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爱丽丝。”“爱丽丝。”
类似的声音萦绕在几个人的耳畔，突然开口的几位动物们形成了一个不是特别完美的包围圈，但语言组成的无形障壁依旧竖立在那里。三只动物，也正好对着三个人，它们虽然没有表露出恶意，却也显得十分强势，似乎已经笃定三人的身份一般。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感受到了彼此的疑惑，虽然同样的疑惑下细节的感情依旧有所不同，但决定是一致的——她们来是为了那些果子，而非研究这几只动物为什么会说人类的语言。于是她们决定，先离开吧，更何况这种情况再怎么看也不对劲呀！
但动物们也并非会任由它们的爱丽丝们随意离开的，它们跟上了三人，嘴中不停地叫着“爱丽丝”。
再这样下去，会很麻烦的吧？
然而玛格丽特却只是沉吟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反而被这样的思考拖慢了步调，险些被落在后面。栖对此有着担心，却在看了一眼周围不断地称呼她们为爱丽丝的动物们后，有些不敢单独走中间的那段距离。最终，察觉到这样下去一定会导致玛格丽特脱队的青山莉珂赶紧过去将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的玛格丽特拉了过来，几人终于再次走在了一起。
只是动物们依旧喋喋不休。青山莉珂微一思索，她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于是她出声询问：“爱丽丝是谁，你们的朋友吗？那她长什么样子呢，我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
动物们摇摇头，看着青山莉珂，也看着另外两个人，再次重复：“爱丽丝。”
栖终于想起了那篇母亲告诉过她的儿童读物，鼓足勇气，开始了反驳：“可是爱丽丝是英国人，我并不是英国人，也不叫爱丽丝，我叫栖，念Sumika，和Alice的发音完全不一样哦。”
她越说越自己觉得有道理，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人，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按照童话里的说法，爱丽丝是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穿着蓝色洋装的，我们一条都不符合……虽然玛格丽特也是金色头发，但是眼睛也不一样哦。”
可是动物们看上去并未采纳她的观点，依旧坚持着它们的称呼。
玛格丽特依旧没有说话，她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只是偶尔她会摇摇头，又再次进入思考，或许是在独属于她一人的空间中准备着什么吧。
栖却已经有些疑惑了，她自认为给出的论据已经十分充足，却依旧没能让这些动物们放弃自己的主张。于是栖陷入了苦恼之中。
青山莉珂看起来十分坚信自己的想法，不断地询问它们是不是爱丽丝的朋友或者家人，而动物们只是摇头。
“啊，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栖突然开口，带着些自认为找到谜底的神情。
“这是这些动物的新型叫声吧？就像猫会喵喵叫，狗会汪汪叫一样……”
然而，她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了动物们的反驳：“不是哦。”
一时间，这不大的空间陷入了沉寂。但这沉寂并未持续多久，下一刻栖就红了脸，边十分羞愧地说着“对不起！”，边往另两人身后躲。
可几个孩子是爱丽丝吗？答案当然不是。爱丽丝是唯一的，爱丽丝是属于童话的……总之，爱丽丝不是栖，也不是玛格丽特，同样不是青山莉珂。
但顽固的动物们如何认识到了这一点呢？
因为沉思许久的玛格丽特，终于提交了那份答卷。
而这下，所有人都否认了，空间里没有了没有否认自己是爱丽丝的爱丽丝，它们也自然没有理由再留下了呀。
“留下来吧，栖，和我一起，永远的。”
带着温柔微笑的“母亲”如是说着。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那还得从不久前的编队敲定说起。
阿丽亚作为这里来得最久、也很了解大家的人，自然而然负责起了每日巡逻队伍的敲定。栖对此从来没有异议，她没有一个人深入黑暗中的胆子，尽管她也明白，出口或许就在黑暗之中，但一个人的话，就总是会想起曾经一个人被“落”在那些黑暗的地方的记忆，像丝一样，将她绑缚在原地，一步也迈不过去。
这应该就是胆小导致的吧，栖想。因此，在得知这一次是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探索后，她难免地放下了心。
三人一同前行了一会后，摇曳的烛火猛然停驻，率先打破宁静的波利利比斯吸了口气后，带着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请问你们有没有找过出去的路？”
那算找过吗？应该不算吧，于是栖摇头，倒是另一个人——阿觉，她点了头。不过，不论此前是否有找过出去的路，只有两件事是肯定的：一个，是她们都想要出去，不论原因为何；另一个，便是至今为止，她们……至少她们三人中，没有一个人找到了能够离开这里的、出去的方法。
但没有找到并不意味着没有，它或许正是出口隐藏在更加黑暗、更加深的地方的证明。毕竟她们中，不管是谁都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不管是什么。于是，互通了一些想法的三个人各自用空余的手拉起彼此的手，继续一同前进。
