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7字(这数真够正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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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缩在第二节车厢已经获取不了更多的情报,真一和雪奈打算分头去其他车厢看看。雪奈先行一步,在连接处的双开门裂开缝隙的那一刻,一团黑漆漆的影灵涌了进来。她丝毫不在意,踏着它们离开,去往列车更深处的地方。
刚刚蹿进来的影灵一股脑钻到真一脚下。真一想像雪奈那样把他们甩开,小家伙们却牢牢抓住他的鞋带往上爬。
尽管它们几乎没有重量,腿上挂着一群小东西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真一握着拳头向前伸,张开手之后落下一枝玫瑰。鲜红的颜色落地后立刻化作花瓣四散开来。
抱在真一腿上的小家伙们立刻跑过去围住那些花瓣,有几只甚至把它当滑板来回溜了起来。
——玫瑰就这么好用吗?!
真一无奈地摇摇头,趁它们注意力正被转移,连忙拉开门跑向一二车厢的连接处。
小小的空间内还有另外两人停留在那里。其中一位是一脸阴沉和严肃、看上去比白钟还要有精英气的男子。男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加上脸色略显苍白,真一忍不住觉得他像是个吸血鬼。
放在平常,真一只是觉得像罢了,但在这种离奇的世界,突然蹦出来个贞子他也不会感到违和。那么旁边的那个金发……女孩子,是储备粮之类的?
真一越想越离谱,保持冷静之后,他连忙把思绪收回来,打算跟那两位打探些情报出来。
先和那女孩子说话比较好。衡量他们的气质后,真一锁定了目标——尽管她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搭话。
"小姐,你知道从车上哪里可以得到糖果吗?"等他们路过自己身边时,真一走上前搭话。对方看了看真一,往男子身后缩了缩。真一心想她或许是防备陌生人,于是使出一贯的伎俩——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枝玫瑰花被递到金发女孩面前,真一拿出自己全部的诚意,摘下帽子鞠躬说道:"如果需要交换情报,请收下它吧。"
金发女孩的表情有些复杂,茫然、尴尬,又夹带着一丝看不出的恼怒——单看外表的确可以被成为女孩,不过雷尔·格兰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子大学生。
雷尔犹豫许久,决定接受真一的好意。在比他稍高一点的男子嘲讽笑容下,雷尔吞吞吐吐回答道:"不清楚呢……不过雷尔,是男生。"
真一的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雷尔的话,只得悻悻感叹真是可爱的男孩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过他们也不知道糖的事情,看来第一车厢里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了。真一在脑内回忆了一番。没错,当时花鹤是从第三车厢方向来的,看来线索在那边。
"……"雷尔沉默着,端详自己手中的玫瑰,或许觉得自己拿着男人给的玫瑰不妥,又把他塞了回去。"……多谢夸奖?"
正当真一不知该如何回复的时候,谢天谢地被另外那个阴沉的男子救了急。
"尽管格兰先生令人印象深刻的外表要负大半的责任,但恐怕您也要测测近视度数了。"
男子彬彬有礼地嘲讽道,这让真一感觉很不自在。和对方说话就像隔着一张毛玻璃,不仅话语声让人感觉遥远,连人影也捉摸不透。
"双眼五点三,这只是个摆设。"真一扶了扶右眼上的单片眼镜,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眼前的男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来自他不愿回忆的过去。"魔术师的眼光很锐利没错,只是有时候会被感情带出的现象迷惑罢了。"
——比如女性至上。不想让男子抓住更多把柄嘲讽下去,真一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真一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有意地——他把玫瑰递给了男子。
"两位还是收下吧,作为见面礼。还是说,扑克牌游戏更好一点?"说着,真一左右手各出现一副扑克牌,他移动五指,把那两副扑克摆成纸扇状。
当然,那枝玫瑰花被真一动了些手脚,正悬在男子胸前。
男子平静地注视着那枝玫瑰,脸色愈发阴沉。
男子——维德兰·格劳尼卡,名流格劳尼卡家十九岁的挂名家主,把真一毫无恶意的行为当成了一种侮辱。这位高傲的医者无法理解对方所谓的善意,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这种屈辱逐渐恼羞成怒。
"真是别致又适合男士的见面礼,您的品味令我震服。"维德兰依旧保持礼貌的语气,一字一句中却无不透着讽刺和恼怒。"只可惜我没有多余的口袋来存放您别致的礼物,不过您给我的这段令人不快的经历,我会记得小心收着的。"
"……"真一眯着眼睛看了看沉稳的男子,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现在的自己,生气到这种地步早就爆发出来了吧,但是面前的男子一直在忍耐着,像极了过去身边的那些人——一味地欺骗自我,把自己所谓的信念放在最首要的位置,为了它可以放弃所有的感情——这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真一一下子收回他的那些道具,以别人无法注意到的藏到袖子或者大衣口袋的什么地方去。"失礼了,"不想让事情闹得更大,他姑且先道了歉。"不过小哥你还是率直点比较好吧?无论何时都忍耐着情绪,总是彬彬有礼地难道不累吗?"
"感谢您的关心。"维德兰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但这不意味着他被打动了。他不了解他的过去,他没有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维德兰想道。一个自以为是到没救的家伙。"尽管我并不需要,作为回报,我要真诚地劝告您——这位好管闲事的先生,您过剩的善心除了显耀出您的粗俗无礼外别无用处。"
真一叹了口气,插手抱臂靠在墙上。他低头思考着怎样回答才能让这个不好接触男子认为自己没有恶意。想起过去的事情后,他得出了结论——没有这样的办法。倘若一个人在自己内心筑起高墙,无论是翻过去抑或打破城府,只会徒增厌恶而已,唯一的办法只有等主人自己走出来。
"作为过来人也只能说这些了。还有失礼这种词汇完全就是靠主观感情玩弄语言艺术嘛,粗俗无礼就是放荡不羁,就像世故和成熟、麻木和沉稳、勇敢和莽撞一样没有区别。所以小哥你的评价对我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我能说的真的只有这些了。
真一看着对方更加冷漠的表情,无奈地耸耸肩。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这个男子,为何期望他能放下包袱,率直地面对自己——或许他潜意识中把对维德兰的期望和救赎过去的自己合二为一了。
"您的自以为是令我震惊。"
"小哥你想太多了。"真一走上前,笑笑想去拍他的肩膀,却被维德兰打开了手。
"您怎么想是您的自由,我先告辞了。"维德兰丝毫不顾擎着手尴尬站在面前的真一,冷冷转身打算离开。
真一连忙叫住雷尔,询问黑发男子的姓名。"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雷尔·格兰。"雷尔会错了意,回头看了看推门而出的维德兰,紧紧追上去。
小小的连接处只剩下真一一人。此时地铁正在转弯,中间的缝隙来回摇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真一的心也随着它一起摇了起来,落寞不堪。
"维德兰·格劳尼卡。"有人来到真一身边,"刚才过去的那个人的名字。"
"雪奈……"真一郁闷地低着头,想都没想就直接省去敬称直接呼起了对方的名字。
雪奈发现真一正失落,没有就此说些什么。她把她所知道的格劳尼卡家的事情告诉了真一。在那期间,真一只是似笑非笑地听着,时不时摇摇头。
"你觉得我们……还能被救赎吗?"
