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是在找我,还是柳絮,还是柳絮二世,还是那个作者……谁起的这堆名?
——纸袋头柳絮
你是在找那个表情木然,背后挥舞着数根锋利触手,拿着长剑带来浩劫的零号魔物?还是在找那个总是带着一抹轻笑,行为和语言捉摸不透,但浑身上下透露一种神秘气息的酒馆老板?抑或是在寻找那个跟纳特谢尔激战了数日最终也没分出个胜负的神秘蓝色强者?不管你在找谁,那都是柳絮,是的,柳絮,没有任何前缀和后缀。
不同的人对柳絮有不同的看法,但有几点是统一的,他是飞絮酒馆的老板,跟默汀疑似有亲子关系,个性乐观昂扬,默汀继承了他的大大咧咧,却没有继承他身上那种深沉神秘的强者气息。他总是穿着一件风衣,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偶尔在酒馆里写书,或者帮默汀给客人点单上菜。除此之外,人们对他的评价众口不一,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有人则认为他是四处行侠仗义的冒险者模范;有人认为他是一个油嘴滑舌到处骗钱的奸诈小人,有人则赞美他的慷慨与无私;有人觉得他手无缚鸡之力,有人则忌惮他的实力。他的身份,性别,年龄,身高,职业,还有惯用手,无尽的矛盾的论调在大陆上流传。
就像他那些扑朔迷离又自相矛盾的身份一样,柳絮对于大陆上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人们在各处听到他的故事,却很少亲眼见到他,或者说,把故事的主人公跟飞絮酒馆那个老板联系起来。这也难免,一个这样的人,这样热情有趣的人,这样时不时开点玩笑,对女儿百般宠爱,给予过路冒险者一个歇脚处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大浩劫的罪魁祸首,对吧?
很不幸,不对。
我们都知道旧大陆的人类并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这一切都是因为纸袋头在创造旧大陆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强大的魔力水晶遗漏在了大陆之外。这颗魔力水晶不断吸收着思维疆土里的魔力。它将自己难以储存的那些魔力固化,变为了凝胶一样的物质,构成了自己的形体。这一小坨史莱姆状的生物在魔力充盈的思维疆土内成长的很快,不久就有了一个人形。见到这一神奇生灵的纸袋头又疑又怒又惊又喜,遗和怒是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落下了这么重要的一个要素,而且现在也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惊和喜是因为他发现这个生物跟自己长得是如此相像,简直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毕竟这俩人都是魔力造物,柳絮的魔力来自于纸袋头,俩人长得像也是理所当然。纸袋头对这意外产生的子嗣很是喜爱,但他三分钟热度的毛病并没有改变,在失去兴趣之后,柳絮就被他随手丢进大陆里了。
在大陆里生活的柳絮并不快乐。他有着人类的模样,却不是人类,他的魔法让所有人恐惧,厌恶,憎恨,他因此被驱逐出了王城;他有着魔物的内在,却不是魔物,他不是珈蒂娅的子嗣,其他魔物对他没有任何怜悯。无所依靠的柳絮就这样忍受着双方的歧视,忍受着父亲的抛弃,忍受着整个世界的残酷与苦难。纸袋头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没有给柳絮塑造一个健全的人格,而是直接让他遭受了社会的毒打,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柳絮选择了一条极端的道路,他要把自己受到的苦难加倍返还给这片大陆,返还给纸袋头。于是,大浩劫降临到了这片大陆之上。
属于大陆的浩劫结束了,属于柳絮的浩劫却仍在持续。他创造的复制体与他反目成仇,每一个都不甘成为弃子,每一个都想取而代之,于是柳絮又开始了与自己的残酷搏杀。来自他自己的咒骂,质问,指责,哭号,复制体每的一言每一语都让他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破碎一分。在遭受了抛弃,歧视,背叛之后,很难想象柳絮要怎么成为如今这个积极乐观的人。
