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这个的话,是不是就能更接近我们要找的卢亭鱼人呢?”梁有因手上,此刻正提着一个软趴趴的绿色头套,正面做成了鱼脸的样子。
“在那之前,恐怕会先被我们自己的人打晕抓走吧。”
这古怪的提议被同事轻易否决了。青年还不甘心,又随手抓起一把草叉。
“那这个呢,用来叉鱼是不是刚刚好?”梁有因说着,摆了个海神波塞冬的pose。
罗sir抬头扫了眼,“像闰土。不是,你哪儿来这么些乱七八糟的,咱开作战会议呢,正经点。”
由于谁家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参与处理鱼人事件的幻影员工们就在案发地村头借了个空屋开会。腿脚不好的梁有因开了辆老头乐过来,可谁能想到车里还顺便装了个菜市场啊。
“我紧张啊。平时都是拿手杖往地上一杵,我那能力在水底下能不能用还没试过那。”梁有因做了个拜拜的动作,口中快速地念了几遍神仙保佑。这一切都被老领导看在了眼里。
“小梁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哈。”康伯一开口,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在海面以下,几乎是没有昆虫的;我这个操虫使,也只能按照一般人来计算战力。此次行动的前提,不妨就将人员先分成岸上组和水下组,请大家发表意见吧。”
“来咯!”率先举手的是港岛区的双胞胎姐姐。“报告中说,目标可以操纵海浪流向对吧?既然是这样,我绝对不推荐用船进行载人下潜呢。”
康伯点点头,表示同意。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没过多久就基本拟定了作战计划。首先在岸上备好作为诱饵的鸡,搞上那一套不知道管不管用的召唤仪式;待鱼人靠近时,就靠岸上组断其后路,或由水面下早已埋伏好的员工守株待兔。另外,还要派出一组机动人员,直接前往深水区进行调查。如果让疍家人知道大伙要把这折腾他们半死的破事重演一遍,免不了会引起更多麻烦。为了对外保密,作战场地也会被封锁,虽然行动内容本身已经是相当地简单粗暴了。
“下水没问题吗?”行动当天,同事特地关照了一句,“你的腿……”
“应该可以吧,反正塞壬之泪发的还挺多,估计淹不死。”能体验一把让人在水下自由行动的奇妙道具,让梁有因难得地打起了精神,稀罕得恨不得把发到手的珠子一颗颗穿成项链挂在脖子上。“再说,能跟大家一起出任务,虽然当事人有点倒霉,咳咳,对我来说还是蛮走运的啦!”
“那以后常来我们别的地界走动走动哇,地少人多,热闹着呢。”
梁有因突然面露难色,随即又挤出一个招牌苦笑。“别的组最近都在忙着调查狂人日记吧,我只是在生鱼和熟人之间选择了……生鱼。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话是这么说,梁有因却知道,无论他报不报名,都会被分到卢亭这里,这完全是因为他的能力专业对口。在幻影工作这几年,他也见过不少怪事,虽然成长缓慢,只要坚持对自己说“毕竟是工作,硬着头皮上吧”,最起码头皮也会越来越硬。
他踱到水边,将手杖点在水面上,近岸的一群小鱼游速顿时慢了下来。“‘小心慢行’,水中演示通过!”同事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人知道梁有因已经私底下偷偷练过了。
深潜组出发后,埋伏很快也已布设好。水下组按照事先计划,每人各自挑了个姑且算是掩体的地方窝着,也不知道卢亭鱼人的智商水平如何,这种程度的圈套会不会中招。
在礁石缝里等了四十几分钟,水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梁有因简直要开始打瞌睡了。平时在庙里,无聊的时候可以自己看个闲书什么的,有点事做还好;既要盯着周围环境,又被节奏规律的涌浪持续撞着,没有比这更催眠的。哪怕有那么一会儿,他真把眼睛合上了,因为什么都没发生,可能也并不会记得自己真的睡着了吧。想到这里,他突然一个激灵:时间短还好,要是过了三小时给潜水道具续效果的那会儿,他还在水里睡着,那不就直接淹死了吗?早知道这事,前几天就多补些觉了。
梁有因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往那条好腿上猛掐了几下表示坚决。就在他低头的时候,余光扫到了旁边什么人的衣角。水下组的同事各自埋伏在互相看不到的地方,如果出现情况,会打一点小信号以示有所发现,应该不会亲自走到旁边来才是啊。难道是深潜组已经上来了?他也没多想,就这么抬起了头。
