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开始故弄玄虚的辣鸡章节。一切不太合理的情节都是有原因的……赵三的人渣气息开始无法遮掩(。
不能再摸鱼了,歇一歇闭关写两天论文……
突然有了一个无敌可爱的女朋友,暂且放下正剧下一章和小姑娘玩现pa去嘿嘿嘿嘿(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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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自然已有成算。
他入得王家大宅,先拜过王老爷,转头便去找了那王福贵。
李氏当年判的是抄家流放之刑,李大人人头落地自不必提,三族内一干男丁女眷俱都流放千里,一路上不知病死几多娇滴滴的美姬美妾,一族家财也在锦衣卫和东厂的联合查抄下尽数充公——这已算是圣上开了恩,至少没得赶尽杀绝,也没将人家女眷一道圣旨送进教司坊,给这老李家,到底也算是留了后。
虽李家没绝后,可此时要说挖出不知流放在那个酷寒边疆的李家人,来探寻多年前的旧事,却也极不现实。常山惯来不是个不现实的人,不做那等不现实的事儿,因此他的思路非常现实的转了个弯。
找不到李家人,那便去找李家曾经的仆人。
因人人皆知:旧年私密在那些下人们的口中,永远比在他们的正经主子的口里来得更加情节跌宕,细节繁多。有时甚至比那说书先生说的故事还好听些。
尽管这些情节和细节的大部分,可能都充斥着丰富的想象元素,适度的修改和编纂,以及街头五个钱一本的话本内容。
但那也总比没得听要来得好些不是?
仆人是主人家财产的一部分,当年李家抄家,除了李老爷的房里人,光普通家奴的身契便点出来厚厚一沓。至少在明路上,这些人是都充了公入了账,连着李家那座大宅子一并放出来捆绑售卖的。
不过明路归明路,私下里如何,却不好说。至少被问及此事的王福贵便把白胖圆润的脸一皱,摆了个‘心里苦可是没办法’的表情来。
他朝常大官人和新来的面善公子明示暗示:
“且做得动活的老货倒是并宅子一同得了几个,可这内宅的丫鬟媳妇子,颜色好些的,叫上头的大老爷们过了一遭的,那里还有得剩下?”
这话说的,任命中带着一丝心酸,自嘲里夹着一丁讽刺,不愧是给人当大总管的人物,常山同赵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瞧见了一丝叹服。
常山决意速战速决:“那就叫还在府中的原李家下人聚起说话。”
他想一想,又道:“便都去王公子那院子罢。”
事关他们公子的安危,王家大总管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他唤了几个小厮去办这差事,自个儿亲领着常山与赵衔进了那王公子的院子。院里仍是孤零零一老仆,洒扫的婆子照旧把个扫帚横在胸前,爱答不理的扒着地上几片树叶。
瞧见人,这老仆原还镇定,把树叶子又扒了扒,一边假作干活,一边拿眼偷瞄几人。没一会,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忽地就浑身都哆嗦起来,耷拉着的眼皮子抖得抬不起,离着数步远的常山与赵衔都能瞧出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霎时间染上惧意。
还没等王福贵开口说话,她便把手里头的竹扫帚就地一扔,撒开腿脚头也不回跑了个没影。
……就这速度,这敏捷,王福贵这回敢肯定,这老东西平日里总称腿脚不好做不得重活,十有八九是指着躲懒在框他呢。
贵客面前出这种岔子,饶是王福贵也倍感尴尬,心里头骂那不知发了哪门子的癫的老货,面上勉强挤出个笑容来:“不上台面的下人疏于管教,叫您二位见笑了,给两位赔个不是。哈哈,还请两位大人海涵,海涵。”
