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求救信号,已经没有人能接到了。
【未接来电 :26 】
感谢各位的参与、关注,凝津物语企划四期已结束。
【注:企划各项信息会在微博公布】
二ノ凝
总感觉……被误会了啊。
目睹了一下午闹剧一样的故事,似乎依旧一无所获。
从时空的交错上来看,他们不是掉进了皆神村,而是掉进了羽生蛇村……好吧,也就这里能开开玩笑了。
线索凌乱得她头痛,浅原真希望带来的老摄影机能有点什么作用,然而并没有。
如果说还有什么可记录的话,就是前几天晚上突然有一群不明“物品”来轰炸旅馆。浅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旅馆大门挡不住这些东西,房间门反倒起了点屏障的作用呢?
三个人抱团挤在一个双人间中,中学生开始念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看起来只有胸很可靠的三十二岁大姐一直哭哭啼啼的。当然,浅原本身也好不到哪去……外褂都快被冷汗打湿了。
如果不是有两个似乎比自己还胆小的人在的话,她几乎要昏过去了。
再之后,一天晚上有人提议去泡温泉,这时候,温泉的出水管突然流淌出血水……紧接着里面还混了细碎的内脏。
浅原在反胃,但就这么跑出去呕吐实在是太丢人了,于是她愣是站在那里,直到管道被什么卡住不再流出奇怪的东西。
“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到底是谁死了……?”她倒是想起了死去的响子小姐,但是她的尸体应该已经腐烂了,再这么新鲜地流淌应该是不可能了。
没有人动……理所当然的……
浅原看向混在血水中的头发……上面覆了一层发黑的东西,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不会是老板吧?”有人颤抖着开玩笑。
“这么恶心,不愧是老板呢。”另一人回应。
浅原对老板没什么印象,感觉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自恋家伙而已。但是这些人似乎都被他灿烂的黄毛迷惑了,对他展开了倒追攻势。
不是老板……玩笑归玩笑,从头发来看,应该不是他。因为很长……
又有人戳了戳那一堆被温泉煮出奇怪味道的内脏,滑溜溜黏糊糊的……之后他马上跑出去了。
“你们在看什么?”熊孩子佐久间真名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她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这一群张皇失措的大人。
浅原用眼神将那一大锅血水指给她看,然而真名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不……
“什么啊?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
“诶?”
“没有?!”
……一瞬间,人群炸了。
“我刚才出去了,再进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哦!”真名声带笑意地继续说。
马上有人跟着出去又进来,当他再看向温泉池的时候,眼睛一亮,“真的……没了!”
其他人纷纷跟随,之后感慨居然真的如此。浅原皱着眉犹豫几分,也做了一遍出去又进来的动作。
果然……浴池之中,空空如也。
幻觉……么?
那之后的第二天,浅原睡了个很沉的觉,以至于连私下探索都错过了。
兴致索然地挨到晚饭时间……然而……
“今天的晚饭是鲷鱼烧和泡面,以及……没有了。”老板笑着说,那笑容让浅原联想到狐狸。
但重点不在这里。
泡面……
泡面……
泡面是什么鬼啊!
浅原坐在桌前,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然而却有一道黑影遮在眼部。这让她看起来简直头上自带漫画风格的波浪线。
果然,对他有意见的吃货不只她一个。但是,大概没有一个吃货像她现在这么不爽……
今天因为起床晚了错过了一个亿!本来这一天就指着这一顿饭呢!你居然和我说……让我吃泡面?!
找死啊……你!
短短的几分钟,老板的粉丝团似乎对简单的食物没那么大意见了。柔弱的樱花般的女孩子依旧一脸“老板你杀了我都可以”楚楚可怜的表情;高挑的女高中生继续傲娇着;另外两个人浅原没记住名字,暂且略过。
他们几个人还在围绕着金发的男子展开着无声的修罗场,浅原有种被闪瞎的感觉。
“老板。”突然,浅原不知怎么做下的决定,她放下筷子,几步就走到了老板身旁,之后踮起脚,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这是为我的胃报的仇!
餐厅,一片寂静。
“我吃饱了。”她对老板甜甜一笑。本来以为他会羞恼成怒,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舔了舔嘴唇说,“还不错~!”