正对上的是一张硕大的绿色鱼脸。
不是说好都不戴头套吗!到底是哪个小子玩我。这是梁有因的第一反应。他正要开口提问,才想起水下说话根本就不传声,所以他们才要打信号的。而且这张脸看着跟淘宝商品详情也不一样啊?不巧的是,就在他刚想通一半的这个节骨眼上,偏偏是对面这个鱼脸开口跟他说话了。
“你好。”鱼说。鱼还是笑着说的。
真货,这是真货!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呀!鱼朋友,你可能心地不坏,但是这样做真的很吓人!梁有因强忍着晕眩感的冲击,连同在水下走路不像岸上那样自主的部分,握紧手杖发动了能力。他的本意是希望卢亭不要再继续靠近自己了,虽然这个距离本来就已经很难拉开。不过明显感受到动作变缓的鱼人却猛地转身,向远离他的方向游去。梁有因立刻拿起手上所有的家伙跟其他人打信号。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卢亭好像并不是要攻击他,而是出于害怕在逃跑,而且游去的方向正是同事们的包围圈。那岂不是可以活捉起来,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自己还拦着它干嘛呀。他稍稍放松了能力,助力鱼朋友自投罗网的加速。
其实对于自己的能力,梁有因到现在也有认识不够清楚的部分,比如活动虽然变慢了,但是生命体的思考能力会不会跟着迟缓呢,自己对生理活动的影响又能达到什么程度?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时已经半只脚迈进包围网的鱼人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它是不是,也有能力来着?没有任何征兆地,海浪开始召集。这带有力量的海水可是货真价实的非生命体,面对自然现象,梁有因的控制果然失灵了。原来是斗法吗!只能交给其他人了……不过比起任务,这样下去自己可是很有危险啊。
卢亭还在傻乎乎地微笑着,梁有因却已经被冲得太远,不知道对方甚至没有杀意。大浪无眼,外部看起来或许没那么夸张,处在漩涡中心的人却像进了抽水马桶一样。原来这么小的水域上也能掀起水龙卷啊,这么想着,下一秒青年就迅速地失去了意识。
“你醒啦?你被拍晕冲岸上了。”梁有因被克莱尔一巴掌打醒,手里还死死攥着逃过一劫的手杖。“被它给逃掉了,不过已经派人去追啦,这会儿估计已经找到老巢了吧。”
“换班了,咱们这组可以先休息休息了。”罗sir接道。梁有因没说话,只是继续检查着随身物品的受损情况。假腿就没有手杖那么幸运了,都已经是金属制的了,甚至还被摔出了一个坑。
“你要不先关心下你的脑子?”
“呸,我脑子没问题。至于这玩意,可以拆下来修,比你们的原装人腿恢复快多了。”
但是由于金属变形,梁有因估计自己暂时是没法正常走路了,索性也没站起来,就继续惆怅地坐在原地。
“你们说,下次我要不还是去叉烧包的组吧,包子应该不会跳起来打我。”
“万一包子真的跳起来打你,包子算生命还是非生命,你的能力又管不管用呢?”克莱尔扫着梁有因的员工证念道,这已经完全是现学现卖了。
青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我错了,我一年内都不想再吃包子了……还有鱼。”
“还有腿?”罗sir试探地问,“刚给咱们准备了鸡腿饭。”
“这个吃,吃啥补啥!走。”
随着老旧的房门吱呀打开,腐臭的气息弥漫。红发的女性皱了皱眉,早有准备的戴上了口罩和塑料手套。
环顾四周,霉斑的墙面隔出一小方天地,本就狭窄的室内堆满了落灰的杂物。窗上贴着的塑料带挡住了阳光,即使是白天屋内也十分昏暗,家具的阴影中像是藏了什么一般不怀好意。即使打开屋内的电灯也只是让那些角落里的黑暗多加闪动了几分。
即使是不懂风水的人也能察觉到这地界有些阴了。但话又说回来,九龙城寨一片的鸽子笼哪个不是这样阴阴惨惨的。
楚廖辰娴熟的走向厨房。鬼妈妈做的煲仔饭已经被当作证物挪走了,只留下满是油污的灶台。围着水槽碗柜检查了一圈后,女性伸手拉开了冰箱。细小的火星燃起,精准的点燃了扑面飞出的虫蚁,只剩下腐烂的菜梗和长蛆发臭的肉块。
她拿起剩下的半瓶牛奶查看,已经过期两三个月了。
“大姐头,我问清楚啦,邻居说这几个月没有听到怪声也没有见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哦有人看到两条街外公园里有好大只的猪在半夜乱跑但应该和这件事没啥关系。然后,这家女人已经好久没出门啦。不过倒是有看到小孩,冷冷冰冰的不怎么理人,但学校那边倒是有好好去的样子。”橘色马尾的青年一阵风一般推门而入,随即被一屋臭味熏得倒退了两步,“哇好臭,怎么不开窗通风啊?”
