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 我写.jpg
字数:3781
请看,自私的爱人者: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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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尔 又一次 临阵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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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啊!爱情!能够凭自身的意志为爱而死是最美妙的事了,如有情人相殉,又是天堂一般。普通人们希望他们的爱人能守节、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权利、不能像帝王那样直白地要求她们和他一起去死。
阿娜尔不止一次有机会拥有这特权——她的前恋人中、有那么两三个是愿意陪伴她下地狱的。天啊!可是当机会摆在面前,阿娜尔总是选择逃跑!
有那么一回,他们坐在湖中央的小舟里。
船底破了一个洞,对,就和安卡太阳穴那儿的一样,都是要命的地方。安卡尚且柔软的身体歪倒着,半边都在水里,两只眼睛透过柔软的发丝,都直勾勾地看着阿娜尔。湖水洗掉了他的血,他依旧是那个英俊的足球队后卫。他粗鲁、轻率、大脑空空,总是打断阿娜尔的话题——就为了问她在哪儿能找到他的破烂足球——而死亡洗掉了他所有的缺点,留下的是一具优美的、静谧的、眷恋地注视她的外壳。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恋人!
直到湖水能够托起阿娜尔的裙子,她仍捧着他的脸颊,爱怜地吻他纤密的睫毛、他丰盈的嘴唇,她撬开他不算整齐的牙齿,从他的口腔里汲取了最后的温暖。
直到这一刻,她都是甘愿和安卡一起殉情的,就像他们原本说好的那样。
……可安卡的尸体突然开始低沉地呻吟并吐出味道极其恶心的气体——就像是实在憋不住的呕吐物,还混着明显的腥味儿。
没人受得了这个!至少阿娜尔没能忍住。她猛地推开安卡,早餐的残骸泛上她的胃、烧着她的喉管……一路掉到足球队后卫的头发里,让她想起他曾喝得烂醉如泥时的样子。
啊,当然,即使在那一刻她也爱着可怜的安卡!呕吐物可阻挡不了爱情。
……只是,这份爱,随着安卡停止的呼吸一起消逝了一点点。
——它不再是平等的了。
阿娜尔挣扎起来。她咬、她掰!草绳勒着她的皮肤,不愿放她走,可最终她抛掉它、游回了岸边。她伤感地在岸边坐了会儿,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在船上,它和她的前恋人连同快散架的小船一起彻底沉掉了。
【我还爱着安卡呢】
是的,是的,当阿娜尔在麦田换上救生衣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想起了前锋……嗯……他好像是打棒球的?棒球有前锋吗?哦算了这不重要,重点是她还好好地记得他。
带着幽幽划船的时候,阿娜尔试着将自己代入了安卡的位置。她摇着船桨,感受着它是如何推开那些缠结的稻草,柔和地看着这个年幼的姑娘:哎呀哎呀、我当时也是那么可爱地晃着腿吗?我有好奇地去看水面下的游鱼吗?她看上去有点害怕……是的,是的,那时候我们也处于危险中哪!虽然是自找的那样一条船,但我们也不曾离开它、直接跳到水里去。
她琢磨得十分认真,将这段宝贵的时间完全献给了死去的安卡。直到她的桨被勾住,扯出一截胳膊来。安卡?是安卡吗?阿娜尔险些这么叫了出来,而她的胳膊向外伸展,手掌正放松,准备马上执行潜意识的指令——把这东西丢下去!连桨一起丢得越远越好!
可幽幽也发现了它,好奇地看向那条稻草做的胳膊,问她:“姐姐,它穿着衣服呢!我们能把它带回去吗?整个儿带走。”
阿娜尔立刻清醒了:这可能是一条线索。于是她尽量小心地把桨收回来,可双手却发着抖。
上帝、她想,万能的上帝……
啊,她到底要祈求将他完整地带回来、还是祈求他真的和那些稻草连在一起呢?
阿娜尔不是个忠实的信徒,无法分辨上帝是否保佑了她。总之,稻草人的手毛糙糙地张着,像等着谁把它拉起来。但它的手臂断开了,整个被湖底的稻田扯了回去。最后那根胳膊无力地跟着桨被挥动了几下,也沉回了水里去。
阿娜尔在它完全沉没前拍下一张照片。它看上去……像极了人类,甚至拥有类人的立体五官,她抚摸了它好几遍,从记忆里把她的安卡的脸拽出来,反复确认那不是他。
小舟就在这段时间里漂到了湖心岛边,其他人也遥遥划船来了。坐在一起的幽幽穿着救生服,问她“姐姐,我们去岛上看一看吧?”
离开这条船、到陆地上?听起来不错,但阿娜尔迈不动腿。稻草,和稻草,这地方铺满稻草,和湖面上并没有两样,就好像他们还没有离开那片如榕树般纠结的区域。
“不,”阿娜尔说,“也许我们该留下一个人看船,万一它漂走了,我们可就回不去啦。”
于是小姑娘一个人向岸上迈步——也就差那么几十公分——没有尖叫、没有挣扎,她匪夷所思地沉入了湖心岛与船之前的短短距离。阿娜尔立刻趴到船舷去抓她的手,可她抓了空。这地方像片沼泽,一下就把小孩子完全吞下去了。
【我的天,得下去找她吗?】
阿娜尔因这想法险些哭了出来(她这时忘记自己估计过要救一个半人才能去天堂的事儿了)
她把桨伸到幽幽沉下去的地方,做了几个呼吸的心理准备,可能五秒,可能十秒,反正也没太久——结果幽幽从另一侧水域又冒出来了。除了身上湿漉漉的,她看起来一切正常,还活泼地对她笑:“阿娜尔姐姐!救生衣把我托上来了!”
阿娜尔并未因此感到慰藉。
她刚参透了一件事:要是我掉下了船,安卡不会救我,只会扯着我一起沉得更彻底,对,就像那些稻草人会做的那样。
她甚至恼怒起来了:如果我那时候又想活了呢?天,他根本没有那么爱我吧!
回到岸边,阿娜尔立刻找了叫万象一元的那个博主说话——她花了一整天琢磨要和谁坠入爱河,好在去地狱或天堂的路上有一只手可以牵——啊,最好是离开这个古怪游乐园之后还能一起玩几天啦。
那就要找一个居住在日本的人了。
白沢玉是个看起来可靠又认真,这是很可靠的,她喜欢听这些人说他们擅长的东西;而万象一元的轻快和松弛也很让人着迷,人总是得吃点甜的。
……是的,阿娜尔得吃点甜的。于是她选择找万象闲聊。
——嗨嗨,我能不能叫你一元君?
