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很合适的BGM: http://music.163.com/#/song?id=34229242
[1]
即使过了十二点,涉谷的街道上稠密的行人仍然没有减少的迹象,甚至比白天更加的热闹起来。街头有一群高中生模样,却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流浪汉模样的青年蹲坐在。这样热闹的情景在我所拥有的记忆里可以说是十分的新鲜,虽然和京都那种仿佛能把时间拉长的沉静大相径庭,却并未产生过不适应感。
星期天的夜晚,学姐约我见面的酒吧有着还不错的氛围。在吧台上要了碗沙拉,走回座位的中途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人撞到了我身上,沙拉汁洒出一点沾湿了袖子。我把水杯暂且放到一边,扶住摇摇晃晃的中年人又给他点了杯水。对方匆匆忙忙的向我道了谢便冲向了卫生间。那人似乎是个公司职员,大概是在借酒消愁吧。
我回到座位上,脱掉了牛仔外套后,感觉清爽了很多。坐在对面的学姐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花了好长时间啊,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被一个人撞到了,简单处理了下。]
[嘿~]她打量了我两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呢。]
[这方面是彼此彼此吧。刚才说到哪里了...啊啊,对学校的感想?]
[对,对~你入职的可是一所名门学校啊,感觉如何?]
半年前,我被东京相当有名的御凉亭高校录用成为了美术教师。
[怎么说,比起名门倒不如说比我想的还要国际化,经常能听到一些不那么纯正的日语,还挺有趣的。]
[呜哇,那还真是厉害,不愧是名门。]说着学姐突然降低了声音,她凑近了些,做出说悄悄话的动作放低声音,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对了,那你有印象特别深刻的学生吗?尤其是男学生。]
[话题是怎么突然变成这个的...]喝了一口淡如白水的白兰地,胃部轻微的灼烧感告诉我不能再继续喝酒了。放下杯子,看着学姐闪闪发光的眼睛,我默然了一会儿,继而唐突地,一些画面出现在脑内。
夏日,蝉声,浅草色,笑脸。
[有,还是个挺有趣的故事。]
[哦哦?]
[2]
这个故事大约发生在五个月前。
我打工的店子位于商业街转角后的一条静谧的小径之上。说来有趣,明明是处于繁华的闹市区域,这里却有着仿佛能把一切喧嚣关进另一个世界的不可思议的魔法。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格外中意这个地方。更何况这里还有我最中意的古董店,可以说是在这城市里最让我有归宿感的处所。
天色渐渐转为沉香色和淡红色的交融,黄昏时分,街上仅有的几个人无所事事的散着步。站在店门前,我结束了和母亲之间的通话后,拿起放在店门旁边的纸箱子准备将其搬到街道口等待取货的人。这本不是太过困难的任务,可蹲下身准备抬起它的瞬间,我发现我似乎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了。
有大片阴影投在身上,好像是人。扬起头的瞬间,我意识到只在少女漫画中看到过的情节切切实实的发生在了我身上。眼前站着一位少年,看上去很蓬松的浅草色头发,非常爽朗的面容...虽然他的身上的衣服多少让人有些忍俊不禁,难得地产生了想把这副面容记录在画纸之上的念头。
[请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这对我来说...]
驱使着我的一种逞强的念头在对上他那双闪烁着家养小动物一般光芒的眼睛的一瞬灰飞烟灭,[那就,拜托你了。]
他从我手中接过那个箱子,手指触碰到我的指节,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果然是个青涩的孩子,这样想着我偷偷地将箱子向他的方向推进了几分,让它还算自然的过渡过去。少年抬起箱子的同时发出了轻轻的唏嘘声。
[意外的...还挺重的呢。]
[毕竟是古董啊,古董钟表。]
[嘿...是这样啊。]
看到有汗珠从他的头顶泌出,怀着不想太麻烦他人(而且是比我小的人)的心情,我走到他身边将箱子的一部分重量分担过来,这样明显地轻松了很多,少年却露出了像是在说“不用担心”的柔和笑容。
[啊,没关系,我力气还蛮大的,我有做些打...不,什么事都没有。]
他脸上的表情更灿烂了些,带着点含糊其辞的意味。这笑意让我也不好再摆出成年人的架子,有些不甘心地,讪讪收回了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麻烦你暂时护送我了,骑士殿下。]
他的眼帘低垂了几分,一句近乎细不可闻的[不是什么骑士啦...]传入耳畔。怀揣着恶作剧成功般的小小愉悦向前看去,我们已经到达了街角。
[到这里就可以了,骑士殿下。]
少年饶了饶头,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而后手掌伴随着[请收下这个。]的声音在我面前摊开,我才注意那是个糖果。而看到那个东西,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当然这是不可以的。于是我接过他手中的糖,他有些急切的向我挥挥手,转过身准备离去,也许是因为太阳快要完全西沉。
产生了回报的念头,我叫住了他。
[要是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话,可否稍微给我点时间让我用画像来作为这颗糖的回礼呢?]
