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利亚给一切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她被捕了,显而易见地,愚昧之人因为她拿走了一本两百年没人翻过的旧书就拘捕了她,拿走她的手风琴,要把她流放到学者最讨厌的海中孤岛上。在那种地方纸张很难保存,还会有比愚昧之人更愚笨的狱卒监督着囚犯们做苦役。
这趟有个烦人的红发小牧师喋喋不休的旅途,显而易见地是一趟被幻觉修改过的押解,是一趟流放。奥菲利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会习惯梵塔西娅聒噪的规劝,她会从梵塔西娅身上寻找“正常人”的锚点,在过于孤寂的夜晚她还会希望梵塔西娅发出些噪音。最后在她真的接受梵塔西娅的存在时,忽然之间就会醒来,发现“梵塔西娅”是她的臆想。这是三流诗人最喜欢的故事模板,连奥菲利亚自己也编过一两首这样的叙事诗。
名叫卡隆撒的战士大约是真的存在的,可能是和她一起被流放的囚犯,因为狱卒很少像他这样快活轻佻;记不清名字的商会人员大约是什么官员,记不清名字的疯人大概是那类评估犯人能力和精神的牧师,奥菲利亚知道有这道程序,她有经验;海妖作为故事中囚徒的意象倒是很有意思,也许其中有关于吟游诗人的隐喻,而食人魔作为狱卒就有些中规中矩了。
但也是一种很合适的意象。它们丑陋,愚笨,对待囚犯恶毒而狠辣,是一种仅仅出现在那里就会让囚犯恐惧的形象。确实是这样,奥菲利亚更确信了一些,因为那只被他们一行人从另一个孤岛上带来的海妖面对着食人魔狱卒的尸体难以自制地发抖。
没错,他们杀死了一个食人魔。这幕俗套剧目终于有点趣味了。
一个巨大的、凶恶的、拿着大棍的食人魔,獠牙有半个梵塔西娅那么长,皮肤厚得像七层小牛皮皮甲。它戴着耳塞,毫无疑问,在一座海妖之岛上的食人魔毫无疑问会在耳朵里塞点什么。奥菲利亚的歌曲因此大打折扣,她本来一个人就能放倒这种家伙的。
如果那只吓得快昏厥的海妖能开开尊口帮帮她,说不定这个食人魔就不会锤断墨利安的腿了。
她是个海妖,这岛上明明有整个养殖场的鸭子那么多的海妖。她们只要动动嘴,把随便什么怪物引到海里去,就根本不会有这趟见鬼的任务了。
于是他们不得不在食人魔的脚下绕来绕去,像在陪食人魔扮演踩蟑螂的主妇。梵塔西娅和卡隆撒持着装饰精致的细剑,造成的效果类似于用牙签戳发疯的公牛,让公牛更加暴怒。最后是墨利安立了功,敏捷的巡林客从树上跳到食人魔的脖子上,用他的双刀戳进了食人魔的两眼。
代价是他被食人魔的棍子扫到了左腿。
幸好卡隆撒和萨穆尔的速度足够快,他们及时割断了食人魔的气管,让它来不及因为痛苦和愤怒而变得更加难缠。感谢需要转脑袋的生物都有脆弱的脖子。
最后他们一起坐在食人魔小山似的尸体旁边,(除了奥菲利亚)沉痛地决定让翼族青年把受伤的巡林客带离这座岛,因为这座岛上的变数太多,对于一个伤了脚的巡林客来说过于危险了。
奥菲利亚忙着研究食人魔的尸体。梵塔西娅没时间管教她,于是她踩在腥臭的血液里,爬到食人魔的背上,用小刀费劲地割了一条后颈肉下来。她试了试,这条应该是食人魔身上最柔软的肉也又硬又韧,完全不适合食用,严重的异味和泛着黑紫的血说不定还有毒性。要知道,在某些记载里,食人魔是会吃自己的排泄物的。
奥菲利亚叹了一口气。她想,这也许是个真的食人魔,要不就是这个丧心病狂的海岛监狱雇佣了食人魔来当狱卒。
“我的……我的同伴就是被这样的怪物抓住的。”在萨穆尔带着受伤巡林客离开之后,海妖说道,“它们突然涌到了岛上,在我们有所反应前就将姐妹们抓住了,剩下的姐妹也因为害怕其他人被杀而没有办法反抗……”
梵塔西娅率先开口问她,“这样的怪物还有很多吗?”
她似乎是负责交谈的人。可她甚至不一定真的存在,几乎像悖论似的。空木桶小姐,悖论小姐,奥菲利亚幻想中的小姐。
卡隆撒也开了口,询问食人魔是怎样来到这里、怎样攻击她们的。
海妖啜泣着回答他们:“在我离开的时候,它们有一只小队……那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我能够记得的就是那天……有姐妹说,空地上忽然出现了个奇怪的东西,接着我能记得的就是它们突然出现……”
这是一场监狱的权力更迭。奥菲利亚想着,突然调来的新典狱长迅速地铲除了前任的势力,用更严苛的手段在囚犯中树立威信,老套,但还算有趣。
她听到自己的手风琴尖锐地响了一下。
奥菲利亚惊醒般看向梵塔西娅,但随即发现她并没有在警告奥菲利亚的走神,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把手搁在手风琴上,不慎扯出了一声锐响而已。梵塔西娅甚至没有在看她,她皱着眉头,思索着对策,红发覆盖的漂亮脑袋里装着莫名其妙的悲悯和梦想。
她分明是奥菲利亚早就抛弃的所有事物。奥菲利亚背叛过的、不屑一顾的、抛在身后的、属于“正常世界”的良善、正义和慈悲,都装在“梵塔西娅”小巧的身躯里。她究竟为什么出现?她是来自奥菲利亚抛弃的世界的鬼魂,要向奥菲利亚复仇吗?她是奥菲利亚不愿承认,不再想要的对还是正常人时生活的眷恋吗?
又或者梵塔西娅的存在并没有什么隐喻和深意,她只是存在着,像她空木桶似的头脑、像她坚守的现实和真实世界一样,仅仅存在也确实存在着?
奥菲利亚说不清自己想到了什么,她说不清现下心中怪异的感受。于是她只是突然加入了问话,像自始至终在一起认真思考一样:“再然后呢?就这样绑着养你们?”
海妖瑟缩了一下。她的眼泪快要落下了,她说:“他们强迫我们不断歌唱引诱船只……通常我们只会在需要男性时才诱惑他们上岛……一旦有姐妹没法歌唱了就会被它们……它们……”
她说不下去了,但他们都知道,食人魔被叫做食人魔显然不是因为它们饮食均衡。
梵塔西娅安抚着濒临崩溃的海妖,同伴的厄运让她一时无法再继续说话了。她终于把视线分给了奥菲利亚一会儿,发现刚刚才问出一个似乎有些意义的问题的疯诗人又神游般望着天空。
“你在想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疯诗人仍望着天空,漫不经心地回答她:“我在想,食人魔能设计出绑架海妖引诱食物的捕猎手段吗?”
