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总字数1133
*练手意味,把握了一点性格之后,这个小团队还是挺萌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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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弓弦,利箭立刻呼啸着飞向了还在进食的兔子,后知后觉的兔子竖起的耳朵抖了抖,刚想跳开,就被箭矢射中了后腿。我快去走上去拎起兔子用随身的小刀轻轻一划,血液就从脖子处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喷射出来,把林地染成了一片血红。
把兔子尸体拎在手上,我便快步离开这个血腥味弥漫的地方,回到河边,渔网正以相当有力的气势震动着,于是我把渔网和兔子一起拿着返回了营地。
今天的午餐看来能吃顿好的。
“我回来啦!”远远地看到营地和里边晃动的三个人影,我挥了挥空着的左手,加快了脚步。
结果以同样的热情回应我的只有艾沃尔一个……恩,一只猫而已。我一边抬起左手把鱼高高拎起来,防止艾沃尔用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显得很多余的敏捷身手把大家份的鱼全部叼跑,并且用右手按住试图抱过来然后用什么奇怪的手段夺走鱼的艾沃尔的脑袋。
接着用力一推让她伴随着“喵”的哀鸣咕噜噜地滚成一个球溜到一边去。至于那金色和绿色的异色双瞳中流露出来的哀求的感情……唔,这里就无视无视。
好了好了,做饭。
熟练地搞定了午饭之后,把大家都叫回来吃午饭——
话是这么说,我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一直就在一边流口水的艾沃尔,意识到如果我离开的话怎么想鱼都会很危险,恩……还是让他出去叫人好了。
于是,以没有午饭作为威胁,成功的让艾沃尔“不要的喵——”这样跑出去叫人了。
……其实还挺好使唤的嘛。
在艾沃尔花了十几分钟去找卡利亚结果垂头丧气地回到营地却目瞪口呆地发现卡利亚已经坐在那里敲着碗等饭之后,午饭终于开始了。
今天的午饭时间依旧很和平……
卓蕾子的进餐动作完全合乎于我所知道的那些精灵礼仪,想必我不知道的那些也是挑不出一丝问题的执行着——除了她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老老实实解除魔法坐在已经铺上毯子的地上,甚至灿烂的金色长发都没有跟地面有一丝一毫的牵连之外。
在另一边,卡利亚的进餐则是可以说跟风度丝毫不搭边,看起来就像是那些老油条冒险者一样以松散的姿态吃些饭,并且从艾沃尔的碗里以非常盗贼的速度顺走了一大块鱼肉然后飞快的侧过身去飞快地撕下了很大一部分,而气的直跳脚的艾沃尔却注意到卡利亚的碗里已经几乎空空如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报复的。而卡利亚把剩下不少鱼肉的鱼丢给了肩头上的鸟,鸟儿以非常敏捷的动作接住然后把鱼肉爽快地吞下了肚,接着衔着半截鱼骨头对着艾沃尔挑衅地扇了扇翅膀。
眼看着艾沃尔就要炸成一个喵米花,我把留下来准备最后吃的两块鱼肉……先吃掉一块,然后另一块放到了艾沃尔的碗里,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看到他的尾巴十分欢喜地晃悠起来之后,拿起放在一边的锅子准备去河边清洗。
……说实话,好想摸一下那个尾巴啊,不过猫尾巴好像不能随便摸的吧,不知道猫妖精是不是一样呢?还是找个机会试试看好了。
饭后,稍事休息,我们重新踏上了前往普勒镇的路,看这个样子,傍晚的时候就能到达了。
10552字
分算Althea的
以下剧情存在一定危险性,请勿在没有专业人士陪同下进行模仿!
欢迎收看《畅游迷离》!
在这一集,一个来自隐世种族的小姐姐会亲自示范:如何在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完美地创造出尬聊的效果。比直男更加直男!相信肯定能使你大开眼界!
而且——我们还会带你感受一下瑞图宁的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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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一个晚上
有不少身在维莱德堡的人都来到了这家旅店,他們当中不只有那些孜孜不倦地探寻小道消息和八卦传闻的吟游诗人,还有一些从他們那儿得到消息的冒险者,以及一些爱凑热闹的振民。
“听说这里来了个雪精灵,是真的吗?”
“玛丽娜没多久之前才为她送过红茶呢。”
“她真的有传闻中那么美吗?”
“就像冰之王女一样……”
“珂旭在上,你别乱说话啊!她可是瑞图宁牧师的同伴,听到这种评价肯定会拿斧头将你剁成肉泥的。”
“第一次大冰期距离现在都多久了?”
“你要知道,怨恨之女没多久之前才给了那个瑞图宁牧师不少苦头吃呢。”
“我之前去神殿的时候刚好听说了。”
“怨恨之女怎么啦?”
“你帮我付酒钱,我就告诉你。”
“好吧,谁让我晚到了几天。”
“那天我就像往常一样带着妻子和女儿到珂旭神殿做礼拜,告诉他我仍然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请他在浓雾蔓延到这里来的时候,一定要保住我们一家的命……”杂货店老板神秘地说:“忽然之间,有人推开了神殿的大门,我以为是同样来做礼拜的人,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直到我发现马尔斯牧师似乎有点走神,所以才好奇看了一眼。”
那个好奇心重又不差钱的商人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吗?”
“有个穿着水色法袍的女精灵站在门边,她长的可真漂亮啊!她一哭起来,接待她的那个年轻牧师立刻就慌了神。”杂货店老板慢慢地喝了口烈酒,吊足了众人的好奇心之后,才继续道:“她似乎也不避讳我们,就直接用公开宣讲瑞图宁教义时的音量讲述起了自己的遭遇……”
有人从外面打开了旅店的大门,店外的风雪带走了店内人们的交谈声——那个一直被众人谈论着的雪精灵回来了。她用手势示意身后的人先进到店里,然后自己才跟了进来。她的同伴全身上下都覆盖在宽大而厚实的白色斗篷底下,但这似乎并不是因为寒冷,即使进到暖烘烘的餐厅里,他也并没有脱下斗篷的打算。
雪精灵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了一个足够暖和,又能让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
雪精灵的同伴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谢谢您,瓦列莉亚女士。”
那个在珂旭神殿拼命抹眼泪的高等精灵再次浮现在杂货店老板的脑海之中,当时的她显得既无助又可怜,如果他再年轻十几年的话,恐怕会拍着胸口答应她提出的任何请求。不过自从他的膝盖中了一箭,一切的热血都已经变成了调味料和打火石。杂货店老板叹了口气,对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的女招待招了招手。
女招待从柜台里取出了一个酒瓶,放到了杂货店老板的桌上。
杂货店老板把酒杯斟满,再次看向精灵女牧师的时候,她纤细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琴。她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演奏了起来。杂货店老板本来以为她要讲述的是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结果她却唱起了一首情歌,杂货店老板兴趣索然地喝了口酒,继续跟旁边的商人讲述起那天的事。
“她”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大地女神身边,说说那些新长出来的树苗,又说说那些刚出生的小马驹。当“她”终于沉默下来的时候,大地女神忽然对“她”说:“今天东风并不在这里。”,“她”瞬间羞红了脸。
漫长的严冬迟迟不肯离去,珂旭引领他坚韧而勇武的骑士,清除肆虐在库瑞比克的逾矩者。他的态度冷静,下达的每一条指令都清晰而明确,做出的每一个行动都果决而有效率——就像之前的劫难从未对他做成过任何影响。
偶尔,他会想起一切还没发生之前的那个世界,初春的嫩芽会从泥土中探出脑袋,深情而专注地看向太阳,然后它会一直向着天空的方向生长——生长——生长,直至达到极限方才停歇。
比起珂旭强大的内心,这个世界的平衡要脆弱得多。在严酷的北风肆虐过后,春天一直没有到来,就算春天回来了,春之女神也……
艺术之神为此大哭了一场。珂旭并不具备弟弟那样纤细而敏感的心灵,他永远无法体会那种几乎足矣感染任何人的悲伤——生存之后就是死亡,这是他制定的规则,即便是神祇,也不可能脱离这样的过程。
人们需要一个仪式,悼念曾经的春之女神。珂旭就像对待珍宝一样,捧起了“她”最后遗留在世间的一只手臂。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另外一位神祇继承“她”的权能,成为新的春神,然后人们就会开始遗忘“她”的名字,忽视她留下的印记……没有人舍得那位温柔而多情的女神,然而她既然已经离开,他們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们,就要切法适应这个缺少了“她”的世界。
人们为了生存,必须变得善忘。
不过他足够坚强,他永远都会记住“她”,他也会让他的信者将有关“她”的一切完整地记录下来——这样一来,除非他死,“她”都不会真正消失。
有不少女人和部分感情较为丰富的男人都眼泛泪光,甚至已经有人拿出手绢抹起了眼泪。虽然穿着白斗篷的吟游诗人并没有直接说出是谁残忍地用死亡分开这对互相暗恋的男女,但他們都听说过第一次大冰期的历史,人们纷纷用责备的目光怒视着雪精灵身上佩戴着的雾凇圣徽(但是考虑到双方在武力方面的差距,这些人倒是不敢对冬雪牧师出言不逊)。
吟游诗人停顿了一会,等到铜币落入钱袋的清脆声响告一段落,这才重新弹奏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叫做玛丽娜的女招待被吟游诗人斗篷的下摆绊了一夏,她一时间失去了平衡,一整盘热腾腾的土豆炖牛肉“哇啦啦——”地淋在了诗人洁白无瑕的衣服上。
“对不起。”玛丽娜用低得像虫鸣一样的音量说。
“雅丽蒂亚,您没有受伤吧?”雪精灵单手把同伴的斗篷扯了下来,珂宁造物美丽的容貌以及她那一身水色的法袍瞬间展现在众人眼前。瑞图宁保佑,她本人和她的衣服都没有沾染上一丁点的脏污,只是看起来似乎受到了一些惊吓,不过那更有可能是突然失去了遮盖容貌的斗篷而造成的。
雅丽蒂亚瞪大了那双令人联想到初春森林的绿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法袍,又看了看雪精灵手里抓着的那件已经不能穿着的斗篷,虚弱地说:“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伤。”。这位心地善良的牧师注意到困逼得快要掉下泪来的女招待,轻柔地握住了她正要去捡拾餐盘碎片的手:“你们这里没有扫帚吗?女孩子要好好爱护自己,万一被锋利的碎片割伤了手,大家都会很心疼的。”
玛丽娜看着雅丽蒂亚纤细优雅的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直到旅店老板拿着扫帚、铲子、抹布和水桶跑了过来,她才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不打紧,我的手那么粗糙,受伤了也看不出来的。”
没有人在意玛丽娜到底还说了什么,一个梳着双马尾的蓝发女童挣脱开了父亲的怀抱,来到了精灵女牧师的身前:“你还会讲完那个故事吗?”