那之后，是谁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呢？不，这并不重要——在她们脚下的道路不知何时被其它材质替换之后，在借着烛光看见周围奇怪的影子之后，在她们的退路不知不觉被封住之后……谁先发现了异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之后该怎么做。
对于拦路的人偶，它的意思很是明显，缺少的事物也是同样显眼。于是，三人将此前得到的眼珠递给了她。此时，她们尚未料想到这之后会发生的事。但如今，去思考“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会这样做吗”一类的问题已经毫无意义，因为事情已经发生——
而栖的面前，那个人偶已经被母亲的样貌所取代。“母亲”对她张开手臂，对她温柔地笑着，对她说：“栖，来母亲这里。”
“留下来吧，栖，和我一起，永远的。”
栖愣住了。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总是会见到黑暗，另外便是灯光和烛火，她的确分不清究竟过去了多久，也想过失踪这么久，母亲会不会太担心自己。可是，母亲会来到这里吗？
就在栖还在愣神之时，从旁边传来了一些异样的动静。她下意识转过头去，便看见波利利比斯脸色有些难看地举起了武器，大声说着“你不是我的妈妈”；也看见了阿觉露出了恐惧的神情，歇斯里底一般地发酵着“别靠近我”一类的话。
而她们面对的对象，则都是这个人偶。
啊。
栖有些恍然地看向眼前的“母亲”，在波利利比斯击中它后，它似乎也有所不同了。
这样啊。
——这个“母亲”，不是她一个人的母亲。
母亲是说过的，她只有栖一个人。栖也明白，她和母亲都只有彼此一个。
是的，一个。
所以，所以……
栖后退了一步，她第一次对着拥有母亲面容的存在做出了反抗。她说：
“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因为真正的母亲，依旧在等着她。
真璃的故事，去掉打码的版本
一共不到一万字，就一起发出来了
好久没写病娇了看起来好絮叨好啰嗦【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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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我的家里，有一间神奇的房间。
只要躲进/被关进那里，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会来找我。
从不正眼看我的爸爸，仿佛我根本不存在的妈妈，只会大声呵斥我的家庭教师，不把我当回事的家政妇……
只要躲进那房间，所有人都无法找到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遗忘了我。
……除了哥哥。
其实我并不喜欢那间神奇的房间。
虽然那是只属于我的藏身之处/避难所，但只要待在那里，就能听到各种声音。
家里的一切声音，在那房间里都听得到。
“为什么偏偏是双胞胎呢？”
“早知道就不该留下另一个。”
“没用的东西。”
“那真的是老爷和夫人的孩子吗？”
无论我怎样用力捂住耳朵，那些声音还是会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像是漩涡一样缠绕着我，不肯散去。
可就算如此，我也不想/不能离开那房间。
每当这时，哥哥就会来到我的身边。
他就像是感应到了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有时他会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那里，有时又只是温柔地陪伴着我。
只要哥哥在我的身边，那些恼人的声音也顿时烟消云散。
啊，哥哥一定是懂得魔法吧！
他就是在这冰冷的家/牢狱中保护我的魔法师。
能够和这样的哥哥作为双胞胎诞生在这世界上，真是太幸福/不幸了！
“你好啊，美丽的小公主。能告诉我该怎么走进你那美丽的城堡吗？”
我猛地睁开双眼，像是受惊的小猫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慌张地环顾四周。
可迎接我的，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
这里是哪里？是我的神奇房间吗？
不对，这里虽然并不整洁，但并不像那间房间一样杂乱不堪，仿佛一座无人打理的垃圾场。
这是哪？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我畏缩着环顾四周，可惜只有脚边一点微弱的光源让我无从辨明这里的全貌。
咦？光源？
我低下头，这才看到脚边竖着一支静静燃烧着的蜡烛，以及一把反射着摇曳的火光的小刀。
我狐疑着拿起了蜡烛，想借着这跳动的微弱光芒看清这是哪里。
直到手中传来冰冷的触感，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拾起了那把银亮的拆信刀——我明明想要无视它的。
但拿在手中我才发现，这把拆信刀看起来非常眼熟。
没错，不久前哥哥的13岁生日时，爸爸就送给了他这样一把小刀，听说我们家的孩子都会在这天得到一把属于自己的拆信刀。
我并不明白这传统有何意义，我也并不喜欢那闪着银光的小刀。
但我真的很想得到哥哥的那把拆信刀。
那是第一次，我明确地告诉了哥哥自己的欲望。
但是哥哥拒绝了我。
果然哥哥其实也和大家一样……
哥哥……为什么……
对了，哥哥。
这次哥哥也会找到我吧？
只要我耐心等待，哥哥一定就会来迎接我了。
可是无论我在黑暗中等了多久，我最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因为我的任性惹恼了哥哥，他不愿意来找我了吗？
他终于也放弃我了吗？
不！不会的！
