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段打架的时候可选BGM:化身の獣 Do As Infinity https://music.163.com/song?id=522511118&userid;=79253938
有互动的部分写得很粗糙……先大喊对不起大家,见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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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会让人变得迟钝。
听不见声音,感不到疼痛。
所以,叶津田香药不喜欢愤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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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才刚刚溜走,八月的盂兰盆节又将近。商店街的商户们大部分都在为节日做准备,无论是新的商品活动还是仅仅为了过个好节。七夕烟火大会的成功仿佛开了个好头,商店街角角落落的商户多少都在借着这股子干劲。
比起往年,颇有些欣欣向荣的味道。
傍晚的阳光还算明亮,柜台上的时钟指针刚好停到下一格,叶津田香药誊写完了今天的最后一笔收入。
“一爷,今天早点关门吧?八束都回家了。”叶津田香药起身把账本,甩了甩有些晕乎的脑袋。她拿起柜台上的花瓶准备去换个水,“我去把挂牌翻了?”
这个月的活动,初租书屋特意做了两个选题的精选主题书。大家在一起商量过后,决定了思念亲人和死亡相关的的散文诗歌集,和平时很少有人借阅的佛学书。比起文学集册,那几本佛学的书看上去甚是单薄,全靠装饰的莲花座在后头撑着场面。
毕竟不是擅长的学科……要不还是撤了?香药端着花瓶站在展台前又在想。这几天她已经在到底放不放这件事上翻来覆去纠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尽管华乃音说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算了。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去吧。”叶津田一应道,手中的漫画书翻到下一页,“早点休息好让你明天早点起来。”
“哎呀,一爷你怎么说这个。是是……我一定早起……”
明天就要过节了,家里的香火佛龛早就备好,但一早还是要去墓地再好好打扫一下。还要烧灵火,回来还要把灯笼挂上……
香药端着花瓶,脑子里全是第二天要做的事。嘴角却微微上扬,她还挺满意现在过日子的方式,依旧是每天照顾店里的生意,中午会纠结去食堂或者不去食堂,也许周末去对面的汤屋泡个澡……
一切其实和以前一样,但是香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悄悄变化了的,只是还说不上来罢了。
还没等她开门,外面突然就响起一阵嘈杂吵闹声。不时夹杂着粗鄙脏话的骂声听起来不是平时孩子们嬉闹,期间还夹杂着木头、玻璃破碎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闹成这样?”爷爷难得放下手里的书问。
“我去看看,像是吵起来了。”
香药的手刚贴上门拉门,一股异常的刺鼻气味飘过她的鼻尖。油漆?她捂着鼻子,拉门的手却一顿。
哪里来的油漆味……?!
哗啦——嘭!——
什么东西砸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祖孙俩皆是一惊。门板震动更是打在香药手上,险些摔了怀里的花瓶。
光透过障子纸一瞬让室内蒙上了厚重的红色,压得人透不过气。异常浓烈的油漆味让香药喉头发疼,只能用手臂压着羽织的袖子压着鼻子才勉强能呼吸。
她把花瓶几乎是用丢地放在一边的书架上。外面的人……这是明摆着要欺负书屋!
“香药。”叶津田一喊了一声孙女,见她不动便提高声音,“香药!别乱来,那些人是来闹事的,闹够了就会回去的。”
“我知道。一爷。”香药没有回头,“他们不能……”
啪!门被粗暴地拉开,一个戴着墨镜的西装男人站在门口。他手腕上有块精致闪亮的表,和香药面对面的时候他还在转动手腕摆弄,生怕别人看不见。他身边还有另外两个看上去像是打手的男人,同样穿着西装,只是一人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另一人嘴里叼着还烟吊儿郎当地朝书屋门口被打碎的花盆残骸里啐了一口。
墨镜男把墨镜拉下一半弓着背挑眉,他在台阶下并不比香药矮,却弓着背用自下而上打量着挡在门口的香药。
“我还当店里没有人呢,吓到你了吧小妹妹。真不好意思。”墨镜男笑得很难看,五官的线条扭曲在一起,挤成会笑的肉团。
香药瞥了一眼门上淋漓的鲜艳红色,嘴唇绷成了直线,面颊的肌肉也因为咬紧的牙关显得棱角分明起来。
“请你们离开。”香药说,指甲嵌在皮肉里的疼痛还让她保持着冷静。
“哦哦,是叶津田家的孙女对吧?店主是小妹妹的爷爷吧,我们只是来,谈谈的。让开,小妹妹,我们怜香惜玉不想伤着你。啊,听话。”
香药挡住门,扭头避开墨镜男伸到脸前的手,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请你们离开。书屋已经闭店了。也不欢迎你们!”
