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之前剧情的后续
主要是忘记了让小猪还耳坠这个重要剧情只好在这补上【
擅自被我借来用的玛歌麻麻和艾薇,如果ooc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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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露缇娅,你的闭门思过于今日结束。”
玛歌修女以手语诉说着,门外射进房间的光线将她的脸庞隐藏于阴影之中,无法分辨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只不过,一句话结束,那双手仍停在胸前,似乎在思考还要不要说些什么,于是露缇娅也只是静静等待着。
“那个猎人前几天已经恢复了意识,”过了一会儿,那双手才又灵巧地翻飞起来,“结束当日的修行后,你可以去看看他。”
露缇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犹豫了片刻,怯生生地向前挪了挪,打量了一下玛歌修女的神情。
而一贯面色淡然的玛歌脸上,似乎比平时看上去要柔和了些。
这才确认自己并没看错,已经消失了许久的笑容终于回到了她的脸上。
转眼间,距离那个混乱的黄昏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时间。
虽然在当时造成了不小的骚乱,但考虑到尚在进行的赦罪演武,以及除了一位猎人并未出现其他伤员的状况,教会方面就将这起事件作为意外压了下去。
作为当事人之一,露缇娅并未因此受到责罚。但她却主动找到玛歌修女,希望接受惩罚。
无论别人怎么说,露缇娅很清楚自己才是一切的起因,毕竟阿沙尔是冲着她来的。
玛歌修女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同时,她也答应露缇娅去为担任圣女护卫的蓟草求情,减轻对她的惩罚。
从那天起,露缇娅就被单独关进了悔过室,每天潜心祈祷,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如今终于结束了闭门思过,重新回到秋日温暖的阳光下,竟让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露露!可算又见到你了!”
跟在玛歌修女身后刚一回到圣女们的房间,一个影子就扑了上来。
露缇娅只来得及捕捉到艾薇唇上一半的意思,对方就已经把她牢牢箍进了怀里。
作为同年进入教会,又一起被选为圣女的同期,她们的关系在圣女中也算是比较好的。再加上艾薇喜欢照顾人的性格,也难怪她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迎接自己,恐怕她已经在门后等了好久了吧。
“你可算回来了,露露。那些小姑娘还以为你被拉去献祭了,天天哭着说没来得及跟你道别什么的。屋里少了一个人,晚上大家都提不起兴致……哎哟!”
玛歌修女的轻轻一拳适时打断了艾薇的唠唠叨叨,让露缇娅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她并没能完全接收到艾薇传递的信息,但看看那些满脸关切围上来的小姐妹,也能明白她们是在担心自己。
我不光害得雷涅受伤,害小蓟因我受罚,还让大家这么挂心……
尽管露缇娅在脸上挤出笑容让他人放心,心里却又沉重了起来。
好在这时玛歌修女挥了挥手,示意圣女们该开始今天的修行了,才没有人察觉到露缇娅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
当一天的苦修终于结束,露缇娅迈着有些急促的脚步向医务室走去。
那天的骚乱之后,她并没有机会再见雷涅一面,只是听说他被蓟草带回了大教堂接受治疗。
而被阿沙尔重伤的他,终于在数日前恢复了意识。
尽管歉意让露缇娅有些不知该怎么去面对雷涅,但想探望他的心情还是压过了心中的纠结。
医务室就快到了,露缇娅张望了一下,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听到脚步声,露西娅嬷嬷转过身来。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少女,她的脸上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
“来看雷涅?”
嬷嬷仅以口型问道。
露缇娅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掏出纸笔,快速写了几个字。
“他还好吗?”
可不知为何,露西娅嬷嬷脸上竟浮起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他……很难说是‘还好’。”见露缇娅脸色有些变白,嬷嬷赶快补充道,“不,他的身体恢复得很顺利,只需要再静养一阵子。只不过……”
嬷嬷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目光则飘向了一旁的室内。
露缇娅看得出,嬷嬷的眼里无疑是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的。
于是她也不禁上前一步,从虚掩的门缝里偷偷打量起医务室里的样子。
只见雷涅正一脸无奈地坐在病床上,他两只手上都打着石膏,应该是被阿沙尔打断的。
因为无法使用双手,就连进食、更衣等最基本的日常操作他都无法自己完成。
而此刻那个正明显摆着一张臭脸给他喂饭的,正是露缇娅在教会猎人中的好友蓟草。
看到这,就连露缇娅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平时都是我来负责照顾这个浑小子的。”露西娅嬷嬷拍拍她的肩,笑着对她说,“刚才我有点事必须离开,就拜托蓟草来代个班……不过看这样子,很难说他俩谁更不情愿。”
确实,雷涅对血族的厌恶露缇娅最清楚不过了,就算知道教会猎人不是敌人,但那种源自本能的抵触也没那么容易消失。
而蓟草从一开始就对雷涅没什么好脸色。在她看来,有雷涅跟着还会闹出那种状况,自己也因此受了罚,没给他补上几拳就已经算客气了。
这两个人就这么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时不时还互呛几句,就算露缇娅听不见,光看气氛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在放狠话。
“郁闷的心情可不利于伤势的恢复。真没办法,我们还是去救救那个重伤员吧。”
露西娅嬷嬷看来也总算看够了热闹,敲了敲门,然后故意侧过身子,让露缇娅先进去。
“师父你可算回……露露!”