她停了停,又说道:“我还在想,我们的任务是阻止海妖继续引诱船只。我们到底在烦恼什么呢?为什么不连着海妖和食人魔一起把这座岛烧掉呢?”
刚刚才平静了一点的海妖猛地一颤,又小声地啜泣起来。
卡隆撒责备地看了奥菲利亚一眼,连他都收起了笑脸。但在他真的责备疯诗人之前,梵塔西娅先站了起来,大步迈向了奥菲利亚。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压低,红发像真的烧了起来一样,“你怎么能这样说?”
疯诗人把目光从天上收回,盯着牧师碧绿的眼睛,脸上满是不解,倒像她是正常人,梵塔西娅才不可理喻似的。
“我说得不对吗?”她慢悠悠地反问,“还是需要我把‘清剿’翻译成兽人语你才听得懂?”
“她们是被胁迫的,这不是她们的错,不该让她们承担。”竟是卡隆撒替梵塔西娅回答了,他轻抚着海妖发颤的肩膀,像是在回答奥菲利亚,又像是在向海妖做出承诺。
奥菲利亚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她说:“是你们主动去商人那里接受的任务。”
“我们做这一切的初衷是为了保护船员不再受伤害,我们是为保护他人而来的,现在我们要保护受到伤害的海妖,这有什么不对吗?”
梵塔西娅的语气变得冰冷,假如奥菲利亚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卡隆撒毫不怀疑她会一拳揍上诗人的下巴。
“当然不对。”疯诗人完全没有感觉到卡隆撒的担忧,她兀自说着,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仅仅因为你们发现在这座岛上的海妖是受害者,她们此前作的所有恶就一笔勾销了吗?在被食人魔绑架之前,她们从没引诱过水手,从没让人发过疯吗?”
“这是两回事,诡辩家。”梵塔西娅说道,“食人魔胁迫海妖捕食商船和海妖习性是两回事,我们,只,解决食人魔。死亡超过了海妖该为自己的习性付出的代价,这件事可以用其他的办法,在我们回去以后解决。”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悖论小姐,”奥菲利亚又嗤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正义吗?你的正义只光顾眼下的弱者,你在不自觉地给弱者洗脱罪名。你凭什么判断什么人该付出什么代价,假使现在岛上没有食人魔,你的任务是为独生子发了疯的老父报仇,是为新婚的妻子寻回她的丈夫,你又要怎么宣判?”
梵塔西娅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她说:“我不宣判任何事。我只阻止弱者被伤害。”
“你在自欺欺人。被你杀死的时候,食人魔也是弱者。”奥菲利亚的神情出人意料地冷静清醒,一点不像她过去说胡话的样子,让人忽然意识到也许这残忍冷漠才是真正的奥菲利亚。她还想继续说,“护弱者是最愚蠢的事情……”
而梵塔西娅的拳头已经揍上了她的脸。
奥菲利亚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记重拳打倒在地上。她刚蹲坐起来,梵塔西娅就拎着她围在脖子上的斗篷,和她面对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就是我的正义,我,保护弱者,阻止一切不该发生的伤害。这是弱者应得的公正,这就是我的正义。”
红发的牧师和疯诗人沉默地对视着,诗人突然笑了起来。雪精灵的眼睛是极浅的蓝色,过浅的瞳色让她看上去更加不稳定。她擦了擦鼻子和嘴唇上的血,说:“好,那这样呢,你怎么判断这样的事?”
她猛地捧住梵塔西娅的脸,用还在流血的嘴唇狠狠碰上了她的嘴。
噢,那应该算是个吻。
FIN
字数:3546
(我不知道我在写点什么,我是疯的)
最近比较懒……先发点防爆,剧情才写了个开头……
感觉这剧本,尴尬癌要犯了……
以及你们再欺负队长队长就要撂挑子了!
计字3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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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辜之人
蓝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这人有三十多岁,一身精壮的腱子肉,红发却意外顺从地贴着脸,手里一把闪亮的菜刀上下翻飞,各种蔬菜肉类该切片的切片该改刀的改刀,要多熟练有多熟练。
和男人那身一看就是在死人堆里搏杀出来的伤疤和肌肉怎么看怎么不搭。
“小哥,你在我摊子前面站了十分钟了,是要坐下吃饭还是打包外送?”男人头也不抬,手上自顾自的忙着活计。
“修·雅兰,是你吧?”还有点不熟悉人类社会的半梦妖终于想起来自己该干的正事,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朵被压扁的淡紫色胸花,明显女孩子才会戴的东西,上面还沾着斑斑点点的棕色痕迹。
从无名之城回坎维之前,紫色的女孩——薇塔塔拜托他去找到那个养了她十年的男人,修·雅兰。
“和亚修那家伙待在一起的时候我老是想起来他。”女孩站在小店门口,那小门脸被她收拾得还算干净,她又拜托了几个别的冒险者帮她做了个招牌挂在门头上,大字用通用语写着“花下之女神”,下面有行他看不懂的小字。
“别看了,下面用精灵语写的,夏德娜。”女孩在他眼前摆手,“你听我说话了吗?”
“听了听了。”他赶紧收回视线,在这种小女孩面前他总是有点拘谨,大概原先的半卓尔少年没有这个问题。
“所以我就想让你帮我找一找他呀。”女孩的声音有点游移,眼神也飘来飘去的,完全不像那个在城墙上伸手指挥刀枪剑戟粉碎傀儡的女战士,如果不是她肤色的问题大概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红晕。
“活着也好,死了也好,帮我找找他。死了你就不用管了,把这个放在他墓前就行。”女孩儿踮着脚把一朵绢布的淡紫色胸花举到他面前,“如果还活着,把这个给他,告诉他,薇塔塔经历了很多,过得很好,已经长大了——现在是个很优秀的牧师了。”
“她让你来的啊。”男人手里把玩着那朵胸花,眼睛里的感情蓝看不太懂,“她怎么样?”