“喂,我们是客人啊。”
“把老爷子叫出来,别挡着路了小姐。”“快让开。”“让开啊。”
“我们和你们没……”
啪——
眼镜落在地上,金属框架和玻璃碎裂的声响清脆明亮。
强烈的疼痛和酸楚感从左侧的脸颊上传来,香药只觉得眼前一黑,人随即倒向一边撞在了门框上。她模糊地听见爷爷好像在叫自己的名字,但尖锐的耳鸣让她根本听不清爷爷在说什么。
“混小子你们做什么!”
“小O子,给你点脸还狂起来了!”墨镜男转了转手腕上的表,收起了笑,“老东西你也好好教教你孙女,怎么接客吧。”
叶津田一提着拐杖挡在了香药面前,小老头平时温和的脸上此刻每条皱纹都紧绷着,罕见地显出了怒容。
“你们父母没有教你们礼貌?”
“配,老爷爷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棒球棍敲在门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早点同意,小妹妹也不用受罪了。对吧。”
又是几人一阵轻浮的笑声。
叶津田一的拐杖敲在地上,斥道:“那就让你们背后的人来谈,别不知羞耻耍这种伎俩!”
“呿,老东西。”抽烟的男人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把烟蒂扔进了店门前的花盆里,“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上前一步夺过叶津田一举起的拐杖,一把将老人推向了店门内。
“给你脸了!”墨镜男跨进门,蹲在叶津田一的面前抽了抽鼻子道,“老东西,我劝你识相点。这种破店硬要守着,劳民伤财,不如多为你孙女想想吧?啊?老爷爷~”
“……想得到美。”
叶津田一想撑着门站起来,但腰上一阵针刺般地痛让他使不上半分力气。对方三人比上了年纪的小老头要强壮太多,这会儿尊老爱幼的礼貌可起不了半分用处。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却见原本低着头跪坐在柜台边的香药已经站了起来,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面孔,仍然低着头。
香药本想抬一抬自己的眼镜,可摸到了空空的鼻梁才想起那副眼镜刚才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那巴掌扇飞了。随手向上摸眉毛上还在发疼的地方,摘下一小片带血的玻璃碎片。她看着手里的碎片,有液体顺着那道伤口缓缓流下,划过眼睑,顺着缝隙滑进眼睛里,疼得她睁不开眼。
爷爷倒下的画面像是慢镜头,视线里猩红和正常的色彩拼接在一起,漂浮着模糊的红色碎块。
爷爷好像,摔碎了?
啵。
香药听见自己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混乱的声音在香药的耳朵里糊成了一团,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听起来异常的响亮清晰。她站直了身体,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给我砸。”
瓷器碎裂的声音应声响起。
花瓶的碎片混着水砸得满地都是,原本鲜艳的花簇撒成了一滩红黄相间的,混着水和陶瓷碎片。
还有沿途滴下的血。
“香药?!” “臭O子!他妈的痛死老子了!”
花瓶是她扔出去的,砸得极准。
“滚出去。”她抬起头,声音不响,甚至与平时对待客人的温和语气相近,“还有,不准,动爷爷。”香药抬起脸看着来人,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何时从伞架上抽出的黑色雨伞。
墨镜男被花瓶砸到,直接跌下了门前的台阶。狼狈地被手持棒球棍的同伴扶起来,一张脸泛着铁青色。
“愣着干嘛!给给这臭丫头点颜色看看!”
