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铲!!!!因为是滑铲所以就没有去问小慕啊总之ooc是我的ojz提前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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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芙没有体验过学校的宿舍,高中是走读,大学也因为害怕连累别人选择自己在外租房独居,身为弱视病人的她自然也不可能参加中国学校的军训活动,因此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住在同一件屋檐下。这件事的感觉有点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觉醒来来到了一个与现实不大一样的地方,周围也全是陌生人。这里没有会说话的兔子和猫,也没有扑克牌士兵,只有一顶会说话的头纱。
原本以为这是什么无良电视台的综艺节目,但从大家口中询问发现,那头纱绝不是什么内置芯片的高科技产品。难道会一次性有这么多爱丽丝吗?悠芙轻笑,决定总之先享受当下,不论是梦也好还是误入奇幻世界也罢,总之都得过下去,更何况这里的生活条件如此只好。
那顶叫罗曼的头纱说,需要大家帮忙修缮物品。
左顾右看,这里似乎并没有手工匠人,每个人都对要修复物品这件事无从下手。罗曼神秘兮兮地说需要的是爱的力量,飞来飞去劝大家总之先动起手来。变得破败的公馆有许多需要维修的地方,人群交头接耳一番,徐徐散开。
悠芙打量着偌大的礼堂。最过明显的还是剥落下来的墙纸,里面露出颜色老旧的墙皮,甚至一些部位墙皮也剥落,里面的灰褐色混凝土在华丽的建筑里格外显眼;窗帘的颜色明显变灰、桌子失去光泽、椅子露出裂痕……悠芙走来走去,最终停在了枯萎干枯的花束面前。
真是可怜的花。
她像对待珍贵的珠宝一样轻柔地捧起那束花,立刻有干枯的叶子掉落下来。红色的花朵从形状来看应该是玫瑰,悠芙于是在花茎上小心地抚摸起来,果不其然摸到了仍旧尖锐的花刺。花朵和她面面相觑,悠芙眯起眼睛努力回忆自己养花时快乐的事,不过花朵仍旧枯萎,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她突然长叹一口气,却听见旁边桌子传来惊叫,转身一看,不知是谁的嘴里突然冒出大朵大朵的花。他将手中枯萎的花扔在一旁,趴在桌子上吐了很久。又一声惊呼,另一边一位碰到花束的人开始呕出鲜花。
一边是白色的小花,另一边则是显眼的黄色大花,虽然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品种,但很明显,并不是他们手上碰过的红玫瑰。
悠芙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话,没有任何异物的嗓子感觉有些发痒。
说来奇怪,那些吐过花的人,手上的玫瑰倒是逐渐恢复生气,弯掉的身子一点点直挺,干枯的花瓣也舒卷开来,反而是自己手上的花一直没动静。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对于情侣来说,修复家具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吧。
在破损的家具面前牵手,拥抱,甚至是亲吻,如果是相爱的彼此,一定能在互动中产生溢满而出的爱意,让周围的家具恢复正常。
悠芙怀揣着心事和枯萎的玫瑰,观察着会馆里的每个人。
她看见橘色头发的高个子男性对身旁的银发女生露出羞赧的表情;看见徐薪追着钟意跑向了小教堂的方向;似乎是姓马的男生大大咧咧地拉着安好还一口一个学弟;池潞追着绣球,绣球追着黑霰……
“很热闹吧。”
“呀!”悠芙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和慕柏桦站在一起。他拿着一个小本子,抬头扫视馆里的大家,然后立刻低头一阵狂写。“慕先生,请问你这是?”
“哦,这个啊。”慕柏桦扬了扬手里的本子,递过来想给悠芙看,她笑了笑推了回去,说自己看不清。“观察生活,为了工作记录点子。”
她想起来慕柏桦似乎在之前某次聊天中透露过自己是做乙女游戏编剧的工作,一下子就明白他指的点子是些什么。
“有什么发现吗?”
