究竟曾在什么时候体验过?两年前?十年前……?还是自己第一次在母亲的葬礼上见到对方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闪过好几段熟悉的画面,她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来到香港。
“快停下,我想起来了……你当时……”
“——你只需要尽你所能绽放。”
她感觉自己的力气被尽数抽离,只能跪坐在地,恍惚地看向面前的景象,访客的长发与血肉一同四散在空中,就好像落了一场雨,又打落花苞一颗颗。异界生物和被凭依的对象一同化作了遍地狼藉,而色叶站在尸身之间,朝自己再次张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