男人吵闹的叫骂声在香药听来依然是模糊的,像有人在装猴子的笼子上蒙了一层雨布。
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听起来平稳又安静,香药很喜欢。她向后撤了半步,右腿在后双手持伞,伞尖指向地面。架起的是“下段”的构。
手里的伞很重,几乎是实心的钢管此时握起来有一种名为扎实的安全感。
手持棒球棍的男人松开墨镜男,举起球棍向香药冲来,西装下摆都跟着他的动作飞起。香药侧身错开一步,伞尖插进男人脚步的间隙,伞骨贴着男人的腿,一拨一撩,直击要害。
男人失去重心趴在地上,捂着裆间闷哼,一时站不起来。
“臭丫头!”墨镜男此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他的墨镜被砸歪了镜架,歪歪斜斜的。男人一把扯下丢到一旁。
愤怒会让人变得敏锐。
因为肾上腺素会让血流的声音灌满耳朵,听不见杂音;视野里会充盈怒火,只剩下该驱逐出去的东西。
香药踏出书屋,一丝斜光打在她脸上,染血的金橙色眼眸里,夕阳的余晖在熊熊燃烧。
“滚回去。”她说。
回应她的是两个男人的合力。正面是墨镜男的直拳,而抽烟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香药的身后,用手臂锢住了她的脖子和手臂。
窒息和禁锢让香药避无可避,视线里蒙上了一层雾。她结结实实地挨下这拳,右侧肋骨下的皮肉连同内脏痛得钻心。
“本来不想对女人动手的,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不行了。”说着又是一拳挥来。
惨叫的却是抽烟的男人。他中了同伴这一拳,右手臂上还多了一道带血的深红色的牙印。香药的伞尖钉在他的脚背上,虽不至于有钉穿皮肉的力量,但脚背的脆弱还是让男人痛得松了手,紧接着就是右手小臂内侧皮肉被牙齿撕裂的痛楚。
香药舔了舔牙齿,是血液的咸腥,味道很差。她皱着眉,用左手的掌心抹了一把嘴唇上沾到的血,又用手背往回擦了擦,脸颊上原本有的血迹和沾上的血混在一起留下一道粗糙的血痕。
“吵死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将手中的伞握在中段,伞柄击向了男人的喉结。
被疼痛困扰的男人根本来不及避让,捂着喉咙跪在地上干呕起来。墨镜男看了看倒下的两个同伴,背后突然一阵发凉。他看着单手提伞的香药,夕阳下她的影子被拖得很长,阴影几乎要盖到他的脸上。他低骂了一句臭O子,一撩袖子要抓香药的手。
就差一点要碰到香药的手臂,伞却先一步击中了男人的下肋。
男人顿时因为这股锐痛跪倒在地上,冷汗从额头上混着血流了满脸。他根本看不清面前的女人是怎么动起来的。只记得她像动物一样弯下的腰,和呼吸时候微张的嘴唇下露出的,白森森的牙齿。伞没有停下,男人的侧脸也被击中,几乎是横着把他抽飞在地上。随即男人的锁骨也感到了钝痛,香药踩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单膝蹲下。
“不能原谅……这里是香药的家哦。”温柔轻细的呢喃缓缓吐出。香药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视线向下死死盯着墨镜男人的脸,高高举起手里的黑伞。
愤怒会让人变得迟钝。听不见声音,感不到疼痛。
然后,忘记理智——
“差不多够了吧。”
“叶津田小姐。”
右手被人握住,熟悉的声音从头顶的方向响起。
“刺下去的话,人就死了。”
干净的声音打破了隔绝理智的壳。
像想起呼吸的鱼,香药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极速的吸取着周围的空气,胸口也因为心跳过于猛烈开始闷得发痛。她手中的伞太沉了,几乎要握不住,耳边的声音再次清晰,她有些僵硬地回头。是桧山修。白发青年笑起来像酒窝一样的两颗红痣在香药看来依然耀眼。
脖子,脸颊,还有下肋和眉角,身上的疼痛同时回到了脑子里,她喊了一声疼,把手腕从桧山修的手中抽了回来。伞从她的手里掉到地上,还有她手腕上的,那串有着鹿头装饰的彩色手链。
香药看着散落一地的彩色石头,移开了踩在墨镜男人肩上的脚,眼神里带了一点迷茫。
“还不滚?”桧山修看着躺在地上的墨镜男人,向下的视线像刺,语调冷得吓人。
墨镜男连滚带爬,几乎连声都不敢吭直接抛弃了同伴一瘸一拐地离开。香药听见有脚步声从他背后的兔屋门口传来,几个捂着腹部和脸的人也在慌忙逃窜。连视线都不敢向桧山修的方向看一眼。他们是被人从门里直接踹出来的,几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给。
“桧山老板……?”香药肩膀一松,两腿一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搞成这样。”
“不全是我的血……?”