慕柏桦翻起自己的笔记本,用笔轻轻敲打。“有几对,还是挺有趣的。不管是在一起的情侣,还是没有捅破窗户纸的暧昧对象,都很有参考价值。只不过还需要一些适合现在市场和玩家期待的艺术加工。”
“真好啊,”两个人远远地看着忙碌的众人,悠芙听着他的描述忍不住露出笑容。
“啊,虽然恋爱中总是有很多复杂的事情,但对于一些人来说,能够有喜欢的人本身就足够幸运了,有那么一个人,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所以现在的人才会喜欢玩恋爱游戏,也那么舍得花钱吧。”慕柏桦说着摇了摇头,他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某人叫他名字的声音。“啧。”他砸了咂舌,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好的心情都被打扰,只好向悠芙道别,跑向另一个草丛。
“别跟米歇尔说我去哪了。”他临走前留下一句嘱托。
悠芙不断反刍着慕柏桦的那句话,有喜欢的人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哪怕会经历争吵,甚至可能这份感情得不到回应。她想这是在理的,就算是暗恋的人,在被拒绝之前,也是享受在恋着对方的感情中不能自拔。悠芙又想起那些吐出鲜花的人,总觉得那些花代表了他们内心的爱恋。或许是与花语有关,也许是曾经的经历,总之既然枯萎的花恢复健康,就代表他们内心都存在爱吧。
然而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需要有喜欢的人才能让它恢复,那这束花在自己手里大概是没有未来了,想到这她觉得有点对不起手里的花,轻轻抚摸起它的花瓣。但就这样把它们扔掉也非常残忍,自己或许也可以为它做点什么……
枯萎的花其实在悠芙眼里也一样美丽,就好像一个正常人隔着毛玻璃看一只玫瑰,红绿相映,枝条挺拔,它的确是美的。悠芙没办法就这样扔掉这束花,反而找了个花瓶准备做一束特别的插花。
花园剪、胶带纸……小猫咪的藏宝库里什么都有,她摸了摸管家的头,从它那里借来了这些东西,跑去外面花园剪下一些新鲜的花朵和枝叶。原本只是一种冲动,但渐渐脑海里有了确切的计划。大多数人认为插花应该用新鲜花朵,但实际上东方插花自古以来就有使用枯枝的传统。那需要搭配合适的器皿甚至是一些装饰摆件,也一般只只用枯枝作为陪衬和对比,所以真说起来,像悠芙这样用枯花应该还是头一遭。
她用花园剪修剪掉鲜花多余的叶片,修出不同高度,拢成一束后往束口的花瓶中一放,便像意大利面一样散开,呈前低后高的架势;然后又挑挑拣拣出几只大一点的雏菊,像蛋糕上点缀的珍珠糖一样插在小花中间,做完这些,再用胶带纸从内侧固定住这些贴着花瓶口外侧的纸条,把花瓶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
那是最引人注目的舞台,是留给那些曾经美丽过的玫瑰的。
悠芙小心翼翼地把几支玫瑰插进去,努力不碰掉任何一片叶子。这些因为失去水分而蜷缩、变成褐色的叶片相当脆弱,比聚拢在一起的玫瑰花瓣还要容易凋零。终于,玫瑰安然地被送进花瓶,悠芙松开手,后退几步观瞧自己的作品。
那束花在她眼里是很美丽的,但在视力正常的人眼中是怎样的风景,她却一点也没有把握。她轻笑一声,想把这瓶花送到自己房间藏起来,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实验性质的插花,如果让别人见了笑就丢人了。
“这是,你做的吗?”
悠芙抱着花瓶的手一抖,眼瞧着被举起到胸前的花瓶就要带着花摔在地上,一只温暖的手却及时捧住花瓶,连带着,压在悠芙的手上。
“啊啊,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陌生男人的声音从悠芙头顶传来,手背上传来对方手掌的温度,身后似乎也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这下不仅是手在发抖,她全身都抖了起来。
“欸……你你你你你你好,请、请请问你……呜!这个……不要看……”
两个人的手一齐把花瓶放回桌面,悠芙连忙用身体挡住花束,对着陌生的男子连连摆手。
“不能看吗,为什么?”
“那个……这个个个个是……”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插花。”
听到漂亮两个字,悠芙的颤抖陡然停止。
褐色头发的高个男子说,他叫唐霖,和妹妹经营一家花店。花店说小不小,说大也不是能够开连锁店的规格,总之两个人每日工作繁忙,却也怡然自得。是悠芙向往的生活。
“听上去真不错,我也希望以后能开一家花店呢。”
“真的吗!你也喜欢花吗?”