一定是因为这里太大了，哥哥才找不到我的！
那……那我就去靠近门口的地方等他！
下定决心以后，我小心翼翼地踏出了脚步，开始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寻找起出口。
但无论我走了多久，都没有看到像是出口的地方。
这建筑物是如此庞大，仿佛一座迷宫。
在探索中，我发现自己并非唯一被困在这里的孩子，但我无暇搭理别人，一心只想找到一个能看到外面的地方——一个更方便哥哥找到我的地方。
就在我越来越焦急的时候，耳中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好像是……滴水声？
难道是出口！
我没有多想，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随着前进，我脚下的地面也越来越湿滑，但我顾不上几乎滑倒的危险，不肯减缓自己的脚步。
……直到我的前进被一片池水阻挡。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室内会有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水池？
不过水面上有一些错落有致的平台，看起来可以通过……
我咬了咬牙，向着离我最近的那个平台跳了过去。
不知又前进了多久，我已经气喘吁吁，更因为辨不清方向而头晕脑胀。
我真的在前进吗？还是说……
不过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并没有在走回头路。
毕竟这里的景色是我从未见过的。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不需要再借助手中那支蜡烛照亮脚下的路，因为四周全是闪耀着莹莹光芒的……蘑菇？
经过这段时间的探索，我的大脑似乎对这困住我的建筑麻痹了，不管出现什么奇妙的景象都无法再让我感到奇怪了吧。
也或许是有些更加令我不安的事，让我无暇思考这些怪异的环境。
我听到了声音。
那就像是数不清的人在我的周围窃窃私语着，但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更看不到他们在哪里。
我仿佛回到了家中那间神奇的房间，只能默默忍受着声音的漩涡将我吞没。
“不要……救救我，哥哥！”
我忍不住叫出了声，想把自己藏进角落，却脚下一滑，一屁股坐进了一堆蘑菇丛里。
“大家都以为这扇门打不开了，可只有我知道，从这里就可以溜出去。”
不知为何，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作为回报，我们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还有那个既不熟悉又不陌生的声音，我记得那是……
“那……能给我一把拆信刀/放过我哥哥吗？”
这次，那个声音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好吧，我们答应你。”
话音落下，我的视野突然被一片灼热的红色覆盖了。
远远的，似乎传来了什么可怖的声音，但我几近断线的大脑已无法思考那代表着什么。
不知何时，我竟然放声大笑起来，尽管似乎有一丝凉意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但那也在一瞬间就被包裹着我的高温带走了。
我似乎听到自己的声音高喊着什么。
“都给我消失吧！”
不对，我不想这样的……！
我突然手脚并用地从蘑菇丛中爬了出来，片刻前还充斥在眼前的光景立刻被黑暗中的点点荧光取代了。
没错，那不是我的错……
我要去找哥哥，哥哥会来救我的……
向着荧光减弱的方向，我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我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那把银色的拆信刀。
我终于得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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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已经不知是第几天了，我又一次在这间小小的卧室中醒来。
经过这几天的探索，我一点也没有发现离开这里的线索，哥哥的身影也没有出现在那些新来的孩子中。
果然哥哥厌烦了我，已经不想再来找我了吧……
我摇摇头，把那些混乱的想法排出脑海，决定再一次对这座城堡展开探索。
我走在已经有些熟悉的走廊上，听着不远处的大卧室中传来其他孩子的欢声笑语。
有些孩子似乎很喜欢这个奇妙的地方，并不急着离开。
那我呢？
加入那间大卧室还是令我有些畏惧，但只有我自己度过夜晚的小房间还是很舒适的。
毕竟在家中的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了独自身处那神奇的房间/禁闭室，孤独并不会给我造成太大的困扰。
而且住在这里，也没有大人会没来由地斥责、殴打我，卧室里柔软的床铺也是我从未接触过的……
但我还是想离开这里，因为哥哥不在这里。
如果哥哥真的因为我那次的任性生气了，那我就去找他道歉。他和大人们不一样，只要我好好道歉，就一定会原谅我的！
然后我们就可以像那天我计划好的一样，一起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家/火焰。
不过……
如果哥哥也来到这里的话……
突然间，我听到了声音。
我边思考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一处从未见过的房间。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休息室，许多未曾见过的孩子正在房间里忙个不停。
