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诸多神秘千古流传,
神明与怪物皆非儿戏,
人与其历史编织万年。
亚当的子孙与莉莉丝的孩子,
孰是孰非早已无法分辨,
有多少人能放下过往的偏见与仇恨?
但也唯有放下过往,缔结约定。
千百年的怨恨痴缠,
在一夕一夜间断结。
人们从此不再知晓那异常,
但神秘依在,并将永远在。
那亚当的聪慧子孙们,
与众多的怪异结为同盟,
一同化作人类的坚盾,
——名为“埃癸斯”。
正因如此,世界的齿轮今日也正常转动。
本企为参考了现实世界的半架空企划,可当做现实世界的平行时空看待,并无法完美还原欧洲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考据党切莫较真,介意勿参,感谢理解。
叶斯廷难得提前完成了工作,诺莉纳和奈尔大概是看出了他有心事,在他第五次抬手看表之后就催着他把他赶出办公室。敬职敬业的指挥办公室劳模头一回被同事轰出去,连打卡都不用他亲自动手了,奈尔顺手把他的外套也抛出来,门在他面前啪得一声关了个严实。
……他抬手挽了一下头发,手掌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后颈上,对着紧闭的门叹了口气。路过的菲恩图斯顺手把文件夹在胳膊底下对他鼓掌,大意是庆祝他终于能提前下班,虽然被叶斯廷显然不怎么愉悦的眼神怼了一下,但狮鹫仍然是很好脾气地拍着他的肩膀,说看看你这表情,你不短命谁短命,赶紧回家去吧,说着把他从办公室门前拨开一点儿,给门开了一条缝钻进去,门第二次在他面前拍上了。
……叶斯廷第二次叹气。
他翻腾不起来的心情在他走到灾害司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滑下一个新的低度。临近九月的伦敦还浸泡在潮湿的水汽和令人躁郁不安的温度里,空调要是不能尽全力除湿和降温就会让人相当不适,但灾害司的办公室——不知道是谁这么贴心地为了谁——温度比平时要稍微高上两度,叶斯廷仅仅只是走过半掩的门缝就被吹起一股焦躁的热度。
第三次叹气。
他轻轻敲过办公室的门,拉开门把走进去,肯菲缇正端着一杯凉茶走过门口,嘴里还咬着一块饼干,看到叶斯廷进门,很是随性地同他打招呼。
“下午好,文件?”
“……不,我下班了。前辈——我是说,盖勒,他在这里吗?”
肯菲缇耸了耸肩,偏过头用他的角向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闲庭漫步一样静悄悄地走开了。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屋里多出一个人。
叶斯廷藏起自己的脚步声向那个方向走过去,边走边将自己的袖口略微卷高,太热了。他就知道今天那种糟糕的预感注定会变成现实,在他心头盘踞了一整天的不安和担忧终于在他看到坐在那工位上的人——或者说“人”的时候变得最为明晰。
约书亚把自己缩成一团,像是要躲避什么一样尽可能地把自己*藏*在椅子上,额头上还贴着冰贴,眼睛倒是分毫不让地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啪嗒啪嗒响,时不时地又要抓起笔在文件上补上一些记录,然后又把笔甩开,啪嗒啪嗒。
叶斯廷很想认为*他的*前辈是因为太过专心而没有注意到他在后面已经站了一分半钟,但他很不幸地知道,约书亚是病了,累了,所以才分不出多余的注意力去留意周围的情况,要是往常叶斯廷都没有太多时间去欣赏他专注的模样,要不了几秒就会被瞪回来。
第四次。虽然他没有发出声音。
约书亚迟钝地感觉肩头略微一沉的时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他多花了两秒钟做一下心理准备才回头,叶斯廷的鬓发从他肩上滑下来,离得很近,几乎要贴上约书亚的脸颊。这时候即便是约书亚也说不出两句呛人的话了,就算他*不去读空气*也知道,叶斯廷的心情不太好。
倒是叶斯廷,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约书亚肩膀上,随后握住他的椅背将他的椅子转了半圈面向自己,那么大个的人,安安静静地在约书亚面前半跪下去,轻轻地给约书亚把衣服的前襟拉好,扣上中间三颗纽扣,太大了,叶斯廷好像不是很满意,于是他又稍微扯了扯,约书亚感觉他像是要把自己捆起来。
“……我,那个……”
约书亚张口想要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他应该说两句不那么好听的话,但违背约定的人是他,那是不是太不合适了?他低头盯着叶斯廷的头顶,想要整理出两句合适的辩词,然而叶斯廷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就把所有的单词都咽了回去。
叶斯廷没在笑。
“……我以为我们约好了,你今天要在家休息的。”
叶斯廷说得很轻,大概是怕惊扰到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他的手掌轻轻地拢在约书亚的上臂外侧,*太大了*,几乎能圈起他的手臂。
即便是约书亚都有点泄气了,他试图做点什么来缓解僵硬,但叶斯廷的动作只是表面轻缓,实际上他想动的时候那双手跟他妈的铁钳一样不允许他挪动分毫,于是他也只能难堪地保持不动。
“我知道,但是我有工作。”
“那我们约好的事情就不算数了吗?”