唐霖顿时兴奋起来,尽管看不见,但悠芙认为他此时应该双眼放光。
“是的,我学习花艺……”
“原来如此,所以才能做出那么好看的插花啊。”他说着,利用身高优势,过于明显地看向悠芙挡在背后的花瓶。悠芙脸上一红,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让开身体,把那瓶实验性质的插花展示给唐霖。“唐、唐先生觉得,看起来怎么样?”
“嗯,很漂亮,妹妹在的话也会说好看的。”
“呼……那就放心了。”
“我们店里偶尔也会用干花来做展示的花束,但这样子用枯萎的来做,还是第一次见。”
“嗯……一般来说不会这样,只是……”悠芙想起那些在别人手上恢复生机的玫瑰,“我没办法修复它,觉得它有点可怜……”
要用爱意才能修复代表爱意的玫瑰,这件事听上去似乎有点本末倒置,不过如果修复好了,刚好可以把它当做信物送出吧。她没有送过别人玫瑰,这种花被人为添加了太多的寓意,就算只是单单欣赏它的美,也不能随便送给别人,也不适合作为盆栽养在家里。只是,似乎也有那么一次收到过。
收到过漂亮的,鲜艳的红色玫瑰。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瞥到花瓶,想起来那是在某次插花课上。学长不知怎么混进了她专业的主修课,趁着自由活动的时间凑到悠芙身旁看她完成课堂作业。那时桌上满是粉色红色的玫瑰,品种名天花乱坠的玫瑰。她一开始还因为顾及学长的目光而畏手畏脚,但马上便沉浸在插花的工作中,眼里只剩下手头的作品。插完一支要去拿另一支花时,一朵深红色的玫瑰被递到她的眼前。
悠芙愣住了,对着那支玫瑰眨眼,然后才看清是学长的手握着那支漂亮的饱满的,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这并不代表什么,只是学长把花递给需要插花的她,可是在那一刻,却因为他手中是玫瑰,而多了些什么别的含义。
“只是有个喜欢的人,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
许久没有被想起的感情被一些话和回忆猛然击中,如同水底的气泡快速涌上水面。她想起了许多,想起自己曾经单纯的喜欢,想起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感到无比幸福的时光。慕先生说的是对的,她想,只是喜欢一个人,的确会有很多事情变得不一样。
她送过他百合,桔梗,向日葵,郁金香,洋牡丹,红花莲,杜鹃花……他没那么喜欢花,或许就像没那么喜欢她,可准备的过程却对悠芙来说是充满幸福的回忆——哪怕现在也是如此。
悠芙在沉默的片刻里胡思乱想,思绪顺着花瓶里枯萎的玫瑰回溯,倏然发现,那玫瑰仿佛跟这儿她的记忆一起回到过去。干瘪枯黄的纸条竟然慢慢恢复了绿色,紧缩的花苞随着花瓣恢复水分一点点松开,赫然变成一朵绽放的玫瑰。
她觉得嗓子深处有什么在骚动……
悠芙为很多人送过花,花店的客人,曾经的恋人,身边的友人,她知道他们喜欢需要什么花,也记得他们喜欢什么。比起人,她似乎对花更加熟悉,所以总会在心里默默为熟悉的人选一种熟悉的植物作为代表。可是谈及自己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不管是用来代表自己爱意的花,还是代表本人的花,一个也想不出来,就像那么多的知识都在深夜被梦踢掉,大脑一片空白。
悠芙和唐霖看着恢复原样的花朵,两个人都惊讶不已,毕竟这种奇幻经历比魔术神奇多了。唐霖刚才一直在思考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看起来有些伤感的悠芙,现在他没有了这个烦恼,花朵不知道被什么沐浴。“太好了——”
唐霖在为她开心,却发现悠芙用双手卡着脖子,眼圈红红的,张着嘴止不住地呼吸,一副痛苦的样子。
“咳……唔…咳咳……”
他慌张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小声嘟囔着哪里有水,跑开去为她找水。唐霖很快拿着一瓶矿泉水回来,悠芙坐在地上,眼角似乎因为难受噙着泪水,她微微张嘴,无数如同蝴蝶一样的蓝色花瓣从口中落下。
那是蓝色的,下尖上圆的倒卵形花瓣,蓝色里夹杂着粉色和白色,像一只只精致的纸做的蝴蝶,翩然滑落。
神奇的魔法提她做了选择:
那是绣球的花瓣。
“好漂亮。”
“什么?”好不容易吐出花瓣的悠芙被唐霖的话搞得有点迷糊,忍不住抬头看他。
“花,好漂亮的绣球花。”
唐霖很激动地蹲在她旁边,捻起一片花瓣举到悠芙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悠芙看着尽在咫尺的蓝色,想起这似乎是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东西,腾地一下,脸颊变成了玫瑰的颜色。
马何戎拿着钥匙在手上转了一圈,寻找着自己和学弟入住的房间。被邀请了住在一起的学弟,现在正紧张又乖巧地跟在自己身后。
为什么这么拘谨。
马何戎面向前面揉了揉自己的脸部肌肉,难道是自己不够亲切,把学弟吓到了吗?