故事快要讲完的时候,真一突然压低脑子问道——那是他不安时下意识的动作。
"还有希望。"雪奈拿出几颗糖,"能给我们带来转机的人出现了。"
"这个——是从哪里得到的?"真一一下子来了劲头,仿佛鲤鱼打挺般精神了起来。作为一个骨子里很情绪化的人,积极和消极的转化只需一秒不到。
"他来了。"雪奈推开门,回到车厢内。
真一顺着雪奈的指尖向中央看去,一个推着小车、乘务员打扮的男子正缓缓走来。男子身边聚集了大量的影灵,以至于看不见小车的下半部分,而那个男子的身上也爬满了看上去与众不同的小家伙们。
乘务员停住脚步,注视着真一,似乎正等他发问。真一疑惑地走上前,盯着堆满小车的各式各样的糖果。
"原来是从你这得到的啊……"得知了真相后,真一感叹道。他把手伸向糖果,却半道被乘务员拦住。
"先生,糖果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乘务员脸上的表情无法分辨。他身着标准的列车员制服,带着眼罩,气质也如同外表般难以捉摸。
真一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想不起从哪里见过他。对方不是自己认识的人,那么是新闻,还是杂志之类的?
"很多人都是用钱交换的。如果真一先生没有带足够的钱,我可以帮你。"雪奈在一旁说道。她的行李鼓鼓的,应该是买了不少。
"我怎么能麻烦小姐为我做事,"真一回头笑笑,"再说我看上去就那么穷吗?"
"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乘务员的语气官腔十足,不加带任何感情。
"不一定非要用钱换是吧?你看上去也不需要钱的样子。"真一上下打量着男子,对方的气息和他身上的影灵尤为相似,或许他也是这一侧的人。"快乐如何?这东西可是无价之宝。"
"……先生要如何给我快乐?"
"把手伸出来。"真一晃了晃左手,手中空无一物。随后他覆盖上乘务员那只戴有黑色手套的手,彼此握了握。
真一把手拿开,乘务员的手中多了一朵玫瑰——那是之前维德兰退回的那枝。
"您是要用它交换吗?"乘务员开始去取与玫瑰等价的糖果。
"不不,请等下。"真一打了个响指,乘务员手中的玫瑰蓦然染上墨色。随着红色不断被吞噬,花瓣开始分崩离析,飘散在乘务员周围。那些花瓣如黑蝶般舞动着,一圈圈悬浮,将乘务员和他身边的影灵包围。
"反重力魔术……您是怎么做到的?"乘务员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似乎被魔术勾起了兴趣。
"这个说了会被萨斯顿先生下天罚的。"真一调皮地眨眨眼,他了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这个情报可以交换糖果。"乘务员加了一句。
真一装作苦恼的样子思考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接过一袋中等容量的混合糖果,目送乘务员前往更靠前的车厢。
"说出来应该可以换更多吧?"雪奈略表遗憾,真一手中的那些糖果还不及她买来的四分之一。
"萨斯顿原则第三,永远不能向观众透露魔术的秘密。"
真一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这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不过如果真的不够的话,我能用魔术向雪奈等价交换嘛?"
221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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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斯顿三原则:
1.魔术表演之前绝不透露接下来表演的内容。
2.不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两次向相同的观众表演同样的魔术。
3.魔术表演过后,绝不向观众透露魔术的秘密。
我妻真一现在有点郁闷,同样也有点动摇。
在花鹤的要求下,自己和他玩了两次猜牌游戏。八成是违背魔术大师的报应,对方第二次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戏法。
这也全怪不得真一,身为刑警,花鹤本来就是个眼光锐利、明察秋毫的人,发现真一的小动作不足为奇。不过由于真一给了花鹤第二次可以专注看破手法的机会,这倒也是他自讨苦吃的结果。同一个魔术如果对同一观众表演两次的话,观众就不再注意魔术本身,而是专注于看穿魔术的手法,魔术被拆穿的可能性就高了。
这便是以魔术大师萨斯顿之名命名的三原则之二。于是真一开始很认真地自我检讨——开始魔术师生涯以来戏法第一次被拆穿,这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
真一惴惴不安地在狭小的车厢内来回踱步,郁闷和失落的心情鞭策他不断加快步速,最后他混乱得脑袋里空空如也,唯独整个身体急躁不堪。
人总不能遇上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被打倒。最后真一终于停下他的步伐,长长抒了一口气,把那些低落的情绪也一同赶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第一局胜利的战利品,两三下撕破糖纸,狠狠咬了一大口。
——该死。
他本性上头,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没想到上个地铁也能遇见条子,并不是讨厌花鹤,只是警察那类人他到现在也不想见到。
"你和警察打过交道吗?"
真一想起花鹤猛不丁跳出来的一句话。自己当初表情的确是略微变化了——遇到最能触动自己的事情依旧处变不惊地保持扑克脸,他暂时还没修炼到这种程度。毕竟,警察、过去还有她,这三者间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他不会针对我做些什么的,况且他也不一定会猜到我过去在做什么。真一安慰自己道。那个看上去懒懒散散的警察来到这里好像有别的目的——对方坚定的目光是这样告诉他的。
——话说,这糖是哪来的啊?那家伙有拿了大概一百颗,总不会是警察的恶趣味……
真一挠挠头,又开始郁闷起来。
"要坐吗?"再次没被真一注意到的雪奈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把他面前的座位空了出来。
真一猛地被拉回现实。刚才他只顾着烦恼花鹤的事情,结果忘记车厢内还有别人。他看了看雪奈,刚才和她交谈的克劳德好像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啊……谢谢。"真一转过身来,双手插在大衣兜内,有些僵硬地跌在座椅上。
雪奈突然亲近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他用谨慎的目光悄悄扫视身旁这位白色的二小姐——没准也是个白色的恶魔,身子前倾,低头看着对面的地板。
雪奈在某些时候还真是个白色恶魔,她抱着恶作剧的心态贴近烦闷不堪的魔术师先生,慢慢地越靠越近。
真一起初一直在出神,直到感受到对方的吐息,他才慌慌张张地一下子往后仰去,与对方拉开距离。
突然的动作让口袋里的魔术道具都撞到了手上,真一废了半天劲才让双手脱离道具棱角的挤压。他摘下白色手套,对着几处发红的地方吹了吹。
"没事吧?"雪奈这次以正常的姿势靠过来,搭上真一的手,凑上去看了看。
"雪、雪奈小姐……?"真一连忙把手缩回去,以近乎光速的速度戴上手套,为了掩饰尴尬又不停往下拽着帽子。
女性至上是一回事,和女性有暧昧动作又是另一回事。真一的女性至上理论只是履行对她的誓言罢了,他完全没有更加深入交往而背叛她的意思——哪怕她四年前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真一在平时也带着手套是为了在帮助女性而不得不触摸对方的时候将自己与其隔离开来。
雪奈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知道对方是在恶作剧后,真一松了口气。他看着雪奈和他一样仰面靠着椅背,突然愣住。
——记忆里的女孩突然和这位二小姐的身影重叠了。
难以置信。真一连忙赶走这个错觉。只是喜欢恶作剧这点很像而已,自己太过敏感了。
真一时不时地瞟向对方,而雪奈却在酝酿别的话语,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刚刚那一句,是什么呢?"