夏日的风吹起少年的头发,在那扬起弧度的浅草色之下,紫色隐隐约约的露出一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却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流萤。
[不用那么客气也可以的…]
[毕竟让你费心了吗,这点回报不算什么。]在这一点上我并不想让步,也许是因为语气太过不由分说,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过来的半张脸上,笑容明澈而灿烂,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向日葵。于是我就这样,缓缓地注视着那花朵逐渐融入黄昏之中。
剥开闪着玻璃光芒的糖纸,彩色的糖球融化在我的舌尖,但是,什么都感觉不到。连这一点小小的幸福都无法共享的轻微悲哀感让动作一滞。
最后我只是闭上了眼睛。
[在某个可能的未来见吧。]
[3]
我不是个相信命运的人,严格来说,算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在我入职的那一天,早早地赶到美术教室之后,打开门抬高眼帘的下一个瞬间,居然与熟悉的身影不期而遇。这间教室十分干净,也没有过重的颜料味。白色和画板的木制色彩之间,亮丽的浅色在那里。
他转向了这边,而我下意识的露出微笑,伸出手。
[啊,是新老师吗,老师好!...诶?]
[我是今天开始在这里上任的教师,名字叫七濑八重樱,请多指教。...对了,之前的回复,可以告诉我吗?]
[4]
白兰地已经见了底,而学姐也有了明显的醉意。
[诶~这不是挺好的吗,感觉很少听到...唔...你说...这么浪漫的故事。]
[醉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我去叫车。]
[嗯...我感觉你好像挺中意那个孩子的?]
她的语调有些含糊,却让准备离开酒吧的我怔住了。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那种飘渺淡然的思绪到底是什么,说是中意倒也不尽然。也许是这命运般的相遇牵起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感触,但是...
不愿再想下去,我使劲地摇了摇头,走出了酒吧。
[5]
一周后。
我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对阁楼强烈的迷恋的。也许是在不经意间,这种习惯就在大脑里迅速的成型了。
睡醒的时候还只是清晨的五时,阳光从窗台的缝隙中渗进来染上窗台上的灰,倒是有种静谧的美感。用手触摸刚刚剪短的头发,清晰的感受到它因为我的睡姿不佳而变成了有些奇怪的形状。胡乱的梳理几下头发,我推开了窗子,吹进来的风是清凉而舒爽的,夹杂着四月特有甜腻花香。古董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碰撞声。是了,就是这种感觉让我着迷。
现在居住的公寓的后方是一条还算僻静的通学道,能听到几个孩子有些喧嚣的声音。昨晚与我合租的英国青年喝的烂醉如泥,一反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问了几个问题后突然拉着我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跳起了舞,还特意的使用了我带来的那台的老式碟片机。现在他应该还没有醒过来,这噪音恐怕会干扰他的睡眠,这样想着,我对楼下的孩子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亚伦·菲尔德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这一点我可以说是心知肚明。
从衣橱里拿出崭新的白色女式西装,又取出了车钥匙,确保开学式需要做的准备万无一失后,我走下楼看见亚伦出现在客厅里。
唐突的想起昨天他那双有着红酒般光泽的眼睛有些迷离的看着我,问出的那个问题。没头没脑的开了口:
[要说我让觉得是命运的事情,还是有的,虽然说我不完全相信命运,但也是挺不可思议。]
要是今年也能教那孩子所在的班就好了,看着窗外的春樱,一个有些贪婪的小心思悄然产生在心底。
END
后记:
字数只有3000出头,低产文手的嚎哭。
这篇来来回回改了一个月之久怎么都不满意最后干脆就选了第一人称...可是七濑这种成熟又清爽的女性好难写啊...我写的也好奇怪啊(哀嚎
熬夜写文偏头疼的厉害最后衔接有点迷...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写了,文手失格【
关于犬塚和亚伦的部分都有一点个人理解的内容,欧欧西就,打死我吧。
顺带一提七濑开学的时候还是对犬塚有点在意的状态,虽然还不是很浓烈但是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已经是相当鲜少的情绪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喂到狼狼糖,让你等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呜呜哇哇哇哇...