“辛苦啦。”楚廖辰给他也塞了一只口罩,继续绕着圈子检查室内,对着床单上渗水一般的痕迹大皱眉头。“之前警察先生说尸体死了几个月了?看起来是被腌入味了。”
“好像至少有四个月了?问邻居他们说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在做鱼露。”阿斯特洛伊德皱着脸戴上口罩,跟着一起进行翻箱倒柜的工程,仔细辨认起墙面日历上小孩子写上的花花绿绿的文字。“如果那俩小孩儿没说谎,那是尸体做的饭?”
“也可能是那两个孩子自己做的,或者邻居之类。不过我个人倾向是有访客来过。这家的厨房有很久没用了,煲仔饭里食材的来源解释不通。”
“这样,那这个访客还真是母性充沛~”阿斯特打开抽屉又打开衣柜,随手找了根扫把沿着墙和地板敲了一圈。又开启手电往床底下扒拉了半天,确认了床下只积攒了一地的灰尘,没有像某些恐怖片里一样画满神秘符咒或者再多藏一具尸体。
一圈翻下来什么都没找到,青年有点不耐烦了,“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嘛,你能找到访客的踪迹吗?”
“不行哦,人都被带走了,好像还拿走了一些生活用品。原本封闭的环境已经被破坏了呢...真是的,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保持原本的情况不变暗中观察吗...”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先顿住了,随即在阿斯特疑惑的目光中露出苦笑,“哎呀,不能这么想呢。果然还是要以保护无辜小孩子的安全为优先呢~”
“是要先保护一般市民吧......?”阿斯特的语气充满不确定。“我经验少,别的地方不是这样吗?”
“嘛,一般都是吧~可能是地域原因,我老家那边的访客风格一般都更加...直率...?、比如,如果发生在那边的话大概就是鬼妈妈把小孩子做成煲仔饭然后正义调查员大战女鬼这种剧情了~”楚廖辰笑着摊摊手。“这么温柔的可不多见哦。”
“姐,人肉在隔壁片场。”
“开个玩笑~唔,我记得是有些茶楼的叉烧包出了问题?等下这边结束了要不要去吃吃看,说不定能幸运的开出特殊款哦?”
“要去的话先换身衣服比较好吧,我感觉我的衣服已经臭了......”
话题轻松愉快的偏离了原本的主题,在口罩的遮挡之下,楚廖辰暗暗呼了口气。
比起保护民众更注重于追查访客的真相,比起解决问题更专注于收集虚像世界的数据。即使造成牺牲也无所谓,如飞蛾扑向火焰一般追逐着隐藏在混乱与无序之下的那份隐秘。那并不是她故乡城市的行事风格,纯粹是另一个人的影响的残余。她曾经敬仰爱慕的前辈,曾经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原因之一。
虽然终究无法认同彼此,但那段经历还是带来了深远的影响。无论是作为支撑手中火焰肆意燃烧的养料,还是谈笑间从唇齿间划过的三分留白。那些年间留下的记忆与养成的习惯已然融入骨血之中,成为支撑起红发火焰使形象的一部分。
但并不是所有的记忆都是美好且适用的。红发的女性最终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也放弃了继续仰望那人的背影。
“那么,调查报告...大概是有过访客出没但现在找不到了,也有小概率是来的时间不对或者进门姿势错误总之什么都没找到。希望研发部再接再厉早日做出便携版的Limbus。案发现场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最好是找能力正确的再来做个驱邪。目前推测来说尸体有很大可能被访客附身,建议销毁。不过,那具女尸是已经被专业人士带走了吧,要是她站起来满地乱跑应该有人能够处理吧~另外一种可能性是那两个小孩子有问题,建议进行心理咨询和物理驱邪。以上~”红发女性结束编辑,点击发送。“好啦,就这样报告上去,剩下的留给负责人来头痛吧~无论后续要怎么处理,都不是我们这样的打火机和手电筒能发挥作用的。收工收工~”
橘发青年哦了一声,从善如流的跟了上去。屋外也是一贯半阴不晴湿漉漉的天气,但总比狭小的室内舒畅一些。阿斯特畅快的摘下口罩,伸了个揽腰。“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来啊?”