雪奈在问克劳德突然冲进来的时候,真一那被噪声盖住的后半句到底是什么。两人开始将中断了许久的对话重启,最后以彼此的道歉收尾。
原来不是被讨厌了啊。真一感觉自己卸下一个大包袱,心情也没刚才那么烦闷了。他掏掏口袋,迅速地偷偷把几个道具塞进袖子,普通打开一把折扇般哗地在右手展开一副扑克。"喜欢哪一张?"
五十四张扑克一枚不少地被真一一手牢牢抓住,每一张都恰如其分,露出一点足够辨认出的花色。雪奈抽走了最中间的那张。
"这一副牌,你想自己留下哪一张?"真一转了转左手,变出同样的一副扑克。
"还是那个。"雪奈指着刚才选中的梅花J,这次它被真一放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随后,真一将握着两幅扑克的手合拢,重新出现一副扑克。两手分离后,那副扑克却像拉开弹簧一般停滞在半空中。"这一副牌,你想撕碎哪一张?"
"全都不想。"雪奈握着两张梅花J,回答道。
"好的。"真一嘴上答应着,心里为节目少了一项抱有遗憾。他再次双手合拢,这次取而代之出现的是一把手枪。
他侧了侧身子,对着雪奈扣下扳机。枪口射出一张纸牌,被雪奈抓在手里。
雪奈拿起手中的三张梅花J,每张牌的背后都有一个假名,连起来是"ゆきな"——雪奈的名字。
"用那个传说中的白色魔术师的伎俩给白色小姐准备的节目,你还喜欢吗?"表演结束,真一摘下帽子,向唯一的观众鞠躬致谢。
"好棒!这是怎么做到的?"雪奈看上去很开心,攥紧扑克,兴奋地问道。
"这是机密哦。"真一左右手重叠,移开的下一瞬间那把扑克手枪也消失掉了。"魔术师不能逾越的三原则优先,恕我不能回答小姐的问题了。"
不过,美其名曰的萨斯顿三原则也只是一种赤裸裸的欺骗罢了——无论是用在舞台上,还是用在生活上。
173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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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无声地在黑黢黢的隧道中奔驰着,仿佛迷途的游子在漫无目的地徘徊,不知该去往何方。除了四周的景致像是在地铁内之外,这辆列车似乎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地铁了——自从上车后,它从未停下急匆匆的步伐。
我妻真一莫名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乘在卡车上的动物,它们或许只为不曾经历的环境感到不安,却无法预见它们的命运。尔后,他奋力甩走了这种不祥的预感,安慰自己说,外环线有些站台间距大概比这还长。
列车显然没有停车的迹象。虽然继续纠结站台间距没什么意义,但这让真一紧盯着对面的车窗,眼前不禁浮现出往日通往青山墓地时的景色。
窗外无尽的黑色虚无中仿佛透出群山河川,翠与青蓝交相辉映。真一从喧闹的车厢中脱离出来,假想的郊外静寂在耳边萦绕。
真一成功无视掉了克劳德和西哩一众人吵吵闹闹的声音,独自钻进东篱下。他将手肘靠在栏杆上,拄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他并不是想看某样东西,只是出于意识游离的本能,目光聚焦在某一处罢了。
真一坐在靠门最近的位置。随后,旁边连接另一车厢的门被轻轻推开,手持小型皮箱的青年踱步进入车厢内。青年环顾四周,看到车厢另一边打打闹闹的人群后皱了皱眉头,随后快步走到真一对面坐下。
注意力被拉回现实,真一直起身子,上下打量青年一番。他打扮得一丝不苟,从刚才快速而有节奏的步调来看,对方想必是某个名牌大学出身的精英。
青年也在和真一做着相同的事情。从他的外貌、燕尾服和礼帽来看,应该是比他面向五六岁的演艺者之类的,至于气质,有种容易接近又不容易亲近的感觉。
真一和他对视许久,缓缓开口:"我妻真一,魔术师。"
"我叫白钟,"对方彬彬有礼地回答道,低了低头代替鞠躬,"是心理系大学生。"
心理系。真一回想对方的举动后打消了疑虑。白钟刚才那如同盯着猎物般察言观色的表情,让他想起过去那些危险的人。或许自己太过敏感了,真一叹了口气。这些非日常的事情自发生后总是激起他的某种本能。
"如果想到不愿想的事情,不如我们来谈论点什么忘掉它。"看穿了真一的想法,白钟出于好心提出建议。
真一往后仰了仰,压低帽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这件事令他有些反感,那感觉无异于藏在最深处秘密被公之于众。随后,他抬起帽子整了整刘海,露出璨然的微笑。"如果你有话题,万分乐意。"
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戴上面具便罢。故意让自己变得难以猜透对真一来说并不是难事。不过,对方的面具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白钟的表情一直很淡,不能说是扑克脸,也不能说是正常——这或许是城府很深的一种表现。
"关于这里的情况想必真一先生已经和别人探讨过,那么这种没有答案又重复的话题就不值一提了。别的话题我暂时没有想到。"白钟认真地做出分析,回答说。
对方有点夸张的严肃令气氛渐渐趋于尴尬,真一连忙摆摆手,接道:"那白钟拿着手提箱是要去旅行吗?"
"不,我刚刚出院,那是一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白钟拍了拍箱子,随后站起来把它放到行李架上。
"身体……不是很好吗?"
"只是个事故而已,已经痊愈了,真一先生不必担心。"
真一再次叹了口气。明明是在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却感觉气氛十分沉重。或许这就是精英的交流方式,他安慰自己道,不过白钟倒给了他某种熟悉的感觉。
"白钟,你会不论是非都要追求让自己兴奋的事情吗?"思量许久,真一忍不住问出不太适宜的问题。
"真一先生是指什么?我觉得观察别人和学习心理学都是很兴奋的事情,按照常识来说这并不是错事。"
"如果有一个你很感兴趣的人对方却不愿让你接近呢?"
"我会想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哪怕不择手段。"
白钟一脸平静地望着真一,淡淡说道。
"果然很像……"真一抓着扶手站起来,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摘下帽子伸手往里摸索一番。
——很像过去的自己。
"什么?"见真一走过来,白钟歪了歪头。
"——"真一只是扬起嘴角,将握着拳头的手从帽子中抽出来,递到白钟面前,一下子打开。"见面礼,请多指教。"
真一抛出一枝玫瑰,落到白钟手中。白钟迟疑地拿起它,左右旋转着看了看。
"为什么要送男士玫瑰?"