半梦妖踌躇了一下:“她……让我告诉你,她挺好的。”
“你看到的呢?”修·雅兰抬头看他,一双黑色的眸子里古井不波。
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丫头了不起了,翅膀硬了。”他把胸花放到窗台上,“捅了我一锥,还要跑去拯救什么世界。”
“我觉得……”
“她也就是心大,干不出什么天大的事——好事也是,坏事也是。”男人把蓝的话截断在他喉咙里,“不过我知道她还活着就行了。至少她在那活得比在这舒坦就行。”
“确实比在这舒坦。”蓝笑了笑。
“是啊,至少不用担心被晒成卓尔干。”男人也笑,眼睛眯得弯弯,窗台上的胸花似乎再次绽开了。
从修·雅兰家一出门,半梦妖就被明晃晃的阳光闪了眼睛。
“她到底是怎么在这种阳光泛滥的地方活下来的……”
正腹诽着这里似乎比遗都还要毒辣的阳光,蓝听见王宫——“门”的方向传来了什么骚动。
“摔得真是惨啊……”有个拎着菜篮子过来的中年妇女这么说。
半梦妖拜少年所赐的锐利眼神穿过鸭一样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人群,然后捕捉到一个倒栽葱插在地上的白色影子。
有点眼熟。
然后白色的影子倒在了那,一头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啊,见过。
半梦妖这么想。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见过,只不过折途——这个银发的青年似乎不怎么认识他。不认识他也是自然,毕竟半梦妖还是梦妖的那会谁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半卓尔少年跟这个小牧师也没什么交集,只不过他的这种不认识更近似于……智障。
“蓝,午饭。”青年拽了拽半梦妖的辫子,一脸幼儿一样的表情。
“……说得好像你饿了很久一样,从刚才开始你的嘴就没有停过啊兄弟……”
现在蓝身边站着三个人,两个是牧师,一个是战士。
然后战士移动了一下位置,身上破破烂烂的盔甲发出哐啷哐啷的噪音,折途用面饼引诱着正梳毛的菲利普,另一个小牧师Kk正似乎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只不过怎么看都是个姑娘。
——纠正,一个罐头,一个智障,一个女装正太。
而自己刚刚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的选作了这三个家伙的队长,一个让人充满了不信任感的半卓尔带着三个让他们的队友都觉得不信任的队员,这种队伍真的能在坎维的流沙里活下来么。
好在很快几人便决定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显然只靠他们几个不可能穿越沙漠,更没可能找到什么新的补给点,最好的决定还是找支商队一起走——反正对于那几个没什么目标的年轻人而言,去哪儿都差不多;而本来打算先回遗都的半梦妖又有些奇怪的不安,干脆打算拖上一段时间再回去。
反正自己的日子还很多,属于那个金发男孩的日子也还有很多。
到最后也只会是他等不到少年,而不是少年等不到他。
|2|生而无用
蓝并不想走到阴凉外面,马车的阴影里似乎已经成了他在这城市唯一的藏身之处。克林菲尔这地方不比遗都更不比无名之城,他的一身蓝皮无论在哪里都会引起一阵窃窃私语和怀疑的目光,就算平素不把这些事当回事的半梦妖也有些受不了那些飞短流长的闲话。
可是他必须得从这片难得的阴影里出来,就因为他是这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冒险者小队的队长。
然后面对一个充满了敌意的大块头。
“几位想做什么?”高大的商人杵在平均海拔不算很高的四个人面前,不动如山。
“呃这个……”蓝有点尴尬,虽然他很清楚现在的这种情况全是因为这个物质身体的种族造成的,但是他看了看旁边一群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家伙,发现根本没办法把这种交涉的事情交给他们,还不如他自己硬着头皮上。
“我们只是想跟随一支商队在坎维旅行一下——”他挠了挠头,“毕竟在这这种大沙漠里,我们没有同伴很难存活下去,商队没有保镖也很危险的,对吧?”
“我们可以请佣兵。”商人看着他,极度的冷淡警惕。
……大哥,别用一副我抢了你家两万金币的表情看着我好吗?半梦妖忍不住腹诽起来这个大个儿。
腹诽归腹诽,毕竟在找不到别家商队的情况下这家伙就是队伍的财神爷,不说供起来,至少得笑脸相向。在被人送了白眼的情况下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他只好戳了戳那浑身盔甲的战士——这个家伙自称倔强骑士,虽然对队友们说了自己的名字凯恩斯,却还是和他那绰号一样地让大家对外叫他“倔强骑士”的别号。
“哼,先生您看我这身可以否?”穿得像个罐头的倔强骑士闷声闷气地说着话,铿然有声地往前踏了一步,然后哐里哐啷地敲着自己胸口,“只要给我们一些钱财,一些粮食与水,我们就可以保证您的货物安全。”
——越来越不可信了好么!
半梦妖一把把这家伙拉了回去,恨不能往他嘴里塞上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说,到最后还是因为这个罐头才让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种族歧视味儿的大个儿雇了这一队没着没落的冒险者当卫兵,虽然被很自己不甘心地收缴了武器。
“咱们总算是不至于被饿死在克林菲尔了。”Kk笑眯眯地拍着床上的枕头。
商队虽然雇了他们,不过在这小小的旅馆里给他们提供的房间真的不怎么能和舒适一词搭边,两张床要挤四个大男人,虽然自己一个还算小巧的半卓尔不怎么占地方,两个瘦瘦弱弱的牧师挤在一起也不会有多大问题,但是考虑到还有个睡觉都不肯脱掉铠甲的罐头,蓝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等下要睡到地上去。
不过在思索睡觉的问题之前还有件事情必须要做。
他看了一圈房间里各干各的事的三人,重新披上少年过去穿过的那件斗篷走了出去。沙漠的夜晚是会冻死人的——如果他还穿着短衣大概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背后响起铠甲碰撞的噪音,倔强骑士跟着他出来了。
“哼?”男人闷声闷气的声音从铠甲的缝隙里冒出来,“这个时间怎么还出去?”
“做些探查。”他回头看了眼,只看见灰色的胸甲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下闪着光,“我们总不能对我们的雇主一无所知。”
以及妈的这货真的好高啊。
“首先,这支商队叫‘凯菲拉’,准备去一个叫朗吉尔的王国……”蓝抓抓脑袋,带着这个走到哪都哐里哐啷的巨型罐头确实极度不方便,走哪吓哪。
“他们将会在绿洲停留,补给水和食物。”Kk嘴里叼着根什么草花,跟着他说话的口型一弹一弹的。
“和他们一起旅行的还有一个舞团。”凯恩斯依然闷声闷气的,不过声音里似乎有种中暑以后的眩晕感,“有不少好看的姑娘。”
“你脑子里是只有姑娘吗。”蓝白了他一眼,“那两个看着咱们跟老板讨价还价的佣兵应该是这个佣兵队的头,从样子到身材都不像坎维人,有一个还在脖子上纹着海鸥——我怀疑他们是从德莫拉来的。”
“他们是……”
凯恩斯的话没说完,有个比他好听得多的声音截断了他。
“哎呀,这几位就是新来的佣兵吗?”