“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结局了。”雅丽蒂亚展示了一下佩戴在胸前的春芽圣徽,看着女童哪一头发尾有多处分叉的蓝色头发,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根本不敢佩戴着春芽圣徽,坐在侍奉风雪之王的牧师身边,为诸位演唱这样的一首曲子。”
“女神知道珂旭也喜欢她吗?”女童自动自觉地坐在女牧师的膝上,抬头用希冀的目光注视着她:“我想知道珂旭最后有没有跟瑞图宁在一起。”
女童的父亲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女童的脑袋,将好几个铜币放进了兼职吟游诗人的钱袋里。
雅丽蒂亚点了点头:“孩子,你有个狠疼爱你的家人,要好好珍惜。”
女童的父亲腼腆地笑了笑,将女儿抱了起来:“你待在姐姐怀抱里的话,姐姐就没办法唱完这首歌了。”
雅丽蒂亚为这对父女唱了起来。
珂旭在一片反射着阳光的河流旁边找到了“她”,他严肃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就像讨论该什么时候让种子发芽一样,说出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想法。正如他从不会在言语中吐露对弟弟的关心,在他真情告白时,“她”也无法在他说话时的表情、语气和神态中,捕捉到他口中那份炽烈的感情。
最后,他摘下了身上的佩剑,递到了“她”的眼前:“春之女神瑞图宁啊,请接受我的忠诚。”
“这把剑还是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幸福染红了“她”的双颊,“她”把佩剑还给了他,然后“她”说:“珂旭,你要知道:我的心早就是你的,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然后,这对恋人终于拥抱在了一起。
猫妖精躺在厚实的被子上,滚了几圈,将自己卷成了一条毛毛虫。
瓦列莉亚从行囊中取出了一块巨大的兽皮,摊开,将自己和雅丽蒂亚一起包裹住了。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使得瑞图宁的女牧师整个背部都变得僵硬,她活动了一下被冻得麻木的胳膊:“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然后一个喷嚏毫不温柔地戳破了她的谎言:“看在瑞图宁的份上……”
“看在宽恕者的份上……”瓦列莉亚放肆地把雅丽蒂亚整个人拥入怀中,握住了她那双佩戴着绿皮手套的手:“我不允许您在寒风中冷得发抖。”
“这不公平!”猫妖精探出脑袋,嘟着嘴抗议:“瓦拉都不关心我到底冷不冷。”
雅丽蒂亚将猫妖精抱了起来,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师傅,你感觉暖和一点了吗?”
“果然还是我的小徒弟贴心。”路路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你们继续聊天吧,这里太安静了,我睡不着。”
“雅丽蒂亚。”瓦列莉亚将下巴搁在雅丽蒂亚的肩头上,闭上眼睛,以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有一个问题。”
“嗯?”
瓦列莉亚紧张地在脑子里搜索着合适的词语,以及正确的发音方式:“为什么那首曲子的结尾听起来那么忧伤?”
“你是说我昨天晚上在旅店演唱的那首吗?”雅丽蒂亚将猫妖精不安分地伸到外头的肉垫塞回毯子底下,沉静地说:“珂旭和瑞图宁相会的场景,发生在沃玛兹心如死灰之前,换句话说,曲子终结的时间点是在人们送别瑞图宁,而她尚未复活的那个瞬间。”
瓦列莉亚耸了耸肩:“为什么?”
“瑞图宁死而复生,神力到达了巅峰。当珂旭向她是爱的时候,她可以毫无顾虑地答应他的求爱,而不用担心她的爱情会为他带来危险。”雅丽蒂亚回过头来问:“这事一个大团圆结局,是吗?”
瓦列莉亚点了点头:“当然。”
“如果诗歌的结局真是这样,人们就能松一口气了。”雅丽蒂亚语气中透露出了一种轻蔑:“反正最后两个人都在一起了,之前珂旭所受到的痛楚也只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过去也就过去了,根本没什么好在乎的,不是吗?”
“是的。”瓦列莉亚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同伴语气中的不赞同。
“事情发生之前,他并不知道女神能够复活,对他来说,死了就是永远再也见不到了。”雅丽蒂亚调整了一下猫妖精在自己怀里的位置,等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我相信就算是神祇,在意识到自己将永远失去爱人的时候都会感到难过。瑞图宁教导我们:不要向那些为我们带来悲伤的人复仇,但却并未吩咐我们否定那个受到伤害的自己,我认为每个受伤的人(不论他所受的伤是来源于肉体还是心灵),都应该受到温柔的对待,直到痊愈。”
“所以才要给他一个好结局。”瓦列莉亚理所当然地说。
“珂旭生来就是建立并维护规则的神祇,他必须成为众生的表率,并且将光明与秩序带回世间,换言之他是世界上最不能行差踏错的人。”雅丽蒂亚满怀着悲悯:“珂旭的理性近乎坚不可摧,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也不代表他不需要关心。我想,他应该也有像珂宁一样温柔而脆弱的一面,在他失去瑞图宁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够体会到他的哪份无可奈何呢?”
“不一定。”瓦列莉亚提出了不同看法:“如果我有珂旭这样的遭遇,我会杀了那个违反规则的人,然后带着和恋人共同相处的回忆,努力地生存下去。”
雅丽蒂亚提醒道:“您是冬雪的信徒,瓦列莉亚女士。”
“我时刻记得沃玛兹的教导。”瓦列莉亚斩钉截铁地说。
“当我察觉到这个世界的人对公义的漠不关心时,我终于能够切身处地体会到沃玛兹决意冰封世界时的心情。”雅丽蒂亚拢了拢身上的兽皮,吸了吸鼻子:“但我始终无法想象自己会伤害温柔美丽的瑞图宁——即使她的存在会导致我的失败,我也下不了手。我在内心扮演的沃玛兹当时就放下了手里的巨斧,跪下来乞求她的宽恕,但是您却告诉我:您会在沃玛兹和兀烈卡卡两败俱伤之时,拿起巨剑给与信仰的神祇迎头痛击,这真是……”
“沃玛兹正是因为看见世界陷入混乱,所以才想要改变它。如果他自己误入歧途,他也会希望有人能阻止他离经叛道的行为。”瓦列莉亚眼神中充满了对神祇的崇敬,但她的交谈对象却因为背对着她,而体会不到这份情感。
雅丽蒂亚冷淡地说:“但是兀烈卡卡已经成功地阻止了沃玛兹。如果珂旭在这个时候再去做些什么,那不过是以正义为名,发泄他的愤怒和悲伤。”
“在暗月城的时候,我曾经到处寻找过那个人类。”然后,瓦列莉亚说出了那个雅丽蒂亚曾经每天都会谈及的名字。“我要杀了她。但是在我找到她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她的死信。如果她当时还剩下一口气,我一定会告诉她我要杀她的原因,然后再亲手了结她的生命。”
“为什么您会想到她呢?”这次发问的人换成了雅丽蒂亚,她进一步补充道:“我以为如果要阻止悲荒遗孤犯下错误,理应选择距离较近的那个翼族。”
瓦列莉亚脱口而出道:“我不允许有人伤害你”
“这很难,瓦列莉亚女士。”雅丽蒂亚把手覆盖在瓦列莉亚雪白的手背上:“我是个纤细敏感的高等精灵,我认为任何人都应该喜欢我和瑞图宁,否则就会使我感到受伤。您要将所有不喜欢我,也不愿意接受瑞图宁教义的人都杀死吗?”
“这……”瓦列莉亚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即使雅丽蒂亚允许她用雪精灵方言作答,她也还是说不出来。
“瓦列莉亚女士,这真的很难,比您想象的还要困难。”雅丽蒂亚沉静地说:“毕竟,您也是无法接受瑞图宁女神教义的人,而且您使我不悦的能力非常强大,我想就算兰蒂尼亚女士拥有根我们一样漫长的生命,甘愿穷尽一生的精力向您学习,在这方面也永远无法追得上您。
。”
“我?”瓦列莉亚难以置信地问。
“我当然不建议您自裁,毕竟从您决心侍奉沃玛兹的那天开始,您就是他的私有财产。”雅丽蒂亚冷漠地说:“所以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胡话了。”
虽然路路闭上了眼睛,放缓了呼吸,但其实她并没有睡着,她用她毛茸茸的猫耳倾听着精灵少女们的交谈,自然没有错过雅丽蒂亚气得忘记了自己是个温柔女牧师的珍贵瞬间。她没有见过其他的雪精灵,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每一个都像瓦拉一样有着黑熊腿那么粗的神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习惯,以及冰层一样顽固不化的性格,就算猫妖精再怎么乐观,也忍不住为这个冒险团队的未来感到一点担忧。
不过路路的担忧似乎有点为时过早,虽然雅丽蒂亚当晚不怎么愿意搭理瓦拉,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也都在瓦拉的请求下,不厌其烦地为这头来自冰原的笨熊矫正精灵语发音。虽然猫妖精毫无恶意地在心里称呼雪精灵为笨熊,但珂宁的造物实际上并不蠢笨,她的耳朵能够捕捉到雅丽蒂亚发音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也能完美地模仿她的发音,但维持了一百多年的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过来的。
据说在雅迪亚牧师的丈夫年轻时,雅丽蒂亚曾担任过他的精灵语老师,当时她总会从哥哥的书柜里取出珂宁教会的经典,毫不考虑对方与自己在信仰上的分别,吩咐他跟随自己一字一句地朗读那些赞美珂宁的诗篇。
当瓦拉请求她的帮助时,路路本来以为她也会像对待年轻法师一样对待冬雪牧师,但她却出乎众人预料地收起了手里的经典,主动承担起了寻找共同话题的任务,在不降低趣味的情况下,时不时矫正一下对方在吐字时张开嘴唇的幅度,送气的方式,以及舌头和牙齿的摆放位置,体贴得就像换了个人般,如果露露不是从头到尾听完了两人之前的对话,恐怕真的很难相信她在没多久之前才直白地说过讨厌对方。
路路动了动耳朵,她似乎听到了一种相当美味的声音,是一种胖嘟嘟的黄色鸟儿的叫声。自从离开了她的王国,进入了冷得像冰原的暗月城之后,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过这种美味食材的呼唤了。
雅丽蒂亚宣布道:“我想我们已经进入了红莺领的范围,很快就能到达有人居住的地方了。”
路路兴奋地跳了起来:“暖烘烘的房子、软绵绵的床铺、香喷喷的新衣服还有热腾腾的烤面包。”
“师傅,你要记得,我们的钱必须省着点用。”雅丽蒂亚告诫道:“我们手里的每一分钱,都应该用来为女神服务。”
瓦拉把烤肉递给眼冒绿光的路路:“我请您们。”,换来了猫妖精的一个香吻,以及雅丽蒂亚的一声叹息。
“瓦列莉亚女士,你也应该把手里的金钱用在彰显沃玛兹的意志上。”雅丽蒂亚劝诫道:“我想世界上有很多比居住在舒适的旅馆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我们一个月之前才毫无顾忌地把所有的钱都用来换取舒适的生活了啊!”路路戳了戳森芙的脖子,寻求人类女孩的支持。
一直保持沉默的森芙点了点头,满足了妖精同伴的愿望。
“我忏悔。”雅丽蒂亚说完这句话之后,整晚都没有说过一个单词。
路路从森芙的背上跳了下来,煞有介事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色地爬到了树上,一点点地往鸟儿的方向靠近,然后一下子扑向猎物。
“成功啦!”她欢呼着举起了手里的猎物,看向慢悠悠地走来的三位同伴:“我再去抓几只,你们谁都不要和我争,今晚我们就吃它们好了。”
她抓到了第二个猎物之后,开始觉得这些还不能吃的小东西有点碍事。她往下一看,发现两位精灵正好都站在树下,她下意识想要把战利品交给徒弟保管,但想了想小姑娘近期暴涨的脾气,还是丢给了面冷心善的瓦拉。
路路还在树上忙活的时候,雅丽蒂亚和森芙已经捡拾了足够的树枝,生起了取暖的火堆。
瓦拉用树枝把从路路那儿得来的猎物穿了起来,架在火堆上烤,路路很快就被烤肉的香味引诱到了火堆旁。
沿着路走了几天之后,眼尖的路路忽然看见了广阔的田野和种在田里的玉米。
“终于——!”路路冲向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着的舒适生活。
虽然雅丽蒂亚口口声声说着不能任意挥霍,但猫妖精还是觉得,瑞图宁不会眼看她的幼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鸸无动于衷,她一定会让她們找到一户善良的人家,借住下来,慢慢从旅行的疲惫中恢复!