香药下意识地又想去扶眼镜却摸了个空,她张了张嘴,嗓子还在疼。“……拉我一把吗?桧山老板?”她扯了扯嘴角,那点没擦完的血迹让笑容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腿软了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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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患诊所内——
“疼……”香药倒抽了一口冷气有点想躲开沾了药水的棉球,但是被奶奶按着肩膀她也不好动弹。
“知道痛下次就不要逞强了。”奶奶捏了捏香药的脸颊,又引来她一阵呼痛。
平光眼镜碎了就碎了,只是扎进眉骨的碎玻璃渣让伤口一直流着血,不得不来小诊所冲洗伤口。生理盐水流过伤口的时候又麻又疼,还凉凉的。幸好不算太深,可以勉强不用缝针。香药一边掐着自己的虎口,一边发出呜咽声。
“但是,这里是家啊。”她委屈的抽抽鼻子,纱布贴在额头上倒不是很疼,“爷爷还被他们推了,脑袋一热就忍不住。倒是奶奶这里……门口乱成那样,奶奶没事吗?疼……”
“当然来了,但是别担心,已经解决了。”
香药想再问什么,但是国木田佐纪温和平静的语气像是安慰,又像是某种不要深究的警告。眼镜下温和的笑容也在阻止香药继续问下去。香药欲言又止,只能答:“没事就好。”
但是门口的还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人的味道、来苏水的气味和……xi ▇▇的……不,这不是她应该担心的事情了。
她还有爷爷要担心。
叶津田一似乎摔伤了腰,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本身摔伤就是很危险的事。尽管她带着满脸血呼啦差的样子扶爷爷的时候,那才是真的把爷爷吓的不轻。
“奶奶等下能出个外诊吗?爷爷的腰大概,也得看看。”
“啊呀,店主也受伤了吗?”
“摔了一跤,也许要躺上好几天。我怕有骨折什么的,爷爷还不想去大医院……”
“那可不行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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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局的玻璃橱窗还封着待维修的布幔,里面碎裂的玻璃已经换下等待换新。暴力事件过去了,但是影响要褪色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广播和电视的新闻里过几天也许还会提起案件的进展,也许会就此忘记。没人说的准。
香药摸了摸额角的伤口,干干的血痂摸起来有点刮手。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她想得要慢得多,以后会留疤也说不准。她也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去再配一副眼镜。平光眼镜碎了对视力本没有什么影响,除了她总是会习惯性地伸手,然后摸到空空的鼻梁,还要和邻居们解释那只是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或许还有,看不太习惯没有镜框镜片挡着的,镜子里的自己。
“早上好,邮局长~。”她推开门走进邮局。大门上的玻璃也碎了不少,扣去碎玻璃的空窗格用木条和纸封着。今天应该是新刊送来的日子,不过这个月……香药觉得还是直接来取更好一些。
“早上好。您……嗯?叶津田小姐?是来取这个月的杂志吗?”上原星停下了手里的活,有些抱歉的对香药笑笑,“如你所见,邮局现在有点……乱得不成样子。”
其实邮局的大厅早就打扫干净了。除了桌子柜台上还留着些许伤痕没补上漆以外,和平时只有文件堆积得多了些的区别。
“我来帮忙吧?”
“这倒不用,我还能应付的过来。”黑发的青年看着香药的脸,顿了顿,“这伤是……?”
“啊呀,邮局长真可靠~”香药笑起来,好奇地看向一边堆叠的信封,“一点划伤没大碍的。”
“不戴眼镜也不要紧吗?”
“那个镜片没度数,是平光镜哦。这么多信……最近一定忙坏了吧?”香药笑笑,看向上原星。
上原星摸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抿嘴有些无奈地笑笑。随后好像想起来什么,在刚才香药注意到的信件堆积翻了翻,问道:“叶津田小姐上个月是不是问有没有信来着?”
香药愣了愣,点头很轻地嗯了一声。
“我记得有看到过……啊,在这里。”一封略大一些的浅紫色信封和三封捆在一起的颜色不一的牛皮纸信封从那堆信里被上原星抽了出来,“本来说让阿谅送去的,不过叶津田小姐正好来了就给你。”
紫色的信封的日期似乎是最新的,熟悉的娟秀字体用法文和日文写了两遍地址。
香药接过信,微微垂下的目光有些踟蹰,睫毛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
信封上盖着日期各异的几个邮戳。最崭新的是一天前。然后是一个星期前,和七月中旬。信的边角有一点微微卷起和磨损,似乎还沾了一些像是盐的白色粉末,摸起来涩涩的。
“从海外寄过来的,是家里人的信?”