另,小秘密终于不用藏了。结果另外一个秘密这就抖出来了。
既然把修女开出来了只有一篇也太磕碜了,我赶紧补个档
标题和行文模仿马尔克斯《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虽然我知道大家一定都觉得一点不像(靠
我记忆中的爱尔迪雅那个时候只有二十一岁,还是一个天天经不住要上街闲逛的年龄。记得那时小镇的神职人员人口暴增,闲不住的人家都在背地里说笑,讲着“小镇已经被神职人员控制啦”这类的传言。那件事发生的那天,大街上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相比起此日即将举办的“鸡类选美大赛”,大主教要从首都来到小镇这个传言显得无人问津。
传言自然是说大主教要坐着船来,运河倒是明明白白地在人们眼前,不由得不信,可是传闻的其他几点就显得缺乏说服力。“大主教也深信女神吗?”爱尔迪雅趴在我家的柜台上问道。“当然啦,我们都信奉女神呐。”我回答道。爱尔迪雅嘟起嘴,“可他是从首都来得呀,那么远的地方,谁也说不准的。”
爱尔迪雅这句话说得在理,首都实在太远,镇上半数人都没有见过它的模样,说不准的事情多了去了,谁敢保证呢。于是我也停下了手上的活儿,认真地跟爱尔迪雅讨论起这个事儿来。
“你说,大主教要来的这事儿,教会那里没有什么动静吗?”爱尔迪雅听了这话,差点没炸起来,她鼓着腮帮气呼呼地说道,“谁知道呢,前几天易莱哲神父往告示墙上糊了张纸,我凑上去看了半天也只觉得是一墙蚯蚓在纸上爬!”说完这句话她就往外跑走了。
我差点儿忘了这个事,爱尔迪雅不识字,只跟着海德神父学了点简单的拼写,现在的学习教材还是《女神的睡前故事——给三岁的你》,想从她口里问出点什么有关大主教的事情应该是不可能的。
当天吃过午饭后我还在想着这件事。究竟大主教要不要来呢,我很是在意,卡尔维诺·费奥拉万蒂从早上开始就从打铁池往柜台这边张望,于是他劝我说,“你可以去教会问问看,或者去看看那张告示。”可我不太想马上动身,午餐吃的是甜腻腻的烤松饼,蜂蜜甜得我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我不太想动,夏洛特送来的松饼太甜了,至少让我等到傍晚。”
夏洛特·圣·里格·卡特是我的挚友,卡特家从祖上就是骑马的好手,夏洛特如今在镇上当马术师。“其实我们家祖上是骑士,”旁人因为姓氏而误解她时她会这样解释道,“除了马术之外,我的剑术也不差的。”可惜的是,镇上一片祥和太平,并没有能让她一展身手的机会。除了马术和传说中的剑术,夏洛特还擅长做菜,原本为了迎合我的口味,她总是做辣味菜,在卡尔维诺第三十次抗议之后,夏洛特开始转攻甜口,并声称自己刚认识了一位女伴,是个嗜甜如命的金发姑娘,名叫尤利娅。
我询问过尤利娅的全名,夏洛特很不好意思地耸耸肩,说,“克劳尔,尤利娅·克劳尔,跟你的姓氏一模一样。”可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亲戚,远房的也不曾有过。那天下午我设计的铁器图纸一塌糊涂,卡尔维诺拎着锤子拿着设计图来问我究竟为什么要打出正十七边形的内刃刀。
“我也不知道,可是一想着陌生人跟我一个姓氏就觉得难受。况且,比起正十六边形,你不觉得正十七边形更和谐吗?”
卡尔维诺提着锤子想了想,我猜他是在想着正十六边形跟正十七边形的差别,可他开口却说:“别担心,你要是愿意,随时可以把姓氏换成费奥拉万蒂。”
“你们南方佬真可怕。”我接过图纸,沿着正十七边形内侧画出一个正圆。
那时我还不曾见过尤利娅·克劳尔,距离我们两个初次见面的时间大概还要再过二十年零几个月,仿佛有某种魔咒存在,尤利娅·克劳尔出现的地点永远都是我无法抽身而去的。但大街上的传言早已让我提前二十年认识了她,每个见过她的人都拿她跟爱尔迪雅相比,说是镇上出了第二个爱尔迪雅,不过这个是有姓氏的。
有的还是我的姓氏,我在心里不满道。不过或许是大家也觉察到了这种尴尬,大家都闭口不提这件事,我猜这里有两成是因为卡尔维诺把那张设计图私下给他们看过了。当然,这一切的善解人意都与爱尔迪雅无关。
南希来我店里领做好的牧草叉时,爱尔迪雅刚好谈起这个事。看到我又在反复地画着正十七边形,南希赶忙把爱尔迪雅支走了。“如果她能有南希姐你十分之一的通情达理就好了。”我叹气道。对方倒是脾气颇好地笑笑,说,“就是因为会这样,她才是爱尔迪雅呀。”
我不得不承认,除去这一点,爱尔迪雅还是个好孩子,特别是她身上那股有趣劲儿,愣谁都讨厌不起来。
所以当天下午,当爱尔迪雅第二次出现在我的柜台前时,我还是抬起头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
“我要去偷鸡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再次给了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