这时候叶斯廷的声音听起来反而有点可怜了,搞得好像发烧的人是他而不是约书亚似的。不得不说叶斯廷真的是长了一副好皮相,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上扬作出那像是要委屈垂泪一样的表情时约书亚真的会有那么一会儿要心软得仔细反省一下自己。
……总之他哑口无言。
“我知道了……就要做完了,稍微再一会儿,好不好?”
约书亚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柔和,但服软和妥协向来不是他的长项,他带着鼻音的两句话在他自己听来都觉得别扭,他稍微扭动了一下,想要把叶斯廷箍在他手臂上的手挣开,好去完成他的工作——显而易见地,失败了。
叶斯廷安静地垂下眼,约书亚不想这么认为,但叶斯廷看起来是*失望*了。
他的滑轮转椅被叶斯廷轻轻地向后拨了一下,约书亚还没来得及反应,叶斯廷已经接管了他的电脑,滚轮轻巧地滚动过两圈,叶斯廷一目十行地确认了信息,然后保存,他把散落在桌上的文件干脆地拢起、在桌上磕了两下理平,直接递给对面像是搞不清楚为什么指挥会突然在约书亚的工位出现的瑞文,后者下意识地接过那一打文件,叶斯廷还是那样轻声的,说瑞文先生,这份文件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麻烦您交给德尔芬先生,他会知道怎么处理的,谢谢。
约书亚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但是把他捆在那儿的大衣作为一个*病弱*的蒙斯卓斯替的对手显然绰绰有余,他挣扎了一下,纽扣仍然顽强地紧扣在那儿,于是他不得已开口,略微提高了点声音。
“叶斯廷——”
“嗯。”
叶斯廷简短地回应,背对他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分钟,对面的瑞文还在消化指挥的命令,叶斯廷就转过来,又一次俯下身——利落地把约书亚*扛*了起来。
约书亚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被烧坏掉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出现幻觉。
但叶斯廷没打算给他时间好好弄清现状,他一手揽着约书亚的腰一手抱住约书亚的大腿后侧——上帝啊两米有这么高吗——像对付某些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他还顺便把约书亚被推离原地的滑轮转椅踢了回去,椅子咕噜咕噜地滑向约书亚的办公桌,最后椅背压上桌沿。已下班,勿扰。
“等等等等叶斯廷·塞勒你在干什么!!”
