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1597
*我写 我写 但是很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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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略了的前情提要
菈弥亚一行人于7/31,东京-大阪的航班上遭遇飞机失事,掉落到了一片满是尸体的无人地带,此后展开一系列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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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弥亚在八月认识了“布鲁斯舞者”。
他是个很年轻的潮流人士,身上穿的是她不认得的款式,染成深蓝的短发不驯地翘向各个方向,托起几道漂染出的亮色。右侧的眉骨受过伤,秀挺的眉被一道疤划分到两边。
“就叫断眉吧!”得知他记忆全失后,见了这道眉的姑娘拍案决定。
当事人对此并无异议,可菈弥亚还是悄悄给他起了好些其它称呼:蓝色博士、神秘设计师、闪光的泳者、打工战士、布鲁斯舞者……
他知礼守礼,行为和浮夸的外表算不得相衬。这打扮要是全因他自己喜欢,那可相当有意思。
他喜欢蓝色吗?是和谁学的装扮呢?
他这样自律得有些古板的人,定是做了许多功课才挑定一个造型……啊呀,要跳布鲁斯的话这样张扬倒是有点儿过头,一板一眼踏出的步子倒是正好能合上慢四拍。
菈弥亚猜想也许是什么事儿或人硬叫他这么打扮,比如他是个要查案的警官啦,再比如他有对儿要从头到脚掌握孩子穿搭的父母啦——他现在不太在乎自己的模样,连后脑勺的伤都没有好好收拾,还是她告诉的他有血痂。
看起来真疼!
菈弥亚缩缩手指。舞者垂着头蹲在她身前。他乌漆的发根像鸟儿的羽管般扎出头皮、严密地护着头皮,然而头上仍旧鼓起了两个显眼的肿块。这伤让他什么也不记得了,想必这一下痛得厉害,可他不哭也不叫,仍像箍在框里般规规矩矩地做事。现在他蹲在地上,便把双手搭在膝盖,如是坐起来会把腰背挺得笔直,听说可能附近有危险,还要给刚结识的落难客做护送人,保护她回到房间去。
她想摸摸那伤,又觉得实在难过。
他是怎么长大的呢?她在田埂里放着风筝跳着舞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在被教导要按规则做事、被要求“遇到痛苦忍忍就好啦”,他小时候也是一样地擅长克制自己吗?唉,她是个不喜欢苦味儿的小孩,生病的时候常把药片含在舌头底下,找机会偷偷吐在手心再喂给贪吃的小狗,为此挨过好几回批评。他定然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一看就会很有气魄地该吃药吃药、该挂针挂针,一定常被夸奖是乖孩子。
……可痛了就哭,高兴了就笑有什么需要被阻止的呢。菈弥亚出神地想。人们高兴了会笑、心里难过了要哭,这两件事情不是同样的吗?笑声和泪水都是“我”的一部分,为什么要只允许前者却排斥后者呢!
“既然已经结痂了就随它去吧,过几天应该会自然恢复的。感谢你给我送吃的,真的十分感谢。”深蓝头发的舞者直起身,又拘谨地低下头,关心起她有没有应对危险的能力。他说这些的时候自然得很,一看就真没对伤口太挂怀,可菈弥亚反倒有些想哭——他受了严重的伤,怎么却对自己那么地不在意呢?