……呵呵。
相比老板的不要脸,麻烦似乎在其他人身上。
浅原本想信步回房,但是身后的气息似乎有些奇怪……
本想刺激一下的猫宫小姐居然没什么反应,沉默了一会之后居然狂笑起来。
待って!
真琴桑你不是想攻略老板么?天天看着你粉红色的日记我在替你着急诶!你看到别的女孩子这么主动居然没有一点点要一鼓作气的意思么?!
难道……我理解错了?!
浅原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审视了一番其他追求者不善的目光,风一样闪进了房间里,反锁了门。
……
老板他是偷吃了什么啊,嘴这么油。
过了一会,浅原北嫌弃地擦了擦嘴。
————
同人文卡了……顺便写写这几天的事情_(:зゝ∠)_
小北还是挺任性挺腹黑的……角色不代表作者立场(洗煤球,洗煤球……)
第二天毕竟还是没有发生游客生啃店老板的恶性事件。
虽然真琴认为永海看起来并不可口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在他按时提供了餐点后,大多数游客都放下了虎视眈眈的注目,毕竟老板的吸引力实在还没有盘子里的早餐蛋来得更大。
真琴拍拍永海的肩膀,笑眯眯的祝贺:
“太好了永海老板,看来大家都对老板的肉质不太感兴趣啊。”
旅店老板耸了耸肩,做了一个帅气无人欣赏的遗憾表情。
他虽时常不正经的夸口说自己英俊帅气,但事实上对于游客们的反应却并不如何在意。似乎他们的想法如何,对于永海来说都显得无关紧要,全没什么可在乎的。
而对于这家御鸟旅店,则又是另外一种态度。他像是对这里存有某种特别的依恋,不仅对住在这里的游客们的出入场所严加限制,平日里也时常不知所踪,或许就独自一人呆在他们被禁止进入的区域中,不知做着什么……
在调查后的闲暇时,若能恰好碰上此人,真琴也会选择同他多聊两句。大部分时候只是毫无意义的闲话,偶尔也会暗藏深意,隐晦的试图次探出此地的一些故事——听得最多的一个名字是森下舞,据说是此间旅店最初的主人,这种说法在别处都站不住脚,只有永海极坚持,甚至同她提起,自己珍藏有一张老相片,正是森下舞本人。
黑发少女略带好奇的询问: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不可以哦。”
旅店老板拒绝得毫无犹豫,碍于情面这个词似乎和他扯不上关系——不如说,按他本人的自我介绍来看,正是为了逃避大城市中的人情世故,永海才会搬来此地,心甘情愿龟缩一隅。
真琴忽然想起永海提起的那张照片,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
他们早晨出了门,旅馆周围的风景隐约间又好似与先前不同,一行人穿过树林,来到一间荒废的医院,在医院三楼外科的检查室中,众人在座椅的残骸中翻出了一张孩童的简笔画来。
那上面画着一个被黑色包围的女性,身上穿着和服,面貌模糊不清。笼罩着她的黑色暗沉而狰狞,在画纸的一角,有一个稚嫩的笔迹写就的“ま”。
看着那幅粗糙的孩子的画,真琴先是忽的想起她所知道的有关森下舞的一切,然后那些杂乱的思绪奇异的远去,另一个更加鲜活的身影浮现在她的眼前。
ま。
作为涂在自己满意的画作上的某种标识,或许并非是舞,而有着另一种可能……
真琴控制着自己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要看向某一个人,尽量做出自然的神态,像是往常一样——她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尽管早已对某人心生怀疑,但却并不挑明,只默默按下,仔细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挑露半点痕迹。
只是关于那个人,她尚且还有无法想通的部分……
关于十三年前的凝津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关于这个团队中的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切似乎都和一个不知道姓名不知道模样的孩子有关,如果只有一个是真的,那真相究竟是谁被抢走了身份,还是——
————
全是胡扯。个人主观。不要信。
真琴抱着双臂,肩头颤抖。
她低着头,刘海在面上打下阴影,看不清具体神色。永海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扯,嗤笑一声:“想笑就笑吧。”
此言一出,他面前的少女立刻倒在桌上,笑成了一个拍桌狂笑.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方连眼泪都飙了出来,掩着肚子险些翻倒在桌下,半晌才挣扎着又坐了回来。