"有兴趣的话就猜猜吧,未来的心理学家~"真一调皮地眨眨眼睛,"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过度追求自己想要的答案未免是件好事。还有,身上只有玫瑰和纸花两种道具这种事,哪个魔术师能说出口啊。
逃避着白钟刀刃般锋利的目光,真一眯起眼,低头半自嘲地笑了笑。
175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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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世是风间雪奈最不愿提及的东西。
一旦被冠上"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这个名号,随之而来的人际关系一切都变了味。有人阿谀奉承,有人见风使舵,有人百般迎合她的心意——他们为了什么,雪奈心知肚明。她的笑容,她所谓和朋友们快乐的回忆,只是金钱的附属品罢了。
家世是她的盾,家世是她的魇。家世置她于畅通无阻的未来道路中,家世却也切断了她本该拥有的纯洁羁绊。
就算是这样的她,也无可救药地爱上过一个人,那个人曾是她认为唯一真心对她的人。或许是上天对她完美家世的嫉妒,它责令那个人将她玩弄鼓掌之中。甜言蜜语下的厌恶与仇恨,撕裂了她幻想的一切。在经历了他策划的绑架之后,她彻底憎恶起谎言。
或许,她该选择逃避。背离荫庇下的金屋,踏上属于自己的旅途。
现在,她静静坐在地铁上,内心却被这些非日常的奇遇激起狂澜。
我妻真一曾经混迹于肮脏的城市暗面。
每天污浊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腥臭味,不知何时踩在泥潭中的自己也会变为散发这气味的一员。但这又何尝不可,他只是一味地追求刺激与兴奋感,以打发这漫无目的的无聊人生。
某天他的组织收到了某个人的联系——协助那个人绑架他所仇恨的风间家二小姐,赎金对方分文不取。这净赚的买卖组织当然要做,任务便落到了真一头上。由于丝毫不感兴趣,真一没有投入过多关注便草草了事。看上去谁跟谁的爱恨情仇,根本和他挂不上钩——感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无聊的源头。
之后,命运却用感情狠狠捉弄了他两次。
——她的事,在月台遇见绑架对象风间雪奈的事(雪奈不知道真一有参与绑架)。
行驶中的地铁的第二节车厢凝固着尴尬的气氛。真一和雪奈分别坐在车厢的两边,谁也没去看谁,保持着沉默。
唯一能活跃气氛的西哩说要去看看别的车厢,接着一溜烟跑没影。由于之前在月台上发生了些事,剩下的两个人都抱着歉意,却不好意思开口说些什么。
自己好几次说了一眼就能拆穿的谎,肯定被讨厌了。真一用帽子把脸盖的死死的,失落地想道。他轻轻揉着影灵,努力思考打破沉寂的办法。
雪奈也在努力思考这件事。自己不顾对方心情就自顾自地戳穿那些话,恐怕让他想起过去的伤心事了。雨伞被用力抵住地板,她此时有些坐立难安。
"风间小姐,我……"
"我妻先生,我……"
憋了好一阵子,两个人终于下定决心道歉,结果几乎同时盖住了对方的声音。
"你先说吧!"接着那两个人又同时低下头以相同的频率喊道。
他们又同时笑了起来。真一抬起帽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之前那件事,果然还是该说句……"
——对不起。
真一确信自己说完了那句话,但后三和最关键的字被突然插入的拉门声掩盖,没有传到雪奈耳中。
"……什么?"雪奈站起来想走到真一那边去听清他的话语,手却突然被冲进来的某个人握住。
"小姐,你也是迷茫地徘徊在列车中可怜的人吧,你愿意同我一起冲破看不见的墙壁寻找幸福的出口吗?"不请自来的Gate Crasher,克劳德·布莱恩,满怀深情地扣住雪奈的指尖。
"冲破什么啊你这KY小鬼!"好不容易把犹豫好久的话说出来,不仅被打断,连话题也被转移,真一站起来,不知从哪掏出根手杖打了克劳德的臂肘。
"喂,很疼耶,不要打扰少爷我跟小姐说话好不好大叔!"克劳德一把抓住手杖末端,狠狠向自己这边拽了一下发泄不满。
真一被拉着踉跄几步,和对方怄上了气。他用力转着手杖,扭疼克劳德的手后趁机收回它。手杖被真一抛上去,接着炸成碎花,落了克劳德一身。
"切,打扰别人的是你好不好——还有谁是大叔?!"
"干嘛啊,没事带个拐杖没叫你爷爷就不错了。"克劳德拍掉身上的碎花,最后留下几个团成团朝真一扔了过去。
"……打扰两位一下,可以让我换个位置吗?"看到两人像小孩子一样闹成一团,被夹在中间的雪奈一字一句地说道。
"非常抱歉!"预感大事不妙,真一手忙脚乱地把道具都藏回身上,接着站到一边去,差点跟对方鞠了九十度躬。
雪奈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坐下。克劳德不但毫无歉意,还稍加嘲讽地对真一笑了笑,来到雪奈旁边。
"吶小姐,可不可以啊!"
"可以个鬼啊!小鬼你脸皮是有多厚!"真一再次掏出手杖,站到雪奈的另一边,猛戳着克劳德脖颈旁的椅背。
"喂大叔,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叫克劳德不叫小鬼!"克劳德也像刚才一样握上手杖末端,和真一搞起拉力赛。
"个头就是小鬼还有什么好说的?"
"戴个高帽了不起啊?"