——我们来交换新情报吧,一元君?
她绕她精心打理过的发梢、向他发送带着酒窝的微笑,就像一天前向岛田做的那样。她惊喜地发现他们有合得来的地方:比如觉得沉在水里、完全缠在一起的稻草人很可怜啦(确切的说,万象一元觉得那很恶心,不过在阿娜尔看来,让人觉得“恶心”本就是一件非常值得可怜的事情了),觉得以身涉险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啦……他们甚至还聊了《绿野仙踪》和画龙点睛的典故。
“话又说回来啊,要是能够阻止'点睛’,一元先生会想做吗?”阿娜尔问,“Neto没有眼睛,点上的话,说不定会变成什么神呢。”
“如果危及生命的话还是要保护一下自己的吧!如果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就随他去。”万象一元说。
是啊,是啊,保护好自己。
是啊,是啊,只要 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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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尔站在过山车边。
佑树君不打算坐过山车,而白沢玉打算试一试,于是几分钟前,自觉已经找到安全规则的阿娜尔也跟在了白沢玉身后,看准机会坐到他身边。
她对于这老旧的游乐设备当然有担心,连心脏也轻微地在发麻。可短暂的思考过后,白沢玉一点也不犹豫地往前走。偷偷打量他,觉得这个东方人的身姿好看极了,指甲剪得很干净、眼神锐利得令人心动。他的神情总是严肃,让她想逗他露出其它表情,看他笑、看他哭……哎呀,和心仪的人意外殉情,这不是也很浪漫吗?如果这辆车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年轻的日本人会绅士地护住她吗?
阿娜尔想入非非。她要捂住自己的脸,才能叫白沢玉不看到那过分快乐的微笑。周围的人商量着要坐哪儿,可她不用考虑啦!他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她这么考虑着,想要撒娇请白沢帮她搭上安全栓。可就在要说出口时,那麻痹感像蜈蚣一样,迅速从心脏攀上了她的后颈,放在衣服内袋的仙女棒也“嗤”地自燃。她的直觉叫嚣着危险,可理性根本不知危险在何处。
因为不安而逃跑?这太蠢了!
阿娜尔试着忍耐逃走的冲动,可是那战栗根本无从抗拒。当听到桃山的声音时,她再也按捺不住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白沢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阿娜尔咬住嘴唇:“哦,我觉得最好还是别……”
天啊,【我的仙女棒自燃了我觉得这过山车不安全——】这理由也太愚蠢了!
她试着找到别的借口,对,她是那么聪慧,很快就找到它了:“玉君,你记得那块倒下的维修标牌吗……!这附近没有Neto玩偶,如果是有什么把它推倒了呢?我们还是先去其它地方看看吧?!”
她近乎央求地看着白沢玉。他一定意识到她的不安并非空穴来风,可他只是安静地说:“我们在上来前就知道它倒下了,不是吗?”
……他不打算走。
他要涉险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就像车上的所有人一样。
阿娜尔,阿娜尔,他是多么有担当!多么令人心折啊!你更喜欢他一点了不是吗?你不要和你心仪的人共同冒险吗?你们之间一定会有更深的羁绊……
“不、我、我还是……”阿娜尔讷讷地摇着头后退。
什么殉情!什么心仪!在生命面前,它们都不值一提。眼泪几乎要溢出阿娜尔的眼眶了,但不是因为难堪,只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
她寻找着同盟,可除了桃山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决定要离开座位。大家都紧张地等待着项目开始,也有人好奇地向她们张望。她们空出的位置很快被似乎相识的两个青年男女填补,所有人都在检查自己的安全设备,白沢玉也不再理会她了。她面色惨白地站在过山车边,格格不入,像一个幽魂。
阿娜尔冲下台阶。
佑树君在竹村奶奶身边,他们相互守着。阿娜尔想要跑去万象一元身边——他是一定会理解的!人们要优先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她做的和他想的一样,他一定可以安慰她。
……可远远地,她看见万象一元的脸。
平和地,放松地,与己无关地。在小小的争执和骚动后、在过山车启动的噪声中,在人们的惊叫之中。他悠闲地拿着记事本,像在悠闲的午后品鉴一部文艺电影一样看着那部小小的车。
无关结果,只是打发时间。
阿娜尔慢下脚步、移开视线,她换了方向往佑树那里走,他正担忧地仰着头……如果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他一定会吓到的!他们该别开头,就像万象一元那样,将那些可怕的事当作和自己无关的东西。
可——阿娜尔回头看一眼那辆正往高处冲去的车,想,我差点也在那里。
*找找手感,写得很散乱
*字数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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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尔在酒店房间辗转反侧。
房间环境依旧舒适而温馨,床铺也很柔软,可阿娜尔无法安心地入睡。
【我是躺在安全的地方吗?】
【这门窗足够结实吗?】
同伴们遭遇熊与僵尸狗的事情已经在同行的人之中传开。阿娜尔听的时候只当是冒险故事——大家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
可,如果和僵尸竞跑的是她呢?
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没强健到能和野兽赛跑。阿娜尔想起上午去游乐项目射击的时候:手握猎枪实在感觉很好,枪的分量让心也得以变得沉稳,无论蹿出的是丧尸还是老虎都变得无关紧要……她有些后悔没把那里的枪拿回来了。
可“稻草人”怎么会流出血呢?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阿娜尔在床上来回地翻滚,终于把自己折腾得掉到了地毯上。她翻出那些拍立得:和穿着布偶装的五十岚四三的合照、和脱下布偶的四三酱一起围着竹村奶奶比心的照片、和佑树的合照、和幽幽的合照……以及,那只被扯断手臂的稻草人的照片。
它,或者说他,有着类人的五官,像是蒙着人皮的机器人,连神态都和真人没有两样。区别在于,人的手臂是那么容易被拉断的东西吗?
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阿娜尔仔细描摹那张脸,想象着那具皮囊是如何被剖开、里面的内脏是如何被填充成稻草,又是如何地和整片湖都连在一起,变成榕树根系那样的东西……
啊呀、啊呀!
万象一元的说法和他帅气的脸蛋一样让人难以忘怀——“听起来还挺恶心的……不是有人失踪了吗?搞不好几乎是那些人哦?”
那样的话,不就是在侮辱遗体了吗?小火车那儿的稻草人甚至会走路呢!这样算起来,她已经杀了一个半人,或者至少侮辱了一个半人的尸体,四舍五入至少要救下两条性命才能相抵。
阿娜尔烦恼地蹬着腿:“啊啊啊,真不想一个人下地狱啊。一点也不浪漫!”