“抱歉、我、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真琴坐正身子,大口喘气,好不容易将笑意压了下去,不过脸上仍旧爬满收不拢的揶揄笑容,朝旅店老板挤眉,“如何呀,永海老板。被女孩子主动调戏的感觉——”
永海一生也挑起眉来。
“很不错哦。”
他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容,透露着某种低俗而约定俗成的隐晦意味。
真琴再憋不住,再度笑成了表情包。
无缘无故笑成这样难免会让人误会,姑且也说一下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概归因于晚饭时分,搜查回来的小组成员回到旅店,却只得到了泡面招待,对比起前两天的丰盛菜肴,很是有些被养刁了口舌的众人一致表达了不满。
其中以名叫浅原北的女大学生为最。她一言不发搁下碗筷,走上前,然后略略踮起脚,在众人的注视中一口咬上了金发青年的嘴唇——
捕捉到永海面上一瞬间的呆愣,真琴险些当场笑得栽下座椅。
失礼失礼。只是没有料到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没有美食的不满,更加没有料到……咳,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调戏这人原来这么有趣?
当然,得要赶在他还•算•正•常的时候才行。
永海一生摸了摸脸,多少有些许郁闷的看向仍笑容满面,胸腔颤动时不时喷笑出声的黑发女生,伸手在桌上敲了敲,以示自己的不满。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他又敲了敲,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这证明我的魅力大呀,毕竟我是这么受欢迎?”
真琴毫不犹豫的对他做了个口型:‘口丕。’
要说赏心悦目的帅哥,永海一生大约只能摸到评判标准的一点边角。而如果要论脸皮厚度,真琴认为此人一定有望名列前茅。
不欲进行对于‘我帅不帅帅不帅我可帅了英俊帅气美男子’这个伪命题的讨论,真琴忙不迭的转开了话题,努力收住了先前的笑意。
她瞧着桌上剩下的几个鲷鱼烧,想起这个引发一切的关键问题来。
“说到底,今晚为什么会只有泡面吃?”
她略有些好奇的问道,面带嫌弃的斜了一眼被堆放在一起的泡面桶,“而且还只有海鲜鱼板味的……这也太过分了吧?难不成我们已经把储存的食材都吃完了,终于只能搬出应急粮来吃了吗?”
金发的老板小人满面的摇了摇头,竖起一根食指,理直气壮:“当然不是啊。进货这种小事,还难不倒万能的我。”
真琴对其投以冷漠的视线。永海面不改色,左右晃了晃手指。
“其实是因为……”
他拖长了音调,见女生专注的等待下文,这才喷笑一声,轻快的道:
“当然是因为我懒得做啊!”
“……”
真琴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双手撑桌,站起了身。
“我要去问问浅原小姐。”
她自言自语,“她应该还很饿,应该会很乐意再吃点什么,比如——”
自顾自笃定的点一点头,真琴一字一句的补充:
“比如,生•啃•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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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笑成表情包的我,已经在互动里都撑不住要破皮(有点出息
浅原小姐关联打扰了!!实在没忍住稍稍玩了下梗——
讲真,我觉得,这个老板,肯定不好吃啊。
老板说他因为觉得世间烦扰之事太多所以搬到了凝津山,为了生计于是开了这家叫做御鸟的旅馆。
给客人们端上料理的时候是客人们一天之中唯一能够见到老板的时候,于是大家都会抓紧时间多调侃老板一下,不然等会儿老板又浪得人影都没有了。
如果没有什么客人的时候,也许旅馆里面的活物只有老板跟金鱼了。
浅见想着只有金鱼陪着真的好寂寞阿……
然而老板前几天把他的金鱼们全部做成了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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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还会再养金鱼吗?”