半梦妖回头时,看到的只有火堆和一个曼妙的影子。影子斜过去身体,属于女孩的小麦色的皮肤在篝火的光线里闪着诱人的光,深红的发在坎维的星光中像是酒般醉人。
精灵舞娘对他们笑着。
全文4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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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诺娅坐在自己房间的凳子上,握着笔,面对眼前空白的信纸一筹莫展。
这是个半精灵,她在菲薇艾诺出生,后来作为吟游诗人辗转踏上旅途前往无名之城——现在改叫暗月城了,随后,她追随着冒险时的队长来到遗都,并结识一生的友人。几个月之前,她告别朋友再次前往暗月城,同冒险者同伴一起结束一场损伤惨重的危机。这次危机由悲荒遗孤引起,一个名叫琴•月聆的半精灵作为议员潜入暗月城,在时机成熟时,她刺杀了市长,然后在城市的中央公园布下法阵,与此同时,她的同伴,其他的悲荒遗孤则在城市的各个区展开行动而。在此之前,他们都曾是被托以重任,前往各个世界种植门的冒险者。
“……也许德莫拉商会的人会趁议员换届的机会,大量抢占席位,增强自己的力量,到那个时候——”
半精灵诗人停下手中的笔,抓住纸揉成一团,随手抛向身后,这团纸幸运地落在她床上,没有混进散落在地上的杂物里,不过它们终归是要被扫进火堆的。
这个时候,日头已经偏西,正午刺眼的白光已经溶成黄澄澄的腌蛋黄,半个埋进沙子里。落日的余晖有些黯淡,渐渐熄下去的光对于半精灵来说有些不足够,尽管另一半血带给她较为优秀的夜视能力,但摸黑写字实在不好,况且她也不知怎么和柯洛•格利泽讲述她在暗月城的经历。柯洛•格利泽是荒鹫的首领,主要在北荒活动。奇诺娅在护送商队的过程中与她结识,在经过抢劫与反抢劫后,他们同荒鹫结下盟约。作为信物,镶有博特乐神徽的弯刀被诗人佩戴,这把刀在冒险中帮了诗人不少忙。
就在奇诺娅再次对着空白的信纸发愁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黑暗从房屋缝隙的角落里钻出来,一点点啃咬掉残存的光,直到蜡烛燃起,照亮小片空间。
她再次展开对方寄来的信,那上面只写了些家常,也许是经过一两年的交流,最初只言片语的荒鹫首领也开始写自己的生活,但那通常都是寻常话。柯洛十分细心,诗人无法从她的字句里判断对方现在身处何处,正在做什么。
时间已经晚了,遗都的日落在不知不觉中结束,奇诺娅强迫自己从桌子前离开,第二天她将作为雇佣兵出发,现在该养精蓄锐。
第二天很快到来,诗人在约定的地点与伙伴顺利碰头。
“那么,哪一个好?”萨米尔站在酒馆外的任务板前态度闲适,就像他挑选的不是接下来要进行的任务,而是商贩贩售的零碎小东西。
里德抬起手随意指了一下:“北荒这个不错,利耶不是回北荒了吗,说不定可以碰见。”
“我倒觉得仙人掌的任务可以试一试,”奇诺娅从上往下扫视着,“说不定和水源有点关系,之前唐吉坷德也说过,遗都没水不行。”
这话有道理,不仅是水源的问题,这些日子遗都的“门”也不太稳定,兴许不久之后就会有影响遗都安稳的大事发生。但未来总是不可预测,现下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找到可供使用的水源,中央水井可能撑不了太久。
“那么就去吧,偶尔做些轻松的活也不错。”里德这样作了决定。在任务定下之后,佣兵们就动身前往发布任务的植物学家家中。任务发布人的住地有些远,他们往遗都的西南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是座和居民区隔了段距离的民宅。那位植物学家对他们的到来很是欢迎,他兴高采烈地打开门,挥舞着双手将佣兵们迎入屋内。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有些乱……”植物学家灵活地穿过书堆与书堆的夹缝,然后轻巧地在散落的书本里落脚,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可能得益于他那瘦弱的体型。
“他真的给得出佣金吗?”萨米尔环视周围,最后将视线落在对方那打着补丁的袍子上。
奇诺娅以同样的小声回应:“他会给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十分贫穷的植物学家已经搬开了地上的书,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在他的热情招待下,佣兵们坐在了地上。
“那……您需要我们去调查什么呢?”萨米尔问道。
“是这样的,你们知道遗都南边有一片小规模的仙人掌丛吧?”他兴致勃勃地开始说道,“身为遗都人,从我们的祖先开始就有使用仙人掌肉质茎叶和果实的习惯…………”
接下来是一段冗长沉闷的解说,他们都没怎么认真听。
“之前,蛇鼠一窝的人把仙人掌酒带去暗月城, 据说也获得了广泛好评,再加上最近不少地方也开始流行养殖小型的仙人掌…………”
“增加一些人工种植的仙人掌,对遗都的将来一定会大有裨益!”
“所以为什么遗都南方会有仙人掌,而北边没有,我准备针对这点进行深入的调查!”
“嗯……嗯,”萨米尔点了点头,“南边有地下水吧……”
“不不不,”萨米尔的猜想很快被否定,“遗都的水源是从北边拉多郎湖而来的地下暗河,如果南方有水,北方也一定会有,气候上也没有太大差异,所以两边的区别一定是在土壤上!”
“那我们要做的是?”
“我希望你们能够去遗都北边,取回那里的土壤样本交给我分析。”
“有更具体的位置吗?北边可太宽泛了。”诗人追问。
“从遗都的中轴线向北两公里,向左右每隔一公里取一次,范围的话……总共十公里就差不多了吧。”
不擅长辨认方向的半精灵诗人决定把范围的划分交给同伴们。
“土的保存有什么要求吗?还是直接兜回来就行?”
“啊,说道这个……”
他起身从抽屉里拿来一些袋子,交代佣兵们将取得的土样放在里面,扎好口,还要用炭笔标上取得的地点。此外,他还预付了50金币,剩下的等任务完成后再支付。
在萨米尔的提议下,他们在市场找人租了骆驼,并付了一人10金的押金。在路途中,两位遗都本地人向奇诺娅介绍遗都北部的状况,尽管有之前的佣兵经历,但诗人对坎维的了解仍然不够。
“商人时不少,不过他们一般会走中轴线……”
阳光从头顶直射,他们骑在骆驼上,每个人都裹着长袍,这让他们避免晒伤。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佣兵们来到预定地点。
“就是这里。”里德说。
他们翻身下了骆驼,中轴线上的土地看起来还算可以,但再往远望,就会发现土地渐渐向沙过渡,更远些的地方是完全的沙子。
“我们来猜猜看,”萨米尔随意地说,仿佛顺口提起“这下面会不会有沙虫呢?”
“你把头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诗人回答。
“谢谢,我们还是留点悬念吧,这样比较有意思。”
在两个半精灵吵嘴的时候,里德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他将这扁圆形的东西抛起又接住,然后说:“先往西吧。”
接下来就是枯燥的土壤收集过程,炭笔在布上较难着色,佣兵们不得不花费时间来处理这一问题,最后诗人实在不耐烦了,她掏出简易墨瓶,让笔头蘸上墨水,然后大刺刺地在布面上标注地点,丑是丑了点,清楚就好。
等西边的土壤全都收集完,三人小队回到中轴线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先回去?”萨米尔抬起手掂了掂手中装有土壤的布袋,里德已经将布袋安置在骆驼上。
“我们可以留在这里,看看星星。”女诗人格外不着调的说。
萨米尔也将沉甸甸的布袋安置在骆驼上,他伸出手抹下额头上的汗:“在家边上扎帐篷,听上去格外心酸啊。”
“我听到拉玛的低语,今夜也许不会平静……”信奉预言者的诗人用上她那种轻飘飘的语调,“何况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看星星。”
后面的话多半才是真的,奥菲克的冒险带来的影响仍未散去,偶尔,半精灵还会在梦里见到逐渐融化的德鲁伊和悄无声息逝去的影舞者人类,那句虚伪的誓言还会回响在耳边: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从未将这些对同伴提起,也许是之后的某一天,但不是现在。
“……真没办法,”萨米尔抓抓头发,“那就生火堆吧。”
今晚他们决定留下。
萨米尔是第一个守夜的,开始时一切正常,直到声音打破夜晚的宁静,听音辨位的话,大概是猛禽从东边飞来,往遗都的方向去。这声音本来就足够明显,再加上他们之前和荒鹫打过交道,不由更加注意。
“奇诺娅,快醒醒。”萨米尔摇晃着靠着骆驼的诗人,他的动作没有丝毫顾虑,“你鸟呢?”