“因为住的近吧。我有点好奇烧腊饭的味道了,今天晚饭试着做做看怎么样?”
“不是说去吃叉烧包吗?”
“欸,都知道了可能会有奇怪的肉混进去,为什么还要去吃?”
老实说,我从来没觉得现在的工作和生活——现状,是让人满意的。
根源是来到这里的动机。尽管已经来到这里有一段时日,但每每忆及走出港口的那一天,不论如何都觉得我逃离故乡的姿态是狼狈的。
姑且将我的怯懦与无为放在一边暂且不提吧,我对工作的内容也多有不满。
幻影的工作大概是我能找到的待遇最好的工作,这点毋庸置疑,空间充裕的住房、丰厚的薪水、不会为难人好说话的老板,工作的目标是控制伤亡救人性命,其实是蛮好的差事。我的大部分同事和蜂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我还是不喜欢我的工作,因为那些任务的发布总是无视时间,把上班时间和休息时间搅得七零八碎且毫无规律可言,自从入职之后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一个规整的时间表。上一个被我放弃的习惯还是标本的制作。这样零碎的变化总会让我觉得“我”一点点被自己抛弃了。
而今天我又多了个不喜欢的理由。
来港许久,我其实还没去那些看起来地道些的酒楼吃过点心,今天看起来是个无事发生的晴天,突然想起这事,我就拉着蜂去了。
“你不是只喝酒的吗?”点好了单等待的时候,他坐在我对面发问。
其实这会儿我已经有点后悔了,餐厅里人多,各式各样的人声交错在一起,只要稍微集中注意力在耳朵上,形形色色的闲谈内容都一清二楚。我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对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兴趣。
把注意力拽回来以后,我才发觉蜂因为我迟迟没有接话正担心地注视着我,好像在问“要不我自己先走一百米”似的。我便摆了摆手说:“偶尔喝点茶也不错嘛。”
随后端起茶杯想喝,却对热气望而却步。氤氲的水汽中我看见蜂舒展了眉眼:“小心烫,放凉点再喝吧。以前你就从来不吃新鲜出锅的食物——老实说,没想到你会对下午茶感兴趣来着。”
我对着茶杯吹气,当然是把水汽往他那边吹,可惜距离让这样表达我不满的行为收效甚微。
这时候叉烧包也送了上来。他眉眼中凝着笑意,夹起了一个就要吃。
然而,半截灰败的线从中延伸出来,若隐若现,就好像线香——我路过庙宇看到的——的混浊烟气,直直上升渐渐消失。身体反应先于脑子行动了,我还没分辨那是什么,筷子就已经飞了出去,穿过那个叉烧包,连带叉烧包一起钉在桌面上。
“须完……?”蜂看着我,迟疑地开口,好像被吓到了。
我想稍微整理一下思绪,可嘈杂的人声让那些线也沸腾起来,我不得不把那些闲话的内容也一起收入脑中。
“八仙居死人……一家八口,活活砍死……”
“……断手断脚……剁成肉酱……”
我在绚烂又诡异的世界中央发着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嘴里干沙沙的:“喂,蜂,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的能力能看见线吧?”
“是这样没错,这个……”他的筷子指向那只在筷子上缓缓下滑的叉烧包,“也有线?”
“也有。我看到线是因为鼠群带来的感官的锐化,你知道的吧?通常来说我能看到的都是别人和我有关的牵扯,还有危险、恶意,那之类的。”
“叉烧包能有什么危险……”话是这么说,蜂的筷子还是停了下来,他向来是信赖我。
“我不知道,但是叉烧包不对劲。”
恰在这时候,手机响起有工作来的提示音,幻影的工作向来不分辨工作和休息时间——关于全港酒馆出现的奇怪叉烧包。
好极了,正好解了我们的疑惑。
“他要早发几分钟就好了,差点吃了。”蜂耸了耸肩,面对那只叉烧包倒还是神态自若,已经隐隐约约有进入工作状态的迹象,“所以这些叉烧包当真和那起惨案有关系?怎么混进来的?”