雷涅的抱怨在看到露缇娅后立刻就被抛在了脑后,他似乎很想迎上来,但刚一活动身体就扯到了伤口,浑身颤抖起来。
露缇娅吓了一跳,赶快跑到床边扶住雷涅,关切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我没事,就是有点激动。”
尽管脸上都是冷汗,雷涅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他好像还想抬手摸摸露缇娅的小脑袋,但在看到自己那两根“棒槌”后就老实地放弃了。
“雷涅,你这家伙没事吧?”
由于露西娅嬷嬷还要忙着收拾病房,蓟草只好临时担任起露缇娅和雷涅间的翻译。
“喂,这绝对不是露露写出来的话吧。露露你放心,我身体壮得很,这种小伤不算什么。”
“可你脸色看起来还是跟快死了似的。”
“你倒是照着露露写的字念啊!”看露缇娅还是满脸担心,雷涅不由叹了口气,“我脸色不好只是因为我最近没休息好,你也知道这里来来往往的吸血鬼很多,我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对不起,都是我……你说什么呢露露!这家伙会受伤只是因为他技艺不精!才不是你的错!”
“啧,虽然这小鬼说话不好听,不过这确实不是你的错。明明是那个浑蛋吸血鬼突然找事!”
雷涅和蓟草突然一左一右凑了上来,强硬地打断了露缇娅的自责。
“下次再让我遇到那混账,我一定要把他切成臊子再拿到太阳底下暴晒!”
“算了吧,再来一次你也只有被暴揍的份。要不是你那个师兄及时赶到,你搞不好……”
发现露缇娅的脸色又变得不太好,蓟草赶快停住了话头。
“对、对了!”雷涅也及时插了进来,“真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是我师兄!听说他还帮了你一把?”
尽管很生硬,但雷涅的转移话题还是起了作用。
那时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混乱中露缇娅甚至没有找到机会向那个人道声谢。
“那个人是雷涅的师兄?”
“没错,他也是我的弟子。”收拾完的露西娅嬷嬷也走了过来,“虽然年纪比雷涅小很多,但却比他早入门,所以是雷涅的师兄。不过我也没料到,你们师兄弟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嬷嬷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端上了一盘烤饼干。拜她所赐,病房里的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
一直等到太阳开始西沉,露缇娅才告别了雷涅。
她本打算就这么直接回圣女的房间,但露西娅嬷嬷拉住了她。
“露露,其实我那个笨蛋徒弟也还留在大教堂,他想再见你一面,你有时间吗?”
毕竟算是帮过自己的人,露缇娅也想向他道谢,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她按照嬷嬷的指示在一处角落里的花圃边等着,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不算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
“不、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吗?”
那个金发的青年跑得很急,来到露缇娅跟前时还不停地大口喘着粗气。
这还是露缇娅第一次有时间仔细端详他的样子。尽管看起来比自己大了好几岁,但青年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的痕迹,并不会让露缇娅产生距离感。
她赶快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了纸笔。
“那天,谢谢你帮了我。”
看到她写下的文字,青年却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
“那、那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如说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没有的事。如果没有你在,雷涅一定会伤得更重。真的很谢谢你。”
“唉,要是我能更早赶到就好了……”青年叹了口气,“对了,其实我有事想要问你。”
露缇娅疑惑地偏过头,静静等待着下文。
“那个……假面舞会那晚,也是你吗?”
听到这个问题,露缇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怪不得那天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青年,仔细想想,他确实就是舞会那晚和自己匆匆打了个照面的人。
“真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是圣女,还那么轻佻地向你搭话!我是说我那时以为你就是一位普通的修女……不对!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并不普通……啊啊也不对!”
青年手忙脚乱地想解释什么,却越说越语无伦次。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样子,露缇娅竟觉得今天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巨石消失了。
“对了,我想说的其实是这个!”青年似乎终于找到了头绪,拿出了什么递了过来,“这个,是你掉的吧?”
只见他摊开的掌心中,正躺着那绿水晶的坠子。
我的耳坠!
露缇娅赶忙取过坠子端详起来,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礼貌,又慌忙低头向青年致歉。
“没关系没关系,不如说我早该还给你才对。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再见你一面……咳咳我是说,拖了这么久才还给你实在不好意思!”