毕竟,春之女神瑞图宁一向都非常温柔啊!
路路从村子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都没看见任何一个农夫伯伯或者农妇婶婶在田里工作。
“人呢?人呢?”路路跑近了那些房子,爬到窗边,伸头往里面看——她连续找了八栋房子,始终连半个人都没有看见。
她集中精神倾听起周围的声音,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走动,仿佛整个村子就只有她們四个活人。
鸟儿“啾啾啾”地名叫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八卦着她們这四个不速之客。
路路爬呀爬呀爬呀爬,缩进了雅丽蒂亚的怀抱里:“这里太可怕了。”
“别担心,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雅丽蒂亚温柔地摸了摸师傅的头:“我们到那个房子看看吧,也许那里面会存在着一些线索。”
雅丽蒂亚所说的房子位于村子的尽头,它的体积比起村庄里的任何一座建筑都要大一些,屋顶上还挂着一面蓝色的三角旗帜。
不安很快就被好奇心所取代,路路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徒弟所说的房子:“那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小队中最为见多识广的雅丽蒂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也都是一无所知,然后就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房子的门前。
雅丽蒂亚轻轻地推开了门,路路看见房子内部被塞得满满当当,黑压压全都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
“谁?”这些人对陌生人的突然来访都显得十分的惊讶,还有人谨慎地让女人孩子和老人都躲到后方。
“我们是刚好路过这里的冒险者。”雅丽蒂亚温柔地说:“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呢?”
“冒险者?从哪来的?”一个硬朗的中年男人问。
得不到问题的答案,路路猜想雅丽蒂亚恐怕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出乎意料地——她用上了最温和的语气回答说:“我们是从菲薇艾诺过来的。”
有个半大孩子趁着年长者不注意的时候,冒出头来:“那是哪里?”
正如复活者指的是瑞图宁,复苏者指的是宵银——纵然他們的称号如此相似,也不会有人将温柔美丽的瑞图宁,错当成散发着腐朽臭味的邪神——即使是那些刚诞生不久的年幼妖精,也不会不知道关于菲薇艾诺诞生的历史。但是这些人好似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座宁静而美丽的城市般,雅丽蒂亚会因为惊讶得几乎失态,也没什么好值得惊奇的。
年轻的高等精灵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是珂宁赐给精灵的城市。”
“才不知道有那种城市!”一个中年妇女踢了身旁的男人一脚,让他把注意力从三位美丽的来访者身上挪开,语气强硬地说:“并且还在默祷的时候来打扰,你们到底是谁?!”
雅丽蒂亚打量了一下这座房子,但却并未找到属于任何一位神祇的标志与象征,她狐疑地问:“默祷?”
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为这位美丽的年轻女性解惑。
雅丽蒂亚放下了露露,拿出了七弦琴,演奏出了第一个音符。
:“她准备施放妖术!”有人大喊了起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雅丽蒂亚手里的琴,她看向身旁的瓦拉,又很快收回视线。路路猜想她想要寻找的,是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类女性。路路觉得雅丽蒂亚可能抱着一种不太正确的想法,既然严冬之父和悲荒之神,两者都是大冰期的元凶,他們两人的牧师应该都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雅丽蒂亚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雪精灵,,路路再次在心里给徒弟的这个眼神作了注解:现在这个非常不乐观的局面,就交给您了,瓦列莉亚女士。
“……”瓦拉眼神专注地回看着雅丽蒂亚,似乎并未掌握到透过眼神交谈的技能。
“请冷静一下,我们都是为了传播瑞图宁女神的福音,而到处旅行的传教者。”雅丽蒂亚解释道,仿佛忘记了同伴当中还有一个沃玛兹的牧师。她补充道:“我们并未存有任何邪恶的目的,我们只不过是想让更多人认识到瑞图宁……”
“我们不欢迎传教的。”最开始问她們是谁的中年男人强硬地打断了雅丽蒂亚的发言。
雅丽蒂亚歪头问:“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我们不需要。”中年男人回答说。
“为什么啊?”路路觉得这些人真的是太奇怪了
路路的问题似乎激怒了中年男人,他斩钉截铁地说:“就是不需要。”
雅丽蒂亚抱起师傅,手势示意其余两人,随时准备离开:“那我最后再打听一件事。你们曾经听说过瑞图宁牧师离奇死亡的事件吗?”
中年男人想都没想就下意识说道:“没有,不在这里,请你离开。”
雅丽蒂亚关上了门,将小队和房子里头的人隔绝开来。
“这些人为什么完全不想了解瑞图宁呢?”雅丽蒂亚双手捧着下巴,疑惑地说:“我看不见属于任何一位神祇的象征,但是这些人却说他們正在默祷,那么他們默祷的对象是谁?”
雅丽蒂亚用树脂在雪地上写下了某位神祇的名字,又很快划掉。暗月城的大战结束后,路路和雅丽蒂亚曾经前往他的神殿祷告。路路还记得雅丽蒂亚从包里取出了不少糖果、点心还有闪闪发亮的石头——这些小孩子会喜欢的小东西,供奉在了他的祭坛前,目的是祈求他在那个生前害怕鬼魂的人类女性去往生命循环的下个阶段前,能够多多照看她,等她不至于被其他的亡魂吓破胆子。
路路似乎没有见过牧师为他传教,也并未在雅丽蒂亚讲的小故事里听闻过他的名字,他仿佛从来没有进入过雅丽蒂亚的生活(即使巴塞隆纳夫妇离开人世的那个时候也不曾)。路路大概可以猜到她不认识他的原因,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孩子,如果被她知道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位恶作剧之神……
送给老婆的生日礼物被藏起来了,放在厨房的食材跑到了卧室,无数女子收到某男的情书(这个将要倒霉的可怜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整个菲薇艾诺都在这位惯于使用小男孩化身行走于世间的神祇影响下瑟瑟发抖。
房子的大门被打开了,人们三三两两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路路听见有男人叮嘱妻子和儿女:“今天那几个怪人可能还在村子附近,最近出门小心点。”
猫妖精撇了撇嘴,低声说:“我才不是怪人呢。”
瓦拉用力揉了揉路路的头顶,把雅丽蒂亚精心为她梳理过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路路哭丧着脸扑进了徒弟的怀里,“嘤嘤嘤”地假哭起来。
雅丽蒂亚连忙拿出梳子,开始像个称职的饲主般,给猫妖精梳起了头发。
高等精灵给不高兴的猫妖精梳了两根三股辫,才让她又高兴起来。
四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待孩童或者年轻女子落单时,再去打探一下这里的情况。年轻的女子怼瑞图宁的牧师一向没什么戒心,小孩子对看起来像同龄人的猫妖精也起不了多大的防范之心,事情解决起来应该非常简单——前提是得她們能够找到理想的目标人物
可能是男人们的劝告奏效了,四人等了好几个小时,都等不到任何一个落单的年轻女人和孩子。
雅丽蒂亚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先找好落脚的地方,做好露宿野外的准备吧。”
最后她們决定在进入村庄的那条路上歇息,等她們准备好了一切,吃过晚餐之后,睡觉的时间也到了。路路本来以为雅丽蒂亚又该开始传播:“珂旭是我们家的!”的这个信息,但她却捧起了琴,叫上了她的护卫,打算来一次夜游。
路路马上丢下毛毯,追上了两个擅自行动的精灵:“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们怎么都没想起我来?”
“师傅?”雅丽蒂亚抱起了路路:“你不累吗?”
路路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但是我们的行动一点也不好玩。”雅丽蒂亚说。
“雅丽蒂亚,我可是你的师傅。”路路气鼓鼓地说:“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请求路易陛下去询问她的子民,猫们什么都知道。”
但是很遗憾,路易陛下在她的新领地上巡视了一圈,始终连一条猫毛都没有瞧见一根——不,猫毛还是有的,但一看哪独特的紫色,分明就是从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
不仅如此,当她走近一栋偏僻的房子时,还惊动了一头巨大的黑犬。
这头巨大的黑犬四脚着地站起身来,几乎有两个猫妖精那么高。它一看见路路,就拼命“汪汪汪——”地吠叫起来。
猫妖精吓得小脸刷白,想也不想就往外掏,扑入了雅丽蒂亚的怀里,才敢大着胆子往后看。
原来那头大得像怪兽一样的狗,是被它的主人用很粗很粗的绳子拴在栏杆上的。
“吓死我了!”路路心有余贵地拍了拍胸脯。
“怎么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打着呵欠从屋里走了出来,用眼睛警惕地扫事着周围。
雅丽蒂亚用手势示意路路和瓦拉注意情况,然后抱着琴开始弹奏起来。
青年听到雅丽蒂亚的琴音,就像虔诚信徒忽然看见了瑞图宁一样,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雅丽蒂亚。
雅丽蒂亚女神问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是茨兰。”信徒回答说。
雅丽蒂亚放弃了她一直以来的伪装,冷冰冰地问:“你们为什么不欢迎外人?”