事实证明,养女儿能够极大改善精神状态,在柳絮创造出默汀——他最后一个复制体——之后,他的精神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在经历了长时间的绝望之后,他也逐渐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与默汀一起经营着飞絮酒馆,四处冒险作乐,对那些不公不义伸出援手,事实证明柳絮是一个比纸袋头更负责的父亲,他尽了自己的全力,只为让默汀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中成长。虽然不知道这种发生酒馆斗殴时父女俩打的比谁都尽兴的性格算不算健康,但是跟纸袋头比起来,柳絮实在是太负责了。
但是柳絮的心底依然有一片巨大的阴影,那便是名为大浩劫的负罪感。柳絮深知自己对大陆的罪孽不可能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殆尽,更何况还有纳特谢尔这样的人不断提醒他的罪过。因此,他开始写书,去记录他曾经见过的一切,去记录他遭受的与犯下的一切,去记录整个大陆的故事。他自认为是一个游离于故事之外的观察者,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记录大陆上发生的一切。他的这一行为让他(非自愿的)获得了一份王城历史部的工作,虽然这意味着把柳絮需要把自己干的一切破事摆在所有人面前,但这也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不过柳絮不知道的一点是,王城历史部的成立其实是为了防止他在大陆上制造混乱。这很好理解,哪怕是目前公认的最高战力纳特谢尔,也只是能与柳絮战得一个两败俱伤,这还是柳絮明显放了海的情况。考虑到柳絮是大浩劫的始作俑者,他至今表现出来的一切能力都在透露一个可怕的信息:他以战斗为乐。为了追求有趣的战斗,他使用了各种花里胡哨的战斗技巧,表现出了华丽甚至于浮夸的战斗姿态。他释放的法术有着炫目的光效,挥舞长剑的步法则追求极致的观赏性。即便如此,他的战斗力依然令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最令人们恐惧的是一份记录了柳絮战斗风格的古老文件,人们从未见过柳絮使用这份旧大陆文献上记录的技巧,而其中每一则记录都展现出了柳絮绝对的破坏力。人们不知道柳絮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也不知道他还会为大陆带来多么大的灾难。人们只能祈祷,在大陆的未来里,柳絮不会制造第二场大浩劫。
至少现在,我们只能相信,柳絮真的已经改过自新,像他说的那样,成为了一个“故事的记录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至少他不会随便让故事在这里停止。
……谁给我说的那么邪乎?我有那么吓人吗?——柳絮
她的眼神……我觉得我看柳絮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仰慕,恐惧,憎恨……——纳特谢尔
精灵是一个强大的种族,在他们尚且有着自己的聚集地时,他们是唯一有能力与王城抗争的群体。但精灵已经覆灭了,余下的少数幸存者分散在大陆各处奋力谋生,其中也包含了曾经的王族后裔。
瑞沃露西,虽然不太像,但也曾经是货真价实的精灵公主,褐色的皮肤,浅棕色的头发,纤细的四肢,美妙的身段,任何看到她的人都会好奇她的身世,那种高贵的王族气息是怎样落魄都无法被掩盖的。但是一切美妙的幻想都会在跟她交流后破灭,到那时你就会好奇,这样一个没有半点教养,几乎没受过教育,没有半点边界感的可怕的人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一条野狼。
其实吧,这还真不能怪她的悲惨遭遇。诚然,作为覆灭王朝的流亡公主,没人敢想象当她出游回来发现所有人都死在保王派手中,昔日的城市变为一片火海时内心的崩溃,也没人敢想象她在逃亡途中遭遇了怎样的折磨和考验……但让她变成这样一匹野狼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在她自身。在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她就让女王和仆人们头疼的不行,她对那些宫廷礼仪和理论知识一点不感兴趣,反而会逃课混进训练营里学习野外求生技巧。女王试了各种办法,也没能让这个表里不一的小公主穿上华丽的礼服,在宴会上跳哪怕一支舞,更不用说让她坐在椅子上好好读读书了。