常山不欲在这些事上多费功夫,也不接话,只抱着画卷同大理寺的卷宗冷冷站着。赵衔比他和气许多,温声道:“不妨事。”
他的确没将那婆子放在心上。
赵衔在过去的李府现在的王家宅子里行了一路,多少也有那么点旧地重游的意思,免不了生出一两分感怀来。
他前一次来此地,尚且是十五六的少年人,在国子监做着监生,一心仰慕前头的两位嫡兄,卯着劲儿备着翻年下场搏功名,盼着将来人家提赵家,能唱一段“一门四进士,父子双状元”的佳话来。
虽则这父子双状元,道的乃是他爹同他二哥赵徇,但能同父兄并列为人提起,已是当年赵衔心中所愿至极,再没甚么不满足的。
这说来也是怪,旁的少年郎,叫人拿来同兄弟比较,不满有之恼恨有之,实数常情。可赵衔却不,任谁赞他兄长,俱都笑眯眯的,其中真心实意,说不得比赞他自身还来得更浓些。
王家做事很有效率,不一会王公子的小院里便陆陆续续集中了好些人。
有年岁不大的媳妇子,素头素面,脸颊上偌大一个瘤子,有瘸腿的老汉,手里头还提着个舀水的漂来不及放下,还有那上了年纪的婆子,拿布条绑了袖子,哀声与拉她前来的小厮分说:“凌红姑娘的衣裳还泡着,泡坏了老婆子可要被揭了皮……”
零零总总近十人,王福贵小声同他们解释:
凌红乃夫人房里的大丫鬟,能给这样身份的丫鬟洗衣裳,说明他们并没有苛待这些随宅子一并买来的添头,王家做事,是相当宽厚讲人情的。
常山不置可否,他有些受不了王福贵巧舌如簧的本事,便不理会对方,专注正经事,他正了正本就严肃的面色,上前询问面前这些李家旧仆关于李小姐落水的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没谁想到竟还有人翻李氏这等前朝旧账,一时拿不准这个脸色不好看的大老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隔了一会,才有个婆子大着胆子答道:
“前头小姐是在赏花宴上遭的祸……”
这话口一松,接下来便水到渠成。
只听这边说:“我家二丫是小姐院里的,亲眼瞧见人被捞上来,再没见过那般唬人的,肿得厉害哩。”
那边道:“听说那戏班子正唱闹天宫,铜锣金鼓喧天的响,谁个不爱看这出戏,再没人这时候往塘子边那偏僻地方凑的,小姐落在塘子里头,可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么……”
又有人言:“我听说长贵家的小子那日便在园子里当值,不晓得做了哪门子的孽,没瞧住叫小姐落了水,那日叫老爷命人压着打板子,夜里便只剩一口气,隔天身子都凉了。”
便有人附和:“可不是!小姐房里的大丫头都被夫人掐着肉的拿条子抽了一通,说是喊了牙子来,要卖去那起子腌臜地界呢。”
一干人越说越热烈,再没有什么放不开的了,常山默不作声听了一路,突然张口问道:
“李小姐缘何会去荷塘边?”
这是一个很妙的问题,因为知道答案的李小姐已无声无息的淹死了,没人再能知道答案。
几个老仆哑口无言,互相瞅瞅,各自从对方面上瞧出了满满的八卦被打断的茫然……
对于这个问题,老仆们当然不是没得猜测。只是这猜测……在贵人面前委实不大好说出口。
最终还是那惦记着‘凌红姑娘的衣裳’的婆子粗声粗气地说了句心里话:
“那样年纪的姑娘家,骗了身边的丫鬟子,独自跑去那无人的旮旯地方,还能是为个甚,莫不是要下水摸鱼去呢?那时节藕段子且还没长成,再没得凭白在塘边晃悠的。按老婆子我说,天上的仙女儿倒还思凡呢?小姐心里头有中意的,半点不奇怪,保不齐便是同那人有了苟且,瞒着人悄咪咪见情郎哩!”
她的这番言论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常山低头琢磨了片刻,觉得此言乍一听极粗俗不顺耳,细细琢磨,却又不无道理。
赵衔把个扇子在掌心里头敲了敲,无言眯起了眼。
忙到暴毙,抽空摸鱼。
讲真徒然堂一屋子的俊男美女,真不像是什么健全的纯纯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正经店铺啊!!
