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见浅昼看到了猫。
那是一只浅蓝色的、罕见的猫。
浅昼在这之前完全不知道居然会有蓝色的猫,他来不及思考这是否真的是猫,还是像猫的什么东西,就被它砸中了脸。
蓝色的猫从天而降,在穿过浅昼身体的同时化作一汪水,溅起巨大的浪花。浅昼被包裹其中,然后快速下沉。
掩着口鼻的浅昼用力向上挣扎,他感到了困惑。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身边形成细小的漩涡,漩涡的中央先是冒出一个猫头,随后浮现了猫的全身。
浅昼看着猫,猫也看着浅昼。然后毫无疑问地,那只猫笑了起来。
灵巧的猫儿游到浅昼身边,伸出前爪抚慰浅昼的手。浅昼在猫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他放下了手尝试着呼吸。
很快浅昼就像在陆地一般,感受不到任何不适。这比长出腮还要奇怪,浅昼想。然而他并不是任何事都会问为什么的人。他更善于习惯。
猫在前方带路,浅昼紧紧地跟在身后。
他们身侧有一片珊瑚礁,在他们的影子掠过时,有小的色彩鲜艳的鱼窜出。
这会儿我可比它们还要灵巧,浅昼思忖道。他吐出一个泡泡,然后像模像样地摆动着双腿。他又听见了猫在笑,他平静地看着它。
你只是一只猫罢了。
浅昼对自己说,伴随着他的自言自语,涌现出一连串的细小泡沫。
也许那不是猫。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心底响起这样的声音,浅昼蹙着眉头。他厌恶事情超出掌控,想要探求究竟,但又嫌起了麻烦。猫却不会等他。在他思考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它已经摇着尾巴游向了更远处。浅昼发现后连忙追了上去。
他们一路向前,经过的物种多的令人眼花缭乱。有不怕生的、叫不上名字的鱼凑到浅昼的身边,浅昼停下来后它们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浅昼发现猫停了下来,他看到对方落在一个小块的石头上。在小石头的旁边还有一块大石头,浅昼有样学样地坐了上去。他刚坐稳石头就晃动起来,然后伸出了四肢。
猫和浅昼都笑了起来,他们分别乘着一大一小两只乌龟开始了新的旅程。乌龟在海里的速度比浅昼想象的要快很多。
浅昼想躺下来,于是就放松身体仰面躺下。他用余光看到猫在盯着他看。他想假装不在意,开始用力观察起周围的景色。
一大群水母簇拥着飘了过来,浅昼与猫与乌龟和它们迎面撞上。浅昼将自己身体的全部都缩在龟壳上,就像它是一张床。只要他这么做,就不会被暗夜里床底下那些伺机而动的眼睛的主人带走。
但是并没有刺痛感,水母们只是施施然来,施施然去。甚至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浅昼想它们就像是在他家教堂举行婚礼的新娘的婚纱,有相同的安静。
当水母群终于散去,有一幢建筑赫然显现。
它孤独又桀骜地立在浅白色的沙滩上,庄严且高调地宣告着自己。浅昼想它看起来很眼熟,他一定或者也许在什么地方见过它。可他不可能真的见过。
蓝色的猫头也不回地奔着建筑物去了。它在门口幻做一道影,从门的缝隙溜了进去。
巨大的乌龟停了下来,整个海洋都随之寂静。好像断了发条的音乐盒。
浅昼花了一些时间决定是否要进去,最终他还是选择推开了门。
奇妙的宫殿恢复成了普通的教室。
带着咸味的风扑面而至。光着脚跪在凳子上的蓝发少女趴在窗口哼着歌出神,觉察来访者的到来后转过了身。
有海洋从她的眸子里迸发出来。更多的水自她身后的窗口涌出,不消一会,整个教室就又变成了那幢孤立于海底的房屋。
我知道你是什么了。
浅昼想。
你就像一架管风琴。
“你有一个最大最致命的缺点。”
白鸟圣良温润如玉,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浅昼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房间开始出现裂纹,像展开的盒子般四面平铺开。这里的海以一种奇妙的姿态保持着立方体,如同硕大的果冻。
浅昼微微抬起头,什么地方传来“啵——”的声响。包裹着水的果冻炸裂了。
“我是早见浅昼,你是谁?”
浅昼向前一步,轻声询问用湿润双眼看着他的少女。
那是连全世界的海底都能照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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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金平糖音乐吸引的浅昼,如同看到了新的世界。角色OOC的话,嗯,我就勉为其难改一下吧【根本就没出现多少对方角色好吗!
