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先把没那么刺激的部分发掉【
一些只稍微提到名字的大家我就先不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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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关于过去的记忆,其实是有些模糊不清的。
尤莱亚还记得自己曾在春日的农场上奔跑,在夏日的清流中嬉戏,在秋日的麦田中帮忙收获,在冬日的暖炉前享受宁静的时光。
但他已经记不太清家人的长相了。
每当试图回想,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片火光。
那仿佛要烧尽一切的火海像一群狰狞的怪兽,吞没了他的父母,他却只能跟在姐姐身后无助地逃走。
但是一抹不祥的银光突然自火焰中跃出,飞向姐姐单薄的背脊。
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想不起来了。
尤莱亚只知道,当他的记忆不再模糊,他已经独自身处一座从未见过的城市了,唯有姐姐钟爱的红色围巾为他留下些许的温暖。
姐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为何他会与姐姐走散?
他甚至无暇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仅是活下去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
好在后来他遇到了师父露西娅,总算是得到了独自行走于这混乱世间的力量。
但正因为过去的那些经历,尤莱亚才清楚地知道。
这世界上,可怕的并不只有那些名为血族的生物。
毕竟当年烧光那座小村落的可不是什么吸血鬼。
而现在,正袭击这座城市的,也绝不是那些夜晚的住民。
01
尤莱亚奔跑在夜色笼罩的纳塔城中。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几天没有合过眼了,自从那些该死的怪物开始围攻这座城市,他就几乎没停下过脚步。
缺乏休息和高度紧张让他感到后脑阵阵刺痛,充斥着昏暗街道的血与火的味道更让他有些恍惚。
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只能无力面对眼前的悲剧的时候。
不,不一样了。
尤莱亚用力甩了甩头。
现在的我已经可以战斗了。
我绝不会让相同的悲剧再度上演。
和雷涅一同告别圣伯拉大教堂已经是上个月底的事了。
在之前的混乱中受了重伤的雷涅总算养好了身体,需要来纳塔城——猎人工会的大本营所在的城市——找熟人调整一下他的储血器。
尤莱亚自己也有段时间没回纳塔城了,也是时候去那边打听看看有没有新消息,便决定和他一同出发。
他们与师父露西娅,以及圣女露缇娅简单作别后,就以纳塔城为目标出发了。
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只不过听到了不少奇怪的传言。
有人说自己路过了一座空无一人的村子,一定是一群发疯的吸血鬼吃光了那里所有的村民;有人说自己看到河流变成了黑色,一定是上游有什么黑心商人擅自排污污染了水源;有人说自己刚从残月血族的聚居地逃出来,那里被一群哼着奇妙旋律的黑衣人袭击了;还有人说自己亲眼目睹了教会圣母像流下黑色眼泪的样子,信誓旦旦地声称那一定是神要降罪于世人的预兆,灾难即将席卷大地……
若是平时,这些流言听听也就罢了,可不知为何,尤莱亚总觉得安不下心来。
他的脑子并不算灵光,但直觉一直都不错。
而那时,或许正是他的直觉抓住了那些流言中的蛛丝马迹。
只不过,当他面对涌向纳塔城的怪异时才终于理解,那些传言或许全部都是事实。
在沿途吞噬了数个村落之后,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怪物终于来到了纳塔城前。
仅有的几个从村子里逃出生天的幸存者带来了湖骸正以纳塔城为目标的消息,因此猎人工会才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猎人和城里可以战斗的青壮年们在城外建起了简单的防御工事,打算直接在那里拦住湖骸前进的“脚步”。
这个计划起初还算有效,先头的湖骸基本都被消灭在了关卡之外。但很快的,人们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些来自深渊的怪物仿佛没有穷尽,源源不断地冲击着那简陋的防线。
最初是由谁打头的已经不清楚了,当面对那仿佛海啸般汹涌而至的湖骸大军,人们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恐惧,纷纷丢盔弃甲逃回了城内。