露缇娅看着青年手足无措的样子,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什么递给了他。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青年愣了片刻,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露缇娅慢慢写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次青年彻底傻了眼,看看纸上的字又看看露缇娅,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不好意思,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尽管听不到声音,但他的笑容仍感染了露缇娅,让她也吃吃笑了起来。
青年边笑边比划着借过露缇娅的纸笔,在露缇娅娟秀的字迹下方留下了他略显潦草的文字。
“我是尤莱亚。”
“而我是露缇娅。”露缇娅凑到他身边,直接在他捧着的本子上写道,“谢谢你今天来见我,我很开心。”
露缇娅微笑着抬起头,正对上尤莱亚看着自己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晚霞的映衬,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刚才红了不少。
小镇里的生活虽然平淡充实却仍有诸多不便,对于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更是如此,亲爱的哈莉,我想这也是你决心离开这里的原因。你向往着纳塔城漂亮的街道和便利的商店,教堂的尖顶托起了你的梦。最近镇上来了一个要去纳塔城的男孩,他说自己正在给病弱的姐姐找一处安心休养的地方,他的姐姐确实病的不像样,我看这女孩才不过二十岁左右却瘦得皮包骨,可怜的孩子,耷拉着眼睛,瘪着嘴一副活不长的样子,这怎么行!我招呼他们在家里吃饭她也吃得不多,我告诉他们实在不行就在这里住下,但是他们谢绝了我的好意。他们决心离开的样子让我想到你。你在城里孤身一人,孩子们,我这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婆帮不上你们任何忙,但至少能帮你们相互扶持,于是我写了一封信交给他们告诉他们如果有需要可以带着这封信去找你。他们最后也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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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看那封信?”
拖车里面的瘦弱猎人靠在拖车边缘,那双绿色的眼眸里是些许的好奇,她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但她并没有抬起手压着乱飘的刘海儿。
弗林特坐在马拖车的车尾,耷拉在外面的小腿因为颠簸的乡路摇晃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视线重新回到信上,信纸被重新折好塞回信封妥善地放进口袋,写了这封信的老人家——人们都叫她珍奶奶,告诉他们可以拿着这封信去找她在纳塔城的孙女。在她的描述中她的孙女哈莉是个活泼开朗,热情友善的女孩儿。而且很有孝心,她的梦想就是带着珍奶奶一起在纳塔城过好日子,为此她在纳塔城努力工作,每个月都会寄生活费和信回来,但是这个月女孩却杳无音信。
“我们会去找那个女孩吧?”
弗林特微微侧头,那双眼睛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又马上低垂下去,她本就黝黑的皮肤因为躲避光线更模糊了她的面容,这个一副短命鬼样子的女人名叫罗斯,这次的任务里他们伪装成一对兄妹行动,任务很顺利,他们现在正要打道回府。
“你想去?”他问道。
“呃,至少我们吃了人家一顿饭……不是吗?”她句尾的语调小心的上翘。
“你说得对,至少跑个腿的时间我们还是有的。”
他身后再没响起女人的说话声,但是他听到气体被吹出,像是女人松了口气,接着衣服布料相互摩擦和木板被挤压的声音响起,应该是罗斯换了个姿势。这辆板车实在算不上舒服,对于罗斯这个身娇体弱的来说更是如此。在马蹄声和木轮碾过碎石的声音中这辆拖车路过一望无尽的田野和牧场,围栏里的羊们听到声音好奇地抬起头看向他们,一只老母鸡带着鸡崽儿们停在路边等他们过去,小鸡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母鸡身旁不停地乱窜大叫,而纳塔城的城门仍在遥远的另一边。
或许等到了地方要先找个地方让他的同伴稍微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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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弗林特年纪尚小,罗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甚至远比一些大人靠谱得多。等他们回到纳塔城已临近半夜,他反复地确认罗斯是否需要再休息一会儿,虽然路途漫长颠簸,但不用长时间地行走已经让罗斯能得以歇息,她现在只是有点腰酸背痛。在她的再三保证下弗林特才停止追问,即使他绿色的双眼仍不时投来怀疑的目光。
“我想我们最好先看看哈莉住在哪,这样明天还可以节省一点时间。”弗林特从口袋里拿出信封,牛皮纸信封上整齐的写着哈莉的地址。
那是个离城中心不算近的地方,借着路灯和还算优秀的视力罗斯将信封上的字收入眼底,当然,这也意味着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很近,“离我们只隔了两条街。”
“看来我们很快就能休息了。”
这个男孩仍然对她的孱弱念念不忘,虽然这是罗斯本人也无法辩驳的事实,但是面对一个男孩她至少还是想展现一点成年人——虽然可能差了一点——成年人的底气。
“不着急,我们快走吧!”