早见夜未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是自何时起来到这里。
也许她是通过某种奇特的方式抵达此地。你知道的,比如从一条长长的、就像是要将整个地球贯穿的隧道另一头跌落,因为太过漫长导致她现在有些混乱。
这里是什么地方?躺在地上的夜未想。
草坪很柔软,散发着芳香。她的秀发铺散了一地,像是浅色光泽的小地毯。
夜未仍旧有些恍惚,正透过树叶间的空隙向上张望。她的眼镜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并不急于取回它,这导致她看什么都模模糊糊带着重影。
也许这里哪儿也不是。这么想的夜未蜷缩了一下,将自己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轻轻闭上了眼。
她能听到声音。风吹过树叶、植物一节节拔高、躲在不远处对着她窃窃私语的小动物,以及宛若春雷的震动。
夜未不知道这是什么,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响,像一个小巨人在愈发靠近她。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那是自己的心跳。
紧接着她听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细语。起初她听不真,只是隐隐觉得应当用心去听,后来不用多久她就听了清楚。
“来找我。”
那个声音说。
那是她熟悉又怀念的声音。
夜未坐直身,粉色的小瀑布应声而起。她摸索着自己的眼镜,并尽快带上它。
她拂掉身上的落叶,站了起来,然后注意到自己没有穿鞋。
“来找我呀。”
那个声音又说道。
夜未看了看自己的赤足,同时晃动着它们。她想这并不是问题。
好的,我这就来。
不得不承认,这里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它似乎大的没有止境,又总是能穷极夜未所想。
这里的天空是一块一块的,好似透明的拼图。而太阳或者类似的能够发光的东西被隔在另一侧,唯有透过拼图才能洒下仄仄的光。
拼图有着各种颜色,但大都是暗淡的。夜未觉得很熟悉,却忆不起自己是否真的见过这样的东西。
“快来找我。”
这一次那个声音犹如尽在咫尺,但夜未依旧看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来找我。”
“找到我。”
“我来了——你在哪里?”
夜未忍不住问,然而就是这个时候,那声音突兀地消失了,紧接着,她的手被牵了起来。
与他有着相同样貌的男孩笑着说:“我在这里,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不是吗?”
他们相互拥抱着从小山坡上滚下,笑的就像从来没有笑过,以及将来再也不会这么笑了的畅怀。夜未的长发缠绕住两个人,像是一个茧。夜未想这很好,很早之前他们就像现在一样。
他们头靠头躺在小溪旁,并将这个流淌着蜜黄色液体的河流唤作圣瓦伦丁。
拼图天空洒下的斑驳的光投射在水面上,夜未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你看,那儿有蝴蝶。”
浅昼说,夜未瞪大了眼睛寻找,终于确定对方说的是那个比她手掌还大的,正晃晃悠悠向两个人飞来的东西。
“不,那不是蝴蝶,那是切片面包。”
说完夜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浅昼也笑了起来。
“不不,你错了,那是蝴蝶。”
“如果一只蝴蝶长得像切片面包,那它说不定就是切片面包。”
“别闹了,面包怎么会飞?那就是蝴蝶,不信我捉住给你看。”
夜未哽住了,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浅昼已经站了起来,循着蝴蝶追了过去。
别去。
夜未想。
等等我。
夜未向前伸出手,看到浅昼开始渡河。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走到河中央的浅昼回过头,露出一个笑容。
“你留在那边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夜未从梦中惊醒,她依稀记得梦到了他们小的时候。窗外掠过闪电,照亮光线阴暗的室内。屋子里闷热极了。
看起来她似乎是睡了不少的时间,久到她的纯白色小礼裙开始出现褶皱。但是她现在没功夫管这些,眼下她有更紧急的事要做。
现在,立刻,马上!见到浅昼!
她提着裙子奔跑,脚上似踩着火焰。她来不及停歇,甚至连呼吸都怕浪费时间,只是一味地向前。
远方响起沉闷的雷。
你在哪儿,究竟在哪里?
穿过教堂,经过花园,越过门廊,攀上扶梯。
夜未知道有个地方,有这么一个地方始终是他们的秘密圣殿。比教堂更能让他们感到安心。
狭小的阁楼散发着东西发霉的气味,夜未急促地呼吸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了脸上。但是现在她却无比安心。她看到黑暗中的人影,那个人如同她想象般留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闪电使得阁楼短暂变成白昼,夜未看到自己的弟弟正靠着房柱凝望窗外。她试图平稳自己的呼吸,将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接着踮着脚尖走到浅昼身旁紧挨着他坐下。
浅昼没有回头,只是说了句下雨了。两人随后陷入沉默。夜未并不感到尴尬,她发自内心喜欢这样。
雨点从开着的天窗潜入,夜未伸出脚去踩地上的雨滴。但她很快就克制住,她还穿着她的宝贝红鞋。
“弹首曲子吧,浅昼,”夜未低声说,声音沙哑,“我想听。”
“小提琴?贝斯?”
“吉他。”
“我不会,你是知道的,对吗?”
夜未抬起头,就算到了现在,她满脑子仍旧是“浅昼在这里”。
“不,你会的。”
浅昼低声笑了起来。早见姐弟很少真正意义上笑,通常他们向外展现的笑容屈指可数,但他们从来不对彼此吝啬。
“好吧,”浅昼伸手勾住夜未的发丝,让它们又从指尖滑落,“你想的总是对的,不是吗。”
有如变戏法,浅昼从阁楼的角落里摸出一把吉他。他试着调了一下音,然后压低嗓音开始唱一首慢节奏的歌。
清爽的风,消散的不安以及轻柔的音色,夜未的呼吸开始变得缓慢而沉重,她想自己会睡着。
“别离开我。”
伸手拽住浅昼的衣角,夜未说出清醒前的最后一句话。
夜未已经转醒很久了,但却不想睁开眼睛。她能感到浅昼的离去,宛如夏季的雷阵雨。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小小的少女抱着自己的膝盖,用长发包裹着自己的身躯。
睡吧,她对自己说。
睡吧,她命令自己。
等再次醒来,一切都会变好。
这么想着的夜未很快再次进入浅眠,介于梦与醒之间,她感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披了什么东西。她立刻就紧紧拽住了那件东西。那似乎是一件大号的衣服,刚好盖住她蜷缩的小腿。
睡吧。
像是浅昼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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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临近开学前,发生在早见家的事情。因为如此所以什么官方TAG都打不了,另外ELF总是吞我的空行,我要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