“我跑得很快,所以没有关系!”菈弥亚咬咬牙齿、偷偷地和他赌气。她比人家矮了一头,脸颊一偏就把表情藏了起来。是呀!这气是没有道理的,来得不明不白。
“这样我就放心了……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快点跑。”差点没命了的舞者还在叮嘱她。
菈弥亚气得差点儿走路都同手同脚。
走廊里的灯还没恢复电力供应,他们走在黑夜里,只有白色的衣服和皮肤(只有断眉的皮肤如此)折出一点光。舞者走在前面,他的身体不乱摆,肩膀也很稳,菈弥亚循着他脚掌落过的地方走。这次她听得更清楚,同她想的一样,他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节奏。
她突兀地想。我该问他会不会跳舞!他不高也不胖,但我们还是该脱掉鞋子去草地上,然后如果他不会,我就教他慢三拍和布鲁斯。
这两项着实也不是她的强项,可她突然就想看那双脚在方寸间回旋挪移。
他跳错的时候会气馁吗?跳得高兴了会笑吗?一具空壳在她的脑海中被构建,笨拙地在她身前来回踱步,而后魂灵充盈其中,轻捷地朝她鞠了一躬发出邀请。
接下去菈弥亚该牵住那只手构建舞步,可她看着对方的背影,陡然止了步——要是他原本就会跳呢?
【那你就教不了他、不能邀请他跳舞啦!】
轻捷的魂灵散去了。
菈弥亚望着他走得稳稳的背影,眨了眨眼。
舞者的轮廓几乎立刻就要化进夜色了。
天!他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有任何过去和未来。只有现在的这一时、灾难偶然性地将她带来他身前。他们多半不会有太多交集,她不必教他舞蹈,他不用送她回房间。
可这片刻装不满菈弥亚的眼。
*
她想要更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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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
受“断眉”所托,菈弥亚找到“侦探”,对他的伤口来源进行推理。
另一方面,在白天的探索中,菈弥亚与其他人一同进入了一间无人居住的别墅,在那里,她好像惊扰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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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2033
*试图摸索人物特质
*没啥情节
菈弥亚在三月爱上一只猫,于四月爱上一条鱼,五月她为一只鸟呵斥了猫,六月和一个姑娘手牵着手回家,到七月,她的恋人又换成一个瘸腿的男孩儿。
她在家门口亲吻那个男孩黝黑的脸,直到它藏不住心脏泵上来的红,这才把拐杖还给他。他离开的时候频频回头,菈弥亚索性跑去他身边,一路把他带到车站去。
等车要花一些时间,于是菈弥亚折下野花柔韧的枝条,为他编小小的手环。他们为此又错过一班车,等她终于踩着稀薄的日光往回走,夕阳半路就甩开她,先一步回到层层云彩后了。
接替太阳引路的是路灯,它们散落在宽敞大路,另一边的小道则如百年前一样在黑夜中安睡。菈弥亚自觉身体知道要往哪里走。她四下瞄瞄,折进小道,脱掉鞋子踏上石板边挣出的杂草,伸开胳膊轻盈地往前去。一只足踩着柔韧的草茎,一只足下是阴凉的石,它们像是端正的尺子,直直地给她箍出路,视觉反倒成了多余的感官。于是菈弥亚闭上眼,循着脚底的知觉前进,只偶尔地在踩到青苔时扫一眼。她没有带口琴出来,但顺着舞步,旋律便自然从她的喉咙里跑出来。
四下静谧,脚步声是节拍,虫鸣是即兴的和声,一支舞曲重复到第三遍就能到家。可在第二遍的中间,菈弥亚就被拦了路,落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菈菈……”
来人的呼唤甜蜜又柔和,菈弥亚不必思考便回抱住她:“妈妈!”
她们贴过彼此的脸颊,牵着手往回走。
“我的小鸽子,你又不看着路,我就瞧着你笔直冲过来。”
“啊呀,我知道是您。这里可以并排走两个人,只有您会拦我的路。”
“小麻雀不停在陷阱边,小野猫碰到危险会绕开走。”
“可我是菈弥亚呀,我有灵活的双手和跑得很快的腿脚。”
“啊呀,那么是谁这么晚还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腿脚抛下她去了哪里?”