或许是她的积极有点突然,弗林特微微睁大眼睛过了一两秒才想起回答她,“啊,好啊,走吧。”
城郊的房子虽然看起来有点老旧但房租却够便宜,有不少猎人也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租个安身之所。这里实在有些偏僻,暗淡的月光下熄了灯的房屋们紧闭房门静默地等待他们走到街道的尽头,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的地方,银色的光透过房门微微打开的缝隙照亮了屋内地板的纹路,哈莉的房子如同对他们咧开嘴邀请他们进入其中的怪物。
“弗林特……”
“去窗户那里。”弗林特已经拿出镰刀,月亮在刀刃上投下冰冷的光,罗斯点点头取下背在后背的枪猫着腰缓慢地挪动步伐到房子的窗底,找到合适的狙击位置后她朝弗林特做了个手势。男孩收回目光到眼前的门上朝着房子的大门走去。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入侵者是人类,一起再简单不过的盗窃抢劫或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案件。这是最好的情况,毕竟人类尚且在他们能轻松解决的范畴内,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罗斯小心地探出头透过玻璃查看窗户内的情况,漆黑的屋内入侵者的身影大半潜藏在阴影中,罗斯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娇小的轮廓,而在从窗户投在地板的月光中有着深棕色长发的女孩满是血污的脸庞清晰可见,她的头被一只有些小巧的手捧着,身体不自觉的抽搐着,上翻的眼睛颤动了一会儿转向了罗斯,在入侵者看不到的地方她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张开。
快、走。
她的瞳孔忽的扩散开,颤抖和抽搐也停止了,现在她睁大的眼珠只是无神的对着她再也看不到的猎人和眼前的一切。
该死,真的是血族!可是弗林特已经推开了房门,现在罗斯终于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中看到了入侵者的模样,就像是童话故事中会用各种甜美的伪装蒙骗可怜人的怪物,任谁都会想不到这样一个有着水灵灵大眼睛的女孩会是吃人的血族。
她看起来就像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有些卷曲的亚麻色长发顺滑地披在肩上,回头望向来者的绿色双眸无辜而纯洁犹如一双透明的宝石,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像是最光滑精美的瓷器,如果忽略她嘴唇周围的血迹的话。
“没想到这位小姐这么晚还有客人,”那声音也和浸过蜜糖似的,罗斯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她刚吃过人。她松开捧着尸体的手,尸体的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的身高比弗林特略矮一些,这让她看上去更像个漂亮的洋娃娃,她的视线向下挪过一些,似乎注意到来者不善,“我想你应该不是她的弟弟什么的吧?”
弗林特没有说话,从罗斯的角度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如果那血族没有行动说明弗林特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这会儿就连风都没有,罗斯只能听见自己的胸腔里心脏剧烈撞击肋骨的声音,即使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夸张的喘息声她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她甚至开始担心那个血族会不会因为这心跳声而发现自己。好在木板的嘎吱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弗林特的身影走在从门口铺进地板的月光上,他一步步地走近地上的尸体直到与那女孩擦肩而过,他最后停在哈莉身旁缓缓屈膝小心地半跪在地上从怀里拿出珍奶奶的信放在她手边,他尚显稚嫩却布满伤痕的手掌抚过哈莉的额前合上了她的双眸。当他抬起头时迎上了罗斯的目光,但他只是又垂下眼睛站起身。
另一边的女孩儿已经擦干净了嘴,她将手帕收进口袋里,歪着头看似天真地问道:“你在和她道别吗?”但是弗林特仍旧一言不发,从罗斯的位置她看见女孩挑起一边眉毛,“你不想说话吗?我刚吃完饭,倒想和人说说话呢。”
“不,”弗林特终于开口,“我只是在想你的血值多少钱。”
话音刚落他向前跨出一步越过尸体猛地挥出手里的镰刀,但血族轻巧的后退躲开了他的攻击,她抓破自己的手掌,流出的血液扭曲变形,变成了一柄几乎能砍下一个成年人的斧头。
“你应该不介意淑女也用上武器吧?”当斧子撞在弗林特刚才站着的地方时地板发出了巨大的断裂声,罗斯趁机从外面捅开了窗户锁支起窗户将枪口架在木框上瞄准血族,她的手指在扳机上抬起落下却迟迟找不到扣下的时机。
尽管武器的差距让弗林特一时落入下风但他却并未退缩,终于在血族挥空斧头的一瞬间他从腰包里拿出锤子瞄准血族的后脑砸下,铁块砸在头骨上让女孩发出了一声尖叫,但这却没能彻底打倒她,在血族的恢复力下这对她没能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好疼啊!”她抓住弗林特的手臂迅速逼近对方用额头用力撞在弗林特的脸上,当他们分开时血液从弗林特的鼻子里流出淌进他的嘴里,他甩甩头,吐掉嘴里的血,但身体仍在趔趄。血族再次举起手里的斧头,而罗斯也终于找到时机,枪响过后血族纤细的手腕上几乎漏了一个洞,手里的斧子瞬间失去形状洒在地面上变回一摊血水。而她还来不及尖叫就被弗林特扳住肩膀,两个人的脑门撞在一起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最后他们几乎同时倒在地上。
“弗林特!”顾不上血族还有没有余力罗斯抬起窗户便翻进室内到弗林特身边检查他的情况,好在他只是晕过去了。而那个血族也没有再起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门口的月光突然间被挡住。她急忙再次抓起枪对准门口的不速之客。
月光下他的金色短发泛着些许银光,地板被踏过的声音每一声都让罗斯颤抖得更加厉害,弗林特不省人事,她可没那个信心能独自应对得了这个一看就不好对付的血族。
但对方走过来后只是将手放在她的枪杆上,她的猎枪被轻轻按下,“不要逞强了,猎人,”他的声音几乎带着这里的空气都在震动,“我们都不想接下来的局面变麻烦,各退一步如何?”