不到三十秒后,冤家路窄的两个人又开始拌嘴。
脸上挂满无奈的银发少女依然被夹在中间。
2014字。
Sympathetic Reaction:魔术术语,变同、共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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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的头灯将月台内昏暗的光影覆盖,它一点点向前滑行,最后停泊在我妻真一面前。自动门的警报响了两声后,同车门一起划开。
真一无法分辨车内的景象,他也不知道这辆地铁将要驶向何方。那敞开的门中仿佛有一种力量吸引着他,让他有一种爽快踱步踏进去的冲动。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神秘的,隐隐约约的,冥冥之中有一股命运的指引。上去便能找到答案,它仿佛在向真一下着圣谕。
这扇门背后的道路终点是天堂还是地狱,仅仅看着永远不会知晓。自己现在无法从月台和这个世界脱出,踏上列车是唯一的选项了。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意,真一压低帽子走了进去——作为遮掩行为的心理解释,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安。
真一走过车厢门后,伴随着再次响起的警报,车门立即在他身后关闭。有些阴森的微风被夹带起来,蹿入真一的后颈,后者则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一股与最初来到月台时不尽相同的感觉袭来,真一隐约觉得车厢内有某种熟悉又咄咄逼人的气息。若放在几年前,真一绝不会对这样的环境有丝毫畏惧之情。他早已决心离开过去,而出于逃离过去的自我保护,潜意识把普通人的反应映在了他的脸上。
真一往里走了几步,来到车窗前。地铁像是在隧道中穿行,外面漆黑一片。尔后,它的速度慢慢提升,他也听到了久违的声音——上方的手握吊环和车厢一起小幅度摇摆起来,碰撞栏杆发出嗒嗒声。
地板上有某种东西蠢蠢欲动着。真一低头,才发现那里充斥着黑色的影子。它们好像有意识一般,攒聚在真一脚下,有些已经抱住他的靴子。他跺了跺脚,抓起一只被振到地板上的影子。
近距离去看,影子竟有着玩偶般大小的人形,五官只有嘴巴,从嘴型来看好像正在生气,四肢也配合着做出抗议般的动作。
——糟了,有点可爱不是嘛。
真一托起小影子,用指尖摸了摸它的头。不知为何,影子开始亲近他,轻轻碰了他的鼻尖。真一惊讶地看着小家伙,没想到看似影子的它竟然是能影响周围的实体。
"快放手!那是敌人——"
车厢的另一边突然响起女孩子大声的叫喊,对方似乎很焦急。
真一转身,正迎上疾速打过来的拳头。他条件反射地迅速作出反应,后撤一步俯身躲开那突如其来的攻击。
本人虽然躲过去,但小影子和他的帽子飞了起来。少女一跃而起,冲着影子猛踢一脚。与此同时,帽子画了个开口向下的抛物线后落回真一手里,嘭地一声冒出漫天彩花。
"这可不是KO对方的祝贺。"真一抖干净挂在帽子边的纸片,重新戴上帽子笑着说道。准确来说,这是真一的习惯——见到女孩子多多少少给对方些惊喜。
突然冲过来的少女伸手接下一朵纸花,似乎见到了新奇的东西,双眸闪着光。
"为什么说那是敌人?"真一双手抱起蔫了一般的影子,揉了揉它的头。
"啊,那家伙咬了我!"名为西哩的少女指着影子,叉腰气冲冲地指责道。
"……它?"
"分不清啦反正就是这种东西没跑了!"西哩说着又要扑过去教训影子,真一连忙把它塞到口袋里拦住她。
"冷静一下,你看它们和人长得差不多说不定也有调皮和文静之分?要是它们想吃我们的话早就动手了。"
"我们……?"西哩放下拳头,抱臂思考了一下,"你也是被莫名其妙带到这儿的人?"
"没错,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希望不会被火烤就是了。真一在心里接了一句。
"喂,我能相信你吗?"西哩还没完全消气,带着气鼓鼓的表情问真一。不过这样的表情放在元气女孩子的脸上倒有几分可爱。
"作为证明,小姐的困难我也能帮忙解决喔。"真一摊开手,让西哩看清手上空无一物之后,向下快速做了抓东西的动作,接着手心出现了一枚创可贴。真一摘下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将它贴在西哩的指尖。
"谢啦!"西哩爽快地答谢道,抬起手看了看被包好的伤口。"你什么时候看见的?我好像没说过哪里受伤了吧?"
"小姐最开始打过来的时候。明察秋毫可是变戏法的基本功。"真一自豪地在后半句撒了谎,接着开始自我介绍,"我妻真一,职业是魔术师,年龄保密。不过真是倒霉,一年就乘一次地铁还遇上这种事……"
"我叫西哩,是个学生!本来是要乘地铁上学,然后就变成这样了……"西哩伸出手,使劲和真一握了握。而之前后者没料想到对方竟有这样的行动,顿了顿才伸出手。"那边坐着的是雪奈,处境和我们差不多。"
"等等那边还有——?!"才上车不久就被西哩夺去注意力,真一根本没有观察过车厢。对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角落还坐着一个女孩。
"风间雪奈,算是冒险者。原本是在旅行途中,来到那个月台之后发生了奇怪的事,不得已上了这辆列车。"对方彬彬有礼地说道,话音落下后表情有些微妙。
"……你是……"真一想起她正是之前在月台说自己是骗子的白皮肤女孩,和她对视有些尴尬,他的眼神游离到一旁。
而且风间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听过。真一稍微思考了一下,掀起了过去的某个记忆。接着,他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不等回忆呈现出来就把被掀起一角的严严实实地压了下去——他一点都不想再忆起那些事了。
那些事情沉在过去之中,那过去充斥着污浊了的忧伤。
另外,过去总会让他想起她。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矛盾。矛盾是个像浮藻一样不停繁衍的东西,等到它把水域覆盖得严严实实,那就成了冲突。冲突又会顺其自然地演变为战争。
有人会说,这未免太夸大其词。但不可否认,战争的源头必然是某些微不足道的矛盾。由小及大是个滚雪球的过程。倘若你手头的丝线缠成了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死结,那与其费尽心思找死结的源头还不如干脆地全部毁掉。
不过,放火烧倒是个既简单又快捷的方法——如果那双手不是自己的话。
有栖川明一一脚把面前的空易拉罐踢出去,仿佛想到兴奋不已的事情一般,他的情绪沸腾起来。于是他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朝易拉罐发泄掉了。
易拉罐腾空沿着抛物线的轨迹飞了一段距离,轻快落地轱辘辘地越滚越远。明一的视线追着易拉罐扫视,接着他注意到了什么,小步跑上去,捡起易拉罐扔进可回收垃圾箱。
明一回头冲躺在草地上的少年笑了笑,后者则保持着奇怪的眼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明一看。
"突然想踢罐子玩,但是在公园里不捡起垃圾的话会给人添麻烦吧。"明一走到前面面前,抱歉地解释道。
原本明一只是想踢罐子而已,刚刚却又发现有人在注视他。不理会直接离开有被质疑的风险,明一如此考虑,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毕竟是个超遵纪守法的老好人。
但如果明一知道少年根本不会去记人的话,他会后悔自己多此一举——无论是后来遇到的人还是后来发生的事,都会让他后悔。
"又不是小孩。"少年闭上眼睛,迎着温暖的阳光,半加嘲讽。
明一本想反驳他几句,却害怕别人察觉,便忍气吞声咽了口唾沫。少年名叫应蛟,明一曾和他打过照面,但还不清楚他是哪方的人。于是明一试探性地问道:
"那就问个大人点的问题,你支持神吗?"
少年睁开眼睛,看着远方仿佛在出神。尔后他起身,白发被风吹起,映着摇曳的树影。
"算是吧。"
"那要不要做战斗伙伴?"明一暗自欣喜,对方与自己同阵营,利用价值翻了一翻。他曾见过应蛟的能力,他这种辅助系能力者望尘莫及。
"为什么?另外我看你也就是两下就被撂倒的类型,抱团保命?"应蛟平静地注视他,后半句带着明显玩味的语气。
"别小看人啊,我也看到过,你有很强的能力。而且两个人能有个照应也不错嘛?"