——是啊,如果一定要去的话,至少得是和恶贯满盈的恋人一起甜甜蜜蜜地结束才行!
阿娜尔脑中闪过岛田悠太的脸,它停留了大概两秒钟就被她挥散:不行不行,悠太君可没有成为大恶棍的勇气,即使给他一把刀再多多加以刺激、他最多也只会轻轻地刺下一刀,然后就要抽抽噎噎地缩到一边了。
还不如过几年指望佑树呢!小孩子都是又天真、又残忍的东西,阿娜尔自己深知这一点。西宫佑树只要抛掉做给大人看的“懂事”,很快就能由于从未被满足过的好奇心成为恶役。
不自知的恶役是多么地令人着迷啊!他们不会因负罪感而惴惴不安,能够像过冬松鼠一样快乐地、不择手段地去满足自己的每一个愿望。他们的眼睛会闪闪发亮,就像猎取了爱意的她一样。阿娜尔毫不怀疑自己能和那样的人有一段愉快的故事——不过,促使小孩子成为那样的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孩子们的身高只有一点点,看不到全部的可选项。佑树想射击更多的活动靶、想吃更多的零食和炸鸡、想去拆开更多的稻草人。如果全部告诉他“可以啊”,只给出“遵从好奇心”的选项,其它的可选分支也许就会变成不可选的灰。而等到稍微再长高一点,理解了这自由是虚假的,他的人生账单赊欠了一大笔代价,他的快乐将像雪崩一样消失。
那就太狼狈、太可悲了,也许还不如阿娜尔的导师做的呢:据她的了解,西宫导师演不了一个“好爸爸”。可如果佑树的监护人是其它人,会比现在更好吗?
比如,如果是那个叫竹村惠的老奶奶——她有时看起来像个小孩(比如小心地拿着拍立得、每隔一会儿就悄悄瞅它的时候),有时候会神游天外,可阿娜尔看得出来,她是个脑子清楚的人,而且很疼爱小孩。阿娜尔已经19岁了,连成为一个妈妈都不违法,可老人显然还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孩子。
阿娜尔好奇得很:竹村奶奶会用猎枪、还会射箭。她会不会带孩子们去山里猎熊呢?孩子们多半会喜欢那样的活动吧!啊呀!她也想和她学学那样的本领呢!
她又想到万象一元:就阿娜尔看来,这位比她大6岁的青年大概不会带小孩参加任何危险的活动,而是会远远拉着他们观察。倒不是说他比竹村奶奶更谨慎地对待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只是,如果保护孩子们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那他是绝不会近距离参与进去的。
对了对了,也可能佑树君并不想要一个固定的监护人,就像她不想要一个固定的恋人。
未知总是充满魅力,不是吗?
看展前和背景板君的前置剧情
美国活泼少女在线诚招前男友、前女友、现男友、现女友
字数: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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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田悠太从未想过自己会到游乐园来。
他会在休息日出门,但往往是和朋友一起去秋叶原或池袋,目的地也总是充满了小声交谈的室内。充满尖叫、欢笑与小孩子的地方向来是他们会躲开的。对了,还有女孩子,女孩子扎堆的地方也是“禁地”,误闯其中会被施以“窃窃取笑、评头论足”之刑。
但最近三周,他背叛友人、谎称身体不适没有出席周末的聚会,背地里却去新宿买了时尚新装,频频出入装饰得非常可爱的甜品店和可爱展馆。今天,在这在未到冬春交替时,甚至来到了女孩子和小孩扎堆的游乐园。
甜蜜的气氛也许自带热度,少女们大多只是象征性地围着宽松的围巾,除此以外的衣衫都是轻薄的,短裙和腿袜间的绝对领域闪闪发光,还有不少人在舔冰激凌球。
岛田在心里默默感谢起了自己的坏运气:输掉冒险游戏、被迫向人告白;买不到正价票、只抢到特价;女朋友约会那天还得帮人照看小孩变成三人约会——不过,要不是那样,就不可能现在和阿娜尔一起来游乐园了。
“要不买个冰激凌吧?阿娜尔肯定会喜欢的……”岛田抓着包带,自言自语。
“没错没错,巧克力味特别好吃。”女孩子的声音轻快地附和,随即,带着咬痕的冰激凌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哪,所以我给悠太君也带了一个……啊!上面那个球我已经吃掉了,你不介意吧,darling?”
岛田的脸颊泛出红色(尤其当他注意到阿娜尔牵着的小鬼张着嘴看着他们,小声念叨 间接接吻 的时候),“当然不介意了。嗯,阿娜尔之前来过NETO吗?还是说看过攻略?居然连冰激凌的口味都能注意到……”
小小的竞争心在他的心中升起——我是第一个带她来玩的人吗?能给她留下特别的回忆吗?
“没哦,”阿娜尔耸耸肩,“是新交到的朋友告诉我的……看,就是那边穿粉色衣服的女孩子,啊有好几个……嘛,是里面最可爱的那个,猜猜看?”
岛田鼓起勇气:“我、我觉得阿娜尔你就是穿粉色的里最可爱的!!”
“pupu,回答正确但错误——我是说 那边 的几位啦!”阿娜尔抬手指去,岛田艰难地从她樱粉色的之间移开视线,终于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少女们。其中一位在阿娜尔挥手时,也看向了她和岛田所在的方向,露出一点点腼腆的笑容,向他们小幅度地晃了晃手。
“是梳着单马尾的?”岛田问。
“没错~阿娜尔我去和她搭话,问她说”哪种口味是最好的呢?”她说巧克力……果然可爱的人很会挑选嘛,对服饰、妆容的品味和美食是共通的!”
“阿娜尔和谁都能说上话啊。”
“因为阿娜尔我也很可爱啊。”外国人的少女毫不自谦。她的金发和绿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裙子的纱衬也织了金,衬得她像是哪里来的小公主。好些人对这样的阿娜尔投以瞩目,这样的她正牵着他的手,岛田感觉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以至于阿娜尔要把印着并不可爱的吉祥物的气球拴在他手腕时,他也没有拒绝——这一定是戒指的变种吧!它栓住的是他的心才对!
反倒是西宫佑树,这孩子人小鬼大地推开了阿娜尔的手,沉稳地说:“再给我拿一个吧,阿娜尔姐姐。我不想要有图案的。”于是阿娜尔把它绑在自己的手腕上,让爱心上的Neto猫随风飘摇。
岛田羡慕地看她紧拥着穿neto布偶装的工作人员并和它合照,一时竟后悔自己拒绝了游乐园的打工——给来玩的女友一个惊喜、摘下头套亲吻她好像也很浪漫——他还想着佑树君人小鬼大的真不可爱,如果是他和阿娜尔的孩子,一定会更加地……
更加地……阿娜尔、会愿意要一个他们的孩子吗?