“学弟有考虑过结婚的事吗?”马何戎随意地试图打破尴尬。
“没有,感觉结婚还是很遥远的东西。”安好想了想。
是吗,毕竟学弟身边有不少女性朋友,可能也有自己的烦心事。马何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恋爱呢?”
“只谈过一次,两天就被甩了啊……”
“没事,学长也被甩了。而且还大吵了一架……啊啊啊,真是痛苦的回忆。”或者多少还有点丢人。
看前面的人气势突然萎靡下去,却似乎更亲近了一些,安好在背后不禁轻笑。
进了房间,马何戎把背着的旅行包随手丢在地上,安好欲言又止,把自己的行李箱整齐地放在门边。
“抱歉。”马何戎看自己的包占了两个车位,连忙侧身去提。
安好来不及撤离,僵在原地。在球场上打球的时候偶尔会有这样的距离,但是那都在充满胜负欲热血沸腾的场景,而不会发生在懒洋洋的午后。
马何戎也有些尴尬,也许学弟是那种不太喜欢近距离接触同性的人。他随意抓了一下自己头发,甩掉从学弟身上传来的干净清爽的沐浴露味。反观自己早上还跑了一圈,可能还有一些汗的味道。
学弟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他很敬佩这种男生。
“让我看看……”马何戎在房间各个角落认真地扫视,“没有明显的摄像头。”
“怎么了?”安好也凑过头来看。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马何戎用手机打开了一个软件,对插座孔照来照去,“如果这是什么恶趣味综艺节目,肯定会有藏着摄像头吧。”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吗?”
“没有,真奇怪。”
安好松了一口气,大字形地倒在了床上:“那可是太好啦!”
马何戎看着面前把头深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不停说着哎呀好软呀的学弟,犹豫了一下,也把身体甩到了另一张床上。真好,这种轻松的感觉,自由得就像孩童时期,他和弟弟还不用被家里人寄予厚望,肆意地从街头跑到巷尾的瞬间。
安好扭头看他,笑了起来。
尽管那是不带任何批判的温和笑容,马何戎还是觉得刚刚的行为有些孩子气,耳朵一红坐在床沿,不好意思地转换话题:“我准备出去看看怎么离开这里。”
安好撑起半身,略带疑惑地问:“学长不想体验一下结婚吗?”