方向是灾害司办公室的门口,约书亚终于开始奋力挣扎,但是叶斯廷的大衣和手臂加在一起功能堪比拘束服,即使他拼命努力也只能像条鱼一样拱来拱去,四舍五入杀伤力为零。
多亏了他这大动静,这下全办公室的人都抬起头往这个方向看来,所有人的视线像被磁石吸引的铁线追随着他俩,拿着文件的瑞文还呆愣愣地杵在原地,肯菲缇喝凉茶的动作停下了,艾尔刚塞进嘴里的一大口蛋糕咽不下去了,杵在打印机旁边的奥德拉按住份数+1的按钮松不开了,肖恩拿着茶罐维持着拧开盖子的动作僵在饮水台旁边,大家鸦雀无声地目送着在叶斯廷肩上卖劲挣扎的约书亚被毫无尊严地*扛*出办公室,那段慌不择路地“喂你们谁来阻止他”的尾音被门踢上的声音啪得一声阻断了。
“…………”
长达十五秒的沉默,打印机不堪重负的“滴”声把所有人从木偶状态恢复过来,大家迅速地回归工作,肯菲缇咕嘟咕嘟地把凉茶灌下大半杯,艾尔嚼吧嚼吧蛋糕咽下去,奥德拉取消多余的印刷份数,肖恩拿起茶匙量出茶叶,瑞文匆匆忙忙地站起来去找德尔芬。
约书亚两分钟后就放弃了所有挣扎,一是因为他没力气了,二是因为毫无用处,与其把体力浪费在某些不可战胜的事物上不如把自己的头也蒙住,只要没人认得出那他就不必羞耻——才怪。
叶斯廷真的一路都没有说话,他只能庆幸离往常的下班时间还早一个小时,路上人不多,而他们同住的公寓离工作场所并不远,意味着这对于他人格和尊严的折磨很快就会结束,在此之前他非常努力地把脑袋埋下去,并且尽力告诉自己“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我是尸体我是尸体”,直到叶斯廷的脚步明显从平步变成上坡,然后那只*捆*在他大腿上的手臂松开了,接着是钥匙插进门锁转动的声音,开门声,拔钥匙,进屋,关门声。
他觉得他身为*前辈*应该好好*教育*这个恃宠而骄的人类,但沉默了一路的叶斯廷感觉上有些下人,并且直到叶斯廷把他在床铺上边缘放下、替他解开外套、拿来他的睡衣给他换上、最后把他塞进被窝的时候,叶斯廷仍然一句话都没说。
饶是约书亚都觉得有点不安了。
叶斯廷终于肯在他床边停一下。约书亚侧眼看着他,他也只是伸手非常温和地抚过约书亚的额头,大概是在确认温度,然后拿上新的冰贴贴好,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光线正适合睡觉,脱离了工作模式的约书亚也感觉到那种倦意,酥酥麻麻地从额头爬进他脑子里。
“……行了,别生气了。”他闷闷地说着。叶斯廷垂下眼,用手指梳过他的刘海。
“我什么都做不了,”叶斯廷轻声说,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梳理他的头发,离得那么近,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脸颊和肩头,“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为什么搞得好像丢大人的是叶斯廷啊。约书亚觉得好笑,所以他笑了,他在被子里挪动了一下翻个身,手从被子里探出一截来一把捏住叶斯廷的脸,后者这时候倒是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样,随他在自己脸上捏出红痕。
“我真的没事。”
“嗯。”
“总不能把我的工作都推给别人。”
“嗯。”
“以前也这样,我不还好好的吗。”
“……嗯。”
“别跟我在欺负你似的啊。”
“嗯……”
“我睡了,明天我还是要去上班的。”
“…………”
“听到没?”
“嗯……”
约书亚松开手,又缩回被子里,叶斯廷给他掖好被角,约书亚就安分(终于)地闭上眼,倒是叶斯廷——他的呼吸声留在约书亚身边很久,直到约书亚真的要睡着的时候才离开。
……至于约书亚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被叶斯廷裹在怀里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开始是小孩吵着闹着举着他工作用的平板,不知道是哪里的网页,大胃王比赛的标题快要占满了整个网站。克拉伦勉强稳住自己手里的杯子,咖啡才惊险地从杯沿上荡回来。
“克拉伦斯克拉伦斯快看!!”
他皱着眉都没有看第二眼就知道小孩打的什么算盘,小孩抓着他的衣服、绕着他腿边跑来跑去。
“快看!快看!是蛋糕!!”
“甜食吃太多不好。”
克拉伦斯做出了唯一且无力的反抗。
“他的奖励是终身免费吃黑森林蛋糕耶!!”
阿比斯神采飞扬的模样活脱脱像只要我赢了亏的就是别人,低着头滑着平板的页面。
“在斯,斯图?斯图加?”