信徒似乎被女神忽然改变的态度吓到了。
“我换个问题。”雅丽蒂亚注视着青年的双眼:“你们为何拒绝我们的拜访?”
青年回答说:“因为莫名其妙就闯进来的人很可疑。”
雅丽蒂亚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你们认为我们想干什么呢?”
青年实话实说道:“不知道,但是很可疑,还是赶走比较好。”,他狐疑地开始打量起面前的女性。
雅丽蒂亚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信仰的是……?”
在雅丽蒂亚琴音的魔力下,青年的理智再次背叛了他:“没有什么特别的。”
“哪你们听说过怨恨之女吗?”
“听说过。”
“你听说过她的信徒在附近活动的传闻吗?”
“没……茨兰……没有……”
雅丽蒂亚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北边的方向。
瓦拉按照约定,对青年使用了北风。
青年瞬间陷入了沉眠。
沃玛兹牧师单手就把这个瘦弱的人提了起来,将他丢在了床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子,回到了两位同伴身边。
“好冷好冷好冷……”路路搓了搓手,吸了吸鼻涕:“这个人肯定会患上感冒的。”
雅丽蒂亚拿出手帕,刷干净猫妖精的脸,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唯一幸免的,只有在风雪中成长起来的雪精灵。
回到扎营的地方之后,即使是最为不老实的路路,以及时不时就有惊人之举的雅丽蒂亚都安静了下来。
雪精灵就像过去一个月一样,用厚毛皮将她自己和其余两位牧师包裹了起来,用已经听不出特殊口音的精灵语说了声:“晚安”,就开始在心里头向沃玛兹祷告。
三位牧师经过长达八个小时的休息之后,都顺利地恢复了元气。
她們悄悄潜入村庄内部的时候,一个消息已经在这个曾经宁静祥和的村子里头不胫而走。
昨天晚上马克遇到哪群怪人了!
自从马克的父亲在出去砍柴的时候意外死亡,他的母亲脑子就变得不太正常。
这个小伙子卫冕疯疯癫癫的母亲打扰到别人,就主动搬到了偏僻的角落。今年初,那个被心病折磨得不像个人的可怜女人终于还是死了,他們一家就只剩下了马克一个人。村民们一直劝这个可怜又懂事的小伙子搬回来和大家一起生活,但他却死活都不肯答应,三番两次之后,大家也就不再劝了。没想到昨天晚上竟然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夜半时分,马克家里那头忠心的老狗忽然吠叫了起来,马克出去察看情况的时候,那个抱着琴的女人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问了他好多奇怪的问题,他仿若是着魔了般,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她。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穿着厚重的盔甲、看着就不好相处的女人突然来到了哪个弹琴的女人身边。
马克最后的记忆是从某处吹来的一阵寒风——当这个年轻人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老母亲生前的房间,躺在了那张快有一整年没有人睡过的床上。
真的是太可怕了!
马克在村民们的劝说下,把自己的房子从里到外,又从外到里足足检查了三遍。可能是那些女人道德尚未败坏到那种程度,也有可能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一个穷小子的那点家当,哪两个女人连一口铁钉都并未取走,似乎真的只是来打听事情的样子。不过她們当中一个能够利用音律迷惑他人,一个掌握着令人瞬间陷入沉湎的力量,已经足够危险的了。
从头到尾听完三个农妇的对话,雅丽蒂亚和路路这对师徒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我们有那么可疑吗?”猫妖精问。
“大概是瓦列莉亚女士看起来太可怕了吧。”雅丽蒂亚完全不具备自我反省的意识。
现在摆在她們四人面前的有四个选择:从园路折返,寻找其他更为友好的村子;沿路往前走,继续深入红莺领;走入南边的森林,或者进入北边的森林。
高等精灵想了解大家的看法,人类女性没有兴趣参与讨论,猫妖精认为森林里可能居住着精灵,雪精灵又反过来想知道被保护人接下来的打算。
雅丽蒂亚若有所思地注视了雪精灵好一会儿,直至娃啦的脸颊变得通红,这才已开了视线:“那就到北边的森林看看吧。”
四人走进了北方的森林,在越过了一个山头之后,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迷雾不断地变幻着,透过视觉转化成了不安,在路路的心里落叶生根。
“总觉得不死生物很快就会成群结队走过来了。”路路下意识躲到了最为强悍的瓦拉伸后,胆怯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比起她的师傅,雅丽蒂亚要想得更多一些。
难道这个已经存在了十数年的无雾区,也要消失了吗?
这位年轻的精灵牧师低下头,向心中的女神祈祷。
但愿能找到一种办法,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笼罩在迷离土地的浓雾。
但愿居住在这个世界的人,都能得到平安。
但愿她們四人,达到来此的目的之后,都能安全地返回自己的世界。
Ⅰ
迷离沉在雾的沼泽。
它绝不是诗人爱吟咏的,垂挂于春神面容的轻纱;或是牛乳般柔顺,皮克西能畅游其中的陆上海洋。那雾寻觅一切死的或将死的。然后某种东西,某种藏在那涌动水汽里的、邪恶的东西,就把不幸被黏住的可怜虫献给墓穴之主。
伏勒曾被吞没,这熠熠生辉的石头落入雾的手中,又幸运地被掷出。商人经过它,冒险者也偏爱它,“门”在此地生长。赭石则没有这样的好运——它位于伏勒西南,不与世隔绝,也不八方通达。旅人需要经历一条曲折且坎坷的土路才能触及这地方。他们首先往南走,平坦的路面逐渐过渡为略有起伏的土坡,往返于失落海的风褪去盐水特有的咸腥,沾染上森林的晦暗。接着,队伍行进的速度变慢,偶尔还需要处理陷入泥泞的车轮,并且随着方向的调整,车队或马匹经过的痕迹也肉眼可见地减少。在枯黑的荆棘丛出现后,单个儿的旅人就得和车队分道扬镳了。他们需要独自度过难挨的寂静。这寂静不止是无人可语的孤独,还是高大树木间生气的缺失:偶有生物发出响声,像是临死前的尖叫。
这令人难耐的可怖气氛在道路窄到马匹难以下脚后结束,新的古怪又杂着腐败的霉味向拜访者冲锋。所有的房屋可以在一瞥间被收拢,尽管这些有着倾斜房顶的邋遢石头堆已经尽可能地相互隔开距离。它们看起来有些破败,没有得到悉心的养护,青苔贴附在外墙上,被烟熏黑的蛛网从墙角长出——随时抛弃也不心疼。贫瘠的田地散落在树林中,作物歪在地里,茎秆上挤出的果实仅够村民糊口,即使如此,他们也鲜少离开村庄。赭石的居民从山林的更深处来,浓雾如上涨的水涌过山脉,曾经的居住地细沙一般随着浪潮陷入海洋,这事并不罕见。山中的留言由他们继承,又由偶然经过的旅人传出,钓来大批赶着吃饵的冒险者。也许求名,也许求利,旅人嗅着某种物事的松散气味,妄图将其从雾中揪出。他们首先向紧闭房屋中的人问询,孩童的嘴如拿刀也撬不开的蚌,只是一味摇头;他们又向田里劳作的成年人求助,那些表情木讷的人看着作物,将拜访者赶去村北的空房间,他们对这些陌生人毫不关心,也不在意传言中的龙。
于是,诗歌中“牵牛花花开的方向”“越过双子的山峰”“顺着看不见的河流”等指代不明的短语便成为旅人手中唯一能掌握的线索。
Ⅱ
预言之年五零一年一月中下旬,一个平常的日子,威尔待在家里,房门紧闭。从未离开过村子的男孩趴在床上,他手里摆弄着木制的玩具,那奇形怪状的东西据说能保护他远离灾厄,威尔很听父母的话,不去想山林,也没有对探险的过分欲求。他将玩具放到一边,仰面盯着房顶所在的地方,声音在远去,就在睡梦彻底笼罩他前,敲门声响起。
那是个陌生人。
赭石常见到陌生人,他们来了,却不见他们离开,可村子总是这么些人。成年人没有对此发表更多的言语,只交代孩童锁好房门,以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母亲们通常在无光的夜晚展开双臂揽住自己的血脉,是月亮也被吞掉的夜晚。低语继承于山林更深处:巨大的怪物拖着长尾,它徘徊、夺取,为填满自己的饥饿。饥饿,威尔体会过这个,饭总是吃不饱,他想过办法,灌自己一肚子水,埋在织物中睡觉,啃咬柔嫩的、带有酸甜滋味的不知名叶片……那种似乎能撕裂胃袋的空洞感总会在半夜出现。没有人能赶走它,那不知餍足的怪物。
威尔为自己先前叫出的“妈妈”脸红,他简单应付几句,指出田地的方向,很快关上房门。之前的睡意已经远去,男孩回到床上,脸埋进被子。他让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里的玩具上,却没料到不久之后那位陌生人会去而复返。
诗人来到田边。
以她的眼光来看,这是在是一个没有活力的村子。人少,地散,作物半死不活,大概也不会有人欣赏诗歌,传说为这地方增添阴沉,在一片贫瘠的空白上泼洒死灰。半精灵向距离最近的那个农人搭话。
“你是来找龙的吧?”他说。农人穿着旧衣物,和诗人在伏勒见过的不同,很明显,这里缺少和外界的交流,村民们固执地守着这里,即使保守怪物困扰。他穿着这样款式陈旧的衣物,打理着作物,并不将精力分给询问自己的外乡人。
“村子北边有个空屋子,你住那里就行了,我们不想和那种东西扯上关系。”
“那种东西?”