“不要笑,妈妈,吉原君需要我,我给他编了浅黄色的花环,让它替我陪着他。”
女人甜蜜地叹气:“菈菈,怜爱不是爱,不要因为觉得谁需要就去爱。”
“我没有呀,妈妈。”
“你爱的姑娘浑身是伤、你这次爱的男孩少了一截腿,再之前的孩子不会说话……而你认识他们都只有很短的时日,还不能够弄清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的,妈妈。”菈弥亚轻轻捏她的手,叫她忧郁的眼睛看向自己,“您看,您这么地好,我同样爱您。他们也是一样地好。总受伤的是里惠,她不会打架,但是她妹妹的战士,总在保护她。芥川君不会说话,但图画就是他的语言,他用漫画给我编了一支舞。还有吉原君,他笑起来那么好看!我希望大家都看着他。”
她真诚无比,可女人并未受她感染,相反越发地担忧了。
“菈菈,他们这么好怎么只有你看到?你分手为什么又总是那么地快?”
“大概是因为他们看见了要怎么爱、转而去爱别的人啦。
“日本四四方方的,每个人的爱只有小小一盒。大家客气地做每一件事情,结结实实地困在规矩和礼节里,不知道装着爱的盒子躲去了哪儿。包括爸爸也是这样,对不对?但我们不同。当我舞蹈,大家都爱我。”
菈弥亚松开女人的手,摆出邀请的姿势,“亲爱的珊雅女士,您愿意和我跳舞吗?”
她亲爱的妈妈自然搭上她的肩,菈弥亚于是笑嘻嘻地说,“您看,您每次都会回应我。”
她跳男步,抬头挺胸地舒展身体。
“在没有舞台的时候,您带着我在空地练习。
“我记得萨拉曼先生搬了那——么大一面镜子来,他不好意思,总是坐在远处,可我看着镜子,能看见他的脚跟是怎么一起打拍子。
“查娜给我们废纸板铺在地上,那些纸板都皱巴巴的、很厚,重重踏上去脚也不会疼。”
菈弥亚现在也赤着脚,足尖悄无声息地踏着舞步。她在交错的步伐和回旋里偷眼看着珊雅。
这养育她的舞者终于也露出一点微笑:“他们总是像点歌一样点一曲舞。”
“是呀,您从来也不拒绝。”
人们的歌声就是配乐,他们唱什么,她们就跳什么。
他们说‘哎,跳得真好!’,菈弥亚的妈妈就说,‘唱得真好!’、大胆的人起哄‘我爱你珊雅!’‘我爱你菈弥亚!’,她们报以更热烈的舞,用肢体说‘我也爱你。’
她们的舞步越来越快,菈弥亚踩到了珊雅的脚。她们踉踉跄跄地抱成一团、帮助对方重拾平衡。
巷子口就在眼前。
他们家的窗户亮着温暖的光。
珊雅伸手,菈弥亚搭着她,穿回鞋子,“妈妈,我已经有多少个盒子也装不下的爱了——我很喜欢帮我亲爱的人们找到盒子,但没想拥有它们。即使分了手我也不会痛哭不已,您别担心啦。”
可珊雅又苦恼起新的事情,“菈菈,亲爱的,这也不是恋人的爱呀。”
“为什么?”
“当陷入恋情,你会想把恋人的盒子藏起来、只一个人看。”
菈弥亚仔细地回想。
里惠有喜欢她的男孩子,他的身体很强健、可以把她保护得很好。她很高兴看见他们在一起。
芥川君的绘画天赋被发掘、考上了非常好的外国学校,他要去好几年,说分手的时候哭个不停,可她除了些许不舍只觉得开心。
如果有谁爱上了吉原君,告诉她,她一定也只会为此喜悦:看,他就是那么地好!
可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世上的恋人都一样地想独占某个人的爱吗?
不,美好的东西当然该像舞蹈一样展示给所有人,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呢?
菈弥亚走着,想着,继父做的菜香味飘进鼻子,让她的心思全飞到了晚饭上。
“啊呀,算啦!”她撒开腿跑,笑声飞进珊雅的耳朵:“那我的恋人得有一个非常、非常大的箱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