“所以我才不喜欢这工作……时机这么恰好,还是要吃到嘴里的东西。”我忍不住小声抱怨着。
“有时候无知一点也是好事,你要是想辞职把我也捎上。不过,没吃到才是更好的好事吧,”他笑了起来,“我就说和你相关的不是坏事嘛!”
“油嘴滑舌……”
那只叉烧包已经滑到了桌子上,筷子上留下了发亮的油渍,明明这顿下午茶我还什么都没吃,但是已经有了发腻想吐的感觉。
“来做正事吧,就从这里开始好了。”蜂敲了敲桌子,“先看看现在他们在吃的有没有……奇怪的叉烧包?”
我依言环顾周围,此时此刻周围所能见到笼屉中的都是正常的叉烧包,但是空了的笼屉不在少数,吃下肚去的有没有……我已经不太想再往下想了。
“能看到的都是正常的。”我如实和蜂说。
他则晃了晃手机:“我也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了,领导说希望你能用看见线索的能力帮忙查一查来源。”
“哈!”我按住太阳穴,没能把往下的话说出口——所以说,我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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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附近巡逻的同僚将证物连带后厨有问题的肉收好,我已经不想再面对荤腥了。闹半天连茶都没喝上,这种需要在滚烫时品味的饮料果然不适合我。
我的友人则热情不减,出了酒楼后还在思索:“我刚刚查过香港的屠房,似乎是荃湾屠房在宰杀本地生猪,另一家是负责别的业务……酒楼那边也说今天的肉有从那边收购的。”
“我们要去屠宰场吗?”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还是得去看看吧?看看到底是从哪个环节混进去的,还是虚异访客所做。”他一面走着一面扭头看向我,沉吟了一会儿,“鼠……还在反胃?”
“不用担心,我胃里空空,现在吐不出来。”
“不是这个问题,”他叹口气,停下脚步拍拍我的肩膀,“要是状态不好就算了,找别的同事去呗。”
“……可是这是上面委派的,而且不快点解决的话会有更多人吃到吧。”
“幻影的其他同事肯定也在奔波,安心啦,多相信别人一点嘛。”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
“去屠宰场看看。”我一锤定音,他就耸耸肩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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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屠宰场调查的过程我委实不太想回忆,显然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我的嗅觉几乎失灵了,完全是靠着线反馈回来的线索从待宰的猪中找到有问题的那几头。
而后,在我的友人几经询问,综合鼠群反馈回来的线索,以及他向来不错的直感得出了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结论:“那家伙难不成是把剁成肉泥的肢体喂给猪吃掉了?”
等思维下意识把他说的话解析完毕,已经来不及了,胃里一阵翻腾,我失态地冲了出去。胃里没有东西,只呕了些酸水出来。
往下的事情被移交给了更专业的同僚,显然我的状态是难以为继了,蜂说出猜想的时候维持着平静,尽管他没有被影响,但是为了陪我他也没有继续任务下去——逊毙了。所以我不喜欢我的工作,危险不说,不分休息时间不说,单是涉及的推理部分的内容就让我无所适从。
没了在外喝酒的心情,他陪着我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
我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免不了要和要入口的东西打架,和我的思想较劲。蜂他总说我又在和某一粒尘埃赌气,而我的工作内容让这些来处莫名其妙的脾气都有了倾斜的对象。所以我不喜欢我的工作内容。
“没关系,就把下午茶暂时从菜单上划掉好了,”我的友人倒是依旧神态轻松,“要完全融入一个地方总要时间的嘛,在那之前,继续用鸡蛋三明治配酒便是了。”
“……最近我连鸡蛋都不想看到!”
“那就炸马铃薯片。好啦好啦,等下拐去卖场一趟,今天晚餐的菜谱也得改改。”
“生肉也不想看到!”
“哎呀……那就先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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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又在骂工作.jpg因为是柏见的口吻,所以是柏见的打卡,尝试了第一人称但是太难写了,恐怕没有下次。
内含查到的过期新闻。
写到一半发现我没进过屠宰场,草草结束了。
写完我也和柏见一样食欲不振了,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