此时,农人将手中的农具停下,转头看了看这独个儿的青年旅人,说:
“从前有个异想天开的年轻人,他钻进山里寻找那怪物,三天三夜过去,他没回来。像许许多多年轻人一样,他消失了,彻底不见。我看他是死了。
“姑娘,你眉清目秀的,别去找骨龙那种邪物了,快回家去吧。”
诗人听到“家“时动了动眉毛,嘴角一提,是个笑。
Ⅲ
太阳短暂地抛下些日光,迷离常年这样,就像宵银无法忍受过于浓烈的阳光而扯起浓雾作成的纱帘,厚重的遮蔽致使大陆的气温常年维持在较低的水平,赭石周边的深林更显阴冷。诗人行走时不得不将原本斜跨的斗篷解开,为了方便,半精灵将干粮放在折叠好并打成卷的斗篷中,现在,她只能背着行囊前进。赭石北边的房屋大概是被开辟出来专门供冒险者使用的,石头垒成的墙壁挡风就行,木制的桌床不倒下就是万幸,村民的善意体现在用具的完整上,这让诗人心怀感激。她趁着夜晚打水时询问村民关和骨龙有关的消息,他们的反应和指路的那位农人一样,没法为追寻诗歌的冒险者提供更多的消息。
奇诺娅在清晨向东出发,太阳的缺失及高大的林木让她无法判断时间,只能低头走路。奥伯的森林有着更多乐趣,德菲卡的气候适合部分附生植物及树木的生长,鸟类及小兽发出的响动陪伴旅人,偶尔有微风拂过,摇曳的花香逐层披露,就像由隐处蜿蜒迈出的溪流。半精灵走了大约半日,看见两座看起来相连的山峰。这山峰透露着古怪,这感觉和那些盘踞在山脚的深色林木及雾气无关。“双子的山峰”,在相当一部分传说及流言中,双子都象征着不详,或代表着某种力量,许多诗歌由此展开。诗人眼前的山峰就给人这样的不对劲,它们挤挨在一起,看起来如同彼此的镜像,很少有如此相似的山峰,比起一些天花乱坠的本地向导爱说的“面对面”或“背靠背”,它们更像是沉默地站立,护卫般俯视其他一切。
顺着诗歌的指引,诗人于黄昏时分攀上双子峰,尽管天色的区别只在昏暗和更暗。曾游荡于盟约九城的冒险者在树林中找了片相对平坦的空地,她点燃篝火,吃过晚餐,用宽大厚实的斗篷裹住自己,就这样睡下。
一阵轻微的震颤将她惊醒。
诗人错觉自己呆在水缸中,墨汁倾倒,眼前的火光是还未被污染的部分,篝火尽了力抵抗,接着“噗”一声熄灭,于是黑暗真正裹住她,将她攥在掌中。半精灵起身,她将自己调整到适合的状态,试图弄清是什么触动黑甜的睡梦。夜晚过于安静,诗人本不必像在菲薇艾诺时一样凝神从虫鸟鸣叫中辨认危险,逼仄的无声反倒碾碎半精灵的注意力,扰乱她的心神。在这样的环境中,“那种东西” 的咆哮传来,力度大到引起空气的颤抖——方才惊醒诗人的就是这个。经历过数次冒险的诗人待在原地,她想抬脚,又疑惑于自己身体的不听使唤,树木的低语浪涛般涌来,泥土也想躲避,不安的窃窃言语濡湿了诗人,她终于明白自己是在害怕。奇诺娅夺回勇气与决断,攀上身边的高大树木,渐渐地,高处隐约可见的月光染上一层阴影,本就青白的脸色落下死人的灰,供诗人栖身的树木也枯萎。潜藏在血脉中的某种声音尖叫着离开,对于未知的恐惧搅浑思考,个人无法对抗摧枯拉朽的洪水,半精灵几个起落跳下树,向来时的方向奔跑。
那东西自顾自地在林间踱步,邪恶且不详的气息像汤锅中溢出的水汽一样扑向四周。诗人跑得很快,树木次第被抽去生气,她不想成为其中一员。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的一切才渐渐恢复原样。诗人停在原地,她背靠一棵还算粗壮的树干,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在静得吓人的黑夜中,她的喘息尤为突兀。等到呼吸平复,诗人才慢慢往回探,等她挪到原本的位置,发现四周一片寂静,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她的手扶上剑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天空开始泛白,诗人总算找到一处旧营地。
这营地四周用松散的石块象征性地围拢,木制器具业已腐朽,不远处有河流曾经过的痕迹。一些装备被遗落在这里,灰尘了覆盖它们,诗人在靠近后才发现这些破损的武具,她蹲下身,一件件翻检,指望找到有用的线索。她的手指滑过生锈的铁器,被腐蚀的护甲,磨损的绳结,最终在一件皮夹内侧摸到绣线的起伏,诗人将它翻过来,看见前人留下的痕迹:
“即将屠龙的艾亚尔”
奇诺娅放下皮夹,她往干涸的河流边走去,这大概是一条季节性河流,它在这个季节干枯,顺着河道看去,它通向咆哮声传来的方向。半精灵没有立即前行,而是回到营地处,展开斗篷,躺下歇息。
Ⅳ
火把劈里啪啦地烧着。
这是奇诺娅在赭石村中借宿时制作的,数量不多,天色逐渐变暗,她只能点上一根。她从营地离开,选择了白雾稍少的北方,水汽凝结,寒冷虫子一样往皮肤里钻,些微的疼痛在骨头缝里咀嚼啃咬,有点像钝刀子磨肉。实际上,半精灵没有体会过钝刀子磨肉,她也没在别人身上试过,那感觉是她想出来的,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乱想。诗人看着周围流动的、乳白色的雾气,开始它们只是水般流动,接着,这些水汽变得厚起来,重起来,诗人总是错觉有透明表皮的蠕虫在一节一节耸动,它们内里的乳液随着其主体微颤的起伏而流动循环,自己脚边的干枯河道正是它们移动留下的痕迹。那翻卷的白色波浪不就是怪物滑过泛起的水流吗?它们薄而大的膜翅划破空气是否如同鸟儿在天空伸展羽翼?
白色,白色……深林城也是白色。
德菲卡北境的冷和这里不一样,严冬之父的威严浩荡而至,夹着雪片的风由苏利文山脉跃下,大跨步奔跑过雪原,奔跑过镜子般冰冻的湖面再钻进奥伯北部,天晴时湖面会映出湛蓝的天空,像是伸手就可摘取的蓝宝石。独个儿的旅人东倒西歪,他只能在深雪中跋涉,四周都是白的,白色的原野,可当他抬头……当他抬头,天空又高又远,那么蓝,就快扑下来。风的怒吼不再让人害怕,一种关于宁静的顿悟降临到头上,天光即是沃玛兹的注视,他获得了叩启永宁之殿逝汀里尔的钥匙。
我也许在思念家乡,或者我变得软弱。诗人走在迷雾中,巨大的摩擦声粘着地爬来,悲苦的叹息与呻吟缠在一起,白色的雾气托住它们,像蛛丝网住垂死的虫,多可怜啊,不得解脱!不,漂泊又有什么不好?时间与空间不再有意义,透过玻璃看的世界精巧又美丽,不必承担责任,某种东西在心里疯狂抓挠,尖细的爪子抠出细细的线,但是我,我隔着玻璃,那是一种很舒服、很奇妙的感觉。
诗人怀揣着胡思乱想,行到一座高山前。雾气巧妙地修饰它,等到走近,摇曳的火光才照亮眼前堪称亵渎的景象:山脊的地方其实是巨大的肋骨,骨节构成它不流畅的弧线,嶙峋的石头是某种生物的头骨,臂骨和腿骨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被挤压得弯曲变形时还坚持保有自己本身的特征,这让诗人内心升起一种滑稽的敬意。半精灵站在白莹莹的山脚下,抬头望向咆哮声传来的半山腰,那里的确是有个洞穴。枝楞着的骨头相当利于攀爬,冒险者在黑夜完全笼罩时到达了目的地。重物走动的声响从山洞深处传来,骨龙正在活动。
浸满油的布条从火把上被拆下,又被绑上箭支点燃,诗人躲藏在山壁拐角处,她用力踢出一个头骨,那白色山石发出一连串响声滚落山崖,接着,箭矢飞出,火流星划过天空。一阵咚咚当当过后,龙发出怒吼,整座骨山为之震动。
庞大的骨架出现在洞口,每根骨头都十分光洁,带着淡淡的磷光,发出阴寒的气息,它们本来也是死去的东西。龙愤怒地冲着山下吼叫两声,它展开骨翼扑向夜空,飞走了。
诗人紧贴在骨头堆成的山壁上,她听见骨龙愤怒的咆哮,听见骨头碰撞的声音,等到平静一会儿,她才探出身,钻进龙的巢穴。
Ⅴ
同整座山一样,洞穴由骨头构造。即使如此,洞穴中也卧有一些其他的遗骸:人类、动物……甚至是一两件曾属于冒险者的装备。那全是些相当陈旧的装备,几近破碎,诗人怀着好奇的心情在那堆东西里翻找,终于挑拣出一个护身符。质朴的护身符是这附近常见的样式,诗人注意到护身符边缘有龙爪划过的痕迹,骨龙也对这物件感到兴趣,于是诗人翻过它,看见那个不知是哪个姑娘用针线绣出的名字——艾亚尔。
来不及将更多时间花费在感叹爱情的无力上,诗人走向通往洞穴更深处的路。
龙的财宝出现在眼前。
纯然的璀璨成为一种暴力,每件东西都熠熠生辉,每件东西都闪闪发光。足够一个家庭几辈子花销的财宝就这样被堆在洞穴最深处,它们傲然散发光辉,金币金沙只够落在最下层,散落在地的深海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旁边同等体积的腕骨在光芒下也显得净白秀美;红宝石从纯金打造的饱满石榴中露出一撇,同样材质的石头也被雕琢成玫瑰的样子,晶莹剔透如醉人醇酒,托着花朵的是翡翠叶片,经脉用金丝掐成;冠冕上嵌着绿玉、琥珀诗人们爱说那是古老国王陵墓中的东西,戴在腐朽的脑袋上;蓝宝石、猫眼石、祖母绿堆在水晶杯中,清澈如同海水凝固;还有石头保存切割下的月光,那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人类看了会发疯的收藏也只是龙众多宝物中的一件,它们都被简简单单地堆积在一起,看样子,就算少一两件它也不会介意。
诗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吊坠,它用细链子坠着个纯金的圆盘,盘上头镶着八边形的海蓝色宝石,宝石与金盘的空隙里嵌着诸多碎钻,闪烁出的光彩美妙异常。坠子的质感相当好,宝石的切割也完美无缺;它的大小刚好合适,能够轻而易举地把它藏在衣服里。
拿人东西当然不好,可不好的事总叫人想做。奇诺娅也没有用类似“冒险者拿光村民家产不算偷”的歪理安慰自己的习惯,她直接将项链勾过来,看了看,接着放进口袋。她表情不变,就好像刚刚放进口袋的是一把从市场买来的罗勒叶。抱着欣赏的心态,诗人又在龙的宝藏中找到些其他的美妙东西:纯金制作的匕首,眼球大小的紫水晶耳坠,和整块碧玉制成的面具。她用手指抚过它们,发出赞赏的叹息。
洞穴外龙的怒吼渐渐平息,诗人飞快地跑向洞口,她站在那里,天空中龙的身影清晰可见。一种罕见的遗憾击中她,半精灵停在原地,她想着,我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黄金、宝石、珍珠,美妙却可以“见到”,在坎维,在德菲卡,在温丝蒂、扎兰亚。人们总说宝物珍贵,骨龙可是迷离才有,这难道不更值得冒险吗?决定在一滴水落下的时间里作出,诗人回到找到护身符的地方,接着尸骸的遮挡躲进构成山体的骷髅堆中。
半精灵在骨头的缝隙中看见骨龙巨大的身影,它每走一步,身上的骨头就咔咔作响,山也像在摇晃。庞大的怪物向洞穴深处走去,不一会儿,哗哗的声响传来,它在清点宝藏。
洞口和诗人进来时一样,接着四周的磷光,她能看清出去的路。
诗人无声地挪到洞穴门口,就在她走出龙巢时,一块松动的骨头被踩中,在夜色中向山下滚去。
Ⅵ
咆哮响起。
诗人拼劲全力向山下奔跑,她顾不得身姿的优雅,直接靠着骨头滑下一段距离,又翻滚向来时的坡道。奇诺娅很幸运,她发现身边有个可以容纳一人的空隙,来不及多想,她将自己塞进去。
龙的怒吼在四周回荡,整座山都似乎因为它的声音而不住地颤抖。
渐渐地,声音远去。这时,诗人才定下神,她活动僵硬的脖颈,发现自己正前方是一个属于人类的头骨,它惨白的眼窝就在眼前,如果它还活着,他们就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半精灵看着这个头骨,感到一丝安心。
返回的路比来时要快,诗人不曾休息,等到达双子峰,她才终于停下。
独个儿的旅人在离开赭石的第四天返回。村子中的人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返回的人,倒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Ⅶ
诗人带着华美的吊坠和没能庇佑其拥有者的护身符离开赭石,与骨龙有关的诗歌于此结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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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6041
诺基亚出发了!诺基亚找到了龙!诺基亚摸了一把!诺基亚跑了!