是吗,学弟对结婚是这样的态度。马何戎很认真地面对着安好:“结婚是要和真爱的人做的事。”
对面躺着的人被突如其来的较劲感染,也只好腾地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回答:“学长,是一个相信真爱的人,这很好。”
点了点头,马何戎感觉自己以心传心,用真心感染了误入歧途游戏人间的学弟。他充满了成就感地拍了拍学弟的肩膀,走出了门去。
秋高气爽,风行而过长长的半户外走廊。种在走廊外的树还是翠绿欲滴,但远处却有染得完美的一树红叶。马何戎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他真的需要赶上那些秋招的展会,或者需要赶上滚滚向前的社会车轮,还是或者他和学弟短暂的相处中看到一点奇怪的苗头,一种偏离自己人生轨迹的危险。
他从来相信感觉,尽管他早就学会了假装。假装不去相信莫名其妙的直觉,假装自己在寻找逻辑和证据。
满满一口新鲜的空气,把其他的想法从脑子里挤了出去,马何戎又在场馆里小跑起来,找寻更多能称得上证据的信息。这边是主会馆,那边是休闲区,还有一个正式的礼堂,处处都像是一个正常的婚礼会馆,但是处处都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人。
“不会工作人员是你吧。”马何戎蹲下来。
黑色的小猫喵喵叫了两声,也坐下,看着前方嬉闹的人群。
马何戎撑着脑袋,他想要说出什么聪明的话,或者做一些聪明的事。但太阳温暖,橘黄色的光让人紧张不起来。思索了半天,只是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
他很想看看自己的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学弟是像这样微笑的吗?
人的一生中会做很多错误的决定,会面对很多挫败,像是选择的队伍前进速度缓慢,像是犹豫再三买下的实体书没有想象中有趣,像是抓周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放在了乒乓球拍上。
于是你等着,花费自己生命中微不足道的十分钟站在原地,花费三个小时四十分钟读完了那本书然后束之高阁,花费每个周末的一个下午和父亲打乒乓球。
等着等着,直到有一个声音。
“好吧,来让我们修好它。”安好挥舞着扳手。
很快的,又将扳手放了下来:“呃,应该从哪里开始?”
马何戎找来一个锯子:“先把这块蛀了的锯掉。”
又突然想到前两天晚上盛虹宇跟他提的建议:既然对方喜欢男性,就应该展现出男性的魅力。于是并无必要地将脚架在桌子上借力,以展现自己豪迈的一面。
安好吐了吐舌头,摸着桌布退到了长桌的另一边。桌布是白色棉麻材质,和木制的桌子相得益彰。边缘是手织蕾丝,花纹向中间渐隐直至融为一体。单从装饰的角度来说温馨而沉稳,但在一众繁复的婚庆装饰中却并不打眼。
在每个人都充满个性的时代,接受自己的平凡并不容易。安好宽慰似地顺了顺桌布,感受它细腻的纹理。
以及它微弱的脉动。
嗯?
安好反复确认刚刚的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因为马何戎锯木头的振动让桌子有了生物般的触感。
在马何戎放下锯子准备拿起打磨工具的瞬间,桌布的脉动变得越来越强烈,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缠在他的脚上,把他往桌子底下拖拽。
马何戎始料未及,来不及做任何防御动作,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地板先是撞在撑起的左手上有了缓冲,然后是侧肋骨,再是胯骨。并不是很疼,马何戎空出来的右手抓在桌脚上,不让自己再往下移动。
瞬息之间,安好伸出的手出现在了面前。
马何戎第一反应也伸出左手抓了上去,还未握紧又松了力度。
去叫人,或者去拿一个锋利的工具来,这才是符合逻辑的做法。
马何戎刚要收回手解释,安好的手立刻反握了上来。力道并不大,没有什么用,是不符合逻辑的选择。
但是却让人心脏一震。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安好也被拖了进来,然后阳光刷地被遮蔽,两人被困于黑暗之中。
回过神来,马何戎试图抬起上半身,却很快碰到了桌板下方,只能又重新侧卧下来。虽然是长桌,却也容不下两个成年人的身长。两个人方向相反各自屈膝侧卧,面面相觑。
桌布边缘镂空的部分隐约露出只一点光来,并不足以让人看清楚对面人的表情,却照在两个人依然紧握着的左手上。
意识到这点的马何戎,立刻把手抽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是桌布!”安好言之凿凿。
“嗯?”虽然见过会说话的头纱,马何戎还是不敢相信桌布有这种力道。但是也不敢反驳,因为安好的鼻息正打在自己的下巴上,痒得很。
马何戎弯曲手肘,试图突破桌布的防线。桌布却像露营帐篷一样死死地钉在地上。又想起常看的影评视频博主发的生存挑战系列,决定用脚踹出一条生路。
“爱。”安好突然开口。
马何戎感觉自己呼吸停滞了一下。
“我记得罗曼说过,需要更多爱意。”安好又说。
爱意,爱意这种东西,要怎么给出来才好?马何戎死死地绷住自己的脸。
“我!安好!”