“嗯,双亲寄来的。”
信是从马赛寄来的,具体的地址是香药不熟悉的街道名称,133号。印象里只有大约是靠海的城市和著名的普罗旺斯薰衣草田。另一叠牛皮纸的信封上的地址不一样,代表寄出的邮戳的日期也更早,似乎还有四月初寄出现在才到的信件。
香药捏着信封的一角,眉头微微拧起。要不要就在这里拆开这封信?
“叶津田小姐怎么了?信有什么问题?”黑发青年把打包好的杂志拿了过来,见香药还在对着信发呆问道。
“不……没什么。”香药迅速地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容,“杂志和信我就带走啦,辛苦上原君了。”
一封信而已。
香药手里攥着信,另一只手提着杂志,短短几步路走得有些心不在焉。父母换了住址,也不知道之前寄出的信他们有没有收到。没有退回就是收到了吧?
她叹气,一封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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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里的客人本就比往常少,加之前几天的混乱,租书店更显得冷清。带回来的杂志香药放在了一楼柜台的后面没急着整理入库。爷爷还在三楼修养,佐纪奶奶说伤得不算太重,但是上了年纪摔一跤可大可小,多少要爷爷在家静养几天。
从邮局拿回来的信有两封是给爷爷的,另外几封是给自己的。香药拿着信上楼,踩在楼梯木板上发出的轻微响动让她有种久违的不安感。以至于撞到头了才发现已经到了三楼。
香药捂着头发出一声哀鸣。
“姑娘你今天怎么笨手笨脚的?”爷爷坐起来靠在床上往门口看了一眼,看见猫着腰捂着额头的香药拿着信走进来。
“有点没睡好而已。给,一爷的信。”
“続夫和絢夢寄来的?”
“嗯。”香药确认了一下信封,把两封信递给叶津田一,“一爷有好点吗?还在疼?”
叶津田一拍拍自己的腰笑道:“已经不碍事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一撑。”
“倔老头。”香药嘟囔了一声。
“嗯?”
“我说,一爷你,精、神、矍、铄!”香药提高了音量,转身去拿放在衣柜上一只漆盒。
“对对,我是倔老头。”
香药无奈,朝小老头瞥了一眼便抱着盒子下了楼。
她在柜台后坐定,把盒子打开。漆盒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有粉色带花纹的贝壳、各种颜色的干花、装在瓶子里的白色砂子……几乎装满了盒子。她取下一把固定在盒盖上的拆信刀,黄铜的刀刃卡进缝隙里轻轻一挑,然后沿着边缘一路划到底。
信封里除了信,还有几簇押好的薰衣草干花。
薰衣草的香味浸透了信纸,干花被香药放进了盒子里,和之前的那些花一起。母亲寄出的信大多都会带上一些零碎的小东西,父亲的会更直白的多,信纸和信,或者干脆就是一张明信片。
【致香药吾儿
谨启,
时值盛夏,不知近日可好?
我和你父亲最近在马赛,这里天气不算太热,港口特别热闹。之前还去看了薰衣草田,虽然不到盛花期但是这几天能陆陆续续看到有成片的紫色,很美,真希望也能带你看看。
信封里我放了些干花,希望香药你喜欢。
我们的工作现在很稳定,你父亲还是希望你可以完成学业。巴黎的大学……】
香药深吸了口气,那一封信寥寥几句她看得很慢。
【……因为日本要开奥林匹克,借着这个契机,我和爸爸决定会在近日回国呆一段时间。隔海千万里, 我想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八月了,……】
“你好,有人在吗?”
【……八月十一日左右的机票,也许会赶得上盂兰盆节的尾巴。】
香药抬起头,书屋的拉门被拉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逆光站在她的视线里,看不清样貌。光影描画的轮廓渐渐和记忆里消失的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她不敢叫出口,手一松,信纸便从柜台上飘落到地上。
信纸上最后一句话,和来客的话音重叠在一起。
“香药,爸爸妈妈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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