不过可能就是她骨子里的这股野性,才让她熬过了在森林里流亡的无数个漫漫长夜,让她得以在某一日遇到野心勃勃的西连斯。二人怀揣着同样的仇恨,同样的怒火,在彼此最脆弱的时刻相遇,一拍即合,立志要除掉为大陆带来无尽苦难的保王派,他们的这一志向不断发展,吸引了越来越多痛苦的人,最终形成了如今的旁观者集会。
在集会内,露西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她比绝大多数旁观者都要阳光,在本该灰暗的集会里显得格格不入。但露西还偏偏是集会里不能缺少的一个成员。她是创立者之一,是鲜少失手的首席刺客,与西连斯齐名,理论上来说,她也有管理集会的权力,只不过她不想用。除去实力之外,她大胆直率,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充当了集会里的润滑剂。她是所有人的好兄弟,用毫无边界感的相处模式和未受知识污染的不过脑发言,让每个沉溺在仇恨中的人有机会暂时脱离悲伤的苦海。
但没人能帮助露西脱离自己的悲伤。她的内心千疮百孔,过往的创伤依旧时时刻刻刺痛着她,她从未走出那间华贵的寝房,从未走出那片小小的森林,从未走出那日的阴影。她喜欢丑到可爱的东西,也喜欢吃零食。她喜欢逛街,去游乐园,喜欢那些年轻少女爱做的事。她想要好好学一学母亲本打算教给她的那些礼仪啊教养啊之类的东西。但那些距离她已经太远太远了。她从未长大,以精灵的视角来看,她还能活很久很久,但她失去了太多太多。她对自己的美貌毫无自知,也不知道如何打扮自己,她的生活与鲜血相伴,在闲暇时间也要担忧通缉令与寻仇者。她独自承担所有的这些悲伤,把自己最阳光的一面展现给所有人看。
但依旧有人能认识到她隐藏的这些悲戚,能给予她安慰。其中一个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出生入死的铁哥们,西连斯,而另一个人则是与她双向奔赴的塞勒恩特。少男少女之间的恋情总是如此美好,直率大胆的露西能把腼腆害羞的塞勒恩特耍的团团转,心思细腻的塞勒恩特又能给予露西真正的心理慰藉。露西也在自己寻找出路,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注定不是一条平坦的路,但……谁知道呢,命运毁了她的一切,或许也能让她创造新生活。
……啊?什么?你说塞勒恩特和露西会有寿命论?
哼,真是被看扁了啊……爱(和我,我说到底是个神啊)的力量是无限的啊!>:)
崔莱度过了相当糟糕的一天。
她用脚推开那扇生锈的铁门,抱着摇摇晃晃的一摞文件挤进了屋子里。在趟过层层叠叠的草稿纸后,崔莱终于找到一把还有一点空位的椅子可以用来放这些东西,虽然这点空位平日里是给公文包预留的,但崔莱可顾不上那些,她随意地一丢,就这样鞋也不脱,衣服也不换地陷入了床上堆积的脏衣服里。
“呃呃啊啊啊……”崔莱把头埋在她挖掘出的一个空腔里,发出了深沉的吼叫,她不敢叫的太大声,因为这栋楼的隔音不好。衣服洞穴的隔音也不咋地,崔莱清楚的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哗啦”一声,想必是那摞高高的文件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于是她又蠕动了两下,把头埋进衣服堆的更深处。
闻着脏衣服营造出的家的味道,崔莱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点。从睁眼开始,一切就诸事不顺,先是四处都有猫叫春把她吵醒,然后就是发现昨晚忘记盖盖子导致望远镜镜头起了一层水雾,接着拿来擦望远镜的布也不知道被埋在哪里了,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只好跑去上班,结果发现今天还是阴天。到了公司也是一团乱麻,工位被其他人的折叠床围起来了不说,呼噜声最响的那个人还把头朝着她,本来说终于可以闲下来算算数据,结果被部长说算的东西根本看不懂。