岛田回顾这三周以来和她的相处:他试着去牵阿娜尔的小指,对方回以相扣的十指。 他想要抱一抱她的肩膀,她抱住他的腰。他闭上眼睛,莽撞地亲吻她的脸颊,收获了一个印在嘴唇的吻——那也是他的初吻。
他在恋爱中的每一桩尝试,都收获了比想象中更美好的结果。如果他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她也会应允他的吧?
气球高昂地飘舞着,一如岛田的心。
排过山车的时候,他们注意到一对祖孙,祖母看上去很是知性,但又有些孩子气,正挺直了脊背、抬着下巴和工作人员据理力争:“我的身体很是健康,这样也不可以坐过山车吗?”
阿娜尔悄悄和他咬耳朵,说“老人家也是小孩子呢!”他想的却是阿娜尔老了以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有些任性、充满着活力的样子呢?
不过,阿娜尔真的会一直待在日本吗?
酸涩的甜蜜在岛田心中膨胀,他不敢再细想朦胧的未来,于是寄望于美好的传闻,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阿娜尔。”
“好巧呀,darling,我也想着一定要坐呢。”阿娜尔甜甜地说。她特意向工作人员申请了不受打扰的双人车厢,又将佑树托付给工作人员。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游乐园的地面陆续亮起彩灯。柔软而舒适的包厢里,阿娜尔沐浴在橙金色的光华中,微笑地拍摄着五光十色的游乐园。她身上有着香橙的气息,独处时完全将他包裹,让他想起第一次和她搭讪时的情景。
岛田心里的气球越飘越高。
重新告白一次吧!
他想,不是因为打赌输了、而是因为真的喜欢上她了——就此再次告白吧!
他抬起头,阿娜尔正注视他。
她坐到他身边,车厢轻柔地摇晃,气球碰到了车厢顶部,无法落下。
她碧绿的眼温柔地抚过他,卵圆形的指甲刮过他心头,让它骚动不已。
摩天轮在最高点缓缓停滞。
“……我!”岛田想要开口,却被她捧住脸、堵住了双唇。、
阿娜尔的双手很柔软。
阿娜尔的唇膏是橘色。
阿娜尔的吻是香橙味。
阿娜尔的眼线是微圆的粉色。
阿娜尔的眼睛是甜美的碧绿。
阿娜尔的声音……她的声音……
“悠太君,我们分手吧。”阿娜尔说。
最高处的气球仿佛 啪! 地碎裂了,岛田悠太慌乱地去捕捉阿娜尔的视线,听到自己愚蠢地“啊?”了一声。
“不要那么惊讶嘛!悠太君你,是因为听说了’阿娜尔不会拒绝交往’才来找我的吧?”阿娜尔绕着发梢,酒窝和牙尖若隐若现,“所以、人家要换交往对象也很正常呀!”
“可你今天、刚才……抱歉、对不起、你不喜欢我吗,阿娜尔?”
“嗯——还是挺喜欢的吧!悠太君你很容易满足,这一点很可爱,眼睛也是人家喜欢的下垂眼。不过人家在日本待的时间有限,想多体验些不一样的。
“啊,我知道有在摩天轮顶端接吻就会永远在一起的传闻哦!所以才想着、在这里给悠太君一个吻再结束,接吻的那一刻……很浪漫吧?”
——被说出来了。
——全部、被说出来了。
侥幸地、抱着奢望地、妄想着的……
他刚吻过那双唇,蜜柑的甜味却完全消失了。甜蜜的砂糖在短短三周内被吃光,剩下的只有酸涩的夹心。
摩天轮开始下降,两只爱心状的气球碰撞在一起。Neto们无声地对他投来微笑。
那笑容刺痛了岛田悠太。他浑身都在发抖,泪腺也不受控制,像看完每一部让人心动的电影、打完每一个结局苦楚的游戏。
多么狼狈啊!怎么能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露出这种丑态!
……可阿娜尔,平静地、爱怜地凝视他的阿娜尔,马上要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岛田粗暴地拉扯系在手腕的绳子,勒出的红痕刺眼极了。他像只被捕兽夹捉住的困兽,呜咽着将它扯下。
猎人站在陷阱边,可惜地问:“这个可以当作纪念呢,不要了吗,悠太君?”
岛田像将双眼紧紧压在手心,像被按住后脖子般低下头缩成一团。他的肩膀一耸一耸、哭得什么体面也没有,只是虚张声势地喊:“不要了!我不要你送的东西……!”
“真的?我是为悠太君挑的,这个圆圆的眼睛很……”
“——我不要了!”岛田像刺猬一样绷紧。
前一组的车厢已经落地,工作人员惊诧地看向他们。阿娜尔坐在他身边,轻柔地捏他颤抖的肩膀:“不要生气呀,悠太君,好歹,你试过在摩天轮顶接吻了嘛。”
“阿娜尔……你会遭报应的。”
“嗯,我也觉得。”而阿娜尔轻快地说,“啊,不过那样悠太君就能记住我更久了吧?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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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落地,阿娜尔把岛田悠太留在那里,拿走两只交缠的气球。
她又看见那个穿着布偶服发气球的人,赶快跑向了它。
她把岛田不要的气球系在自己的手腕,解下属于自己的那枚,“刚才谢谢你,Darling~我的这枚送给你!”
7/4 明天去捉灵兽吧
7/6 周舆啊周舆,这章该做正事了!