如果感觉途中开始梦游……是的,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都是年轻时犯下的错……
他们走进地道中。
地道阴冷潮湿,萨米尔从一侧的墙上取下火把点燃。这些火把被安置在两侧的墙上,可以看出来近期有人使用过它们。凌乱的脚印布满地面。借助火焰发出的光芒,萨米尔甚至看到了一些拖拽的痕迹和血迹。他蹲下身去,发现这些痕迹还是新鲜的。
“我们该不会在这里碰见什么人吧?”里德抛出了这个问题,他转了转手上的小刀。
奇诺娅走在后面,她没什么表情地回应:“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你们安静点,”约翰走在最前面,他并没有回头,“遇到人的概率就小一些。”
“祈祷前面的人不要折回来吧……”这样说着,萨米尔将球球放在地上,利耶的花栗鼠也跳到了地面上,它们一起到前方探路去了。
他们顺着地道向前走,在这过程中,奇诺娅无聊到数两侧墙壁上的火把数来打发时间。她一边数着数字一边听那肥硕的治安官嘟嘟囔囔,大都是些“里尔多会杀了我,一定会的……”之类毫无意义的话,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一直走了很长时间,地道到了尽头,再往前已经没有路,只有一个向上的铁质梯子,旁边还有一些绳子。里德凑上前,小心地敲了敲梯子的周围,在确认没有机关后,才松了口气。
萨米尔扭头戳了戳治安官,问:“出口通往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
萨米尔接着说:“你告诉我们,我们还可以让你多活一会儿。”
“里尔多会不会杀了你我不知道……”里德帮腔,他还特地停顿片刻,“不过你现在在我们手里。”
治安官看起来就快哭出来,他皱着张脸:“我是真的不知道。”
里德不再理会没用的治安官,他将手攀上梯子,说:“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好,”萨米尔将已经等在梯子下的球球放回自己的肩膀,“约翰第二个吧,然后这位……柔弱的小姐就排在我前面。利耶,你就带着这位治安官在地道里待命吧。”
像是觉得有些不妥,萨米尔又补充:“要是有危险,就先保全自己。”
利耶点了点头,找了根绳子把治安官给捆了起来。
里德向上爬去,梯子的尽头是一个金属门。他推开那扇金属门,发现外面是一个山洞,洞穴里有许多人坐着。里德当即就缩进了影子里,值得庆幸的是,山洞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们只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目光呆滞,看起来毫无神采。就在这群人中,里德发现了那个他曾在档案中看到过的,失踪的犯人。游荡者冒险过去戳了戳那人,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里德又试探着戳了戳其他人,他们的反应和这个失踪的犯人一样,都没有什么反应,偶尔有一两个感觉到了,也只是稍微挪动身体。放弃了和这些人交流的尝试,里德小心地向洞穴出口挪去。
在里德活动的时候,奇诺娅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些脚步声。虽然声音还很远,但可以听出来正在逐渐向他们接近。
“快上去。”萨米尔明显也听到了,他催促着约翰。
在所有人都到地面上之后,萨米尔试图把金属门锁上,却发现这扇门没有锁,只能关上。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一些石头,于是他将石头搬过来压在门上,又拿出一些种子催生出藤蔓拦住门。
就在堵好铁门之后,洞外传来了一阵鼓声。佣兵们还没反应过来,里德匆匆和他们汇合。
“洞外有什么?”萨米尔首先问道。
“草地,还有一些树。”里德皱了皱眉,“……那只乌鸦也在。”
“阴魂不散的家伙,”萨米尔想起之前在牢里的经历,接着他说:“这鼓声是怎样?”
仿佛是在回答德鲁伊的疑问,那些原本神志不清的人随着鼓声动了起来。他们听到鼓声后似乎有一阵茫然,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站在山洞最深处的佣兵们。
萨米尔喃喃道:“不不不,千万别这样,我可不想再杀伪僵尸了……”
就在他迟疑时,约翰已经一剑砍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腿。那个人即没有惨叫,跌倒后也没有挣扎,立刻就站了起来。萨米尔本想大声质问治安官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治安官已经被吓晕。
奇诺娅唱起了寂之摇篮曲,希望这首歌能对这些不知是什么的人起作用。
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约翰站在原地,他说:“去找鼓声的来源。”
“还用你说?”萨米尔快速来到洞外,发现那只纠缠不休的乌鸦就停在不远处的树上,鼓声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萨米尔拿着奇诺娅的弓做出个射箭的姿势,乌鸦“嘎”地叫了一声,飞了起来。与此同时,鼓声也戛然而止。他们看到一个身影飞快地跑开,向着城市的方向跑去。
“奇诺娅!”萨米尔把弓箭抛给同样跑到前方的女诗人。
自称柔弱的诗人很快拉弓搭箭,那箭正好射中那人的膝盖后面。同一时间,萨米尔和利耶变成鸟追上那只逃往城市的乌鸦。两只花栗鼠自动跑到里德身边,带着动物伙伴的里德回到山洞里,发现那里又恢复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那些追过来的人敲打着金属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上不来。
“那群人是怎么回事?”奇诺娅蹲下来,她用之前在地道尽头发现的绳子捆住了打鼓人的手,防止他突然暴起。
“伊莱•帕特森,编号968032。”
“说详细点。”
“伊莱•帕特森,编号968032。”
看到问询毫无进展,原本站在奇诺娅身后的约翰走上前,抬手就扇了那人耳光,但对方的回答依旧只有这么一句。
“他除了这句话,什么都不会说的。”约翰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他对奇诺娅说。
奇诺娅没有接话,她伸出手开始搜索那人身上的东西,找到一面鼓,一些武器,还有一张谱子,上面似乎记录了鼓的打法。谱子上写着一些诸如“前进”“攻击”之类的标签,诗人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打一打,但不可能精确,她暗暗记下了这张谱子。
约翰再次开口了:“他们就只是兵器而已。”
“那么你要怎样处理兵器?”奇诺娅回问。
“这些人已经连交流都不会了,用完丢下即可。”
奇诺娅避开了这个话题,她用同样冷淡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还知道其他信息,可以说出来试试。”
约翰耸耸肩,只吐出 “卡兰•里尔多”这个名字。他看起来无意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已经准备离开前往城内。奇诺娅叫住了他,让他稍等,接着半精灵在里德的帮助下用有些粗暴的方式将那个被捆住的打鼓人压在了密道通往山洞的金属门上。这时候,密道里那些敲击门的声音已经停止,大概是绕路去出口了。
里德把治安官拍醒,说:“嘿,现在该把你知道的事情吐出来了吧?追上来的人好像绕路赶过来了哦?你要是再不说,我们就把你扔在这里,反正带着也是个累赘。”
“我们已经救过你一次了,作为报酬,吐也要吐出情报。”奇诺娅补充。
治安官此时已经哭得涕泗横流,他说:“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卡拉•里尔多给我这个位置,条件就是让我帮他送囚犯啊!”
“哎——真是遗憾呢,”里德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一点点细节也好,本来还指望你能吐出点什么来的。”
“也就是说你没什么用了对吧?”奇诺娅把手按在短刀上,“真是个累赘。”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听说卡兰•里尔多因为被发配到这里所以一直心怀不满而已!饶命!饶命啊!”似乎被奇诺娅的动作唬住了,治安官不管不顾地喊叫起来。
“说重点,时间不多了。”奇诺娅握住刀柄,似乎下一秒就要刺下去。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就是听说他是得罪了人才来到这里的!”
“啧。”奇诺娅没有试图去掩饰她的不耐烦,她挥下刀。
“噫————”治安官闭上眼睛,乱叫一气。
“跑吧,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治安官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里德看到他这幅样子,大声嘱咐:“自己的嘴巴最好守严些哦——不然恐怕会被当成同伙吧。”
黄昏已经快要过去,他们开始向城市的方向进发。
就像上次在荒鹫营地外一样,里德带着的弦月发出柔和的光芒,萨米尔的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喂,老大吗?我现在在室长办公室。”
约翰似乎对这个有些兴趣,他停下来看着和萨米尔通话的里德。
“商队里曾经有人去找过市长,那只倒霉乌鸦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没有交给市长,然后整个商队的人都在离开城市后被市长灭口。”
“又是那石头惹的货。”
里德不禁感叹:“这石头简直祸害一样。”
奇诺娅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对了一部分。他们跟着约翰绕过军队,进入了城市。在进城之后,奇诺娅提出要回旅馆一趟。
“我有些信息要传达,这很重要,希望你能稍微等我一会儿。”奇诺娅对约翰说,随后她没有理会对方的反应,径自去了旅馆。她来到他们本该下脚的地方,冲着窗台吹了声口哨,如果萨米尔在,一定会嘲笑诗人差劲的技术,但荒鹫的猎隼还是听到了奇诺娅的招呼。
奇诺娅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和记本,她撕下其中一页,尽量简短地写下了白天的经历和自己的猜测。随后她把东西交给猎隼,说:“这次真的拜托你了,去吧。”
等奇诺娅赶到市长住处那座建筑物附近时,萨米尔、利耶已经在了。德鲁伊似乎对约翰说了些什么,约翰点了点头,说了声“原来如此”,似乎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
萨米尔拿出来一叠文件,问:“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东西会有用吗?”