他们一看到我就开心地跑了过来，希望我能帮他们一把。
来到这座城堡前，我从未接触过这么多的同龄人，说实话突然被这么多人围住实在令我有些害怕。
可这些孩子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应该不会伤害到我……
我挤出生硬的笑容，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收拾着散落在地的用品前进着。
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走着走着，竟然连周遭的景色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旋转上升的楼梯，五彩的玻璃穹顶，闪烁着微光的烛火，简直像是……
没错，简直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虽然我只从哥哥那里得到过一本已经看旧的童话绘本，但那褪色的纸张上描绘的正是这样瑰丽又迷幻的光景。
“这里到底是……”
我刚想问问那些带我来到这里的小孩子，却发现在我看入神的时候，他们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周身散发着银光的“孩子”。
我看不清那些“孩子”的样子，他们的一切都被银色的幻光包裹，只能从轮廓上勉强分辨出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孩童。
在这一眼看不到头，童话般的世界中，那些发光的孩子正在歌唱、舞蹈。
但对我来说，这里过于明亮了。
我想要趁他们还没发现我，悄悄离开。刚一转身，却有一只手拉住了我。
我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被光包裹的孩子已经走到我的面前，拉起了我的手。
那看上去像是个男孩，和我差不多的个头，牵着我的手的动作无比温柔，像是在等待我的答复。
明明只要稍微用力，我就能甩开这只手，可我却不想这么做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能从眼前这个“男孩”身上感受到一种温暖，简直就像……
“哥哥，是你吗？”
“男孩”没有回答，而是手上用力，把我拉进了孩子们的舞池。
我并不会跳舞，但被他拉着一圈一圈地转动，也能让我感到开心。
我似乎听到他笑着夸奖我像个公主，可我怎么会……
一低头，我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换上了一条漂亮的礼裙，那可是我此前从未见过的华贵服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在做梦吗？
对，这一定是梦。
这么一想，我简直能从眼前的“男孩”身上看出哥哥的影子了。
在梦里，“哥哥”就像生日宴那晚一样，穿着家里准备好的礼服，却从盛大的晚宴中偷偷溜了出来，来到我那被重重锁住的神奇房间/禁闭室，只为了也祝我一声“生日快乐”。
这个世界上，还爱着我，回想起我的，就只有哥哥了。
可我却害了哥哥……
我猛地推开了那个“男孩”，胸口剧烈起伏。
我看到“他”疑惑地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我是怎么了。
“……起。”
我想要挤出一句道歉，声音却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不起。”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我再也忍受不了，扭头便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对不起……对不起……！”
随着周围的光线渐渐变暗，我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功能。
我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走廊上，但始终没有一个声音能够回应我。
因为那个会回应我的人已经……
不知跑了多久，我终于一头扑进那间属于我的小卧室。
我颤抖着把自己埋进被褥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曾经没能说出口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这样的……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哥哥。”
所以，请来救救我吧。
就像当初你把我从黑暗/牢狱中救出来一样。
请再拯救我一次吧。
请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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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被困在这座神奇的城堡里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发感到不安。
并非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也并非是因为我最重要的人不在身边……
……我的不安是因为，我被关在这里了。
尽管这座城堡中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可以探索的区域，可我被关在城堡中的事实还是无法改变。