7/12 明天去捉灵兽吧
7/13 明天去捉灵兽吧
7/14 周舆啊周舆,这章万不该摸鱼了
7/15 和沉星曲去游乐园过了儿童节,啊哈哈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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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與没去过正经游乐园。
也不是说多难去或者小时候过得多节俭,只是道观隔壁山头就有一个半破不破的,他已去过好多回。
游乐园小得很,细想该叫儿童公园。里头有几部碰碰车、晃晃悠悠最高点都很低的旋转飞椅、一点也不吓人的海盗船、过山车和一小块“动物乐园”——放了个泥搭的鱼池,另有兔棚和羊棚各一。
大人们都觉得这些比不得道观边上的山林有趣:春有百花夏有泉、秋摘野果冬捉兔。要攀高能爬树,要躲凉有池塘,寻个高点儿的坡下去就和激流勇进一个感受。不过师兄们还是会带他去喂喂羊、坐坐海盗船。对了,甚至还帮着修过羊圈。
到他稍大些,游乐园还是倒闭了,周舆留下“游乐园就那些东西”的印象,之后下山了也没想过要去哪里的迪士尼、欢乐谷。只有一次大学室友叫他去参加游乐园的晚场万圣节活动,他想着见见洋鬼,去了。
...结果半夜十二点、阳气盛得像夏日正午,愣是没有半个鬼能挤进人群。人扮鬼,鬼在外圈玩激流勇进。
故而本次六一应沉星曲相邀去欢乐谷,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去正儿八经的游乐园,不仅早早就到了、在园区门口高价买了吃食,还被小贩卖了两个氢气球、一个米老鼠发箍。
沉星曲果然没吃早饭就来了。
“这气球买的好。今天光线刺眼,有了这个好认。”他笑眯眯地接一个米妮,把高飞气球系到周舆的手指上。
不过高飞没能在周舆手里待太久:很快有路过的小孩相中它,用喜羊羊和他换了。然后又一个小孩换了熊出没、又又一个小孩换了沸羊羊。
周舆在被要求换红太狼的时候试图拒绝,小孩放声大哭,经沉星曲和对方家属的协商换到了红太狼一家。
“小周,我发现带你做生意也唔错呀。”沉星曲把扇子啪地一抖开,掩了半张脸,笑,“你往那儿一站,人家觉你面善不知各样价,即使被坑一笔也会当作赚到。我么,就好报个高些的价格了。”
“沉哥,你自己也能谈上去。”周舆摇头——刚才他就把这手抬价本领用在小孩儿家长身上了,效果卓越。卖这个气球商贩离得远啦、要教小孩以物易物不能做坏榜样啦、知道价值才更会珍惜啦云云。
“说着玩而已。”沉星曲扇两下扇儿,往某个充满尖叫声的方向一指:“小周啊,你怕不怕高?”
自然不怕。
在山崖边看云看日出最是舒服,周舆喜欢从那儿向下望,看郁翠青葱都浮在云海,像一锅西兰花鱼肉汤。可不知怎么的,他望着沉星曲那副兴致冲冲的模样说了个假话,“怕。”
沉星曲的嘴角立刻不弯了。他一下凑上来,摘了眼睛盯周舆小半晌,直弄得他马上就想承认是嘴瓢了。
可沉星曲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把爆米花筒往他怀里一塞:“那你拿着东西,我去坐两回。”
——他不该是说服我讲这不高也不吓人吗?
周舆微微意外,而前者好似真没勉强的意思,径自转身往排队处走。
是不是生气了...?周舆哭笑不得,加快了脚步跟上他、说:”也没有那么怕,主要是悬崖那样几百尺的摸不清楚底下……”
话没说完,沉星曲笑了一声回过头,脸上没有半点愤懑。
他甚至还恨贴不成钢的扬了扬眉:”小周诶、太快了吧,我才数到二。”
结果一整个都在逛,很渎职,但还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字数:1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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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曲戴着面具。
面具做得不算粗疏,是用木头刻了、又刷了鲜艳的彩漆,厚厚重重(不然沉星曲可瞧不上),故此刚才砸到石板路上也没坏。但到底只二三十块,真说有多好也算不上:两边小孔里一根皮筋彩漆外未刷清漆,故而在水里滚两圈便掉了色,面具眼角湿漉漉地糊了一块,木头也绽了细细的裂口。
周舆捏着两罐热饮,站楼梯上望他。
以他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人挑得很,脏了的东西是绝不肯直接碰的,更别提往身上放。可这样一个泥水里摔过的面具竟被他擦得干干净净,又遮脸上了。
沉星曲正侧身看着窗外,他衣摆湿了些许,暗沉沉地贴着腿,发梢和双手似是擦过,用过的毛巾叠得整整齐齐、压在刚才买的小玩意包装袋上,一盏茶放在他面前,热气已细得几不可见,被风吹得倾倒。
茶楼里也有些别的人,多是来避雨,此刻身上干爽些了便倚着窗、透过复杂窗棂间的空隙拍照。沉星曲本该是其中一个,可自从雷声劈落,他就一直僵得很……就像此刻被雨水沾了袖子也不挪远。
窗没关全。
雨丝飘进窗缝,比两人先前奔走时已柔软不少,绵绵青草似的在窗沿生长。落雨浇灭了人们先时的喧闹,停了片刻的乐声倒隐约地响起了,透过那点儿缝隙渗入——人们好像觉得是庙会办得好、妈祖神亲临来看、这才下了雨,赶忙换了更喜庆的曲子来做迎接——具体的调子隔了层窗朦朦胧胧地听不完整,只雷声像鼓点般、分明地穿插在唢呐与铜锣之间。不过这一回,该没有妆架踩街了。
周舆折下楼,问茶楼讨了两根吸管。店主正扫着店门口的鞭炮,打发他自己去柜台拿。旁边放着个供妈祖的神龛,娘娘面对着里头的小橘子,笑得十分婉约。
拿鲜果做贡的现在少了,多是用塑料,周舆便看久几眼。没想被老板抓了个正着,“不如拜一拜啊,心诚娘娘会佑你。”
周舆没什么要求,但也没驳回去,只恭恭敬敬一低头:“要是有香就更好。”
老板说:“用茶水也一样,心诚灵嘛,都飘烟、茶还香久些。”
确实,现在香烛烟火是创收不了多少的,连庙会点的灯都变成了LED,差不多时辰时一并开起来、满街绚丽又安全。
妈祖庙会这里也一样。不过周舆看着像,估摸着娘娘也不介意。心诚则灵,人的信愿随烟气还是茶香袅袅上升,又有什么差别呢?
吸管在饮料瓶里浮浮沉沉。
一瓶无糖乌龙茶、一瓶甜到腻的低糖花茶。周舆把花茶递到沉星曲,后者无言地搅一搅吸管,抵着面具下沿揭开一点点,啜饮。
周舆看到他脸上有一点湿痕,头发潮湿地黏在颊边。他张张嘴,转头也去看窗外。
哇!