“不必。”对方回答,“我已经大致猜想到卡兰•里尔多在策划些什么了。”
“你准备怎么做?”萨米尔追问。
“我会去找他。”
“一个人?”
约翰看了萨米尔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们与他应当不是同路人,只要不协助他,接下来就随你们吧。”
“嗨……我们可是跟着你走了一路啊,这样见外未免让人伤心。”萨米尔说。
“哎呀,最开始就说了呀,我不就是来找姐夫的吗?”奇诺娅笑起来,“人就这么没了,要是不找市长问个清楚,我可不好向姐姐交代呀。”
“万一有什么意外呢?”萨米尔坚持不懈,“多个帮手没什么不好吧。”
“随你们。”他说着就向楼里走去。
佣兵们跟着他,他先是在房子外绕了一圈,接着选择了一个没有灯光的房间撬开锁翻了进去,这是一个杂物间。在这过程中,萨米尔问奇诺娅,说你的柔弱去哪儿了。奇诺娅看他一眼,回答,跟着箭一起射出去了。
约翰穿过房间,靠在门口听了起来。三个半精灵做了和他一样的动作。
外面正巧有一群人经过,他们正彼此说着些什么。
“听说是不知道哪来的冒险者闯了进去,所以要转移。”“真是的,这种紧要关头怎么这么不安分?”“别抱怨了,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这样的对话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哟,这是要谋反吗?”萨米尔压低声音说。
“是想搞个大新闻啊。”奇诺娅接下他的话。
等他们走远,约翰打开门——他随意拆掉门锁——走了出去。
“起居室在二楼。”他说。
萨米尔看起来有一点感动,奇诺娅猜那是因为约翰竟然主动跟他们讲话了,而不是自顾自走掉。不过他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呢?奇诺娅想。
佣兵们,也就是走廊上的人提到过的冒险者们,所在的这个走廊,往前就是楼梯。而另一边还有个客厅模样的地方,隔着门可以听到传来的交谈声和笑声,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内容。他们没有在走廊上过多停留,而是迅速走上楼梯。出乎意料的是,二楼并没有看守,约翰一行人很快就摸到了起居室门口,里面还有灯光透出来。
约翰打开了房门。
在开门的一瞬间,一支箭忽地射了过来,约翰虽然躲开了,但手臂却被擦伤。接着那扇门忽然“砰”的一声被从里向外踢开,他立刻向后退,只见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身高两米的巨汉。
萨米尔愣了一会儿,他问:“这是……市长?”
“噫。”里德忍不住嫌弃地噫了一声。
“……看看他后面。”约翰没有去理会手臂上的擦伤,很快进入临战状态。
他们发现在巨汉身后,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握着弓箭,奇诺娅猜他就是那个试图杀死治安官的巡林客,另外一个人拿着两柄匕首,一个人盔甲上有着明显的梵的圣徽,至于最后一个人……他一脸冷笑地看着闯入者们。
“比我预想得要迟一些,但也没有超出计划。”
里德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哦?你早有准备?”
萨米尔则指着那个说话的人,向约翰提问:“那个笑得很难看的,就是市长?”
“哎呀,约翰,你的老相好吗?”奇诺娅则不嫌添乱。
“是。”约翰只回答了这么一个字。
“是老相好,还是是市长?还是都是?”奇诺娅不怕麻烦地追问。
“……亲爱的奇诺娅,”萨米尔假腔假调的说,“那不是你的情敌。”
奇诺娅无所谓地回答:“说什么呀萨米尔,我这可是在为你操心啊。”
萨米尔继续:“害羞的话不如去砍了那家伙吧。”
在萨米尔和奇诺娅相互讽刺的时候,大汉正摩拳擦掌,但约翰只是越过他看向房间里被护着的市长,说道:“卡兰•里尔多,半年前起,在里兹市以维持治安为名囤积士兵及兵器,这样做的人是你吗?”
市长从容回答:“正是。”
“将里兹市内罪犯改造为兵器,也是你做的吗?”
“对于犯罪者,这才是最好的做法,伊菲特尔的做法太温和了。”
“所以你打算让里兹脱离伊菲特尔?”
“正是如此,王国之剑——我听说你们一向独来独往,这次居然有了帮手吗?”
但约翰只是回答道:“无需多言。”
王国之剑……奇诺娅抽出箭,瞄准了市长。同时,里德对上了那个大概是游荡者的、使匕首的人,萨米尔放出雷电,击中了那个穿着盔甲的战士。约翰则毫无畏惧地同巨汉战斗。
“叮”
奇诺娅的箭被打偏到一边,她看向那只箭射来的方向,是那个巡林客。对方看见奇诺娅注意到了他,露出个令人不愉快的笑。
拿着弓箭的半精灵皱起眉头,像是较劲一样,她再次张弓搭箭,对象就是那个巡林客。
“叮”
“叮”
“叮”
他们的箭撞在一起,不断地打掉对方的箭。
“奇诺娅你在搞什么!”萨米尔大叫,他用火焰牵制住那个试图袭击奇诺娅的战士,幸亏之前电击的效果还在,战士的剑失去了准头,这多多少少救了在奇怪的地方执着的诗人。
“担心你自己吧!”奇诺娅喊回去,她用余光瞥到里德从影子里窜出来攻向游荡者,萨米尔操纵着植物缠绕住身上燃起火焰的战士。
她一下子抽出两支箭,向巡林客射去。似乎没有料到这一手,他有些慌了神。抓住这个机会,诗人兼战士丢下弓箭快速向他冲去,她抽出长剑直接对着对方喉咙划过去。似乎是怕这还不够,奇诺娅空闲的左手抓住短刃插进巡林客的心脏搅了搅。
市长见大势已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管什么就向外丢去。
“萨米尔!”诺基亚喊着德鲁伊的名字,同时将短刃投掷向市长的膝盖。
萨米尔操控下的植物接住了那根管子并快速包裹了它。但或许是剧烈的震动已经使管子里的东西活跃了起来,他们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很响,但并没有感到多少震动。
“是报信器。”约翰说,“你们快离开这里。”
“……我们?那你呢?”萨米尔问道。
“死不了。”
“市长呢?”奇诺娅看着跌在地上脸色不善的市长。
“我会带走他。”
“我明白了,以后有缘再见吧。”奇诺娅对着约翰点了点头,接着开始搜索市长的房间。她似乎感到萨米尔在盯着她看,但她决定把这个当做错觉。
萨米尔看着约翰麻利地将市长打晕了,问:“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
“我自有去处。”约翰说。
奇诺娅找到一堆珠宝后,再看到的就是萨米尔有话说不出的样子。
青春呀……奇诺娅想着,决定帮队友一个忙。
她用快速毫无起伏的音调问:“约翰以后还能见面吗要见面在哪里见我只是帮人问。”
约翰没有理会她,只是沉默着捆着市长。
于是奇诺娅笑起来,对萨米尔说:“真遗憾呢,萨米尔。”
之前一直在望风的里德发现底下的人已经离开,他们快速地离开了市长的住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市民离开了家,正不知所措地望着四周,察觉到有些不妙,佣兵们快速向城门跑去。在接近城门时,他们听见了城外传来的阵阵鼓声。城门已经没有守卫的士兵了,那些被下了药的可怜人轻而易举地就推门而入。而跟在这些完全不知疼痛,只懂得进攻以索要药物的士兵身后,众多卡兰•里尔多为对抗伊菲特尔而准备的士兵紧随其后,准备接管这座城市。
奇诺娅快速沿着街边堆放的货物攀到一个稍高的楼顶,她对着那个打鼓人射了一箭,却被一个拿着塔盾的人挡了下来。
经过分辨,诗人发现这鼓声和她记下的谱子一样,于是她试着以鼓声对抗另外一边的鼓声。但由于缺乏练习,她的鼓声不够准确,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们的动作,拖延一些时间。在听到对抗的鼓声后,那边的人调动士兵向奇诺娅走来。
“没办法了……”萨米尔利用争取来的时间构筑起植物的墙试图阻挡对方,里德和利耶则叫市民们回到家里关好门躲起来。
就在他们陷入困境时,奇诺娅忽然听到了从天空传来的游隼的鸣叫声。
一支部队忽地从后面突袭了这些士兵,如同利刃一样切开了这只部队,为首之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军阵,她停在他们面前,弯刀上已满是敌人的鲜血。
“那个打鼓的人,交给你们如何?”柯洛•格利泽说。
萨米尔似乎说了些什么,奇诺娅没太注意,她的眼里是落日的最后余晖与燃烧火把映照下透着光芒的金发,与寄宿着坚定意志的冰蓝眼瞳。
她克制住拥抱对方的冲动,将右手放到胸前行了个礼。
“我不会失手第二次。”
原本那些持塔盾的士兵已经被荒鹫的骑兵牵制,在萨米尔和里德的阻止下,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奇诺娅射向鼓手的箭。
“来吧。”
她想起在无名之城迎战死灵法师时的最后一箭,她让那股战意与紧张蔓延在全身。风似乎在耳边低语,她顺从着听不见的轻声呢喃,松开了手。
奇诺娅的一箭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径直射穿了鼓手的胸口。失去了信号,那些不会疼痛的士兵就像是切断了引线的人偶一样呆立不动,失去行动力。在射杀鼓手后,奇诺娅背着弓,握着短刃与长剑加入了与士兵们的战斗。
身为影舞者的里德在夜晚拥有优势,而萨米尔和利耶也操控着植物将那些士兵分隔,这使得他们无法做出十分有效的反击。至于荒鹫,他们彪勇善战,剩下的士兵很快就在佣兵们与荒鹫的合力下溃退。
等到战斗大致结束之后,约翰与前市长已经不知所踪。很快,就有人接管了这座城市,他顺从伊菲特尔王国的命令,但同时,因为佣兵们的活跃表现,他承诺给遗都来的商队减免一定的关税。
在新市长来之前,荒鹫就趁夜走了。
“十分感谢您这次的帮助,柯洛小姐。”奇诺娅再次向对方行了个夸张的礼。
已经骑在骆驼上的女首领居高临下地看着奇诺娅,她点了点头,说:“这正是盟友应当做的事。”
奇诺娅笑起来,说:“若是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尽情驱使就好了。”
柯洛没有回答,她将目光转回前方,那是她需要注视的方向。
“在那之前,不要停下你手中的笔。”
说完这句话,她便走了。
奇诺娅甚至来不及说一句珍重。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荒鹫的背影融入夜色,完全不见。
“你知道王国之剑吗,利耶?”萨米尔问利耶。
利耶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王国里的确存在这样一种组织……他们巡游各地,针对对王国的不利行为展开调查和攻击,其他的就……”
“如果我们没有跟上约翰,那他岂不是……”奇诺娅想起市长曾说过的“王国之剑通常单独行动。”
“对于王国之剑来说,生死是不重要的。”利耶平淡地说。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
在结束了这里的一切之后,他们踏上了回到遗都的旅程。等他们再次敲开委托人家的门,那已经是二十天之后的事情。
那妇人打开门,她看到里德他们时,眼里燃起了光,她甚至露出一个颤抖的笑准备迎接她的丈夫。奇诺娅沉默地看着委托人眼里的光逐渐熄灭,她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哭了起来。
过了一段时候,她才平静下来。
“是怎么回事?”商人的妻子用没有起伏的语调问道。
萨米尔和奇诺娅对视一眼,最后奇诺娅开口了:“您丈夫所在的商队不小心卷进了里兹的事件,所有人都没有逃过。”
听完奇诺娅的解释之后,她眼神放空地呆滞了一段时间,然后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些东西,塞到了奇诺娅手上。
“这些是我现有全部的盘缠,当做报酬收下吧。”
萨米尔拦住了她,问:“您打算怎么办?”