那时猎人们还觉得,至少纳塔城还有着坚固的城墙,只要坚守在城内,谅这些湖骸也闯不进来。
第二阶段的防御比起一开始似乎要顺利得多,人们只需要守住城墙,偶尔消灭掉不知从哪溜进来的漏网之鱼就可以了。
不过还是有些普通人决定从反方向逃走,看着他们慌不择路的样子,不少猎人都毫不掩饰地嗤笑他们胆小如鼠。
直到人们发现城内的湖骸越来越多,一般百姓对猎人的不信任感也越来越强。
结果想逃出城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一部分猎人都混进了出城的队伍,想从纳塔城逃出去。
负责守关的猎人则到了现在都不忘捞一笔,向进出关卡的人们索取高额的过路费。结果湖骸来袭的危机尚未解除,人与人之间的纷争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自从得到湖骸侵袭的消息,尤莱亚就一直奋战在最前线。
城外的防线崩溃时,要不是被同行的猎人强行拉回了城,他和雷涅怕不是都会在那里死守到最后一刻。
可转为守城之后,尤莱亚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工会对猎人的管理实在是太松散了。
放在平时这并不算什么,可面对大军压境的湖骸,这一点就成了致命伤。
有不少人都意识到,那些零星出现在城内的湖骸绝不仅仅是什么“漏网之鱼”,可这些声音却完全无法有效传递出去。
看着那些觉得守在城里就万无一失,甚至已经开始谈笑风生的猎人,尤莱亚和雷涅一合计,决定还是自己行动起来。
比起这座算不上历史悠久的城市,还是住在这城里的人们的生命更重要。
他们联合起一部分志同道合的猎人,开始互送那些愿意撤离的人离开纳塔城,甚至在与守关的猎人发生冲突时担当保护人们的盾牌。
好在工会在这时终于起了点作用,不再阻拦想要出城的人,才总算解决了这边的问题。
于是这几日来,尤莱亚一直在纳塔城内奔波,一边清理那些钻进城里的湖骸,一边护送人们前往城门,把他们交给负责保护一般人出城的猎人。
只不过一些城内的居民已经对猎人失去了信心,就算面对来帮助他们的尤莱亚,也常常没有好脸色。
02
伴随着连续挥动剑锋的动作,一阵刺耳的尖叫又一次划破了纳塔城的夜空。
尤莱亚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不可名状的声音让他太阳穴附近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可他连抬手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的空闲都没有,一回身便掷出一把飞刀,把另一只湖骸钉在了墙上。
不等那只湖骸继续挣扎,尤莱亚已经飞身上前,几剑把它劈成了碎块。
“啧,越来越多了……”
不给人喘息的时间,他的视野中仍有着那些黑色怪物蠕动的影子,耳畔也依旧能听到那些意义不明的歌声。
尤莱亚在音乐上没什么天分,也听不清那些呓语一般的歌声到底在唱着什么,但有些人似乎对这哼唱反应极为敏感。
雷涅的那位搭档亚伦就是其中之一,好在他在受到湖骸袭击时被露西娅的旧识艾德蒙救了下来,才没受什么重伤。
至于那位夜莺的建立者艾德蒙老先生,似乎无法忍受自己的家园被这么蹂躏,竟然也挥舞着武器回到了前线,不放心的雷涅只好每次看到他就亲自把他拽回后方。
想不到那个以莽撞出名的雷涅竟然成了劝阻别人不要拼命的人,看来果然不能只靠传闻来判断一个人。
事实上,在察觉湖骸并非越过了纳塔城的高墙,而是极大可能从下水道侵入了城市后,也是雷涅率先提出护送城内居民出城避难的。
尤莱亚立刻加入了这个计划,有时甚至得亲自去劝说那些不愿意离开的人。
“这一片……应该清理得差不多了。”
总算把视线范围内的湖骸都砍成了碎末,他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到刚才还在一起行动的雷涅的身影。
毕竟他们都是边移动边战斗的,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距离也不算正常。
“那么,接下来是去找雷涅汇合,还是……”
正在思考,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这次尤莱亚很确定,那是人类才会发出的叫声。
没有再多想什么,他已经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出去。
只不过,尤莱亚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那样一幕。
“救命!救命啊!”
在分布凌乱的民居间穿梭了不久,那呼救声渐渐清晰了起来。
只不过,混杂在尖叫中的,还有一些别的声音。
“你们要对我孙女做什么!快放开她!”