想到这里,崔莱又开始愤怒了,她猛地把头从小窝里抽出来,把头发搞得像鸟窝,她红着脸,举起枕头就想把它丢出去,随便砸点什么,或者放个法术把它轰成渣——但是房间太小了,不管朝哪儿丢都会砸到重要的东西,于是崔莱只好作罢,抱着枕头躺回衣服堆上,尝试平复心情,以便继续回想这糟糕的一天。
但是她怎么做都没法让自己的呼吸稳定下来,她揉捏着枕头,把它揉的不成样子,又在床上翻来翻去,结果被衣服堆里的各种扣子硌得浑身难受,于是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把头发捋顺,结果又看到了地上那一坨文件,于是她又开始羡慕起野火结社那群人了,至少他们能随意放火,肯定很解压,哪儿像她,每天半夜花自己的时间记数据,到了公司之后整个部门就她一个在干实事,那个部长还以“看不懂”为由把她辛辛苦苦算的数据都给打了回来……
崔莱使劲眨了眨眼,下到地上翻看起那些文件,一张,再一张,再一张,她翻啊翻,翻的越来越快,从最底下一直翻到最顶上,直到她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紧紧握住的那张纸团成一个杂乱无序的纸球,狠狠的朝阳台丢了过去。纸球在玻璃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消失在一众同样杂乱的纸张中,崔莱望了一会纸球,觉得自己甚至还不如那团小东西——好歹纸球还能被送到回收站卖钱,她观了这么久的星,记了这么久的数据,渴望从那些东西中找到一点点的规律,希望能让人们对星星多一些关注,希望能够有一天亲手触碰那片繁星……但现在,她只能像一颗埋没于星海的小小尘埃一样,坐在这些没有用的,毫无规律的,杂乱无章的数据里黯然神伤。
咚咚,咚咚。
玻璃门还在响。
崔莱皱了皱眉,不会是那些流浪猫吧?打工的时候她们就老来捣乱,现在又骚扰到她家里来了?崔莱爬到床边,抽出那根紫檀木法杖,怒气冲冲的推开那扇玻璃门,她发誓,哪怕是下半辈子在大牢里度过,她也要让这群骚扰者付出代价——
但楼下啥也没有。崔莱探出身子看了看,四下漆黑无人,昏暗的街灯点不亮空荡的街道,只有春风摇动枝叶的声音环绕整座猫之城,连一只小虫,一只小鸟也没有。哗啦,哗啦,漆黑的大团的什么东西摇动着,在树梢,在天空,遮蔽了那点点的繁星。崔莱叹了口气,天果然还没晴,怪不得这么暗。早知道就不该出来,说不定心情还能好一点。她把法杖在地上敲了敲,打算回屋休息,却瞄到一只奇特的东西站在望远镜上。
那是只鸟吗?崔莱小心地挥舞起法杖,尝试将这只鸟赶走,但鸟却格外执着,在她旁边飞来飞去。“去去,你在这儿会被那群猫抓走的!至少别在我这儿待着!”法杖打到望远镜旁边的栏杆,发出清脆的回响,崔莱猛地把手缩回来,不敢再动一下,只能站在那里起到这只鸟快点飞走,不要撞倒什么东西。这只奇形怪状的鸟倒是突然乖巧了起来,扑楞了两下翅膀,落在了崔莱的头上。崔莱没办法,只得带着它回了屋。
在灯光的照耀下,崔莱这才发现鸟儿的奇特之处——它是一只机械鸟!黄铜齿轮,皮革翅膀,是了,它肯定是从西边飞过来的,但蒸汽都的东西怎么会飞到这里来?崔莱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好久没见过这种小小的精妙机械了,上次回家好像得追溯到……反正是上次了。这么说的话,春天来了,庆典日似乎也要到了,是不是也该想想怎么回家了。崔莱想在这只鸟身上找找报时系统,就像传统的蒸汽都小发明一样,这只机械鸟大概也功能繁多。捣鼓了一会后,她还真找到了一个小按钮,但是按下之后,鸟发出的声音不是报时,而是一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啊,可以开始说了?啊那个……好久不见啊,我们的小星星,最近怎么样?”
崔莱一下子握紧了这只鸟,眼睛睁得大大的,把它贴到自己的耳朵旁,是的,不会错的,那是她妈妈的声音。
“好像好久没看到你了,工作很辛苦吧?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好不好?”
崔莱眨了眨眼,使劲揉了揉鼻子,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小声啜泣起来,眼泪一颗颗的落在草稿纸的海洋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爸爸妈妈最近特别想你,但是一直不敢给你写信,怕打扰你工作,最近蒸汽都又在地表开了家新店,所以我们就试了试,说是可以给你送录音,怎么样?好不好用?听到妈妈的声音开不开心?”