"可是我不记得你……"应蛟思索过后,摇摇头。
"现在记住不就好了。"明一伸出手,"有栖川明一,请多……"
眼前突然有某个闪着强光的球体出现,径直朝着自己飞来,明一顿住说到一半的话立刻躲闪,但光线照得视野一片模糊,无法辨别光球的位置。
"看来还有别人在听我们说话。"应蛟立刻跳起来折下一根树枝,接着,那根树枝化作一柄长剑,被他横过去挡住光球。
光球闪烁了一下,接着如火焰迸射般发出耀眼的光芒。它刚好被拦在明一面前,光的再一次冲击让他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得躲在树后等待视力恢复。
"郁。"应蛟对着前方不远处戴着墨镜的女孩说道,"好不容易记住你,这就是见面礼?"
"……"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女孩静静站在那里,似乎有意保持沉默。
应蛟推测对方是否因为听到两人支持神的对话而进行攻击。现在两个阵营水火不容,到处都塞满了硝烟味,因为几句话就开打也没什么奇怪的。
应蛟后退了几步,他不想无端就和憎恨神的人们打起来,顺带也要去看看明一的情况。
"我没事了。"明一的眼神和应蛟交汇,看到不远处的郁后,笑了笑。
"挑事的吗?既然对方有战意还不如直接接受,现在两边没人会听嘴炮。"
正因为两方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才会有要证明一切的战争。欺骗自己的神罪不可赦,给予自己重生的神如同救世主,现实与每个人的回忆交织在一起,融生了所谓的信念。
"你了解她多少?"明一摸出手枪,准备上前迎击。
"能力是控制光,她话很少,别的就不知道了。"
"那就让她去自己感受绝望吧。"明一向郁冲去,摆出要射击的架势。
如果能对她使用能力,胜率会增大很多。明一开始算计着。话很少的人大多都因为有心墙,也就是有一些痛苦的记忆。明一的能力可以提起人的负面情绪,如果对方能顺着负面情绪想起那些回忆,动摇是迟早的事。
郁将光的形态拟为短剑,如骤雨般打向明一。同时,应蛟向草地外跑了几步,踢翻了刚才的可回收垃圾桶。
——太乱来了。在白天她的剑要多少有多少,我又不能把树都弄成剑。
在心里抱怨了几句,数十个瓶子腾空,被施加能力变为剑后抵挡着那些光剑。剑与剑无声地碰撞着,两方好似狭路相逢的宿敌,几经交战后双双同归于尽。
借着应蛟的帮助,明一只被割破了几处皮肤。他来到距离郁不到五米的地方——那是他能力所能影响到的范围,擎着手枪说:
"明明是一对二的情况小姐还来挑事,该说勇气可嘉?"
"天真。"郁低着头,淡淡回复道。不知是不是受了能力影响,她看上去没有刚才那样冷静。
明一在心里笑了起来,他已经确信胜利即将到来。
一股水流突然浇在他的身上,接着是还在打着漩涡的水柱,一股不容小觑的冲击力顶着明一的身体,将他向后甩了出去。
明一后背猛地摔在地上,惯性带着他又翻了个跟头。若是原本的身体,明一大概立刻能站起来反击,但这个身体的状况却非常不尽人意。他死死抵住草地,力气只能撑起半个身子。
能力的影响消失掉,郁立刻作出反应,制造了两倍的光剑冲着明一斩下。应蛟则丢掉那些瓶子变成的小短剑,将可回收垃圾桶本身化作宽剑,充当盾牌梗在明一前面。
"该死……竟然还有一个……"尽管大部分攻击都被应蛟挡下,少数利刃还是扎在明一身上。检查伤口发现并不严重后,明一借应蛟作遮掩搜寻另一人的身影。
"郁就交给我了。"应蛟觉得对方太勉强,便挑起大梁。
郁本来的目标似乎就是应蛟,刀光剑影在无言的二人间徘徊。
——在那里!
明一发现了正拿着矿泉水瓶、躲在对面草坪树后的另一人。同时,对方开始向有喷灌装置的一边移动。明一追过去,但湿透后紧贴这皮肤的衬衫大大限制了他的行动。
明一迫不得已决定开枪威慑对方。
他对开枪迟迟犹豫不决是有原因的。对于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子弹的命中率不可能是100%,子弹发射时的后坐力也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不管了,赌一赌。
明一屏住呼吸,死死稳住托枪的手,扣下扳机。
子弹向奔跑着的另一个敌人飞去,但天不遂人愿,弹道偏离了一度,擦过对方松弛的衣角,碰巧打中敌人前面的喷灌装置。
看不出性别的粉发少年(因为没有女性那样的身材,为方便叙述暂时这样称呼)眯起异色瞳,好像中了大彩。
"Bingo~"装置被破坏,水流如喷泉般涌出,名为Doki的少年笑着将手放至唇边,对保持射击姿势的明一说道:
"那么,我们也来一决高下吧DOKI☆"
零章,250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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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魔术师,我愿以信誉为誓,一切行为以保持魔术长期发展为依归,
故,我定必坚守魔术奥秘,尤其对不谙魔术及尚未起誓之人。
此誓。"
今天是去见她的日子。
我妻真一每年的这一天都要中途换乘三条线,再坐上最长的一条地铁到一个很远但很幽美静谧的地方去看看她。
这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每到这一天,真一都好像变了一个人,收起平时无时不在的笑脸和弥漫四周的轻浮气质,沉着头,一言不发。对于四五年前就认识真一的人来说,这样的真一反倒更符合他们的印象,若被他们撞见,那群浑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危险气息的人八成会轻笑着拍拍真一,满脸讽刺地问他是不是打算回到那边去了。
不过,只要还挂念着她,真一还是会继续演着那个快把笑容变成他的扑克脸的魔术师。
当初对她的誓言,就像魔术师的禁律一样不可违背。
"地铁即将进站。本站可换乘外环线,列车将开启右侧车门……"
地铁的速度开始慢下来,铁轨与车轮剧烈的摩擦声渐渐平息。真一压低了帽子,抱起放在旁边空位上的花束,小声说道:"波克,安静点,这是最后一次换乘了。"
高沿礼帽抖了抖,在外面能隐约听到振翅的声音。帽子里面就是真一搭话的对象——波克。波克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只白羽王鸽,已经陪着真一度过了五年——当然第一年也和她在一起。它是个很聪明的小家伙,总是喜欢围着扑克打转,所以真一给它取了"Poker"这个名字。之后,作为真一最重要的「人」,它也理所当然地成了魔术助手。
列车停靠站台,玻璃门和车门在两下提示音后开启。真一站起来,整理好坐得起了皱的大衣,跟在乘客人流的队尾排队准备下车。
她曾说不喜欢真一穿黑色。即便今天是个应该穿黑色的场合,真一只好选了一套黑紫色的礼服。而在魔术剧场里,真一也因从不穿黑色西装被人调侃了好一阵子。
想到这些事情,真一出神地笑了笑,最后一个走上月台。紧贴着他身后,玻璃门滑动聚合,橡胶门边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知是不是真一的错觉,这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了很久,每一下都好像钟声般悠长,每一下都好像要一步步地将他拖出现实。
这种错觉不禁让他毛骨悚然。他尽力想停止不切实际的联想,但那感觉又更变本加厉地袭来。
原本嘈杂的月台一瞬间被塞满静寂,四周的人全都化为影子,全身上下都被喷上深渊般的黑色,能看到的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他们还在像刚才一样站在那里,看着报纸等候地铁,又或者聚在一起小打小闹,只是他们的声音,再也捕捉不到了。
真一下意识后退一步,肩膀碰地一声狠狠撞在玻璃门上。疼痛和钝响让真一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是现实——视野中黑影们人头攒动,而他仿佛被带到另一个次元世界,二者之间,隔着一面看不见的墙。
"波克?!"突然意识到头上的负重感也消失掉,真一一边喊着,一边猛地拽下帽子。
波克似乎也被隔绝在了原来的次元。一只轮廓像是鸟类的黑影在月台上空盘旋,似乎也在寻找突然消失不见的主人。波克飞过黑影之间,那些人纷纷躲闪开,虽然真一听不见声音,他也能猜测到人群混乱的样子。
真一发了疯一般地追上去,大声喊着波克的名字,伸手去抱住他。可他丝毫无法干扰另一次元的世界,无数次,那双手穿过了波克的影子。
之后,有一位像是工作人员的影子赶过来,将波克往出口扶梯那里逼去。真一继续跟着跑上前,却不知为什么被挡在了扶梯处,不管如何挣扎,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波克的影子消失在了地铁出口,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无力得像一个垂死之人。
真一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但眼眶依然干涸着。他的身体僵硬地仿佛一举一动都会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咔声。
他和她之间最后的丝线就这样被不明所以地无情斩断。
回过神来,真一已经窝在了月台的角落,紧紧抱着花束。自己怎么走到这里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依然萦绕心头的,只有彻头彻尾的绝望。
现在、过去,自己已经失去了全部。孤身一人被隔离在未知的次元,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未来了。
真一拉低帽子,遮住唯一露出的右眼。
——我还有必要继续演下去吗,为了那个誓言……
"先生,你有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吗?"