“斯图加特。”
“对!就是斯加图特!!”
“……”
就是这样他们坐上了去往斯图加特的飞机,甚至连行李都没收拾,光着手就登机了,谁叫幽灵的衣服又不会脏的呢?只有克拉伦斯来得及收拾几件内衣服和那本金属沉重的书本放在一起,扣子一扣便被拽着上了黄色小车,去了机场。阿比斯在飞机上也一路叽叽喳喳的,似乎他的小肚子里要用说话去填满他那股饥饿到极点的兴奋感。
“小声点,这是飞机上。”
克拉伦斯出声制止了阿比斯,按住他的身子抑制住他想要动来动去的欲望,阿比斯眨眨眼噢了一声扭头趴在飞机的小窗边上看着那一朵朵柔软白色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再看着它们轻飘飘的,被锋利的机翼划破消失不见。
“克拉伦斯…克拉伦斯……”
克拉伦斯好不容易闭上了眼睛,又听见身旁一阵窸窸窣窣,小孩把声音压得低低,撑着扶手凑了过来。
“克拉伦斯你知道吗,其实这次大胃王他们要亏啦。”
“?”
“你想想,我是幽灵,我是不会死的,终身免费吃蛋糕他们就要世世代代给我做蛋糕才行了…!”
小孩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真的给他捡了个大便宜一样得意,要是他有尾巴现在是不是就该翘到天上去了?克拉伦斯合上眼皮叹了口气。当然阿比斯最后的结局是被敲了个脑袋,捂着自己的额头哼哼唧唧地歪在克拉伦斯手臂里抱怨着克拉伦斯的衣服臭臭的,过完了剩下的飞机飞程。
阿比斯蹦蹦跳跳地拉着克拉伦斯走,拉着克拉伦斯上汽车,拉着克拉伦斯…噢不在汽车上他松开了克拉伦斯只顾着趴在车窗上看那些没看过的景色了。举办大胃王比赛是在一个有一定年头的小镇里,也是一间声称有百年历史的糕点店,不过近几年生意惨淡,才想出来这么一个举办大胃王比赛的宣传手段。克拉伦斯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想,其实也对没什么客人会选择在这种地方旅游吧,不时走过的路人都是老人家小孩居多,硬要说便只有几个背着比自己还高的徒步客是年轻面孔了。
“克拉伦斯我屁股好痛哦。”
小孩在颠簸的马车上东倒西歪,他一手拽住克拉伦斯另一边肩头的衣服一手按着这边的肩膀,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坐上了克拉伦斯坐垫,克拉伦斯张了张嘴只能抓着他的手臂往座椅中间挪过去以保持马车的平衡。
不得不说这个宣传做的的确出效果了,越是往小镇里去便越能看到来往的马车和一些城市里年轻人装扮的游客。马车刚停下阿比斯便迫不及待地跳下克拉伦斯的大腿,小小的身高跟爬楼梯似得爬下马车。浓郁的巧克力蛋糕胚香味从小镇入口就已经闻到了,克拉伦斯从皮夹里掏出了几张纸币给车夫,有些不适这种甜到腻的香味,抬手揉了揉鼻子根。小镇上到处都用德语写着大胃王比赛的横幅,挂的彩色彩条在风中和那巧克力香味齐舞, 随处可见的小孩和年轻人手里都提着或捧着那家蛋糕店的包装盒子。
“克拉伦斯快点!!我要去报名!”
小孩不断拉着克拉伦斯可怜的衣袖拽着他往前走,就差脸都要贴到地上去了,走到报名的小木桌前一个穿着发黄花裙子的妇人笑着说了几句德语,阿比斯抿着嘴扭头看向克拉伦斯,妇人才反应过来转而用比较的蹩脚的英语说着报名报名,边递上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名字一开始还按照好好的排列顺序下来,到了中间不知道是谁开始的名字写的歪歪扭扭便一发不可收拾,像一条贪吃蛇里的像素蛇一样在纸上扭曲着身子。克拉伦斯在阿比斯还在奋力寻找蛇尾的时候就已经轻轻用指尖点点一处空白,说了句这里,阿比斯噢了一声便加上了自己同样歪七扭八的名字在蛇尾上。
比赛的场地是一座很简陋的仿佛临时搭成的木质舞台,上面只足够放下一张长桌和三把椅子,剩余的人便坐在台下准备的第二张长桌和椅子上。
“咦这不是克拉伦斯先生和阿比斯吗?”