虽然机械鸟发出的声音模模糊糊,被手紧紧握住后声音显得更加朦胧,但崔莱还是使劲点了点头,也不管是否有人能看见,她一边点一边笑,好像爸爸妈妈就在她身边。
“庆典日也快到了,你回不回来看看呀?你爸本来也想跟你说两句,但人家说存两段录音的话你就没法给我们回信了,他最近搞了个天文台,说就等你回来呢,欸?哦,你不跟孩子说两句?人家说咱俩可以同时录……真不说?啊行,你爸骂我了,说那天文台本来是给你弄的惊喜,你看看,闯祸了,哈哈。啊,好像快到点了,那就先不说了,加油崔莱,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在一阵嘈杂的碰撞声后,机械鸟停止了说话,崔莱用皱巴巴的袖子又擦了擦鼻涕和眼泪,抽抽着笑了两声,将小鸟抱在怀里,露出了笑容。
崔莱拉开玻璃门,让记录了回信的鸟儿飞出阳台,消失在了夜空中。乌云已然散去,露出其下多彩的星空。崔莱扶着栏杆,伴着温暖的春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坐在板凳旁,又开始操作起望远镜。
她注意到了一颗流星,轻轻的划过夜空,穿过层层波涛,向着西方,向着流星的归处飞去。
不,说真的,有人能让她去买一份意外险吗,我觉得她快猝死了。 ——纸袋头
大陆上不缺少狂人。为了追求某种事物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人比比皆是,但这些人都比较脚踏实地,他们只把目光放在陆地上有的东西,而陆地之外的东西仿佛从未存在一样。大陆上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早的看向天空,并醉心于这片触不可及的遥远之地。
崔莱既是一个狂人,又是一个仰望星空的人。出生在风原的她,父母都是稀有的星界精灵,她这一生注定与夜空脱不开干系。在她年幼时,作为制镜师的父亲就会带着她用望远镜仰望那绚烂的夜空,自那时起,崔莱的心中就埋下了一颗探寻夜空的种子。在德鲁伊母亲的教导下,崔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暮光结社的德鲁伊,虽然母亲想让她与自己一同在附近村落中担任祭祀工作,继承自己的衣钵,但崔莱不愿被局限在草原之上,她坚信更大更专业的公司一定能让她实现对星空的追求,于是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风谷,前往了猫之城,成为了DRI的一员。
崔莱就职于DRI宇宙研究部,一个名义上是研究宇宙的部门,但实际上这个部门大多数是梦境结社的德鲁伊,像崔莱这样痴迷于星空的人可谓少之又少,所以她在公司里可谓是格格不入,大家确实敬佩她那种忘我的工作状态和严谨的工作态度,但是她嘴里说的那些运行规律和堆积成山的草稿纸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再加上她是那种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能跟你说一团星云从上班说到下班的人,大家都很避免跟她谈起工作相关的话题。
但崔莱的生活也被对星空的热爱充满了。她蜗居在猫之城的一个小小公寓内,本就不大的起居空间被杂乱的草稿纸堆满,床铺上也遍布着皱巴的衣物,唯有窗台附近的一小片区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数种型号的望远镜整齐的摆在架子上或是支在地上,一架尤为巨大的被摆在椅子边上,还有一大沓白纸被放在椅子附近。每当下班回到家,崔莱就会把公文包一丢,越过草稿纸,一下飞到她的“观星台”上,然后就在那里看星星,这一看往往就是一晚上,直到太阳出来她才肯回到屋内,换上睡衣,浅浅的睡上一会,然后就匆匆起床洗漱去上班,有时看得投入了,她甚至会直接看到第二天上班。所以虽然身为精灵,但是她却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天啊,她连四小时的出神时间都不肯匀出来,别猝死了再。
作为一个精灵,崔莱还非常非常年轻,一般而言,像她这样的年轻精灵都在忙着体验各种生活,很少有像她这样执着于一件事物的。她常常摆出一副悲观厌世脸,或者是相当愤慨的对DRI压迫员工的政策指指点点,颇像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中年人——而这样的人在大陆上是相当少见的。人们常常认为崔莱是一个反常的人,一个没什么正事的人,但她那紫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的星光可不仅仅是种族特色。她是一个有梦想的人,虽然梦想遥远,却依然会执着追逐梦想的人,如同她所望向的繁星一般闪烁耀眼。
大陆上不缺少奇迹,但她是最大的奇迹,我的奇迹,纸袋头的奇迹,大陆的奇迹。——柳絮
猫之城里的斑猫人总是有着一种难以遏制的顽劣天性,让每个人都焦头烂额,每每此时,那些去过飞絮酒馆的人就会想起默汀——这样一位乖巧可爱的蓝发猫娘实在惹人喜爱,而且她还没有那些怪异的猫咪习性,真是令人好奇她的父亲是怎么教育的她。
这很简单,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斑猫人,问题从根本上被解决了!