马何戎被面前的人气势压倒,往后退了一厘米。
“很爱漂亮的衣服啊!”
唉?
“我其实很爱不同布料的触感还有那种搭配在一起很和谐的感觉而且觉得闪亮精致的配饰非常的不错啊啊啊啊啊!”
马何戎感觉自己心脏又重新向四肢输送血液了,又突然想起也许是盛虹宙的那个,双胞胎中的另一个人,反驳了盛虹宇的提议:不对,应该展现的是女性般柔软的一面。
“我!马何戎!”
安好收了声音,听他的宣言。
“其实很爱毛绒公仔啊!”
真的可以说吗?心中有一点这样疑问,但是马上被压了过去。
“以前给前女友选礼物经常买公仔但是其实是我自己很喜欢啊为什么分手了不把礼物还给我我自己还可以收藏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人鬼吼鬼叫地闹腾了好一会儿,桌布还是没有松开的迹象。
“真奇怪,这不算爱吗?”安好推了推依然紧绷着的桌布,开始复盘。
“我猜想,至少得是人类间的爱吧。”马何戎把逻辑思考重新安装,清了清嗓子,“我爱我弟弟。”
“原来学长有弟弟。”安好哦地轻轻点头,似乎在赞同他身上的兄长气质。
“虽然平时不怎么表达,但是我其实很爱他。我弟弟比我小三岁,叫马何戈,但是因为拗口,朋友们都喜欢叫他何哥。”
“啊!”安好想到了什么似地拍手。
“哈哈哈对,明明是弟弟但是叫哥,大家都会这么说……”
马何戎讲了好一会儿兄弟的故事,还有不少弟弟听到一定会尴尬地想和他断绝关系的糗事。两个人倒像是在午夜的沙滩上闲聊的朋友,莫名想讲一些心底里不轻易说出来的,对家人的感激。
“我们被困了多久了?”马何戎突然问。
“不知道,但是有些饿了,是不是已经该吃午饭了?”安好估计着回答。
马何戎笑着看着因为适应了黑暗,而变得逐渐清晰的面前的脸,又想起那个晚上,钟意像是最后一个给睡美人送上祝福的仙子,总结陈词道:如果你确认喜欢对方,就从朋友做起慢慢追吧。
嗯,还是朋友般的感觉比较安心。马何戎轻轻地往后靠,却没找到支撑点。
午后的阳光倾泻进来,眼前的安好眯起了眼睛,然后笑了起来:“好像修好了。”
马何戎不敢多看,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合适,于是翻身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走到了另一边,对正在爬起来的安好伸出了手。
安好笑眯眯地借力起身,慢慢地视线和马何戎平视。
鬼使神差地,马何戎侧过头,在安好脸颊上亲了一口。
啵。
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错误的选择,这一定不是他最好的最合理的一个。
但是谁知道呢,来修好它吧。
“耶,我们逃出来了。”马何戎比了个剪刀手,笑得就像在恶作剧的最好的朋友。
我是说,以后再慢慢修好它吧。
和哥哥大吵一架之后,我们对外变成单独行动,晚上却还睡在一起。
人家都是关起门来吵架,我们是关起门来和好,出门的时候剑拔弩张,进了房门就又和和睦睦了。
这场景要是让外人看来,大概是绝对理解不了的,不过我们俩还算乐在其中。
哥哥问我,打算和小米去修点什么。罗曼会馆终于忍不住露出自己破旧的真面目,让我忍不住怀疑它抓我们过来其实是想找维修工。
我说不知道,到时候随便选一个吧,哥哥说小教堂不错,他要和小米一起去那边。
我选在上午,哥哥选在下午,毕竟小米不能掰成两半,只好把时间分清楚。
等我和小米一起找到待修的壁灯,奇妙的事就发生了。
昏黄的灯光亮起,我们的面前出现一条无人的走廊。这条走廊不知通往何处,气氛显得有几分诡异。
我护着小米,和她一起迈进走廊。
走廊的墙上挂满了照片,仔细一看,左边的墙上挂着小米的照片,右边的挂着我和哥哥的。我有点不太明白,这些照片和修好壁灯有什么关联吗?