“……上次柯洛来,跟着柯洛走了。”女诗人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怎么?”
“我们可能得去东边看看。”
奇诺娅点点头,然后叫醒了里德,在很快地处理掉留宿的痕迹后,他们朝东边赶路。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他们身后有了夜明的迹象。
“萨米尔。”半精灵诗人叫住同伴,她转头示意。
半精灵德鲁伊也看向同样的方向;“我也听见了。”
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沙丘后,传来交战的声音。他们很快下骆驼,小心翼翼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行走,注意不发出任何声音。接着逐渐亮起来的光,他们发现交战的两拨人里,有一些穿着他们相当熟悉的、带有荒鹫风格的服饰。荒鹫的人总会将羽毛绑在挂饰上,或是随着流苏垂下来,或是干脆插在头发里或耳后。而另一方则是遗都原住民的里德和萨米尔更熟悉的,沙卡•艾菲力诺的战蜥人,他们有着蜥蜴的脑袋和粗壮的尾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这景象对菲薇艾诺来的女诗人来说还是头一次。
都算得上是老朋友了。
奇诺娅扫视一圈,没有在这些零散的人里发现她的笔友,柯洛•格利泽。
“我们怎么办,要打吗?”
旅团和荒鹫曾是名义上的盟友关系,但旅团已经撤出遗都,这份关系的存续就成了问题,尽管没人挑明,但荒鹫大概是当盟约不再存在。
就在他们思索的空档,对面的战蜥人已经砍死了一个荒鹫的成员。
情况变得紧急起来,和本没有龃龉的沙卡•艾菲力诺结下梁子也实在多余,让他们停手才是首要。
“月亮升上来
她的倒影投在水里
银色的光辉是桥梁
通往梦的王国
来吧,来吧
触碰水面,推开门扉
平静将你我包裹
来吧,来吧
投身其中,沉浸其中
白羽小船,带你前往
梦的王国”
这歌唱的有些迟了,一个战蜥人在诗人开口之前就发现了她,他冲同伴喊了些什么,诗人凭借天生的好听力只分辨出“黑晶石”这个词。随后那个战蜥人便跑了,诗人连射箭都来不及。
“也不算没有收获。”萨米尔拿出长绳,将被摇篮曲催眠的战蜥人一个个捆起来,他像是不放心似的,打了好几个结。
接下来的工作明朗起来,佣兵们分成两拨,分别盘问战蜥人和荒鹫的成员。从荒鹫成员口中得知,他们是跟着柯洛来这一代“做生意”时受到了战蜥人的突袭。
战蜥人那边则复杂一些,他们并不讲通用语,而是说龙语。诗人从没接触过这方面,菲薇艾诺那些学识高深的精灵们也许会有些研究,比如她曾经的队友鲁诺莱亚,但半精灵自己可完全不行。她半路出家当上诗人,尽管也能解读文字,那些过于古老和高深的语言对她还是难了些,但要说起流言传说,她就擅长多了。最后,战蜥人交给了曾跟着精灵生活过的萨米尔。战蜥人对德鲁伊十分不友好,他们恶狠狠地等着他,说这些听不懂的话,偶尔有几个可以辨认的词,也都是“荒鹫”“走狗”“不会让你发现”之类的词,可见别种语言的入门通常从脏话粗口开始。
“你们之前和战蜥人打过交道?”萨米尔问道。
“没有,他们可能以为我们是哪来的商队吧。”
那还真是巧了,诗人没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夜里那只鸟是你们放的吗?”萨米尔想起他注意到的异动。
出乎意料的是,荒鹫的成员们面面相觑,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女诗人插入谈话:“柯洛呢?”
“打着打着就散了,甚至连声音都不见了,我们也奇怪是怎么回事……”
线索到这里为止。
tbc.
1748字。关键词-异响&婴儿
“怎么……他怎么突然…”
“只是魇住了吧……没事的。”
兰登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眼。
粗制的棉布被上全是冬日的寒露,而火炉内的柴禾已经彻底失去了红色,变成了一圈蜷曲的灰烬。透过已经攀上绿苔的百叶,水车吱吱呀呀在晨曦的雾气中吱吱呀呀地转动着,而开垦过的田地和果园内甚至土壤都是带着些微湿润的黑色。
白昼的光亮对于卓尔仍然太过刺眼,此时的村落里也鲜有人迹。今天轮到他去巡视森林。 兰登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柔韧皮革绑好的握柄给了他一定的安心感。即使回到了地面上, 那些难以逃避的事情仍然给他留下了一些习惯,而最近森林中的异样事态也让他心生警惕。
他轻巧地穿行在针叶林中,黑暗与密布的苔藓在地下世界里是卓尔的朋友,在地上世界亦如是。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嗅觉在此时会比听觉更加有用。风声会将各种各样的信息从带给有心之人,地下河或是溪流、野兽或是尸体、追杀者的皮鞭上久久难散的血腥味。
“叮——铃铃——叮铃铃——”
兰登猛地停下脚步,躲到附近的一块岩壁后。心跳和呼吸声被收敛到极缓极慢。
在他上次巡逻的时候就能听到那样的声音。但当他回到村子警告其他巡林人时,却得到的是善意的拒绝。 “兰登肯定是听错啦,我上次认认真真地巡查了3个小时,都完全没有听到呢。”
年轻的女性卓尔端着一副正经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又绷不住地笑了出来。
“要不要我给你去拿一点安神的草药,啊,多加点加糖再喝也可以哦。”
“没事……也许是我多疑了吧,阿丽娜,你先去忙吧,我没事的。”
常年紧绷下垂的嘴角被手指往上拉了拉,扯出了一个不自然的微笑。阿丽娜又蹦蹦跳跳的出门了。
兰登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很羡慕这些出生在地上的同族的心态。
那么…天真,那么无忧无虑。
随着越发接近铃声的来源,兰登的手心渗出冷汗。在靠近的过程中他仍旧收敛着声息,就算是带着可憎魔物的女牧师们也不能发现他,但面对未知仍使他紧张。
潮湿的水汽……在湖边吗,难道是某种魔物引诱人过来的手段?