就好像哥哥虽然把我从我的神奇房间/禁闭室中解放出来，我却仍然无法离开那被高墙包围的庭院。
我根本就没有得到自由。
为什么，因为我是个坏孩子吗？
还是说，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因为我是根本不该出生的孩子？
但是在这座城堡里，没有人能回答我。
我本想把自己一直关在房间里，却偏偏有别的孩子敲响了我的房门。
据那些孩子说，调查城堡的小队发现了新的区域，希望大家一起组成小队进行探索。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和不熟悉的人一起行动，但说不定这次我能找到离开的路……？
犹豫再三，我还是拿着我的蜡烛和拆信刀，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我们走在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上，只有手中蜡烛跳动的火苗为我带来一丝慰藉。
已经走出这么远，我们真的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心怀这样的担忧，我也只能跟着大家继续走下去。
走廊的尽头等待我们的是看不到底的阶梯，而阶梯的尽头等待我们的又是只能钻来钻去的大树根部，而迷宫般的树根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双脚终于重新落在了平地上。
眼前是一片延伸至黑暗中的巨大空间，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脚下冰凉的地面上，黑与白的方块错落有致地分布着，附近还有些高大的圆柱形物体竖立着。
“是棋盘……”
我听到有人小声说着。
确实，那些圆柱一样的东西看起来也像是西洋棋中的棋子，只是比我熟悉的样子大了不知多少倍。
这诡异的景象一时间震慑了我们，直到有人问还要不要继续前进，我们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穿梭在比成年人还要高的棋子间，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但没过多久，就有新的发现让我们的脚步迟疑起来。
一些听不真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且很明显的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这声音一瞬间让我想起了那些躲在房子的角落、树丛的阴影、拉门的后面……窥视着我的影子。
只要我稍微有让他们不满意的举动，他们就会把我抓回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尽管知道这里不是那个院子，我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仿佛要加深我的恐惧，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从我身后逼近了。
我猛地转过身去，可出现在我眼前的并不是家里的佣人，而是……
比那些棋子还要高的人偶。
我只在书上见到过这样的瓷娃娃，它们做工精致，连身上的长裙都是我从不敢奢望的繁复华美。
见我和孩子们回头看向它们，它们竟也不再前进，只是默默站在那里。
我也静静地盯着巨大的人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总觉得，那个离我最近的娃娃，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我小心地向它走了过去。
我用眼角看到，好几个孩子也和我采取了相同的行动，他们也从娃娃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吗？
没等我继续思考下去，眼前的娃娃突然蹲了下来，仿佛它的身躯根本不是由陶瓷构成。
我吓了一跳，刚想后退，却注意到了什么。
它的一边鬓发不知为何垂了下来，仔细看去能发现，左耳后虽有一朵鲜艳的小花别住了头发，右耳后面却是空空如也。
我突然想了起来，不久前我从那奇妙的舞会上逃回房间时，曾发现自己手中莫名多了一朵干花。
我忙在身上摸索，果然在口袋里找到了已经被我压得有些变形的花朵。
瓷娃娃仍旧静静地蹲在那里，仿佛在等待我的行动。
于是我咽下一口唾沫，慢慢靠了过去，抬手把那朵干花连同它的鬓发一起别在了耳后。
当我完成这一切，后退一步想要看看效果时，瓷娃娃突然抬起了头。
它……不，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微笑，正带着无比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那张脸不再是反射着烛光的光滑表面，而变成了一张有着温度的，熟悉的脸。
“……妈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这样的笑容我只曾远远地张望过。
“真璃，”“妈妈”笑着对我张开双臂，“我可爱的孩子。”
我的双脚仿佛不听使唤，自己动了起来，把我带进了那臂弯之中。
尽管仍旧不敢相信，我还是试探着贴近了“妈妈”的胸膛。
那是如此的柔软，如此的温暖，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这就是妈妈的触感吗？
“妈妈，真的是你吗？”
我抬起头，轻声问道。
“当然了，真璃。一直以来让你这么寂寞，真的对不起，从今往后，真璃就和妈妈一起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我的妈妈是个美人，如果她能对我微笑，温柔地拥抱我，那一定会让她看起来更加美丽。