小米看着那些照片,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那些照片里面,虽然场景和人物不尽相同,但都明显与一个主题相关——马戏团。
小米一一为我介绍起来:“这是当时和狮子的合影,驯兽师很厉害,可以把头伸进狮子嘴里;这是和观众的合影,还没来得及卸妆呢;这是小丑先生,没有孩子看了他的小丑剧不笑的!还有……”
她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这是马戏团解散的时候,大家的最后一张合照。”
马戏团对我来说是个有点陌生的词,至少我从没见过,也没去看过马戏表演。
小米摇摇头,说道:“现在已经不是马戏团的时代啦!拒绝动物表演倒是好事,可是人的演出也渐渐变得没人来看了。最后没办法,大家只能散伙,各谋生路去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拍拍小米的肩膀安慰她。
“有时候我也会想,既然马戏团已经没落了,那我还要坚持魔术这个职业吗?还是另谋出路比较好呢?”
“可是魔术很酷啊!”我赶紧说,“无论过上多久,大家都会喜欢魔术的!”
“是吗?”听了这话,小米露出灿烂的笑容,“那我就再试试看,实在不行,再转行去做别的!”
听她这么说,我也很高兴。小米是我认识的第一个魔术师,我当然希望她继续下去。
小米的照片看完,她兴致勃勃地转向我这边的墙壁,好奇地打量上面的照片:“哇,全是双人照!这里怎么还有一张穿裙子的……”
“爸妈觉得好玩,给我们穿的。”
照片上,年幼的我和哥哥穿着碎花小洋裙,一起朝着镜头比V字,看上去十分活泼。
“你们小的时候比现在更像,我完全不知道哪个是你,哪个是哥哥。”小米指着照片里的我们说。
“甚至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我。”我仔细端详着照片,两个孩子穿着相同的服装,连表情都差不多。
“但是这之后的照片,你们似乎就不太一样了。”小米指着其中一张说。
“因为稍微长大一点了,我们意识到,我们确实是不同的两个人。”
想来真是有些不堪回首,哥哥在地上打滚哭闹,嚷着“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的时候,我也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哭泣着。我们花了一段时间,终于接受了彼此不同的事实,又愉快地将这一事实作为“武器”加以利用,就这么一直到了今天。
我指着一张照片跟小米说:“哥哥从这个时候就戴上眼镜了,他的视力正常,只是为了让其他人更容易区分我们俩。”
“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走廊尽头,最后一张照片是我们勾肩搭背在树下的合影,大概就是两个月前拍的。
“那,你们还没和好吗?”小米问我,她好像对这件事很是关心,“你们可是双胞胎呀,最最不应该吵架的。”
“我也不想和他吵架。可是有的事就算是双胞胎,也没办法退让。”
我看着墙上一张又一张的合影,从小到大,我和哥哥从来没分开过,即便上了不同的大学,我们也从没真正离开过彼此。
我又撒谎了。我对小米说的,是哥哥希望我说的台词,而不是我自己想说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必须有人退让的时候,我会去做的,即使那意味着我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我可是早就学过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我的念头,昏黄的壁灯一点一点地明亮起来,将我们回去的路照亮了。
哥哥的场合:
“……我忏悔,一直以来,我都在骗爸爸,让他分不清我和小宙。就在上个星期,我还冒充小宙接了他的电话,他完全没发现……”
“他一直都在我们的合影后面写上名字,但我从来没告诉他,他写的一半都是错的……”
“你爸爸……好可怜啊!”
#没饭吃了
#共1596字
———
“所以,考虑好了吗?”
“啊?”我从电脑前抬头看向靠在墙上看着我工作的黑霰,眨眼装傻回应:“什么?我…我要考虑什么?”