他透过缝隙向下看去。月光照耀在空无一人的湖岸,将裸露的鹅卵石和枯木都镶上白色。在波光粼粼的湖水旁,银白色的摇篮车散着微弱的光芒,而铃铛随风摇摆着。
几乎是在他目光扫到的同时,那摇篮车自己转了过来,里面躺着一个皮肤雪白的孩子。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被发现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兰登向着原方向飞奔而去。然而森林一改庇护者的姿态。黑暗的通道中连风的流向都是紊乱的,让兰登晕头转向。更让他惊惧的是那些杂乱的,野兽的腥臭味。
这森林里怎么会有……它们不都是在地下世界吗……利刃撕裂他的旧伤口,他忍着痛顺势滚地躲过了第二下。夜枭般桀桀的笑声从他头顶呼啸而过,破碎的玻璃沾在了他的伤口上,烛火熄灭,只留下了一丝青烟,像是他曾经掌灯人同伴的油灯。
然而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能不断地跑着。野兽们仿佛在玩弄他一般,时不时在他的旧伤上反复添加着新的伤痕,而那铃声忽远忽近,似乎也抱着游嬉的态度。
"该死的,如果我不是卓尔的话……"
陡然闪过的念头让他心中一惊,然后又是一阵剧痛。巨大的魔兽的爪子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在逃出地下城时差点被女牧师的秘法射穿心脏,而这次他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铃声变得急促起来。魔物似乎不满的将他甩下。兰登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可能流了太多的血,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而那铃声却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脚掌踩在落叶上的细小声音。
你究竟是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兰登的意识逐渐变得遥远起来。意外的是,那东西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残酷,它既没有拧断他的脖子,亦没有打开他的头颅。他只能感觉到它的重量压迫在他全身上,而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思维却越来越轻盈。
他想到那些在地下城暗无天日的日子,第一次逃出来的激动,加入掌灯人组织的肃穆……他想到求生时挣扎,苔藓中挤出的水分意味着生,而久久无法愈合的伤痛意味着死,还有他的同伴们,大多都留在了地下,有的还在救助想要脱离的卓尔们,有的已经随着他们的风灯留在幽暗。
在恍惚间,他似乎看到看到了一些完全不同的形象,在茂密的林间,白皮肤的精灵们激烈讨论着什么,又突然大笑起来。他找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只是肤色完全不同,在长桌的一角,他看到了最为熟悉的面孔。
原来如此,原来已经……
那些睡梦中的人们担忧和惊惶的声音又离他越来越近,可惜的是他已经无法去回应了。兰登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松开了手里的东西。
小声的啜泣声响起,哀悼着年老卓尔的离开。
全文2556,我太弱了
事实证明我和宵星这女人真的不对付【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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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容易出现这样的画面:
光秃秃的枝子刺出来,四五团小鸟紧挨着落在上面,绒羽软篷蓬的,小小的翅膀收在身后,球似的,像枝头的一捧新雪。
罗维娜·宵星看着齐齐看向自己的队友们,突兀想起了深林城冬日的景象。
——当然,小鸟们要可爱多了。
珂旭信徒并未对队友们的排列方式有更多的感想,她只当他们在等埃比尼泽·利顿从船长室里出来。方才的战斗有惊无险,没人受伤,船体没有损害,也没有更大的麻烦,仿佛那些骷髅不过是航行中的一点乱流,是迷雾轻轻吹来的一口气,只要船长掌住舵就能安全渡过。大副的呢喃如石子投入雾中,砸起涟漪。
他正好打开门走出来。
来自北方联盟的雪精灵对语言的艺术没什么研究,在之前的冒险中负责与人交涉的也不是她,现在终于轮到她自己来面对这个难题了。宵星在最后几步思考一下,接着说出听起来稳妥礼貌的话语:
“刚才战斗时听见了您说的话,您似乎对这趟行程有着更深的了解,不知您是否愿意对我们谈一谈过去的状况。作为冒险者,知道得越详细,之后对突发状况的应对也更合适。”
“啊?”埃比尼泽皱起眉头。
“……”
对话未经一轮便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翻译一下,”奥菲利亚说,“刚刚怎么回事?你们好像有事没告诉我们?”
诗人刚挣脱同行者的束缚——同行者,指红头发的兀烈卡卡牧师——她们互相认识了有一段时间,梵塔西娅看着她摸上自己乐器的手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为着避免因对大副使用不当手端套取情报而被赶下船只,精灵果断钳住诗人的手腕,又用意味简单的眼神盯着她。这眼神奥菲利亚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大致意思是“再乱来就揍你”,可,哎呀,立志对研究献出自己全部(包括理智)的学者怎么会屈从于肉体的痛苦与暴力的压迫呢?
另一位雪精灵的话简明易懂,大副想起刚才的谈话与接下来的行程,陷入了明显的动摇。
“……换个地方说话吧。”
或许是内心的担忧积压太久,方才的战斗又让他想起过去,埃比尼泽最终决定向眼前的冒险者们说明被隐藏的情报。他带着他们绕了点地方,来到甲板后侧。现下迷雾已经散去,日光的恩惠又降临在绯红女王上,避免他们遭受邪秽侵扰。一行人站在船尾的位置,日光落进海面生成的光斑晃人眼睛,宵星想起先前的战斗和那阵骨头摩擦的声音,更仔细地看着大副,以防骷髅从天而降。
“唉,实不相瞒吧,其实这艘船已经是第二次走这条路了。”
这倒是不意外。
“也就是说,至少你们活着回去过一次?”
“是啊……我和船长都是鬼门关前走过的人了……但也只有我们两个。”埃比尼泽勉强提了提嘴角,“之前我们船上的冒险者比你们还多上几个呢。”
“为什么您出发前没有说这件事?”
另一位夏神牧师说话了,乔治亚皱着眉头,她的嘴紧抿着,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怒气。
“说了又能怎么样?告诉大家前路危险无人生还?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乔治亚深吸一口气,她正打算说点什么,更会说话的那位雪精灵(指至少能说话)再次横插一嘴:“那么是什么让你们有了再来一次的自信?寻死的话两个人直接跳海不就行了?”
哇,那会不会有点太像殉情了?弦理不动声色,明智地将刚刚的想法留在心里。
“……这是船长的船。”埃比尼泽停顿了一下,“他一直说……雾里的航线总要有人去试……就像迷雾小径也都是雾精灵试出来的一样。”
“按照他的说法,‘这才是迷离的生存方式。’”
“……原来如此。”宵星回应。
苏利柯,你或许与这位欧内斯特有得聊呢。
“你也这么想?”
雪精灵说的这话或许在他人看来有些重复,她已然得知船长室发生的争吵,也通过某种方法听到了欧内斯特与埃比尼泽对话的部分。不过那又怎样?同样的内容换个方式组织就能让对方降低防备,顺着对方话题的流向的同时主导谈话、探听出自己希望知道的内容,诗人对此非常熟悉。
“……船长救过我的命。”
嚯。
“上一次发生了什么?”翼族说出众人的疑惑,“迷离的雾到底卷来了怎样的灾厄?”
“……是船。”大副拿手抓了抓头发,又叹一口气。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们遇到了没有活人的船。”
“船上有什么?”弦理追问。
“除了活人,什么都有。骷髅、僵尸、幽灵……一接舷,那些东西就冲到我们的传上来,冒险者的领队很快被杀,剩下的乱成一团。”
接下来不必多说。
奥菲利亚的声音充满好奇,她是真的对这个感兴趣:“那你和船长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时刚好顺风,我们的几个小伙拼上性命把船分开了,我和船长被海水冲到最近的岸上,刚好有位猎魔人经过那里……与其说是活了下来,不如说是在被杀前得救。”
宵星试着回忆船队计划的行程:伏勒出发,经亚杏、华吟、奇亚娜至达拉芬鲁。
“你们大概是在哪里遇袭的?”她问。
“刚过华吟……哈哈,前一天我还在和那群小子们说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呢。”
珂旭信徒点点头,这是她结束谈话的标志。
于是梵塔西娅主动问下去,她还有许多问题:“那艘船是从雾里出现的吗?白天还是晚上?是那艘船追上的你们吗?”