面前突然有人的声音,好像还是在和自己搭话,真一愣了一下,立刻换上平时标准的笑脸。
"没有哦,除了那群黑影之外小姐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搭话的少女将雨伞拄在地上,低头俯视坐在地上的真一。少女的皮肤白得显出病态,语气让人觉得有些难以亲近,从得体的穿着打扮推测,她的家世也不简单。
"如果我知道这是哪里的话早就想办法出去见甜心了,又要让她等得伤心了……"真一随口扯了谎话,摊手回答对方。
"……"少女端详着对方,皱了皱眉头。"拿彼岸花和柏枝的组合送给女孩子?说谎也得来点靠谱的啊,先生。"
那捧花束表达的心情是追悼逝去的爱情。
"大概是店员拿错了吧……"真一尴尬地笑笑,连忙解释道。在刚才心情的笼罩之下,他已经不想去思考该说什么话了。
"先生,如果你原本是打算从这坐外环线去青山墓地的话,恕我失陪了。"少女的语气多了几分厌恶,"我不喜欢同说谎的人交谈。"
"说谎的人也是有苦衷的。"真一小声说道。他对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伸出手,翻转手腕的同时,手中出现了一朵火红的玫瑰。
"送给女孩子的,还有炽热的爱。"
她在四年前就去了另一个世界,陪她一起去的还有三个女孩。而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真一。
真一不愿再回忆起成为魔术师前那些污浊的往事,但她弥留之际对他说的那些话一直挥之不去。
她半开玩笑地说,欠了女孩子这么多,这下你可还不完了。
她接着悲伤地说,忘掉她,不要让她出现在记忆中了。
之后的真一连性格都换掉,做了讨女性欢心的魔术师。
他要报答女孩子曾经对他的恩情,这份回报是无差别的。
他不会让她出现在别人的记忆中,不惜说谎也不让他人知晓。只是对于他自己,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她的名字,他只对波克呼唤。
他把这当做像魔术师起誓般的誓言。
真一把花束和玫瑰一同放在月台的角落,静静地凝视了一会。他起身,对着那些花朵和心中无可替代的那个人说了句"ほんなら、また。(关西话,再见)"
"果然还是要继续下去啊。"真一将帽子往上放了放,整好快要歪掉的单片眼镜,朝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追去。
"放着刚才那强忍着悲伤的女孩子不管,你是不会原谅我的吧。"
于是,在踏上那辆地铁、经历那些像下车时那样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之前,我妻真一的记忆便到此为止了。
八年的时间究竟能做些什么?给自己的学业人生画上句号,白手起家踏入社会做出一番红火的事业、亦或一边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边寻找存在的意义,就算是终日碌碌无为,问题的答案也能信手拈来——那么它的终焉呢?
普通的期末考试一旦被美其名曰为半年心血的检验,随之而来的紧张感便会令状态大打折扣,更何况这座世界唯一的魔法学校第六年学生生涯末的最终考。
最糟糕的是,考试官还是跟自己有着数不尽孽缘的那个人。
罪松开与右手重叠着、紧攥魔杖的左手,拂去脸颊上快要滴落的汗水。
“别妄想我会放水喔,到现在还扔不了魔杖的小会长。” 魔药教师恕站在教学楼旁的树荫下,看着对面被春日阳光笼罩的学生。恕的前面是一片小空地,它将会成为指导战的战场——或许只有开始是。不知有没有受到魔法的影响,学院的树林生长得格外茂盛,初春不久,整个树冠郁郁青青,连成一片,让人有种阳光也像夏日般灼热的错觉。整个人都靠在树下的恕当然不会有这种错觉,这片树林在他的身后没有继续延伸下去,他便几分悠然地调侃着罪。而后者就快要大汗淋漓,充分感受着沙制地面比热容数值究竟多么渺小。
“白痴才会指望你放水。”罪将魔杖Minster最大化,像是表达自己决心般用力一挥。附着在两侧发丝上的汗水也一同顺着飞舞出去,反射一瞬亮光后化为水汽消失不见。“这次绝对会赢你。”
“话别说太早,赢不赢还……”恕插着手,仰头打算继续调侃,罪突然的行动让他放弃这幅优哉游哉的派头,忽地向右边闪去。
恕方才靠着的树干瞬间被插进一根黄色的针状物,几秒钟后便化作颗粒散入土中,在树干上留下近十厘米深的孔洞。
“还是那么死性不改啊你,”恕抬起手,全然认真了起来,“讲点规矩好不好,又不是小孩子了。”
"要你管。"罪念着魔咒,脚下的沙砾开始上升,三三两两簇拥起来凝结成针,一齐朝二十米外的目标飞去。
恕蹬了一下地面,借着上升力和树干给予的第二动力一跃而起。那些沙针从他制造的短暂空隙中钻了过去。
"风——"罪唤起另一种元素,Minster中央发出的光晕染红了他的面庞。
魔法的催促使得有些闷热的空气开始流动,风环形围绕着这片沙地,卷起沙砾,去喷涌的泉水般上升,上升至没过罪的高度。
恕及时用魔法阻挡了风沙的入侵,视野却渐渐被土黄色侵染,让他看不清前方罪的动作。刚刚飞入树林中的沙针也乘风而返,恕一时腹背受敌。
"嘿~沙尘暴——"罪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高高举起左手。沙尘仿佛被压抑许久,一下喷射而出,从二人的眼中来看已是遮天蔽日之势。
不断被激起的黄沙巧妙避开了罪,以中央目标为中心四散开来。同时,恕身后的沙针也如同强弩之箭展开攻击。
视野受到很大限制,恕不能再像刚才一样自由躲避。但他一开始的行为只是随心情而定的单纯反应罢了,若要动点真格的话——
"这种程度的伎俩连碰到我都做不到。"话音刚落,漫天沙尘也随着声音一起消散。
罪还没搞清恕到底用了什么手法就被迎头浇了一股水流。他瞪着恕,对方正摇着手指看指尖水汽凝成的小球打转。
就像城市中用洒水车减轻扬尘危害一样,要想让罪的魔法失效,浇上水足矣。沾了水的沙砾很难再借助普通强度的风力飞起来,就算加强风力,也驾驭不了数目如此庞大的沙石。另外,晴天的蒸发量不容小觑,用魔法聚集水汽,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罪哼了一声,念咒语让水珠离开他的身体,随后调动热量让它们蒸发掉。这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再次借助风力让自己的身体腾空,罪向前一翻,脚勾在恕身后的树枝上,身体划过半个弧线的同时调动恕周围的热量。