当他转身蹲下抱起地上的女孩时他嘴角的伤疤映入罗斯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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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透过他的眼睑给黑暗晕染了些许暖色,他睁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上阳光照亮了这一切,弗林特眨眨眼睛,他本想起身但眩晕阻止了他。
“你醒了?我觉得你暂时不要起来比较好,”罗斯正在床的另一边的书桌前写着什么,她快速地收回了视线,她的脸庞在日光下清晰无比,“虽然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也起不来。”
于是他索性放弃了挣扎,至少他们现在都还活着,“这里是哈莉家?”他问道。
“嗯,我花了点力气把你搬上来,我觉得你应该有点儿脑震荡,但不严重,等会儿你应该就能活动了。”
“你吗?”
“至少我是个成年人。”她语气坚定,似乎打定主意要重申自己是年长的那个。
“那个血族呢?”
“呃,她……后来被另一个血族带走了,但是那个血族居然没动手,我们真是撞大运了。”
你真是撞大运了,他似乎总是能听到对自己运气的评价,弗林特便只是从鼻子里发出闷声闷气的鼻音,他的鼻子也疼得厉害,“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我想模仿哈莉的笔迹给珍奶奶写一封回信。”
“你好像从离开那个镇子开始就对珍奶奶很上心。”
笔尖与纸面摩擦的声音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罗斯才开始说话,“弗林特,或许我只比你多活了一些年月,但是……”她嗫嚅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珍奶奶和我说‘你要好好活着’,不是为了利用我或是随便的同情心,弗林特,我想好好活着,我也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他想起老人家语重心长的叮嘱,好像他们也是她的亲人,老人苍老得如同树皮但却十分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抚过他的短发,拍过罗斯的肩膀。即使他们或许再也不会相见。
“拿给我看看。”
“哦,好!”
“……我觉得正常人应该不会给自己的奶奶寄一份跟医疗报告似的平安信。”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写……”
“我感觉我好多了,我来告诉你怎么写。”
“谢谢你,弗林特!”
阳光平静地洒在一楼的地板上,照亮了女孩的身体,她躺在地面上,脸上的血污已被擦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下面压着那封寄给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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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亲爱的哈莉,人要如何才能收到一封再也收不到的信?不过我还是收到了这份奇迹,两个傻孩子,我虽然年老但并不至于两眼昏花。但是我还是非常感谢他们,他们在信里让我好好活着,他们告诉我,我一定会等到我们相见的那天。哈莉,你要知道,活着,并不只是靠我们自己呼吸进食得到存活的养分,让我们真正存活于世的是爱。爱和被爱,这种力量让渺小的我们在这个伟大的世界上留下痕迹,这才是我们生活的真谛。夜已经深了,如果我能抵达那教堂上的梦会不会看到你的身影?晚安,哈莉。
疯子,神经质,家里蹲和操碎心的老妈子,四个男人的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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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坐在废弃塔楼的窗沿上。
十八个钟头,嗜血血族仔细地读秒,轮个儿掰折手指,看着他或她飞快长好。太阳升起再落下——黑夜像个庞然又贪婪的袋子,把城下町一寸寸鲸吞入喉。街灯终于被吝啬的主妇点亮,到访的畜牲便多起来了。一匹两匹三五群,马儿嘚嘚哒哒哒,车子像鱼群穿过夜色游向百合花广场,车夫把皮鞭扬得老高。
托马从嘴里拽出焦黑的指骨,笑着把骨头渣吐掉。
呸——,他认得那辆有郁金香纹饰的黑马车。