“是白天从雾里出现的,它从后方悄悄接近,然后一下子撞上来。”
谈话到这里便进行的差不多,冒险者们的疑惑得到解答,而大幅也因战斗和对过去经历的回忆感到疲惫。几人商量一番,对各自负责警戒的时段进行了调整,原本负责白日的精灵们被分配到不同时段,宵星负责白天,梵塔西娅负责夜晚(再搭上一个奥菲利亚)。她们能听到细微的响动,这对未知危险的觉察很有帮助。从伏勒到亚杏的路走得很快,他们没有再碰上别的麻烦。
船队在亚杏停靠。
冒险者们靠在船舷上,他们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不必时刻留神,对任何声音都过分敏感。船长也再三提醒船员,让他们对船队四周多加注意。或许是之前压抑太多,松懈使得船员的勇气开始动摇,就像给了过多压力的玻璃板会啪啦啪啦地裂开,这不过是正常反应,是人都会有的畏惧。而欧内斯特克服了此种恐惧,向着更远的目标迈进:
“别撒娇了!”绯红女王号的船长大声呵斥,“你们这样也算作海上男儿吗?!”
他没有纵容船员。
补给结束后,船队继续前行。
这天是自亚杏出发后第四天,宵星和另一位船员共同值班。雪精灵没有因前三天的风平浪静放松,她站在瞭望台上,看向远方:海仍然是海,视野范围内没有迷雾或别的;船帆吹得鼓鼓的,现在正是顺风。
“喂,你过来看看,”船员突然拽了拽她,“那里好像有什么。”
宵星顺着对方的指向看去——湛蓝的天空与带着点绿色的海水,那团小山似的阴影就这样耸起,像柔软贝肉里的一颗石子,将贝折磨得不得安宁。珂旭信徒立刻示警,与此同时,拿阴影快速接近,一些响声伴随一些颤抖,船停了下来。
此时,船员们已做好战斗准备。
Tbc。
姓名:洛尔迦·笑音
性别:男
年龄:15
种族:鸮形人
起始城市:巴拉姆
职业:游荡者
信仰:霜之薇洁娅
简介:
如姓氏那样是个笑声嘹亮的男孩。发育不全的翅膀和瘦小的骨架让他看起来没有一般鸮形人那样可怕的魄力,干净宽松的淡色系外袍又给他增添了几分平凡无害。
当他脱下外袍闭紧嘴巴后,便轮到属于游荡者的一面上场了,炯炯有神的红色眼睛让他能轻易看穿藏在暗处的陷阱,而那对有轻柔羽毛的翅膀可以让他无声无息地从天而降。这是一位精于识破与偷袭的可靠同伴。
短翼的洛尔迦对于飞行,印象最深刻的是至高且刺目的太阳与族人们遥远的影子,他们属于真正的天空,而他只能与麻雀比肩。
但他知道家人们锐利的眼睛常常关注着自己的安危。他也不讨厌自己所拥有的视野:能更清楚地欣赏每一朵野花上的露水,或者水面下每一片鱼鳞的珠光。当他因为只顾看风景不小心闯入了什么猛禽的领地而遭受袭击时,家人们就会背对阳光冲刺下来,用强有力的爪子捞走这个让人操心的小迷糊。
翅膀残缺的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一圈,但他仍曾全心全意地祈祷自己更小些,小到足以缩在老树根部的浅坑里,好让正在撕裂他家人的凶手不要发现他。月光下青苔的气味和濒死者喉咙里的低响交织在一起,犹如大酋长在作出判决前对众神的赞美,他的愿望实现了,他活下来了。
从此他作为一个流浪儿努力生存着,无人使用几近倒塌的废弃帐篷就是他的新家,衰弱等死的老人和受伤落魄的弱者是他的邻人。他压抑住内心的悲伤与愤怒,发誓要变强,强到足以亲自手刃仇人,他为此做好了十年不晚的心理准备,却在某个白天发现了醉醺醺且落单的仇人,当他回过神来,身上已溅满仇敌的鲜血,手中的黑曜石匕首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仇敌的伤口内。大仇得报的时刻来得如此突兀且平淡,这让他第一反应是大笑,但这笑声已无人应和。
爱与恨的对象都不复存在,他失去了留在这座城市的理由。
他会去引导和帮助其他眼中燃烧着仇恨的人,不仅仅是为了感激和侍奉复仇的女神,也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而且他也会通过帮助某些人来避免对方成为复仇者,这看起来更像是减少女神的信徒来源。因为他曾无数次为没有人来救他的家人而痛苦,为他当时只能祈求自身的平安而羞耻。
说话方式:洛尔伽对通用语掌握得还不够熟练,词汇量也有待扩充,所以他对异族人表达时倾向于使用简单的句式,或者干脆蹦词儿。而接受信息时会更多的依赖对方的语气、表情和肢体动作,而太复杂的对话可能会让他陷入迷茫,例如“如果放像你这样的小孩进入,也许大概会对我们的声誉造成影响,所以很抱歉,请你识相地……嗯哼,你懂我的意思吧?”这句话里,他或许只能听懂“小孩,放进去”而大踏步进入呢。
对于陌生人的态度:充满好奇与友善,就像以前的他。他自己对此有些疑惑,尽管过去那段充满泪与血的经历对他来说就像一场梦,但能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也同样缺乏真实感。
这份态度就像他失而复得的一套衣服,那是姐姐亲手为他缝制的,上面点缀着色彩鲜艳的条纹与三角形,在更为艳丽的大火中化为灰烬,几年后洛尔伽却在某个二手摊位上买到了非常相似的一套,不如说,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安慰自己说这也许就像树上的叶子,它们每年都会萌生出新的一批,然后枯黄、凋落,尽管一片叶子对另一片叶子来说完全是两个个体,但它们也非常相似,没人会在乎这片叶子和那片叶子的细微不同,所以洛尔伽自己也决定不去在乎。不如说,叶子还在萌发,他应该为自己的“树”没有就此枯死而庆幸。
·头发和羽毛一样柔软,衣服也是不容易摩擦出声的布料,这有利于他的突然袭击。必要的时候他不仅会丢开斗篷,还要脱下鞋子让爪子透透气。
·头发遮单眼是嫌阳光刺眼,万一突然陷入黑暗也能更快适应。
字数:1466
关键词:鬼打墙,幽灵,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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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关于地下的故事。
主角是一位侏儒,鉴于他的名字实在是太长,我们还是叫他矿工先生吧。
矿工先生才刚来到这个矿场工作不久,他的工友们在他入职的第一天劝说他不要在太阳落山之后继续工作,但问起原因众人却都说不上个所以然,似乎只是一直以来的传统罢了。
但是今天,因为一些小意外矿工先生直到太阳落山有一阵了,他还没能从矿洞里出去。当矿工先生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准备从矿洞里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平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了。矿洞里安静的似乎都能听到虫子爬行的声音。矿工先生边走边做标记,但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会绕回到最初的那个标记点。而且油灯估计也就只能再坚持半个小时了。
在矿工先生饶了快有十五圈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一个人影。
“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那个人影冲着矿工先生喊道。
“我似乎有点迷路了。谢天谢地。我以为这个时间了,矿洞中不会再有别人了。”矿工先生朝着那个人影走去,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矿工先生能看出来对方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人类男性。“你是新来的吗?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我已经在这工作快二十年了,你可以叫我雷诺,你呢?看上去是新面孔,在这之前我可没见过你。”