浅见偶尔在旅馆里游荡的时候碰到了神出鬼没的老板,跟他随意聊天的时候想起了那个空池子。也许等大家都离开了以后老板又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守着这个温泉旅馆了,心里有点难过。
“不会了吧。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麻烦。”
老板似乎轻松了许多,十分欠揍的表情让浅见觉得白难过了这样的人真是活该一个人。
“咦养金鱼很麻烦吗?”
浅见以为老板平时的生活就是给金鱼喂喂鱼食,给客人们提供餐饮但不提供洗碗服务,给温泉放放水,然后出门浪。有的时候甚至开放厨房让客人们午餐or晚餐自理。虽然他自己承认了,用另一种十分体面的方式表现出自己偷懒这件事,而这样区区喂个鱼食的也不用花太多力气吧。
“超级麻烦阿。”他“啧”了一声,“喂鱼食,还要打扫鱼塘,想想就很累。”
“这样的话,老板不会觉得很无聊吗?”
平时吊儿郎当浪得飞起的老板笑了一笑:“不会呀,无聊不都是自己给的。”
不知道为什么浅见觉得这一刻的老板居然有点帅。不过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帅一下,很快老板又恢复了平时自恋欠揍的节奏。
“朋友什么的,陪伴什么的,好麻烦的。”感觉老板对人际交往表示出了嫌弃,不过下一句却又带着点希望,“不过要是有一个足够有趣的人来就好了。”
好像不小心让老板感性了一句话……在这样的没话找话里面实在是太难得了,本来想顺着话题顺藤摸瓜一下老板的爱好什么的,结果“老板平时浪什么阿老是没见到人”、“有趣是怎么定义的阿……”稍微试探性的问题全部被老板打太极糊弄过去了,很完美地保持住了自己拥有神秘感的形象。
距离一点都没有拉近呢,浅见想。虽然老板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亲切可是一直都是微笑着在拒绝别人的亲近。如果知道了他的爱好就好聊很多啦,比如知道了法拉小姐是个电器控,就可以跟她聊各种各样的手机呀电脑呀扫地机器人之类的,可是老板太神秘了什么都不知道……
真想跟老板交个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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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心累【
是不是。是什么?不是什么?
真琴不答话,她回了房间,毫无异样的梳洗上床,睡得仍旧安稳,似乎与来到凝津之前也未有任何不同。
她酣睡一场,第二天一早爬起来,精神反倒比前几日还要更加好一些,早餐是西式的餐蛋火腿,大家都因有多种口味的果酱可选而面露满足,早已放弃追究在被困此地的现实之下,每日三餐新鲜可口的食材究竟是从何处获得的。
……多少也有些对旅店的古怪听之任之的意思。
距离出门调查还有一小会时间。真琴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闲闲看着满池金鱼游来摆去,偶尔有一两条跃出水面,数量比起前几天似乎要少了一些。
这也是难免的。
没人能想到随口戏言的结果是,在某一天的餐桌上,真的出现了一盘像模像样的金鱼刺身……
真琴对薄得几近透明的鱼片啧啧称奇叹为观止,对一手好刀工、脑回路有时简直清奇的永海一生更是无话可说,只能比上拇指,安静的点了个赞。
就像之前也说过的那样,御鸟旅店本身和其老板在多数人心中都太过可疑,而一旦超过了一个刻度,接下来反而不论表现得多么出格,都不会再叫人感到多么惊奇。
女生注视着池中的金鱼,忽然蠢蠢欲动,涌出一股想要伸手去捞的兴致来。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动。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像是被徐徐吹来的风带走了这个念头。真琴注视了一小会,有些遗憾的转开了视线。
“请不要这样,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她忽然像是证明自己似的举起双手,略略耸肩,自言自语。
从身后传来某个人的声音。
“幸好猫宫小姐没有做什么。”
那人笑道,“毕竟我也不想对猫宫小姐做什么呀。”
真琴头也不回,放下手,她坐在池边的一块圆石上,曲起一条腿,单手撑着下颔。
“嗳,永海老板。”
她喊一声,也不等对方回应,就自顾自的说下去,“说真的,不给我们进厨房,是有什么原因吗?”