城下町中央广场边挤着一群闹哄哄的半大孩子,七嘴八舌地对马车和访客比比划划。有眼瞳纹饰的教会马车孩子们都认得;猎人尽是些穷鬼,他们用双脚来,公共马车只给停在城下町外头。剃头匠的儿子说花田那儿有辆马车古怪得很,爬满荧光绿的巨大骷髅;肉铺的小姑娘猜新来的那几辆一定载着老倔驴,脑子朽坏了,马车才会漆得像棺材一样——看啊,看啊,暗绿,棕,还有更深的灰和黑。
这群快活的鸟儿不知疲倦地编排外来客的故事,又在车门咔哒作响时故意尖叫,一哄而散。克劳伦斯·奥斯顿一直等到吵闹声跑得够远了,才推门走下新漆过的黑马车。紫檀木手杖撑在石板的凹坑里,他的大半张脸藏在羽毛面具下面,下颌上没有苍老的褶皱,这点孩子们猜得不对。古老血族在晚风中舒展身体,重新把斗篷裹紧,像蝙蝠收拢贴在身侧的翅膀。
没有侍从通报——显然,多数血族不想听神父用颂腔高喊他们的名字;城下町的居民更不乐意知道假面具下藏着谁的脸。这儿要举行一场不透露姓名的舞会,来宾全躲在五花八门的面具后面,只待鼓点儿和音律模糊掉猎人与猎物的界限,飞蛾舞火,一夜尽欢,正如过往的任何一年一样。
奥斯顿既不喜欢虫子,也没有和食物共舞的爱好,他把戴郁金香戒指的手递给马车上的同族,庄重地清了清嗓子:“请扶着我,贝尔维娅女士——小心脚下,路的状况糟透顶。”
他们几乎是最晚到的客人。人类已经在太阳底下狂欢过一场,侍者端着酒壶匆匆入场,换走装果核和烤羊残骸的盘子。乐师打着酒嗝儿,懒洋洋地拨弄鲁特琴弦,社交动物围聚在广场上互相试探,人群中不时响起喧闹的喝彩,偶尔夹杂一两声尖叫或惊呼。
一位穿白色收腰燕尾礼服的男性站在角落里,像躲避烦人的虱子那样远远避开人群,金发间露出血族特有的尖耳,面具下的脸却堆满皱褶和疲惫。奥斯顿盯着他瞧了许久,直到对方也投来疑惑的目光——疑惑,微愠,进而转变成一抹难掩的喜色,那人大步向长桌边的奥斯顿走来,拖着身后踉踉跄跄的女伴。
“啊,克——咳,是你,我亲爱的朋友。”来者抓住奥斯顿的手肘,露出年长者慈祥的微笑:“打扰了,小姐,请容我借用一下……”
贝尔维娅女士本来把奥斯顿的胳膊捉得死紧,这会儿只得松开了,转而端起长桌上的酒杯,不停晃荡杯底暗红色的液体。
老家伙抓着奥斯顿,直把他拉到树篱边:“克劳伦斯?真的是你!你怎么认出——”
“文森特,嘘——我认得你这件礼服上绣的金穗。”
“啊,是的,这已然湮灭的辉煌和荣光。裁缝的手艺大不如前,也许再过个一两百年,面粉袋也能站在潮流顶端了。”面容苍老的血族叹了口气,“现在放过那些粗手脚的笨裁缝,听我说,你绝想不到我带了谁来。假如你的女伴——”
文森特张着嘴,奥斯顿眨眨眼睛,耐心地等他继续说完。
“你的女伴,嗯。”文森特舔了舔嘴唇,“她看上去不太高兴。”
西梵妮·贝尔维娅就要把手里的高脚杯攥碎了,尊贵的血族像只母鹅似的抻长了脖子,目光不住往树篱这儿瞧。几个新潮的姑娘走过她身侧,轮流拎着蕾丝裙摆转了圈儿,从血族拘谨的金发网戏谑地打量到曳地长舞裙。那紫黑色的束腰长裙典雅又奢华,洒满了碎钻和珍珠,出席最高贵的社交场合也不逊色——文森特想,假如早上个三百年的话。
她过时了。
“不高兴?大概是的。”奥斯顿从怀里掏出手帕,深嗅,折叠成规整的小块,收回口袋。“你没闻到空气里遮不掉的人臭味?呵,谁会高兴来城下町。路面,”紫檀木手杖邦邦叩着长石板,“比十年前更崎岖,早晚要崴断谁的脚踝骨。”
“听我说,也许她需要你……”
“她需要气度,隐忍。”奥斯顿高傲地说。“图里帕诺城堡的女主人——别这么惊讶,可能性很高——不会因为臭味或烂路面就失控无礼的。”
贝尔维娅女士的目光恶狠狠地看过来,嘴角绷得死紧,脸庞是尸体冻僵的惨白色。
克劳伦斯·奥斯顿回以体谅的微笑,像在安抚一只嫌弃晚饭的猫,微微颔首。
文森特想要大笑,于是抓过身边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味太呛,并不合口,呛得他直咳嗽。
“别急,老朋友。”奥斯顿忧虑地望着他,想拍他的后背,又怕把那一身老骨头拍碎:“说下去,你有幸和哪位女士共舞?——你需要我猜一猜吗?”
老迈的血族边咳边抖,像片被风吹残了的枯叶子。枯叶子佝偻着侧转身,从身后拽出一位女伴来。
奥斯顿捕捉到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位小姐是怎么藏进文森特身后的?那把枯萎的老骨头?
第二个是:太大了。
她的胸像两颗过熟的果子,半袒露在低胸舞裙外面,丰腴,莹润,只等待有人来摘。热切的目光立刻像苍蝇追逐奶酪似的聚拢来,全绕着那傲人的胸脯转。文森特挺了挺腰,贝尔维娅女士的眼神像把小刀子似的掷过来,直戳着他的后脊梁。
“真是个……是个惊喜。”奥斯特盯着坠在雪白胸脯上的红宝石。“谁能想到著名的因——”
“行行好别吓他,亲爱的!”老血族喊道,注意到周围试探的目光,赶忙把音量压低:“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把这家伙从娃娃屋中间拽出来!”