少女雀跃的声音像好听的黄鹂鸟那样婉转可爱,咖啡色的鞋跟滴滴答答,扬起的发丝俏皮地仿佛在风中起舞。
“啊是黛芬妮!”
阿比斯扒着克拉伦斯的腿边探头出去,朝着少女打招呼,克拉伦斯甚至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黛芬妮便蹲下来对着阿比斯肉乎乎的脸蛋又是揉又是捏的,阿比斯被捏的躲来躲去,少女的力度也不重,便权当是嘻嘻哈哈的在打闹了。
“克拉伦斯先生不是休假结束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黛芬妮眨眨眼,把头发拢到耳后,站起来弯着腰摸了把阿比斯的头发才站直了身子。克拉伦斯张了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阿比斯抢先了。
“我们来这里参加大胃王比赛!”
“咦?这个比赛有什么特殊的吗?难道有线索在那里吗?”
黛芬妮用手掩住自己惊讶张开的嘴,微微睁大了眼睛,少女奇怪的思维模式让克拉伦斯一下子跟不上,阿比斯扭头看看愣住的克拉伦斯。
“难道有吗?”
“不可能…”
克拉伦斯挣扎了一下。
“嗯嗯——说不定会藏在蛋糕里呢!”
黛芬妮举起一根手指抵在腮边,歪着头。
“藏在蛋糕里?”
“那个…是不可能的吧…”
克拉伦斯仿佛成了路人。
“线索的小纸条,敌人传递消息什么的,都会藏在食物里吧!小说里都会这么写呢!”
黛芬妮神采熠熠,牵着阿比斯的手左右摆了起来。
“…这样啊!那我要是找到了线索!我也在工作了!”
阿比斯眨巴眨巴了眼睛,迅速地和黛芬妮对上了电波,两个人乐呵地牵着手便往简陋比赛场地旁的蛋糕店里走去,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位克拉伦斯的男性在旁边。
克拉伦斯叹气作为了他反抗的结束。
蛋糕店里巧克力香味成倍了往克拉伦斯鼻子里钻,甜的他猛地在店门口打了个好几个喷嚏,转眼间黛芬妮便一手抱着成袋的糕点一手侧身牵着同样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纸袋子走出来的阿比斯。
“克拉伦斯你看!这都是黛芬妮买给我的!我可以现在吃吗?”
阿比斯从那纸袋子后探出脑袋来,眨巴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克拉伦斯接过了黛芬妮手里牵着的小孩的手,往那袋子里一看全是满当当的巧克力糕点。
“你怎么要别人给你买东西?——黛芬妮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里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
黛芬妮已经从纸袋子掏出了一个蓝莓马芬吃了起来,边吃边挥挥手里的蛋糕,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了才开口说话。
“哎呀哎呀又不是很贵!再说了我们现在可是为了线索而买的,又不是吃着玩的嗯嗯。”
说罢黛芬妮又狠狠地咬了几口自己手里的马芬,克拉伦斯见状也不好再推,既然人家都开口了,那就当是同事送给阿比斯的礼物罢了。突然间黛芬妮的裙摆一角不规则的像是被扯动了一样,黛芬妮也觉察到了,她疑惑了嗯了一声转过身去,一只小小的还在摇摇晃晃的小羊正咬着黛芬妮的裙摆不放,就像是在嚼吧嚼吧着草叶一样,黛芬妮惊喜的一叫。
“呀!咩咩!嗯嗯你在这里呀?那是不是塔里亚也在附近呢?”