一颗人头——踩着高跷的人刚好经过,吓得他收紧肩膀猛站起来,饮料哗地洒到桌上。
“小周啊,小心一点。”然后沉星曲转向他,说。
在看起来有点傻的面具背后,他听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
于是周舆放下心,冲他笑:“沉哥,无事嘅。”
对唔住,主线要往后再补,先同沉哥逛街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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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四,清明夜。
这路是沥青柏油铺、单向双车道,因附近已新造更便利的路,平日几乎是做人行道。两旁槐树郁青、冒如伞盖,枝叶密密织就摇篮,正孕着无数细巧花苞。
这路可容四台马车并驾驱、但只做行走一途。路面是铺了细沙的青石板,两旁槐花压弯了枝头,簌簌抖落到沿街铺面,不时也被面目模糊的行人掐下一簇来,清香无限。
清明午夜,周舆行在这路上,一步避让按铃的单车,一步踏在旧朝的石板。或许是因道行不够,又或许是头一回接触鬼市、准备不全,即便拿柳叶反复抹了眼,他眼前的景象也像接触不良的VR场景般不稳定:自行车的虚影碾过压着地铺角落的灯盏,豆苗般的青光跟着微弱一瞬。恋人在未开的槐树下接吻,槐花堆没他们的脚背。尚未点燃的金银元宝悄悄摆满街角,幼小的鬼怪吵吵闹闹地在叫卖声中候在一旁。
周舆朝它们望了一眼,立刻便有只小鬼看他:“生人味……像凡人……”
啊呀呀,虽然同事们说遵守了买卖规则就不会在鬼市出事,可谁知道鬼怪们有没有从软件开屏广告学到什么隐藏机制——比如对视五秒视为默认购买——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周舆当机立断拔腿就走,谁知旁边摊上的一尊黄铜蛤蟆烛台突然活了,“咕呱”、“咕呱”叫着,一往无前地往他腿上蹦。
看摊主嘴角咧开的角度,周舆就知道这东西肯定不便宜,让它撞上多半今日大出血。可刚要避让,两旁又成了普通的马路牙子,叫他根本不知脚该往哪放。
左还是右,或者干脆退后几步?
周舆抬脚时还未想好,不过,有人替他选了。
“我说小周……”这人清清凉凉地喊了声,捉了他的胳膊,轻巧地扯得他一个踉跄,“哎,你下盘不稳哪。”
这一扯,周舆正巧避开了那铜蛙,目送它“咕呱——”地撞得后头的人骂起方言。而拉他这人歪头一听,竟像是懂了,笑眯眯掺和好几句,撩拨得骂声越发响。他手冷,面色又白,要不是此前共同出了任务,周舆险以为他也是只鬼。
来人正是沉星曲。
说来也怪,周舆被他拉着,忽然瞧得清鬼市了。
有槐花落进酒坛,摊主对着槐树骂它贪酒;蛤蟆烛台的主人已逮它回去,手指泛起的金属色泽像极了青铜;旁边一摊有两个胖乎乎的小老头儿席地而坐,其中一个好似被逗乐了,咧着嘴直拍另一个的肩膀,硬生生把对方拍成一片纸。不过对方也不慌,乐呵呵爬起来吸口气就又圆乎了;再边上的摊子有桩生意没谈妥价,买家扭身走了三四步,卖家喊降价,那买家身体继续往前,双手却树根似的伸长了,回到铺子前继续挑拣。
如此种种、目不暇接,以至于沉星曲一松手,周舆竟想抓回去……抓了个空,沉星曲袖着双手笑笑,嘱咐一句小心看路,往前去了。
而周舆左右看看。好嘛,压根无路可看,只刚才瞥的两眼还有印象。他硬着头皮继续走,不知怎的就想起灵兽们把道观形容成龙潭虎穴:左一张禁止出入的大符咒(贴在公共浴室),右一块此路不通的立牌(通往坏了还没修的屋舍)。走回头路吧又到处弯弯绕绕、转角遇到老君像——地方不够大,想扩容可不得折返着修路么。
“哎,好难啊。”周舆头一低眼一眯,这回倒没小精怪撞上来。不过身后好像有股子拉力……哦,还是沉星曲。
“啥事儿难得你上赶着要碰瓷?”沉星曲这回扯的是他衣服,“停咯停咯。隔着八百米就见你往人摊子里撞,小周,你这是身怀巨款没处花呢?”
周舆再定睛一看,已走到了棵槐树下。此处摊主是位妙龄女,半张面皮掩在团扇后,一双美目幽幽横向沉星曲:“您不买也就罢了,难得有人看上我这里的玩意,怎么还狠心断了我跟他的缘呢。”她说话很是柔软,但呼吸里掺杂着低沉的呼噜声,像是某种野兽。
她说得可怜,周舆便说:“那我看看?”
“客人好心。我这里付账便利,以新血结,针筒针头都是一次性,干净得很呢。”女子似是羞了,娇笑几声,团扇上挪盖住了整张脸。她持握团扇的手湿漉漉的,扇柄滴滴答答落着水。
周舆:“……”
周舆有不好的预感,周舆不想看了。
而沉星曲勾了他后衣领就走,拒绝得比他还要快:“看不得、看不得。这娃子是个傻的。我先带他去看脑子。”
摊主:“?”
周舆:“?”
沉星曲生得单薄,周舆不敢用力挣,跟被拎住后颈皮的小猫一样被提溜跑,前者在他边上念:“入口没有好东西,选这里的都是为被算账时方便跑。”
“我这不是没看清……”周舆争辩。
“怎么的,你眼神比我还差?”
周舆盯着那副颇时髦的黄色镜片,不知不觉换了尊称:“原来您这不是平光镜?”
两人面面相觑。周舆倔强地强调自己拍蚊子一拍一个准。沉星曲败下阵来,摘下个铜钱状的耳饰:“咱们也别说视力了,多半半斤八两,但你是真缺心眼。鬼市好东西有,拿假冒伪劣产品糊弄人的骗子也多,回去修炼三年再逛才好,这回我姑且先借你……嘶,你怎么连个耳洞也没有?”
周舆不想现场往耳朵上扎洞,继续无辜地看他。白发青年沉吟片刻,又摸出条串着铜板的红绳:“过来吧,这个先借你使使——准备送朋友小孩玩的,系上后,距我百米内能见常人不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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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舆用小道消息投桃报李:“听说东边有个酒铺,卖一种喝了能见黄泉故人的酒。”
“……我没有要见的故人,”沉星曲笑,“这酒好霸道,换我死了,可不想被押着见活人。”
“说不准喝这酒等于打信号,”周舆努力往好方向想,“有活人喝了,鬼差就帮他去阴间讲‘王生,上面有你视讯电话,要不要接’。”
“哈哈,那鬼差也太忙。”
“一年就三天嘛,清明、中元、冬至。”周舆也无人要见,两人便继续随处逛。有个卖镜片的摊说是佩戴上能见各式因缘,孽缘姻缘亲缘情缘一网打尽,可惜要价贵,要是没合适物品换,只可拿半颗肝脏抵。
“虽说肝割了还会长,而且我觉得可以还价到1/3颗,但那个镜片用一次就会失效,以后命数有变就测不到。”周舆精打细算,“划不来哦。”
沉星曲惊得吊高眉毛:“小周啊,划得来也不能拿内脏换啊。”
“是啦,不过难得来一趟,两手空空好亏。”沉星曲半晌无语,周舆赶快又补充,“不过我今年有死劫要度,度不过又没有买就很浪费……玩笑啦!那个肯定是病劫,不会太影响。”
“你怎么确定是病……算了,要找实惠随我来。”周舆跟着沉星曲四处穿梭,等忘记自己拐了几道弯、穿过几个路口,他买下了小小一瓶酒。这酒闻着清香,但也无甚特别能力,只号称”只要不干涸、永远饮不尽”罢了。而沉星曲似是换了些有趣的小东西,满意得眉眼弯弯。
待到作别,周舆摘了铜钱想起要还礼,相邀说:“沉君,你想不想知这瓶酒有多少啫?”