而眼前的“妈妈”更是如我曾深信的那样，仿佛天女下凡般美好。
“可是妈妈，哥哥不在这里……”
“没关系，妈妈只要有真璃在就够了。从今以后，妈妈只会爱真璃一个……”
“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那美丽的笑容也僵在了她的脸上。
“骗子。”
我听到了陶瓷破碎时才会发出的声音，那是从我手中的拆信刀刺中的位置传来的。
我眼看着它的面孔变回了光滑的陶瓷表面，可那张脸上的表情仍旧扭曲。
“骗人。”我又一次刺出手中的小刀，让它腹部的裂纹进一步扩大，“妈妈才不会这么说。”
瓷娃娃伸出了僵硬的手臂，似乎想要抓住我，但我敏捷地躲了开去，然后一脚踢在它身上。
眼看着它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我却不肯放过它，又追上去补上一脚。
“妈妈才不会为了我而放弃哥哥。”
我一脚又一脚地踢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瓷娃娃已经不再活动。
“妈妈才不会选择我……”
像是要把一直以来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叫着。
“妈妈才不会爱我！”
是的，所以我才那么做……
就算不会被哥哥原谅，我也还是那么做了……
原来如此，所以我才回不去了。
对不起，哥哥，看来我果然是个被诅咒的孩子。
只会带来不幸的，被诅咒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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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在我出生的XX县，有一个历史悠久的传统。
双生子是带来不祥的诅咒之子。
必须在他们刚出生时，就让他们回归一体。
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在这片土地上出生的双胞胎，因为这个传统失去了自己的半身。
如果有哪家人敢藏匿双胞胎，更是会受到所有人的一致责罚。
哪怕是到了现代，杀死或丢掉双子中的一个，在XX县仍屡见不鲜。
作为长久以来掌控这片土地的我的家族——赤月一族，如今也控制着县内的医院、县公所等公众设施，隐瞒几个婴儿的死，或许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我本来也该是没有出生过的众多孩子之一。
可是好巧不巧，我的妈妈生产的日期比预产期要早了些。
当时正陪着爸爸出席活动的她，只能选择在首都的大医院生下我和哥哥。
无法第一时间被处理掉的我，只能被一起带回了位于XX县的，我家中的大宅。
族里经过考虑，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当我根本不存在。
他们在我家的后院里建起了一座没有窗户，一年到头不见天日的房间，把我自己关在了里面。
然后只挑选口风最严、最忠诚的奶妈和佣人来照看我，以防止秘密泄露出去。
他们似乎是希望我能早早死掉，所以佣人们也不会时常来看我的情况，有时我生病了都要经过大半天才会被发现。
然而讽刺的是，这样的我竟也还算健康地长大了。
尽管从未见过阳光令我的皮肤苍白无比，尽管缺乏运动让我身体虚弱，尽管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的我连话都说不利索……
可我顽强地活了下来。
我本以为我的一生都会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度过，可在我九岁那年，一切改变了。
一个不该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打开了那房间唯一通往外面的大门。
我的哥哥赤月真辉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
每天只在固定时间才会打开的房门，却不合时宜的提前开启了。
屋外的阳光侵入了我窄小的领土，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小小的影子。
那个男孩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张望着房间里的样子，好像他以为会看到什么被封印起来的妖怪。
然后，他发现了我。
一开始，他并没有理解我的存在代表着什么。
哥哥笑着走进我的房间，问我为何会自己待在这里，要不要和他一起玩。
见我什么也答不上来，甚至因为他的出现而有些害怕，他也没有因此厌烦，而是一点一点地消除我的畏惧，温柔地陪在我的身边。
从那之后，他就经常偷偷溜来见我，还会为我带来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玩具和点心。
对我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比之前美好太多。
可哥哥不这样认为。
他来见我一段时间之后的某一天，我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被当做家族的继承人寄予厚望，天资聪颖的哥哥，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是多么的异常。
他竟然自己通过调查，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及我正在遭受的不公。
心怀正义感的哥哥，向我们的爸爸妈妈提出，要解放我这个被诅咒的孩子。