在他发觉之前迅速把目光转回工作屏幕上,想靠着总结报告寻回理智,不用说也不用多想,我现在的耳朵已经是红彤彤的了。
没办法昨天刚和黑霰在会所见面不久,突然就开始聊到了彼此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情形,到我说出缘由甚至提到催婚和相亲这两个词的时候,我清楚看到这家伙脸黑了几分,隐约还出现顶腮的情况。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我迅速辩解,跟他故作轻松样解释后来拒绝了提议,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给我戏谑来上一句和人相亲失败会不会跟他打官司?以及突然开始问我有没有考虑过他。
这种情况自然是打着哈哈过去了,也跟他拌嘴了。但也没见着他心情好了很多,我还出言问他是不是认真的,真挚真诚的来上了一句:但是我们不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吗?
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注意到他的脸色又黑了几度,要是我双眼有超能力的话,顺便就可以看到他身后逐渐聚集起来的黑烟,我感觉这家伙要是有机会肯定会把我的脑袋切开了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能傻成这样。
相处这么多年得出结论,这家伙吃醋后劲大,很大,特别大。
“还要考虑到什么时候,你才愿意给我答复,池大律师。”
黑霰一番话把我从对昨日回忆的分神中拉回,引入眼帘的是屏幕上的错乱文档报告,我凑近一看,是自己放空写着写着开始胡言乱语了。我顶着身旁审视目光无事般伸手快速按着删除键,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刻我的心和我的手是有多颤抖。
“不知道,不知道啦!!”我大叫着,顺势低头希望我的中分长刘海能够挡住我现在慢慢变红的脸蛋,“再说,若是你去跟我妈说的话,我妈还恨不得同意呢!!”
我找到合适理由反驳他,转头带有怒气拉了拉椅子更加靠近了电脑几分,他伸手挡住往后摆摆示意我退几分,说别靠电脑那么近会近视。我呵呵几声虽然有怒气但还是照做了,继续写着报告。
毕竟那个理由我真没说谎,我妈和我说过要是相亲没一个喜欢的,她就打算叫黑霰收了我。他从小是单亲家庭和他母亲一块住,父亲我不知道情况,反正住对门又是邻居的份上我就顺便多照顾几分了。
我妈比我还勤快,自从和黑霰认识后,我妈就逐渐展现了双标,我渐渐开始发觉不对劲。我还和妈说要不然你把他人当你儿子算了,照顾的这么勤快,比照顾我都勤。
结果池女士并没有什么怨言,还说好啊,那这样我就多一个儿子了,转身开心去和老爸分享去了。所以我初中到高中那一段时间我总是一股看仇敌似的跟黑霰相处,看他一眼就觉得很不爽的程度。
再加上这家伙真的很有人气!鄙人有幸和他一个小学,一个初中,甚至到了高中都是一起,最恨的不是这个,最恨的是我还连续和他同班。
要是有奖项颁奖,我真想给自己颁个大冤种奖。纯纯大冤种,不知道那些家伙哪里来的情报,一听我是他青梅竹马,什么礼物啊情书啊甚至是情人节巧克力都托付我给他。拜托!我不是什么工具人诶!!
怀着这样的怒气我终于解决完了报告,关上电脑神清气爽的呼出气来,…才发觉某人已经是坐在我旁边不知道等了多久,刷着游戏也没闲着,不紧不慢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终于做完了?肯理我了?”他头也没抬,我倒是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委屈。
“嗯嗯嗯!”为了不让情况继续糟糕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推了椅子过去贴着人脸看他刷游戏,“呃,…你,你不会真的去问我妈了吧黑霰?”
“不是,我说着笑你也当真吗!”看他没出声我真急了,伸手捧着他脸蛋强制他看过来,他也顺势关掉手机屏幕,调整姿势顺着我去弄。
“没有打,只是你给的答案太慢了,池潞。”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奉告,自己猜。”
所以你们理工男真的是……!我咬牙切齿,最终还是叹气,放下手转身收拾去。
“那我也这么说吧——”我顿了顿,对他笑笑,“考虑的事情我也不奉告,你也自己去猜。”
给你猜个饱好了!他也没有说什么,眼神跟随看着我收拾东西勾唇轻笑。我被声音吓了一跳,问他笑得这么阴干什么。
“我知道的,你心里怎么想的。”
“你说,我心里怎么想的?”
“你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