而沉星曲望一望他,道:“确实好奇。”
后续1
虽然瓶子容量真的很大,但酒是能倒完的。
白鹭洲公园的水鬼被迫当一日醉鬼。
空瓶被周與拿来插花,很久才要添一次水。
后续2
周與:沉君,走咯,我载你啊。
沉星曲:我不坐电瓶车。
周與:那要走路吗?走去公司半个钟,锻炼身体。
沉星曲:......
周與:打车也可以哦,不过车到这边(住所)我们可以到那边(公司)了。
周與:哎、你是不是会御剑飞哦?
*沉星曲 佩戴 安全头盔*
有的人在查案,有的人在同格友摸鱼z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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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未绽,夜色风凉,飞禽已眠,夏虫未醒。下棋乘凉的人早已三三两两归家,余几个躲了夕阳的在绕着湖散步。
沉星曲站在池水边,一点烟灰烫进水里,圈圈波纹往远处荡开。四周清静,只有边上周舆的声音最响。
“有需要往白鹭洲走呗,我和沉君今晚都守在芳桥……对,后勤科的沉君。”他边说边冲沉星曲笑,眼睛一弯看着颇为精明,但大好摸鱼夜,哪有聪明人这么卖力往身上揽事儿?
沉星曲倚着围栏看周舆,后者挂了电话又趴回地上四处摸。
“差不多就行吧。”沉星曲叹气,打开手电给他照着。手动投掷和用卜卦app都是随机数,然而道士出身的周舆显然不愿意用后者,非得自己算。
“都起卦了,还是卜完的好。”周舆眯着眼,努力在半枯的草里翻寻一抹古铜。六爻才卜到第四爻,铜钱已往地上砸了两回。前一回是从倾斜的桌缘滑到地上,其实算不上妨害,但周舆求稳,特意又找了处平整桌椅,然而这回却又有一枚卡在了椅缝,到他去捡时还碰落了。
现还不到开路灯的时间,其实没有暗到看不清,偏偏周舆眼神不好,散光,压根区分不出草根和铜钱,只好一寸寸地摸,沾了一身的草屑。
等沉星曲都想建议他弄个扫帚来(帮忙撅着屁股摸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周舆总算是找着了,但也不立即接着卜,而是将三枚铜钱放作一堆叹气。
沉星曲瞥他一眼:“卜出大凶来啦?”
“不是,好像摸翻面了……”周舆决定直接取卡在椅子里时见的那面。这官鬼爻算得艰难,活像是有精怪在捣蛋。取铜钱时草尖又密密扎着手,扰得他不能拿准到底落地和这会儿摸出来是不是一个面。纵使用了法力,读错卦可就万万断不准了。
剩下两爻周舆索性坐在地上掷。他原想给去中学探查的执行科做好后备,卜的是学生之事今夜是否会对卦主造成影响,结果第四爻出了个变卦,合了个算不上凶险但不利的卦象。
周舆慢慢地将铜钱收起来,面色沉凝:“哎,沉君,你会拳脚功夫吗?”
“不会。”沉星曲坦坦荡荡地否认——雷术当然不算拳脚。
他看着周舆,后者倒没有不满或不信,踌躇片刻又问:“白鹭洲里是有个鹫峰寺吧?”
两人不熟,不过摸鱼老手沉星曲一下就听出这小子想做什么了。打芳桥到鹭峰寺要小半钟头,他才不想走这遭,当下眼睛往边上看,含糊道,“啊,好像是有,但那不是不供香的景点嘛。诚心拜神求佛肯定是去夫子庙、灵谷寺那些。”
“那不一定,”周舆叹气,“有事要求在哪都会参拜,好多人自己还有套逻辑。我们道观每年闭门休息两段时间,那时候来的人大多心诚——他们觉着人多的时候老君听不着,专门趁没人挤着来叩门。”
“那也犯不着大半夜求到公园寺里。”沉星曲晃晃手指,轻声道,“不过周舆啊……就算真有人,咱们也不该冲上去。”
“怎么说?”
把试胆的吓破胆儿可太尴尬了,沉星曲想。不过这话在他舌头过了一遍,出口时成了另一番样子:“5A级景区都是好地方,大多是有名有姓的’人’报备了占着。普通人像猫猫狗狗,不小心踏进去也没什么,换了咱们……那可是非法入侵。”说着,他拍拍身边的长凳,“而且吧,要真查到不好,情报部会说嘛。”
他散漫得很是笃定。周舆来回跺了会儿,坐下了。
路灯亮起,蝇虫在温暖的光下飞舞。近乎朝阳的灯色从高处落下,越靠近地面就越是失了色彩,最终被漆黑的池水吞没,或是因春风吹起了湖中凉气,今夜比往日数日都要凉,湖边一张长凳仿佛船头甲板,将人们困在无垠水中。
沉星曲埋头刷手机。周舆盯了会儿池子,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沉君,你刚说‘5A级景区大多被占了’。”
“嗯?是啊,跟抢塔似的早抢完了。”
周舆知道自己对法力的嗅觉并不敏锐。太弱、太强、他都察觉不出,没那么极端的对他而言则都一样,就像香水,能分出个草木调、花香调已是极限,要他去分辨哪种草哪种花就太过为难了。可白鹭洲公园,水中之洲,那么大的水域却干干净净……多半是有极强的妖怪把味儿全盖住了。
周舆想起师父讲过的鲲:巨大如年轮的鳞,深不见底、日食一般的目。背鳍如剑冢、鳍翅如遮天雾。眠为岛、醒为鹏。
说不准他们正乘于鲲背。
他一时不敢动了,连呼吸也放轻许多。地面平稳,自是感觉不出来。周舆便胡思乱想,他自然是会些功夫的,但要是有这么强的大妖要和人作对,人能如何?说不定死劫就应在此处呢!不止他,执行科的同事在市中心降妖也不方便用太多热武器吧?最后怕是要找能相媲美的大妖怪来打,也不知六扇门内有没有。
他想得入神,从如何应对大妖想到丧尸来袭该怎么办——总之先打,能打掉一丝血条也是好的——于是当天光乍现,周舆眼瞅着一根细瘦胳膊从湖里攀上堤岸,面上冷静极了,脑子完全没在转。
沉星曲眼望着前方,也没什么反应。
两双眼睛注视下,又一根胳膊支起来,撑出来个低着头、穿着第x中学校服的学生。
这是人是鬼?莫不是水鬼寻人替命?!