已经很久没人问过矿工先生的名字了,所以这难得的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矿工先生兴致勃勃的向雷诺介绍着自己。一边说一边跟着雷诺向前走。矿工先生已经说了差不多十分钟了,雷诺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耐烦,甚至还夸赞起了矿工先生名字中的某些外号。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出现了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的洞口。
“我们是不是走到了矿洞深处?”矿工先生停止了他的自我介绍,疑惑看着这两个从没见过的通道。
“别担心,我记着路呢,这只是条不经常使用的通道罢了。来吧,再过不久就能出去了。”雷诺拍了拍矿工先生的肩膀,揽着他继续向前走。“答应我千万不要四处乱看,一直看着前面笔直的走就是了,要不了半小时,我们准能出去。”
矿工先生有点紧张,但他还是跟着雷诺走进了这个洞口,奇怪的是这里似乎要更黑一些,或许是因为油灯快熄灭了,又或许是因为矿工先生太紧张了。他感觉到四周似乎有什么在注视着他,但是这里除了他和雷诺绝不会有第三个人存在。路上实在是太安静了,矿工先生忍不住开口问道:“雷诺先生,你是为什么才这么晚都没回去呢。毕竟他们都说,绝不要在太阳下山之后继续干活。如果不是出了点小意外这个时间我也是绝不会在这个点还在这里的。真庆幸遇到了你,要不然今晚我可就出不去了。”
“哈哈,别担心。”雷诺笑道。“我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才会在这的。毕竟夜晚可是很危险的。就像这个矿洞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墙壁里面会有什么。或许是宝贵的矿石,但也有可能是奇怪的虫巢,或是充满嫉妒的蛇窝,当然,最可怕的还是……”雷诺顿了顿,同时捏紧了矿工先生的肩膀,他的神情在一瞬间显得有些僵硬,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接着说道:“还是那些不知名的生物。”
雷诺的语气中似乎透露着恐惧,矿工先生非常想回头看看,身后的雷诺是否还好。但是他记得雷诺的叮嘱,绝对不能四处乱看,他忍住了转身的欲望,继续目不直视的向前走。就像雷诺所说的那样,走了十几分钟矿工先生就看到了洞口的光线,马上就到出口了。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了,我还有点工作没完成呢,你快回去吧。记着别回头,一直看着前方啊。”雷诺推了矿工先生一把,示意他继续向前。
等矿工先生走出矿洞再回头时,身后早就没了雷诺先生的影子。他回到宿舍时,矿工先生的同事们都急坏了。当矿工先生提起帮助他的雷诺先生时,众人都露出来疑惑的眼神,据他们所知,目前并没有叫做雷诺的矿工在这工作。
至于这位好心的雷诺是谁……那就是下一个故事了。
*1221
*我 我就给长期续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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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再次被不属于自己的意识所控制很讨厌。
伊格再次如同旁观者一样,任凭那个放肆的灵体和莉芙讨价还价,二者中并没有谁曾经修习过能够驱除不死生物的神术,否则她深切怀疑这家伙会不会像上个讨厌鬼一样再死一次。
幸好对方的条件不是很苛刻,太过分的情况下伊格不介意鱼死网破。
莉芙不舍得,她舍得。
她才不信什么天亮后就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的鬼话。
“我居然被鬼上身了吗?”
于白日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很简单,伊格不想让莉芙担心太多。
毕竟对方指不准能够大致推测到,自己有可能做出的不智举动。
阿维利岛是个不能算得上近的岛屿,出名全因为发现了某种稀有矿物,而这也是最近的事情,所以幽灵要找的人十之八九是抱着吃矿洞的想法前往此处。
死也不会死很久,找到尸体不会太难。
——希望那家伙还剩点骨头。
伊格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
“怪不得,我就说怎么睡了一觉还那么困。”
幽灵的确遵守了它的承诺,白日没有突然冒出引人不快。
不知到底是能力所限,还是它觉得没必要平白浪费次珍贵的机会。
伊格也再次体验到了提防这具身体的难得感受,虽然她不想碰见第三次。
第一个夜晚幽灵现身,告诉了被寻者的姓名。
萨里伏·耐罗。
如伊格所猜测,几个月前他来这座岛上寻找生计,却从此没了音讯。
光凭名字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岛不算大,但这样找下去毫无效率。
所以幽灵又提供了更详尽的个人资料,包括出生地等只有较为亲密的人才清楚的细则。
接下来的白昼时光基本全都耗费在寻人上。
通过简单悬赏得以找到男人的同乡们,他们穿的并不体面干净,背井离乡的矿工基本都是这样,为了份糊口的工作在地底爬来爬去,像犰狳般穿行于岩层中。
老得很快,死的也很快。
显然那个男人受不了这种长期与死亡为邻的生活,他决定去座废矿碰碰运气。
接下来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失踪。
仍有经济价值的矿坑被废弃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事故频发到无法再行开采。
平心而论,伊格并不想去这种地方冒险,勇气浪费在这种地方完全不值。
何况还有莉芙。
心底除了焦躁只有焦躁。
白日前去废矿坑的查探也无功而返,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什么都不知道,理论上男人应该成为这批不怕死家伙的雇工,但对方的模样看上去的确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哪怕是死于矿难也不会露出一无所知的神情。
事情有些蹊跷。
入夜。
废矿坑意外的还有人看守,火把通明照的四周有如白昼。
潜入不可行,正面突破成了唯一的选择。
守卫只有二人,解决起来速度很快。
尽管如此,还是未能阻止他们拉响警铃。
然而增援并未出现。
七弯八扭的岔道封不住培根的嗅觉,面前等待的并不是正确的道路。
竖起的铁栏阻挡前行的脚步,一排拿着劲弩的立于其后人堵在前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用和他们正面交手,因为那个不怕死的男人前往的是事故多发地段。
虽然伊格隐约觉得这群人并非善类,不过好像现在没有其他选择。
但这次,运气并未再次眷顾二人。
错综复杂的道路人迹罕至,就连棕狼的鼻子也在此失去作用,凭借直觉乱转的后果是一无所获。
除了周围越来越响的岩层开裂声。
折返已太迟。
大自然的力量下人类只是蝼蚁,就连其信者也无法豁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