爸爸妈妈一开始自然不肯答应，可面对他们心爱的孩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从今以后，我可以离开我的牢狱，来到庭院里活动。
他们还会为我请家庭教师教我学习，哥哥如果有不想要的书本、玩具，也可以留给我。
只不过，有客人来访时，我必须回到房间里。
在外人眼里，我仍然必须是不存在的。
对这样的处理，哥哥还是很不满，但他也意识到，目前这就是他能争取到的极限了。
“等着我，真璃，我一定会让你自由的！”
那天，哥哥第一次牵着我的手带我来到了院子里，在阳光下对我发誓。
可是哥哥，我并不想要自由。
我只要有你在就够了。
我的哥哥，我的光，我的救世主……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但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口。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对哥哥的每一句话都报以笑容，生怕一旦我做出反驳，他就会丢下我而去。
因为对我来说，哥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了。
那时的我们并没意识到，那只是另一个地狱的开始。
那之后的日子里，哥哥还是常来见我，或是陪我玩耍，或是念书给我听，又或只是静静陪在我的身边……
但他毕竟是赤月家未来的家主，各种课程塞满了他的时间表，偶尔还要跟着爸爸妈妈去出席活动。
不过至少，我不必一直在那黑暗冰冷的房间里等他了。
出乎我预料的是，除了哥哥，其他人也不再对我视而不见了。
不仅仅是那些佣人和家庭教师不再避讳我，就连爸爸妈妈也时不时就来到我的面前。
……然后给我留下数不清的伤痕。
他们似乎把我当成了方便的发泄道具，只要生活或工作中有些许不顺心，就跑会来打骂我一顿。
因为我是被诅咒的孩子，因为我会带来祸事，所以那些不顺心全都是我造成的。
为了不让哥哥发现，他们总会挑那些不显眼的地方下手，还威胁我不准说出一切。
而我只能选择顺从。
果然只有哥哥才是我唯一的救赎。
并不知道我遭遇的一切，哥哥仍旧每每带着笑容来到我的面前。
每一次，他都会为我带来各种礼物，向我讲述外面的一切。
看着那样的他，我心中忍不住滋生了一个念头。
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
我们不是彼此的半身吗？
当我意识到自己心中竟生出这种想法时，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哥哥可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
我怎么可以这么想！
要是哥哥知道了我的想法……
要是他也不要我了的话……
不知不觉中，这扭曲的不安笼罩了我。
而让一切爆发的，正是那个夜晚。
那是我和哥哥十三岁的生日。
在赤月一族中，十三岁有着特殊的意义，因此爸爸妈妈为哥哥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了无数名流参加。
也因此，我只能又被关进了我的牢房。
可是当夜色渐深，哥哥竟然来到了我的身边。
他似乎是从宴会上溜出来的，只为了将那晚的豪华大餐带来与我分享，只为了祝我一声“生日快乐”。
可我的注意力却被别的什么吸引了。
那是一把在夜色中闪着银光的小刀。
留意到我的目光，哥哥毫不犹豫地把那把拆信刀递给了我。
据说，我们一族的每个孩子在十三岁时，都会得到一把他自己的拆信刀。
“哥哥，我好想要这把拆信刀，能把它送给我吗？”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这么问道。
而后第一次，我在哥哥脸上看到了迟疑。
从不吝啬于把他所拥有的一切与我分享的哥哥，那晚第一次拒绝了我。
“对不起，真璃，这把拆信刀真的不行。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为你专门挑一把的。”
但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哥哥的好意。
我真傻，那可是哥哥的拆信刀/人生。
他怎么可能让给我。
他怎么可能理解我。
果然，哥哥和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你好啊，美丽的小公主。能告诉我该怎么走进你那美丽的城堡吗？”
那天，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向我搭话了。
甚至连哥哥都不知道，我早就发现了庭院角落的缺口，从那里偷溜出去好多次了。
我也立刻就理解了，眼前这些男人想要什么。
我可是和那个被称为“天才”的哥哥一母同胞的孩子，那些愚蠢的大人却觉得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见到那些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第一眼，我就理解了他们的来意。
他们是爸爸妈妈的敌人。
“好啊，我带你们进去。”我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甜美微笑，“不过，叔叔想要对我的城堡做什么呢？”
“我们想要在小公主的城堡里放一个漂亮的烟花呢。”
原来如此，他们想要烧掉我家的房子吗？
也罢，那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我也不在乎那些从未正眼看过我的人会如何。
不过……
我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带着那些男人来到了我的秘密出口。
“大家都以为这扇门打不开了，可只有我知道，从这里就可以溜出去。”