恕指尖上的水球瞬间变为冰锥,乘着被加强的风力刺向恕。冰锥贴着恕的脸颊扎在树上,一部分被恕的体温融化。
"碰到了。"罪倒挂在恕面前,捂嘴笑起来。特意做打破对方话语的事情似乎让他很开心。
"你就这么挂在我面前不怕我动手吗?"恕早就习惯对方赌气般的小孩子脾气,擦掉脸上的水,问道。
"老师只能防御,别忘了。"罪压了下眉头,笑容一下染上邪邪的色彩。他踹了下树干,再次荡了起来。
大面积的冰锥突现,全部蓄势待发。恕转身朝教学楼方向跑去,用魔法登上楼顶。成群的冰锥尾随而至。
恕向前走了几步,冰锥却不断减少。罪赶忙追上去,头顶温度的升高使他意识到阳光的作用,但是没有办法,魔法是不能与自然背道而驰的。
"看吧,不用魔法也能破解掉你的攻击。"恕轻松地耸耸肩。对方可以说是巧妙利用了自然,但也恰恰巧妙地忽视了自然。
罪这次没有理会对方。他跳到房顶上,一副震惊的样子指着恕身后的地方,"诶?!那里竟然……"
"什么?"恕目不转睛地看着罪,表示不会上他的当。
"Doge被学生困住了——"罪拖长语调大声喊着。
"达梓被?"过度新奇的事让恕忍不住回头向下看。这时罪找准时机立刻冲了过来。
"——暴裂刻印!"
"切。"自己身上出现了三个魔法纹章,恕终于开始持续发动魔法进行防御。
和上次的位置不同呢。罪想起之前魔王入侵时在教学楼中发生的事。因为那个是冒牌货吗……算了反正他本人不知道,那些话也是。
让他知道就麻烦了,又会被他揪住说笑的。对这件事拥有很大错误认知的罪悻悻想着。不过在这之后还是勉为其难跟他家伙说下比较好……毕竟之后就……怎么想怎么做全看他了。
提起这些事,罪不免有些伤感。他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完成与魔法世界最后的结缘。
没错,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挥舞Minster了。
罪掏出一个小瓶,洒在Minster上,后退一步喊道:"Chain!"
十字架形的魔杖Minster发出强烈的光芒,下一瞬全部化为锁链,围绕在主人身旁。
利用金属元素进行流动重塑,再加上增魔药水的力量,可以使魔杖快速变形以及一定程度上无限延伸。
罪抓住锁链的一段,下方的链条直直拄在房顶上,把罪拖起至一定高度。接着,他靠着锁链的弯曲运动向前冲出去,其他链条也随着他的手势一起以刻印为靶心展开新一轮攻势。
恕一边用魔法挡住锁链,一边沿着屋顶向更远的地方跑去。绕过几栋建筑,高高的钟塔映入眼帘。恕便借助风力沿着墙壁踏上去。
罪的锁链比他本人更先接近钟塔。它们围绕着钟塔螺旋上升,将恕团团包围住。
"你跑不掉了。"罪抓着锁链末端,悬空于锁链圈的外围。
"那倒未必。"恕身前出现一片冰粒,正慢慢形成和罪一样的冰锥。
"你觉得它能打到我吗?"罪认为恕只是在无谓反抗,轻蔑地笑笑。
"不,其实它的目的是让你身后着火。"
罪发觉温度的变化过于强烈,迅速脱下斗篷丢出。接着,它角落的火焰迅速扩散,整个斗篷化为灰烬。
热量作为一种能量也必定是守恒的。恕唤出冰锥作为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把热量聚集在罪的衣角,将其引燃。
"你难道觉得觉得有了锁链我的魔力就不足以调动水了吗,白痴。"感觉自己又被这家伙看扁,罪气呼呼地展开防护。
"好了,我承认你比我想象中能干就是了。考试结束。"恕毫无诚意地拍拍手,回敬道。
"等等,我还没……"
"把钟塔周围弄成这样校长会生气的。"
"难道不是你不出来才这样。"罪小声抱怨着,念了句魔咒让钟塔周围不留缝隙的锁链消失掉,最后只留下一条缠绕在恕的手腕处。他拽着锁链的另一端,拉上恕钻进钟塔的最高层。
"到这来做什么?"虽然恕轻易就能解开这个魔法,但隐约看出罪有心事的他决定静观其变。
"有些事……"罪顿了好一阵,才继续说下去。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回去。"
"回去?"恕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省略的地点,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进行确认。这毕竟是对他来说也很重要的事。
"虽然魔法真的很神奇,魔法世界的字典上根本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而且我还遇到了一生难忘的大家。但是……"罪转过头去,尽力将悲伤的表情藏起来。"在这里的话,我觉得自己一直没有生活的真实感,那也是我最看重的东西。"
"笨蛋。"恕走上前,狠劲敲了罪的头,"跟我矫情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别搞这些一点都不像你的……"恕有些说不下去,只是伸出手紧紧抱着对方。
"我在那边等你,无论多久。哪怕你几百年后偶然去东京旅行,我也一定会让你见到我的。"
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安,罪也抬起手做出回应,同时说出那些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东京啊……"
"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让我的名字在东京湾家喻户晓,这样就好找了吧。"
"等等,你全名叫什么啊?"
"……罪木朝月。还要说声请多指教吗白痴老师?"
"程枢,记好了,笨蛋小会长。"
"你会来吗?"
"废话,我巴不得现在就去。"
身体前倾,两人彼此交织,仿佛已然是最后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