“回去。”
“回去?”
“我们说好了一起回去。”她说着就转身要去收拾东西。
萨米尔从奇诺娅手里夺来一半塞给了已经成为商人遗孀的女性。
“钱都给那家伙了,您怎么回去?”萨米尔看着她说,“收下吧。”
第二天,她就离开了遗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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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7584
喵企快写约翰的个人外传!【敲碗
(怀恩·布朗背景文)2960字
狂风呼啸。
漫天的风雪就像肆虐在这苍白大地上的野兽,狂妄而凶险。
在这一望无际的风雪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伛偻前行着。他顶着铺天盖地的大雪艰难地向前走着,密集的雪花使他只能用手护住半睁开的眼睛。他的身旁是另外一个白色的身影,一只极冬地区的凶悍生物——白狼陪伴在他的身边,习惯于在大雪中生活的白狼对于这样的天气习以为常,但它似乎很担心自己的主人是否会被这强风吹跑。
护在手臂背后的脸朝着自己的伙伴挤出一个微笑,他似乎并没有读出白狼的关切之情:“别闹了,洛德尔。咱们还有好一段路要赶呢。”
怀恩的目标是极北的风雪之城——深林城。那是有着许多精灵族居住的严冬之城,最初是高等精灵铸造的堡垒,在几经重建之后已俨然变成一座瑰丽雄伟的城邦。虽然听说深林城并不是十分欢迎外来人,不过从小就没怎么见过同族的怀恩还是抱着希望交到同族朋友的想法,将这并不友好的城塞订做了自己冒险的第一站。
怀恩转身背对风雪,艰难地从背包里取出事先绘制的地图,左顾右盼了一番。
“这地图似乎并不顶用啊......”看着周遭一片白雪茫茫,怀恩内心不住地吐槽。洛德尔则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依旧是围绕在怀恩脚边,时不时把前爪放在主人的腿上抓两抓。
既然看不见标志性的景物,那就只能靠指南针和自我感觉来判断大致方位了。怀恩又从腰间挎包里掏出指南针,他用手轻轻摩挲着这一老旧的物什,银表框上粗糙的纹路是在一次次的探险中烙上去的荣光,殷红指针在白表盘上摇晃几个来回,最终停了下来——这是布莱宾·布朗的老事物了,怀恩·布朗一直谨慎地使用着。
根据他在地图上画出的行进路线,他还需要走上一到两天的样子——在此之前,他已经翻过了两座雪山,跨过了结冰的河面,穿过了山涧的覆雪松林。如果怀恩对自己的脚程和方向估计没有问题的话,这里已经离深林城不远了。可是......地图上表明在深林城外围,就是这附近是会有一座瞭望塔的。然而此时怀恩的眼中只有漫天风雪,丝毫不见瞭望塔的身影。
“嗷呜......”洛德尔向着怀恩发出呜咽,前爪轻轻挠着怀恩的裤腿。这一人一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由于身上的干粮快不够了,怀恩总是能省一顿就是一顿。看着老伙计可怜巴巴的眼神,怀恩犹豫了起来。他俯下身子轻轻摸着洛德尔的头,最终还是不忍心,从背包里摸出半块面包,喂给了自己的搭档——这是最后半块了。
怀恩的骑士精神永远会让他做出这种事情,何况这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他不知道,这小小的慈悲反而救了他一命——在这冰天雪地里,在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的情况下,即使再亲密无间,他身边依旧是跟着一只肉食动物。
“那我们走吧,老伙计。”怀恩对美美享用了一顿的洛德尔说,“要快点了,我不知道我们还能走多久......”
迎着狂风,一人一狼的背影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暴风雪中。
“这里是一号哨站,目前没有发现异常状况......”正在用传声魔法的魔法师一如既往地向总部报告着哨站的情况,“老哥,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她抬起头,向正在瞭望塔上放风的巡林客发出寒暄般的问候——这一般也就是个形式。
“我也不知道......”可巡林客的回答让魔法师哽了一波,“你说,一只白狼不停地在栅栏门外面蹦跶,算异常吗?”
“哈?”
怀恩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白雪皑皑的冰原,桌子上放着的明亮煤油灯,温暖的被窝包裹着他。这让他有一种“这才是人(精)类(灵)该过的生活”的感觉。洛德尔在他的肚子上酣睡着,觉察到主人苏醒的动静,这只白狼兴高采烈地舔起怀恩的脸来。
帐篷外走进来一个人影,手上端着两块面包和一瓶牛奶的盘子。这种十分少年冒险式的登场方式让怀恩感觉还挺不赖——莫名地,这让他感觉自己多了几分冒险者应有的样子。
那人见怀恩醒了过来,神态一惊,放下手中食物,扯过凳子来坐在了床边。“你醒了吗?”她摘下宽边帽,金色头发和碧蓝瞳孔映入怀恩的眼中,“你身体素质真是不错呢,我们昨天找到的你,你今天就醒了。”当然,最让怀恩兴奋的,还是那双和自己一样的尖耳朵——她是精灵。
“我是艾尔·梅赛德斯,是个魔法师。是这里深林城第二哨站的联络员。我们昨天看见你的白狼在哨站门外又叫又蹦的,就把门打开了。结果这孩子扯着我们裤腿,让我们跟他来。我们一路跟着他,最后在离哨站不远的雪原上发现了倒下的你。”她像一个正统NPC一样地诉说着,这种感觉让怀恩不自主地频频点头。
“你一定饿了吧?这里有些食物。”艾尔拿起面包递给怀恩,看见食物的怀恩顾不上客气,一把接过面包啃了起来。没啃两口,他的余光扫过了眼神冰冷的洛德尔,这让他良心不安的眼神丝毫没有温度。怀恩一把将啃剩下的半块面包塞进洛德尔嘴里,然后拿过桌上剩下那块面包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看见这风雪中的旅人活力十足的样子,艾尔不禁咧嘴一笑:“看见你胃口这么好我们就放心了。对了,你从哪里来?要不要我们联系一下你的家人?”
进食到一半的怀恩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礼节方面做得很不到位,立刻放下手中的面包,改为正坐的模样:“抱歉,只顾着吃东西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怀恩·布朗,在深林城北部的珂旭骑士团据点长大,是个铁匠。家人......”提到家人时,怀恩哽咽了一下,“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啊、这......抱歉......”听了怀恩的话,艾尔低下头,似乎是对自己贸贸然的发言感到抱歉。
此时另一人从帐篷外进来,同样的金发碧眼,却是一身腱子肉,给人一种不符合高等精灵风格的壮实感。那人开口说话:“哟,小子。醒了?”
艾尔见他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是我哥哥贝尔,是个巡林客。我们兄妹俩都是这个哨站的工作人员。”贝尔向怀恩象征性地挥手。
“你到这城市来,是为了什么?”贝尔又搬来一张凳子坐下,很自然地跟怀恩唠起了家常。他已经准备好了听到像是“追寻力量”、“探究根源”这样很有卓尔风格的答案的准备。卓尔精灵嘛,大多都这样。
“我希望能找到几个朋友。”怀恩不带杂质的回答让贝尔一惊,贝尔微微点头,示意怀恩继续说下去。
“我从小就远离族群,也不知道自己的同族都是些什么样子。实不相瞒,你们俩是我这一百年来第一次见到的精灵。我知道你们都是没有偏见的好人......”怀恩扫视这对兄妹一眼,犹豫半晌又接着说:“不过,听说其他高等精灵都很歧视我们卓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的确有这种情况,不过城里的治安一向很好,你不要担心。”艾尔接过话茬,虽然是很温柔的安慰,不过怀恩还是从她回避的眼神里读出了些什么。
“希望如此吧......”怀恩抚摸着怀中洛德尔的脑袋,如此说道。
“从这扇门出去直走,就是深林城北大门了。”贝尔向着风雪中指出一条路,如此向怀恩说道,“走得快的话,一下午就能到。”
“我们给你做了些路上的零食,如果来不及进城吃晚饭也可以对付一下。”艾尔把装着方块吐司的包裹塞到怀恩手里。
“多谢二位的恩情,怀恩不知如何报答你们.......”他从背包里侧掏出两把匕首,“我是个铁匠,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这两把匕首是我出发前用精铁打造的,上面有我的印记。说是礼物也好纪念也好,请收下我的这份心意吧。”
贝尔接过两把匕首,向怀恩点了点头。艾尔也向怀恩点头示意。怀恩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鞠躬礼,转身准备离去。刚走几步,又转身向二人挥手作别。最终,在两兄妹的目送中,怀恩和洛德尔踏上了前往深林城最后的旅途。
“艾尔,骗他真的好吗?治安很好什么的根本没有啊......”
“不经意间就.....”
“话说你救他的动机是什么?”
“他的盾上有沃玛兹的纹章。”
艾尔手中紧紧攥着一条项链,银色挂坠上刻着风雪之神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