永海一生也在她的一侧坐了下来。
“也不是。”他也学着真琴的模样,单手撑住下巴,“就是单纯不喜欢别人动这个旅店的东西……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真琴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她有些想告诉对方,如果单单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做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正常……虽然她并非不能理解,但人总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好。
按下泼冷水的冲动,她选择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回答。
“是这样吗?”
黑发女生歪了歪头,像是觉得有趣似的假设道,“那么,如果有人进去了的话……?”
事实上,除去刚到此地的第一天晚上,由于老板的缺席而得到允许使用了厨房,在这之后的几天里,他们再没有人踏进旅馆内除去公开的几个休息室之外的封闭空间。
对于这家旅店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众人恐怕都是好奇的。
真琴自然也不例外。
而听她这样说,金发的旅店老板假作出思考的模样,拖长了尾音。
“嗯,这个嘛……”
他显得很乐于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是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那可就危险咯。”
至于到底有什么危险……
永海颇为神秘的将食指压在唇上,弯起眉眼,轻声笑道:
“那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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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已经无梗可写的我。选择上吊。
空气中隐约有某种构建非日常之骨血的元素在跳动。
真琴对上永海的视线。
她汗毛倒竖,在衣袖下的五指无意识间绷紧微张,骨节因用力而向外凸起。
“习惯了。……是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吗?”
“当然啦。”
对方的回答没有任何游移。似乎这的确只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为此而惊慌失措是可笑的行为,恐惧与惊疑更是毫无必要,没有意义……
“猫宫小姐如果……”
他压低了嗓音,言语暧昧,“……到时也一定会习惯的。”
中间的部分模糊不清,若有第三人在场,也一定云里雾里,听不真切吧。
黑发少女却不知有无听清,她面色不变,像是未有任何影响。但仔细看去,又隐约露出了些许违和。
猫宫真琴在之前的多年学生生涯中,一直是班级里较受欢迎的那一号人物,她姿容端正秀丽、成绩文武皆优,思维敏捷、爱好广泛,与她往来,既不会陷入为难的境地,也无有损失脸面的风险。她言行大方,行事开朗,人人都乐意与她点头之交,有什么不好呢?
不。这没什么不好。
真琴感到非常快乐。
就算身处凝津山,被困在这样的怪局之中,某些本质也没有分毫改变。或许不如说——她头一次真真正正的认清了那些顽固盘踞在她身体各处的细小细胞的存在,随后带着笑容,承认这正是构成猫宫真琴此种存在的重要元素,无法被遗忘,不该遭忽视。
她眨一眨眼,眼中藏有某种晦涩难辨的微光。
“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即是说,永海老板经常看到这样的幻觉咯?”
女生提出了这样的问题,看向对方,等待回答。
永海一生略略偏了偏头。
“幻觉?是指……?”
“比如……本来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或是忽然消失不见的东西……之类的。”
真琴想起了不久前才看到的满池血水,她总觉得有什么在水底嘶吼,挣扎着向上攀爬,甚至一时觉得那黏滑冰冷的东西攀着她的脚踝向上,带起难解的寒意与更深一层的——
……
……将‘我’的一切感官同‘我’分开,自极近但又极高处俯瞰,继而体验到新的趣味……她拨动自己的神经,饶有兴致的想着这一切。
她所看到的是幻觉吗?不。不是的。
刻•在•脑•中•的•快•乐就是真实存在的一切。幻觉与现实处在平等的位置上,不因有无实像而遭到任何有差异的对待。
“不该看到的东西?”
金发青年微微一怔,随即再度笑起来,“有过啊。”他爽快的点了点头。
“但是我并不把这些当做幻觉,我认为那都是真实存在的。”
永海这样说,并且在真琴问出思案已久的追问之前,像是读出了她的想法一般,继续说道,“那些都会消失。会在眨眼间不见。当然会的——但就是因为会消失,才更加有趣啊。”
他直视真琴,若有所指的反问:
“猫宫小姐,你说是不是呢?”