周舆一下蹦起来,三步并两步要去捉对方的手。他个儿不矮,步子又快,三两息便摸着了人手腕,极凉,不大可能是活人,却不料对方当下便松了手往水里落。周舆岂容得他逃?捏紧人腕子一咬牙——
湖上春,湖下冬。寒气直往他肺里刺,一时有万千根针锁了他的气管,压着他往下沉。周舆吐出一串泡,撑着眼皮看一眼湖中:假山石、水草群。没有年轮般的鳞,也无日食般的目。
在这短暂的一眼里,周舆想的竟是遗像照片还没选。而后因着双手传来的拉力身上一轻——有人把他带出水了。
一只手属于沉星曲,他看上去又惊讶、又好笑:“我说周舆,你这也太拼了。”
另一只手……属于那个学生。
他对周舆翻了个白眼,过大的眼球险些往外掉,“哥们儿,我没得罪过你吧?你这么在我家门口折腾,忒没礼貌。”
周舆半个身体还在水里,脑子冻得酥麻,呆愣愣在他俩之间来回看。
沉星曲说一句:“按实力排位那是老一套了,现在都是谁先登记地归谁。”
学生说一句:“我有学生证你要看吗?六扇门给办的!”
沉星曲:“对,他家就这儿,待了许多年了。你这是第一回见?”
学生:“你知道我住这儿还往我家掸烟灰??”
沉星曲:“嗨,我眼神不好没注意。”
学生磨着牙瞪了他两眼,又转头来瞪周舆:“你能不能用点力爬上去啊?等你走了我还得报个备再上课,早读得迟到。”
周舆问了二人才知,这水鬼学生原在他家水缸住了数年,虽知道最近的案件,但由于对庙啊寺啊不感兴趣,丝毫不清楚具体情况。
最终,周舆折损一部手机、湿了一身衣服,身上剩的现金给学生买了三柱香做早食。
倒也应了卦象。
随便写点找找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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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舆趴在地上。
新铺好的复合强化地板正轻微地震动,没散干净的油漆味和蓝月亮混在一起,挺好闻的,就是有点儿不好闻。五百块和上任租客换来又花两百修好了的滚筒洗衣机焕发第二春,每每工作起来都特别卖力,完美兼任了全身按摩仪。
就是地板有点硬。
周舆把手机推到一边,翻了个身继续盯着观察窗。里头的衣服左三圈右三圈地转,看久了颇让人晕乎。周舆想,他的脑袋毫无疑问能从这里塞进洗衣机,如果使劲挤挤,肩膀也不会卡住。而众所周知,只要肩进得去,身体的宽度就不是……至少对猫来说不是问题。
可惜他学不会变动物的法门,这深度估计只够塞到肋骨。
洗衣机哐哐哐哐哐地开始抖,周舆的后脑勺轻轻敲着地板,好似快睡着的和尚敲着木鱼……他又觉得钻不进去好像也不那么可惜。
人把自己塞进洗衣机有什么意思呢?
据他小时候捉迷藏钻翻盖洗衣机的经验来看,非但洗不干净,多半还得哇哇地吐——这一定不是个例,不然早有人发明全自动洗人机了。黄鼬精之类的小东西倒可以拿它做个巢:五面厚墙、防水性能好还带烘干功能。这台有些旧了,不好布景,拿簇新的仿个宇航窗摆拍什么的肯定特好使,能拍出好多路数……山上那些小精怪一定喜欢。
周舆从小就长在山上,师父叫他下山度死劫,他倒觉得自己是来长见识、归烟火。
山上也有现代化物品,但是网络不好使,水电也常有问题,精怪和人大多不靠那些活着。到城里就不一样了,手机和法器一般,人人时时捧一个。菜不用自己养、饭不用自己种,直接就能买着调理好的半成品,周舆迅速融入其中,现在洗了衣服都不常晒,直接烘干了事——他买了个烘被机。
原型摆拍这事儿周舆是从一个被捉来灵兽科的小孩那儿知道的。那三花小姑娘手机里全是原型和半化形状态,开了两个人设不同的账号,其一是养了聪明小猫的宠物主播,几乎不会出现在镜头里、经常上传自家的机灵猫猫小视频(全是自拍);其二则是设定为“手作达人”、出境时常是带猫耳猫爪的半化形状态,大咧咧地就在镜头前抖耳朵、磨爪子。这些“可动性极高的零部件”每每出场都会引起大量尖叫(好在科技发达,没人会怀疑是妖怪在假装科学)。这两个账号相互关注,更新频率也高,不时还有同框联动——小姑娘会找真猫临时客串自己——还老发些“更喜欢猫猫还是手工帝”的投票,可以说是一种左右互博。
顺带一提,她被灵兽科注意到是因为真有人为猫猫和手工帝哪个更棒大规模约架,当事宠物店被围得做不了生意。
周舆满以为自己那回可以大显身手——在山上找不着机会——师父能打十个,师兄能打八个,他是差些、切磋两年回回垫底……但好歹也是怀揣异术的人,打四五个、不,三四个寻常人总没问题吧?
结果执行科的宋和“嗖!”一下就赶到前头去了,跟牧羊犬似的拉拉这个的领带、推推那个人的后腰,不一会儿就把这些人撵出好远。
待周舆越过人海跑去看,这群人已经茫然地缩在角落,毫无攻击性可言了。
【周舆,实战经验,0】
洗衣机滴滴直叫。
它和周舆之间隔着两米。后者操控着戒尺戳过去……歪了,和关机按钮擦肩而过。再一戳、用力过猛,戒尺飞了出去。试了好几回,他终究还是老实爬起来按了关机。
还是缺了些实战经验,周舆想,还有四个月就要回山上了,希望那之前有机会动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