那些男人兴奋地交头接耳着，只有领头的那个带着有些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作为回报，我们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愿望？那么……
“那……能放过我哥哥吗？”
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救哥哥一次了。
这样一来，哥哥也只有我了。
男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答应你。”
“放开我妹妹！”
在漫天的火光中，我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扑向了一个黑衣的男人，然后被跳动的火焰吞噬……
“够了！不要再让我看了！！！”
我忍不住抱着脑袋，蜷缩在被镜子包围的通道上悲鸣出声。
那是我做的一切，那是我犯下的罪。
我自以为可以成为拯救者，却把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推进了火海。
“对不起……对不起……”
我果然是不该出生的孩子，我果然是带来灾祸的孩子。
是我害了哥哥。
可他直到最后都还在试图救我。
我已经不记得那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我的大脑在看到那一切后拒绝继续运转。
既然我会出现在这座城堡里，那就意味着我还活着？是那些男人把我从那里带走了吗？
可哥哥不在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啜泣着，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从身体里消失。
或许我该留在这里，永远留在这里。
这样我就不会再伤害别人了。
不，干脆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我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着，身边的镜子却无视了我，仍旧播放着什么。
突然间，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不要——！”
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一面小巧的镜子。
我看到一个少女挣脱开大手的钳制，裙摆翻飞，追逐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纵身扑进灼热的火海。
然后一双并不算有力的小手，牢牢接住了她……
“咦？”我怔怔地看着那一切，“那是……我？”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我看到我们如同出生前一样紧紧相依，然后有什么划破了火焰的屏障……
“真……”
我又听到了什么。
“……璃……”
这次的声音并不是从哪面镜子中传出来的，而像是……
“……真璃。”
是镜子后面传来的！
我连滚带爬地越过一面正显现出什么的镜子，看到后面竟有一扇门。
“真璃！”
从那扇雪白的门后，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是哥哥的声音！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奋力冲上前，一把推开了那扇门。
无尽的光一瞬间淹没了我，也带走了我摇摇欲坠的意识……
“……璃！真璃！快醒醒！”
我睁开眼，可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一道有些熟悉的影子横在我的眼前。
“哥……哥？”
“太好了！真璃！你终于醒了！”
哥哥用力抱住了我，一贯沉稳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的视线终于慢慢恢复，发现我们正身处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不过我在书里看到过，这里好像是……
“我们在医院？”
“没错，我们得救了。”
哥哥放开了我，一屁股坐在雪白的病床上，又哭又笑地看着我。
可是看清他的样子，我突然又回想起了一切。
“对、对不起……！”我不知所措地叫出了声，“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真璃！”哥哥吓了一跳，赶快抓住我的手，像是怕我逃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可、可是我……”
“真璃。”哥哥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我不会说真璃没有错，但是，这不只是真璃的错。”
他牢牢握着我的手，手中传来的温暖让我渐渐冷静了下来。
“爸爸妈妈……那些大人们……还有我，我们都有错。”
我很想反驳“哥哥才没有错”，可他用眼神制止了我。
“所以，我不会让真璃自己背负一切的。”
说着，哥哥把什么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低下头，看到手中多了一把拆信刀。
虽然有些地方有烧过的痕迹，但是……
“这是我们说好的。”
“哥哥……”
哥哥的身影再次在我眼中模糊了。
“没关系，我们一起走吧。”哥哥慢慢靠近了我，直到我们的额头抵在一起，“就我们俩，没有什么赤月家，也没有什么诅咒的孩子。”
“我们一起活下去。”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