————
不是。
温泉池的水闸大开,从中流出‘水’来。
先还是很难被称作液体的粘稠物,掺杂着红黑色的细碎肉块,浆泥一样蔓延出来,间或有乳白色的胶质物,似乎还微微颤抖,打散铺开在池底爬行。
然后迟来的血水终于涌上来了。携卷着零散的胃肠肝脏,一股脑的自闸口挤出,漫过那顽固的黑红色浆泥,二者一气混合,在池底填满盖上了浅浅一层,泛白的脏器微微露出一角,在仍翻涌的血水中上下浮动,然后被持续不断流入浴池的新一层血肉挤到了池边。
真琴注视着仍未有停息迹象的水闸口,无人看出她的心情。
她盯着缓缓漂来的一颗头颅,那东西半边泛着叫人讨厌的颜色,向下凹陷,又在古怪的地方支出一两块连着黏液的骨头来,作为人时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但作为头脑来说,又显出一种无可挑剔的形状来。
“啊。”
早先脸色糟糕的捂着嘴冲出门去的佐久间真名又转了回来,她推门而入,然后忽地愣了愣,惊讶的发出了一个急促的单音。
“怎么是空池子?”
女孩天真无暇的疑惑敲击在众人心头。
他们前一天还在正常使用的温泉池,在今天的晚餐之后忽然传出了浓重的异味。当导游法拉小姐皱着眉将水闸拉开,从闸口中喷涌而出的异物让所有人的面色都发生了改变。
而在这样的时刻,去而复返的红发女孩却带着满脸不似作伪的惊疑,指着满池血肉向众人说,这不过是个空池子。
重重疑虑爬上众人的面容,真琴偏头看了看佐久间,对方一手攥着小挎包的袋子,另一手指向温泉池,在多人的注视下仍旧自若。
“我再次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看到的东西就不见了。”
女孩这样解释,并且好心的建议,“不然,你们也试试看?”
有一些人面上显出犹豫,而另一些人则动都不动。
真琴略作思考,很快做出了决定。她当即走至门口,推门走出,隔了片刻,又再度探头进来。
她向温泉池望去。
原本几近漫出的满池尸水当真消失无踪,池中空空如也。
真琴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避开众人的视线再度合上了房门。
*
这一夜更晚一些时,真琴在一楼的餐厅门口找到了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永海一生。
先前众人都聚在温泉池旁,左右寻不到此人的身影,就有人苦中作乐,开始半开玩笑的猜测,说池中已腐烂的碎尸莫非正是找不见人的老板?遭了遭了,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可口的饭菜可用。虽说永海老板毛病不少,但是至少他做的饭菜还是很美味的呀。
包括金鱼刺身。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
真琴满脸笑容,“如果是老板的话,会有这么难闻的气味,也一点也不奇怪了呢。”
有人露出了几欲呕吐的笑容,还有人面色惨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情形。说出此言的女生却毫不在意,她自顾自的陷入某种思绪之中。
时间已经不早了。真琴抬手,朝金发青年打了一声招呼。
“晚上好,永海老板。”
对方似是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间碰到游客,稍稍愣了愣,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晚上好,猫宫小姐。”他有礼却并不亲近的回了一句,然后又问她,“已经很晚了,猫宫小姐这个时间在这里做什么?”
旅店老板稍稍皱了皱眉,似乎很是有些不赞同。
真琴挑起一边眉,笑眯眯的,答非所问:“今晚的事情,老板已经知道了吗?”
她语焉不详,没有明说发生了什么,并非无意遗漏,而是全无这样的打算。好在永海并不在意,他似是早有预料,移开视线,语气淡淡。
“是说温泉的事情吧?我已经知道了。”
因这语气不免太过寻常,甚至没有半点重视及在意,让真琴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不管怎么说,晚上发生的事情也绝不是可以随意带过的寻常小事——绝不是。
她压下心中种种考量,故意问道:“老板不感到在意吗?毕竟是那样的事情,所有人都吃惊不小……浅见小姐和山吹小姐还很担心老板的安全呢。”
听到这里,对方忽然轻笑起来。他但凡这样一笑,整个人就变得像是有哪里不同,这古怪的感觉叫真琴感到困扰,私下里做了不少猜测。
对方拦住了她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不用担心。”
永海眯起眼睛勾着唇角笑起来,“这并不是什么需要太在意的事情,因为……”
“我已经习惯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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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昨晚非常凶险。风平浪静的人满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