“模型,不是娃娃屋!”因多西·吉奥瓦尼抬手给了老骨头一下子,果实乱颤,引得周围一片吸嗦声。贝尔维娅女士那两把淬了火的刀子开始一下下剜他们后背上的肉,恨不得锥进骨头里。
文森特尴尬地扭了扭腰。“克……伙计,你可能有个小问题——”
“问题在于,”奥斯顿仔细咀嚼嘴里的句子,“你是怎么说服他变成……女人陪你来的?而且这么……”
大。
“他那些娃……模型的建筑风格过时了,得要来看看新风尚。”
“关于变成女人的部分?”
老骨头顿时垮下去,文森特佝偻着环抱住身体,虚弱得直喘气:“你想看干瘪的老头子穿女装吗?有这种嗜好?咳咳,咳……”
身后爆发出不合时宜的大笑,几个穿皮外套的半大小子像耍枪那样转一只杯子,互相击掌。因多西像个松了劲儿的人偶似的僵直了,有个戴孔雀面具的高个子眼睛直勾勾地黏在“她”胸口,手里的杯子斜倾着,酒把女伴的前襟浇了个透。奥斯顿被这种无礼气得发抖,拉开斗篷靠过去,把因多西藏进阴影里——
长桌那边爆发了一场微型骚动。七八个陶壶炸开了,酒浆四溅,两个女侍者忙不迭地跑过去,撩起裙摆摸绑在腿侧的刀。这波澜没掀起多大涟漪,人群惊呼着散开又迅速聚拢,继续笑和打情骂俏。文森特惊恐地看着贝尔维娅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像驱赶雏鸡那样分开挡路的人群,裙摆上挂着破碎的陶片,还在滴酒。
“嘿,伙计。“血族飞快地说,抓住奥斯顿的肩膀。“想听个建议吗?你的舞伴……”
“的确该征求她的意见。”奥斯顿郑重地点头,“我猜那位女士会应允的,和你们搭对子跳舞。”
“天啊!!不是这个意思……不对,我本来是这个意思——是的,谁也不想换到一个人类舞伴……”
“人类舞伴,呵,多失礼的词组——”
“丢下舞伴,整晚忙于照顾别的女性,这就是您的礼数,是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身后说。“真是个-愉快的-夜晚,克劳伦斯-奥斯顿-先生。”西梵妮·贝尔维娅女士用奇怪的高腔咬着音节,把单词像白手套那样丢在奥斯顿脸上。
文森特拉过因多西,假装对一丛盛开的百合产生了兴趣,哼一首小调,双颊微抖。他想起某个传言,巴尔麻雪原的贝尔维娅性格好战,能用血剑斩断灾兽铺满鳞片的脖子……
贝尔维娅深深吸气,用那双握剑的手拎起裙摆,附身,紫宝石项链在胸口发着冰冷的光。“我失礼了。”她僵硬地说,转身走向场外。秋风卷过后颈,吹得人骨头发冷。
“文森,她是不是……”半刻钟后,奥斯顿困惑地开口。
“不太高兴,是的。”
血族瞥向女士退场的方向。“她会错过第一支舞的。”
“‘她会错过第一支舞的’,天啊,你可真聪明!!”文森特把正要出口的安慰掖回喉咙,抓住同族的肩膀,夸张地摇晃:“你以为——”
——以为她还会回来吗?他想冲对方这么嚷嚷,可是广场上这时骚动起来,像一锅突然煮沸的汤。他闭上嘴巴,随着人群望向百合花丛簇拥的殿堂。
小小殿堂的楼台之上,有个男人亲切地张开了臂膀。
“欢迎——欢迎诸位。“
男人的声音并不洪亮,但广场上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目光毫不忌惮地落在他掌中血色的圣痕上。
阿尔文·伊诺克,百合花广场舞会的组织者,诸神在人间的话事人,万千信徒的引航灯。他仍穿那件常被宗教画描绘的圣袍,戴白色眼瞳式样的面具,纯金挂坠从颈间垂落,桎梏似地沉坠在前胸。
“欢迎所有远道而来的客人。”他继续说,站在二楼纯白的大理石栏后面,使得聆听者纷纷扬起头,眼巴巴地张望他居于高位的身姿。
“——从城邦来,从港口来;从城堡来,从雪原来。从街区来,从农场来——欢迎你们,我的姊妹兄弟。”他说下去,身后齐齐站满圣女与神父,同样的眼瞳面具,缄默不语。
一众冷漠苍白的眼睛。
“因着神所赐予的恩泽,今秋我与诸位齐聚于此——”
假使在场血族对阿尔文的言辞有什么意见,此刻也并没有表露出来。
致辞并不冗长。阿尔文在掌声结束后离场,少女们颂起圣歌,银色月光洒落在单薄的肩膀上。
人潮开始流动,缓慢地涌向舞池,文森特被推挤着往前走,抓紧因多西的手。“嗨,如果她回来……到舞池最左边找我们,好吗?”他对奥斯顿喊道。对方很可能没听见,脸板得像本训诫教典,不时瞥望女伴离开的方向。
“我很遗憾……真的……”文森特说,声音越来越低。他的老朋友遗落在原地,马上就会被人流淹没了。
不过,像奥斯顿——或他自己,血族的老家伙谁还不习惯湮没呢。
他们终于被人群推进舞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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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响起来的时候,那位先生并没有动。既没走向舞池,也不准备离场,像块固执的海礁,被褪去的人潮吐出水面。
维克多感到紧张,扶正面具,把颈巾拉紧,卡着喉咙。
那位先生裹了件厚重的黑天鹅绒斗篷,面具是更黯沉的黑,额心装饰羽毛理得一丝不苟,是只漆黑的鸟。维克多猜他是位古老血族,肯定相当年长——猜错了也没啥大不了,月亮爬上塔楼以前他就得回家报道。时间没剩多少。
他要请这位血族的先生跳一支舞。
一个人类该如何邀请血族跳舞?真希望萝卜就能让对方放下心防,像在邻居家喂那只神经质的兔子一样。维克多吸了口气,大步踏进对方的视野。
“——晚上好,这位尊敬的先生!!”