少女话音刚落,便看到了人群中一个深绿色风衣的人影朝这边走了过来,仔细一看正是咩咩的主人、克拉伦斯的同事——塔里亚。
“黛芬妮!这么巧啊,哎克拉伦斯先生也在这里,还有阿比斯。”
塔里亚朝在场的人都一一打了招呼,抱起咬着黛芬妮裙摆不放的咩咩,黛芬妮顺势用一个小巧克力饼干把自己的裙摆等价交换了回来,咩咩也不是真的生物,倒也不怕吃坏肚子,塔里亚便由着咩咩吃起了巧克力饼干。
“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嗯嗯我们来,参加大胃王比赛!”
阿比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吃的满嘴都是蛋糕屑,举着手里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蛋糕。
“大胃王比赛?这有什么…”
“因为线索在蛋糕里!”
黛芬妮嘴里塞着蛋糕含糊不清的接话,塔里亚更是摸不着头脑了,线索?蛋糕?这真的不是私事公干吗。塔里亚朝克拉伦斯在场唯一靠谱的人投去了疑惑的眼神,也只见他叹了口气蹲下来给小孩擦嘴。
“既然如此,那塔里亚不如和我!阿比斯和克拉伦斯一队,我们分开调查这样速度更快!”
黛芬妮说着便拉起塔里亚的手二话不说便拉着她走了,阿比斯还不忘朝她挥手拜拜。
“谢谢你的蛋糕!!”
塔里亚被黛芬妮拉着走掉了之后,克拉伦斯便牵着阿比斯的手走在了小镇的路上,就像一对父子、家人出来度假一样。克拉伦斯想到这个念头抿着嘴,扭头看向阿比斯,小孩的手在他手里也不会热热的,唯一的热度也只有他手心里本身不高的体温。
“开心吗?”
“嗯? 开心!”
“开心就好,今晚的甜食就到此为止了。”
“哎——但是这些不趁着新鲜吃就不好吃了!!”
正午的阳光打在两个人身上,短短的影子落在砖石路上,连着他们的脚和鞋子。克拉伦斯曾经想过幽灵嘛,都有自己遗留人间的执念才会成为幽灵,那阿比斯的执念是什么呢?他为什么会变成幽灵,因为不甘自己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里吗,还是因为自己不能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享受他的人生。克拉伦斯从踏进图书馆里之前,似乎都没有认真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专注于眼前的事物,阿比斯正活蹦乱跳地在自己身边踩着他的、自己的影子玩。但——
“阿比斯,”
“嗯?”
阿比斯低着头,克拉伦斯只能看见他的发旋。
“你为什么会想要、或者成为了幽灵?”
“因为,我死了?”
“因为我痛苦地死去了,因为我不能成为普通人的孩子,因为我没有吃过好吃的蛋糕,因为我死了。”
阳光从头顶上照下来,影子藏在了鞋底下,看起来他们的影子就像是被太阳吞噬了一样。
“但是你现在不开心吗?”
“开心啊,和克拉伦斯在一起,和克拉伦斯成为家人。”
阿比斯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睛是一面镜子,克拉伦斯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坠入了镜子之间那犹如炼狱中爬出的鬼童一般、坐在医院长椅上阴魂不散、犹如幽魂一般的大人,他在病房的镜子里看到漆黑的自己,犹如深渊一般照出了自己,盯着年幼的自己,已然分不清那是自己说过的话,还是镜子里的臆想。
“我要把一切痛苦烦恼和仇恨牢记在心,否则我重返人间就失去了意义。”
“是吧。”
“克拉伦斯。”
阿比斯是一个诡异的小孩,他从小都被邻居的小孩子都这么说,因为他的眼睛 能看出一切,这个孩子想要把父母杀了,这个孩子想要把猫咪吊死,这个孩子想要放火烧死她的姐姐…
这个孩子想要为他悲惨而又苦痛的童年伸冤。
这个孩子想要找到造成这一切的凶手,便把仇恨和痛苦牢记在心。
这个孩子重返人间的意义,便在那只漆黑的眼睛、镜子里被剥落得一干二净,看的一清二楚。
克拉伦斯重返人间的意义,阿比斯成为幽灵的意义,便在镜子上成了面对面的倒影。
阿比斯是幽灵,克拉伦斯也是幽灵,他们只是镜子上互相吸引靠近的倒影罢了。
“对吧,”
“克拉伦斯。”
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