“闭嘴老东西!你以为你们能保住这条贱命是多亏了谁!”
尤莱亚的眉心忍不住蹙了起来,脚下挪腾得更快了些。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他立刻就发现了骚乱的源头。
几个猎人打扮的男人正试图强行拖走一位哭喊的少女,为首的高大猎人则一脚把一位老者踹翻在地,还一边谩骂一边不断对老人拳打脚踢。老人瑟缩着想要躲开那些拳脚,嘴上还在苦苦哀求。
“谁叫你交不出保护费的!哥几个好心,拿你孙女爽爽就饶过你这一回!你不千恩万谢还敢反抗!”
看着那些猎人的所作所为,尤莱亚心头不由升起一团火焰。
自从纳塔城的处境越来越糟糕,这种人看来也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本性了。
看到那些卷了钱财就混在避难的人群里,打算逃出城去的猎人时,尤莱亚虽然心生反感,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选择成为猎人的理由都不相同。
可是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趁火打劫的恶棍。
“你们几个!还不快住手!”
尤莱亚没有多想,大吼一声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不偏不倚踹在一个正扯着小姑娘辫子的猎人脸上。
那人惨叫一声就松了手,其他几个人被尤莱亚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也一时慌了神。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尤莱亚迅速把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护了起来。
“喂!你算什么东西!敢搅大爷我的好事?!”
那些猎人终于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凑了上来,这不知好歹的叫嚣让他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滚。”尤莱亚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竟然能这么低沉,“别逼我对你们出手。”
被他这么一恫吓,这群猎人也犹豫了起来。他们窃窃私语着,又偷偷打量着看起来杀气腾腾的尤莱亚。
终于,那个为首的猎人不满地对着他啐了一口,嘟嘟囔囔地带着那群人离开了。
尤莱亚一直警惕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才转向那个刚被自己救下的少女。
她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面对自己也仍在克制不住的瑟瑟发抖,那样子一瞬间让尤莱亚回想起了露缇娅。
不知她还好吗……
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让已经放下心来的他没能察觉那来自意想不到角度的危机。
一阵锥心的疼痛突然自侧腹传来。
尤莱亚一时没搞清发生了什么,愣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去,看到一把短刀已经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我、我的孙女……不准你们碰……”
刚被那群猎人们拳打脚踢的老人似乎还没发现事情已经解决,也或许是在他眼中猎人都是一路货色,他竟不管不顾地举着刀攻击了尤莱亚。
好……痛。
他下意识地伸手,硬是拔出了那把染血的短刀。自伤口传来阵阵灼热的痛楚,让他感到有些恍惚。
尤莱亚隐约察觉那个少女拉开了老人,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什么,可他的耳朵和眼睛此刻似乎都不太灵光,他们的身影和声音仿佛都被一层浓雾笼罩住了。
已经多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可不知为何,他的大脑中好像有一部分又格外的清明。
好像上次……还是替姐姐挡下了那一刀的时候……
咦……那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颤抖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就这么倒下,可偏偏又一声惊叫拉回了他即将断线的意识。
尤莱亚勉强自己抬起头,竟看到一团漆黑向这个方向涌了过来。
不行……
不战斗不行……
必须要保护住!
那一刹那,他的视线突然找回了焦点,意识也猛然明晰起来。
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尤莱亚握着那把满是自己鲜血的短刀就冲了出去,一刀把那只湖骸钉在了地上。
湖骸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但尤莱亚没有迟疑,又拔出配剑一阵乱砍。等到湖骸彻底没了声息,他也用尽了力气,只能拄着插在地上的长剑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那、那个……”
一个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尤莱亚喘息着回过头去,看到老人和少女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没等尤莱亚说什么,老人已经一头扑倒在他面前。
“我、我实在该死!竟然出手攻击了我们的恩人!”
看来老人终于恢复了神志,正对自己刚才做的事后悔不迭。
“哎,别这样!”尤莱亚赶快把老人扶了起来,“那不是你的错,都是那群混账家伙……对了,你们没受伤吧!”