血族把头往右偏了半寸,但人类跟着挪向右边,截住他的目光。
“十分抱歉——但是您——我一直注视着——”年轻人兴奋起来,对着血族的眼白嚷嚷。鞠躬,后背弯到很低,然后抬手邀请,展现诚意。
“——您想跳个舞吗?”
有东西又轻又缓地落在他手上,圣女的天籁鼓动着心房,百合花香熏得脸颊发烫。
然后是突如其来的重压——右手牵着肩膀,下巴和膝盖猛撞在地上,哀嚎晚几秒才出口,他先咬到了舌头。颂歌没有受到影响,圣女听不到凡人的痛;倒是舞客们被惨叫声吸引,困惑地四下张望。维克多想抽回剧痛的手,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等他挣扎着挤掉眼泪,这才发现眼前暗沉的不是夜色,耀眼的也不是街边的灯。有位穿紫黑色束腰舞裙的姑娘挡在前面,左脚踩住他的手掌,碎钻和珍珠像星海似的洒落在丝绸裙摆上面,满目璀璨的光。
“瞧啊,母猪找食儿,丧犬扑屎!滑稽戏更适合你,我亲爱的。”那人在笑,咈哧咈哧,像只喘不匀气的狗;裙摆下露出粗布的长裤和羊羔皮靴,鞋跟使劲碾他的手,指骨被挤碎在石板上,叽嘎作响。
“放,放开——救——”维克多颤抖着尖叫,向裹黑斗篷的先生伸出另一只手,穿舞裙的家伙探出头,差点咬了他一口。
“托马,停下。”奥斯顿走近半步,血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比花香更醇厚,抓挠着咽喉。
“你闹够了。”
“容我说不,亲爱的,不,再来点儿血,闻闻味道——”
克劳伦斯·奥斯顿皱起眉头,双手抓住托马的腰,把他从维克多身边挪开,就像拎走一只不肯离开食盆的狗。
“现在,停。——舞裙是怎么回事?贝尔维娅不可能让你得手。”
“显然,女主人放弃了抚养权!”嗜血血族用夸张的腔调宣布道,“穿捡来的裙子和面具怎么定罪?分尸,绞刑?来啊卫兵,把罪人的脑袋砍下来!”他从双脚挨着地就开始手舞足蹈,咧着嘴从假面具后面瞪着他笑,揪面具上装饰的花和羽毛。奥斯顿想起曾经养在马厩里的短腿猎梗,撕碎狐狸、绞烂野狼,还要追着咬马夫的脚。
应该给它戴上生铁锻的口套。
侍者聚拢过来了,但这儿是场文明的舞会,没有死者,主人家不会为争风吃醋就亮出猎刀。受害者踉跄着爬起来,抓着撕裂变形的手,想要止血。一件黑斗篷这时递了过来,正挂在他那只断手上,压住骨头扯着了筋,疼得他又一声惨叫。
“去,带给我的车夫,郁金香花纹,黑色马车。”罪魁祸首平淡地使唤道。收拢的翅膀张开了,上百只银子绣的郁金香绽开在克劳伦斯·奥斯顿暗紫色的礼服上,闪着微光。
没人询问对方是否乐意,托马叉着腰,奥斯顿走上去挽住他的手。
圣女的歌正攀上云峰之颠,滑音,顿止,摁下神圣的休止符号。
最后一对儿舞者走进舞池,琴和乐手都精神抖擞。
舞会即刻开场,时间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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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已经是我产出的极限了,实在太感激激励我的文手小伙伴。。
舞会的细节和场景就全凭自己脑内的状况来了,希望和整体氛围没有太违和,悄悄响应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