默汀作为飞絮酒馆的“全能服务生”(她自己给自己分配的职务),其人与酒馆本身一样,充满着浓重的神秘色彩。无数人好奇过她那头光亮顺滑的蓝色头发为什么闪闪发光,好奇过她的尾巴为什么时有时无,好奇过她的手在夏天里为什么总是有点粘,好奇过为什么她跟她的父亲一样会在夜里发光,还好奇过为什么她要管一个明显是她父亲的人叫老板。人们对她的困惑不比对酒馆和柳絮的困惑少,尤其当她是人们在酒馆内外看到最多的人时,这种困惑就变得愈加强烈了。虽然以上所有的疑惑都可以被她的种族——魔力聚合体——完美解答,但人们明显更乐于听到那些奇特的故事,由此又催生了无数传说与谣言。
不过这些谣言倒是没有把默汀塑造成一个负面的形象,人们对于她的猜测也仅限于对其身世和形象上的疑点而已。她的美好品质是人们有目共睹的。有时她会跟柳絮一起出去冒险或是采购,有的时候她也会单独上街上溜达溜达,虽然酒馆到处乱跑,默汀也跟着四处乱逛,很少跟人建立长久的友谊,但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会赞叹她,或许是她的可爱与美貌,或许是她的天真与善良,或许是跟柳絮比起来,默汀的刻薄和拿别人开玩笑的技术正好处于一个让所有人都很愉快的水平上,无论如何,大家都很喜欢默汀。
但是就像所有酒馆里年轻貌美的女侍者一样,默汀自然也是那些顽劣的冒险者和酒馆暴徒的攻击对象。人们往往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些可爱的反应,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嗯……如果挥舞匕首向酒馆内肆意发射魔能爆,打碎所有的玻璃,桌椅,烛台还有人的大腿和肋骨,一边发光一边肆意狂笑,然后以一个自爆或是一个火球结尾能算是“可爱的反应”的话,我应该说这些人很成功。
是的,虽然默汀是一只乖巧的史莱姆猫咪,但这不意味着她不咬人。作为魔力聚合体,虽然她的核心尚不成熟,战斗经验也远远比不上柳絮,但是她可是柳絮的子嗣啊,有着柳絮的教导,再加上她极高的魔力亲和度,任何胆敢找她麻烦的人都会感受到他们这辈子第二大的恐惧。不过默汀也有一个缺点,她打架容易上头,很容易打着打着就忘我了,或者进入一种类似魔力过载综合征的状态,最终把体内的所有魔力全部耗尽,变成一团软趴趴的猫咪史莱姆。毕竟她的心理年龄还不算大,下手没轻没重,所以柳絮总会在她的身边,指引她走上正道,走上一条善良之路。
你说你在问“第一大的恐惧”是什么?嗯……你可以试试,如果你在柳絮在的情况下挑逗默汀,你就有幸能见证这种恐惧了。
作为默汀最亲近的人,柳絮在默汀的生活中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甚至说,默汀的身体就是由柳絮构成的,史莱姆嘛,分裂生殖。但默汀的诞生与一般的史莱姆不太一样,她是作为柳絮的复制体而诞生的。这个懵懂的无名复制体一开始只是被柳絮当作一个工具,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这个小姑娘逐渐融化了柳絮那因苦难和罪孽而停滞的心,让柳絮得以直面那些他本选择逃避的东西。柳絮也逐渐接受了这个复制体的存在,认为她是一个独立于自己的存在,就是这一想法让默汀获得了自己的核心,真正成为了“默汀”。
于是,柳絮理所当然的就是默汀的父亲,虽然由于一些历史遗留因素,默汀依然称呼柳絮为“老板”,但是柳絮心里已经把默汀视作自己的女儿了。他绝对是个比纸袋头好得多的父亲——虽说也没好到哪儿去,这对父女每天打打闹闹,互相调侃,很难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父女,这也难免,毕竟他俩的底层性格是一样的,但是柳絮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默汀提供一个温暖的家,而对于默汀而言,有了柳絮的陪伴,生活便已经足够令人安心。
但是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未来有一天,默汀那颗躁动的小核心势必会趋于成熟,她也会开始寻求自己的冒险。我想,等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柳絮也会让她去的。她将会用这颗新生的核心,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整片大地。
……但你肯定会悄悄跟踪她的对吧。
欸,你还真猜对了,看来你还算了解我。——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