老人和少女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我们没啥大碍,倒是恩人您……”老人害怕地瞥了一眼尤莱亚还在流血的侧腹,“您的伤……”
“啊?哦对了我受伤了……”尤莱亚这才想起来似的打量了一下伤口,“奇怪,除了还有点疼,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那种仿佛要失去意识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难道说是因为老人力气没那么大,伤口并不深?
可是刚才确实感觉……
看老人还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尤莱亚也顾不得细想了。为了让他们安心,他还故意蹦跳了几下。
“你看,我真的没事!倒是你们,还是赶快去城外避难吧。放心,会有好心的猎人护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的!”
好说歹说,尤莱亚总算把这对对自己千恩万谢的祖孙送到了城门,交给了负责护送人们出城的猎人。
他本来打算就这么回去城区继续清扫入城的湖骸,一回头却看到雷涅也带着几个要出城的居民走来了。
雷涅也发现了他,安顿好那些人就走了过来,可他的脸色却随着距离的拉近越发难看起来。
“尤莱亚!你这是怎么回事!”
本想打个招呼,却被劈头盖脸吼了一嗓子,尤莱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尤莱亚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白色的外裤已经有一半都被染成了红色。
“呜哇!我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听到他的感叹,雷涅也禁不住傻了眼。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有感觉吗?!”
“那、那当然是很疼了!但是好像……也就是有点疼?”
雷涅一张嘴开开合合,半晌都没找到回应的词句。
最后,他只是阴着脸一把拽住尤莱亚就向城内走去。
“雷涅?!你要带我去哪?”
“斯塔夫罗金医生今天回城了,正在工会救治伤员……我们去他那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哎?可我真的没……”
话刚说到一半,雷涅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尤莱亚又一缩脖子,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雷涅后面向猎人工会走去。
洛基·奥尼斯特微微侧头,半睁着的黑色眼眸转向这边,眼眶周围有些发红。他被安纳托的影子遮住,叼在他嘴里的香烟上火星忽明忽暗。
“啊,”他的声音也低沉沙哑,没有平时的开朗友善,他抬手抓了抓左边锁骨下面,绷带的边缘从他的衬衫领口露出来,而后他的指尖捏住香烟拿开抖了抖烟灰,白色的烟雾随着他的呼吸从口鼻呼出,“是你,起得挺早嘛。”
“个人习惯。你也是,我好像没怎么在这个时间看见过你。”安纳托坐在长椅的另一边,而洛基只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这会儿太阳刚刚升起不久,天空刚刚褪去夜晚的薄纱,气温还没有完全升高,一滴露珠压弯路边的杂草顺着叶片滑落,烟雾逐渐弥漫开同清晨的薄雾一同消散而去。
“我没睡。”
想也知道。“你昨天去烙印了?”
“……你怎么熬过去的?”
安纳托知道他在说烙印的事,洛基还很年轻,新人难免会有这个时期,但他也没有对方所期待的麻痹自己的好办法便只能耸耸肩,“抱歉,可能因为我是没什么痛觉的类型,所以我想我大概帮不到你。”
“好吧,看来我只能慢慢去习惯了。”
“确实如此,有人和我说过时间永远是最管用的麻醉药。你会习惯的。”
洛基闭上眼睛皱紧眉头长叹一口气,这个年轻人平常总是笑意盈盈地对每个同僚,以至于安纳托一时不太适应他这幅颓废的模样。即使他也能看出大多数时候洛基并没有真的在笑,勾起嘴角说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像是他的机械性动作。
“除了这个呢,有没有习惯一些这里的生活?嗜血在这里其实很难吃得开,不过我看你和别人相处的还不错。”
他将香烟送到嘴边的动作一停,但还是用双唇含住烟嘴吸了口烟,烟灰向上蔓延了些许,“还行吧,好好说话,好好微笑,没什么人会不给面子的。”
“是吗,感觉有点儿像凯蒂,你们比较像一类人。”
“凯蒂?我还没怎么和她说过话,”这会儿洛基像是来了点儿精神头,他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身体前倾看向安纳托,“听起来你们之间像是有什么故事?”
“那可不算是什么故事,我也只是和她说过几次话。”
不过如果这能让这个年轻人打起精神安纳托也不介意和他说一些可能并不愉快的陈年旧事。
事情可能要从一个女孩说起,时间已久安纳托也记不太清她的名字,她或许是叫英格丽……之类的名字,从某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来过教会猎人总部,而在那之前她频繁地出入这里。
为了见凯蒂。
那一天那个女孩也为了凯蒂来到这里,她们在宽敞的休息室里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她坐在凯蒂的对面。安纳托看不到凯蒂的表情却对女孩担忧的神情历历在目。
“……求你了凯蒂,他不想变成血族,但是这么下去他会死的,帮帮他,我也不想失去他,想想办法好吗?”
看来是一个得了疫病的男孩,他对那个不知姓名的男孩有些同情,但是如果他不想接受血族的命运最终也只能走向死亡。想到这里他看向那女孩的眼神中也多了些悲伤。
“可怜的孩子,交给我吧,英格丽,”凯蒂握住她的手,探身拍拍她的肩膀,“我会有办法的,他是你最重要的朋友,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安纳托挑了挑眉。
“真的吗?!”希望马上照亮了英格丽,她激动地握住凯蒂的手,“你真的会有办法吗!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你总是这么厉害,如果你能救他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这个话题逐渐导向了危险的方向,安纳托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下去了,他站起身走向凯蒂的方向。
“哦,好巧啊,凯蒂。”他站在凯蒂身后,捕捉到那望向自己的双眸中闪过的一丝不快,但很快她又变成了平时那副圆滑的微笑。
“真巧,安纳托,我都不知道你在呢。”
“你好,小姐。”他走过去并朝那女孩打招呼。
女孩马上很高兴地同他问好,“您好,先生。”她朝另一边挪了几下示意安纳托可以坐在自己身边。
“谢谢你,小姐,”他在她身旁坐在,凯蒂一手托腮,眼珠随着他坐下的动作转动,“请原谅我的唐突,不过你们似乎说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不知道我能不能加入你们的讨论呢?”
“其实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她摇了摇头,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十指交握的双手,声音也变低了许多,“我的朋友他……”
“英格丽,”凯蒂忽然打断她的话,她对那女孩露出笑容,“我记得你接下来还有家族聚会不是吗?时间不早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她看了眼外面的太阳,太阳已经西斜许多,她倒吸一口气站起身,“哎呀,我都忘记了。抱歉,先生,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没关系,快走吧。”
道别之后女孩匆忙地离开了这里,这张桌子旁只剩下凯蒂和安纳托,而在和安纳托对视一眼后凯蒂也站起身,“我也有事,先失陪了。”
他也跟着起身,“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是啊,我听到你在蒙骗一个信任你的女孩,”安纳托说,“你明明知道疫病除了良药没有别的医治方法。”
“当然,我们都知道,我们也知道如果不这样那孩子一定会死。她想让他活下来,我帮她实现愿望,就这么简单。难道你希望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孩死?”
“凯蒂,”安纳托直视她的双眼,“当然,我不能替他说什么,我并不了解他,但是你是教会猎人,我希望你能知道你在做什么。”
凯蒂打个响指,“对,我们都是教会猎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你也会理解我的,对吗?”
“所以她最后真的救了他?”洛基问道。
“是啊,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安纳托说。
“你怎么知道,”香烟仍在燃烧,经过火星的洗礼烟草的大半截已经变成了烟灰摇摇欲坠,“你还见过他吗?”
安纳托抬起头,腥红的眼眸中流露出悔意,“我见过,他独自在教会猎人的医务室里哭泣发抖,我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的,这不是他想要的生命。”
“后来他怎样了?”
“他说自己的叔叔在纳塔城,我把他送到了那里。后来我就没见过他了,虽然他为变成了血族而痛苦,但既然他还活着我希望他能活下去。”
“你觉得……时间能治愈他吗?”
“或许可以吧,经过漫长的时间一切都不重要了,洛基,我们的生命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到只有现在我们才是活着的。”
香烟上的烟灰终于崩毁断裂坠落在地,他的指尖只剩下几近熄灭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