瞎互动一发npc,希望鸟哥不要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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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衔对那些子怪力乱神之事虽不甚热衷,却也不能说全无了解。
至少他心里头清楚:
这世上约莫是不存在甚么女鬼的。——便就是有,这画中的那一位,也决计不会是多年前溺水而亡的那位李小姐。
器物生灵,谓之灵器。人有七情六欲,物亦有想念心思。
赵衔自四年前起,时常走南闯北的外出游学,统共下过两回江南,俱走的水路。南边的夜风柔而凉,出得秦淮畔,便至姑苏城,他盘一条画舫,自吴门往下,夜宿姑苏河上,看灯红酒绿一片霓虹,不唤歌伶美姬,也不饮酒,只泡一壶清茶,合了袍子卧在船头,半梦半醒间夜色消退,石拱桥后的便微微泛起鱼肚白来。
这景色已是美极,可说到姑苏,于赵衔而言,又不得不提另一处地方。
那处桃花灼灼,水榭风流,赵三公子初时误入其中,险些以为自己乃误入了那陶潜笔下之桃花源,一时胸中大震,因想起自身许多纠葛,顿觉悲上心头……只那树枝上鹩哥叫声嘎嘎,方叫人重返世间。
说一句实在话,赵衔当了这么十数年的公子哥,架鹰放狗、赛蚂蚱逗鸟的事儿虽谈不上专业,却也绝不生疏,那家的鹩哥叫成这般,叫声粗嘎中隐隐还似藏着股嘲笑之意,怕不是主家都提不出来见人,是要被笑掉了大牙的。
可见仙境却是不俗的,景不俗,鸟儿也不俗。
也亏得他心中想了甚么,从不放在嘴上,否则少不了还需狠吃一顿排头。
及至被那仙人般的店主引了路进了门,赵衔这才知自个儿究竟是入了那般的龙潭虎穴,一脚踏进了那样一个仙山头。
他瞧着匾额上‘徒然堂’几个大字,再看看垂帘后或坐或卧的谪仙玉女,心里头明白过来,忍不住探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钱袋子。
这那里是什么桃花源,分明该是那桃花瘴才对。
当日空手归去,便耐不住令小厮研了墨,将此间见闻洋洋洒洒挥毫一通。墨迹未干,却又觉不妥,添添改改许多时间,最后便只留下寥寥数语,并一张桃园醒春图,三月后赵衔归京,同旁的游记一并交予那书肆老板印了出来。
见写着:
“昔人有言:忽逢桃花林,外人不足道。今余一朝入梦,误入桃源……观山水之可爱,闻垂髫之兮兮,少顷有天上人和光而至,飞鸟落其臂,落英妆其鬓,点余入得一门,正首好一块悬堂木,上书:徒然堂……内室丝竹雅乐,清丽非常,隔帘观仙人娇客几多,人影绰绰,环佩叮咚,窃窃絮语,不敢多闻……后出此园,再不闻仙音雅乐之声,举目四望,不复见仙人化境,已然姑苏城外粉墙瓦黛,是谓人间矣。”
他笔下写这徒然堂仙姿邈约,妙不可言,心里头如何想的,却不得而知。只一本《散游随记》印出,逢人问起那徒然堂,赵三公子虽笑脸温文,却只道有缘者自见之,旁的话,是半句不多说的。
赵衔抚着手下那幅山水画,画作自入赵府大门,便未曾有半点异动。
若非胸有成算,若非提来这桩事儿的人是常山,他倒真不免要怀疑此事真伪,疑心是谁人故弄玄虚,诚心要框他取乐了。
可既然开口之人是常陆之,这般疑心便很没有必要,显得小人气性了。
物虽生灵,却不知寻常器物之魂魄常人难见,有缘人方可视之。只有那心气里夹了怨、裹了恨,叫那本清透的东西摔在泥潭子里染了一身赃污的器之魂,才头次在芸芸众生眼中留了形,种了根,摸得着瞧得见了。
这山水画里的‘女鬼’,赵衔心里琢磨,或者将将生灵无多少时日,尚还未到最糟那一步,可观那王公子一事,怕是也只差临门一脚,是清是浊,俱在方寸之间。
有关这事儿,他信心很足,却半点没打算同常山说道。
因想着,常陆之这般的人物,素来是要将事情辨个是非黑白,不得个准儿那是不肯罢休的。他自爱这般品貌,也往往敬重三分,可真要亲身对上这倔牛脾气,赵衔还是拱手作个揖,且饶过他罢。
且他赵叔明,为人不似友人这般坦荡又磊落,腹中的百般心思千种盘算,却是说不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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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衔最终决意管一遭闲事,与常山一同往那王老爷府走一趟。
得知他也要同去,常山虽面上表情未变,但视线中明摆着写满嫌弃。他惯知道这赵三,衣食住行无不精、无不细,很有些文人穷讲究的毛病,这与他的性子委实不合,因而平日并不如何乐意与其同行。
兼之这画卷之事,现下虽平稳,他却知实则凶险异常,自身为了公务涉险,尚没甚么好说的,要叫赵衔处险境,却是心中不愿了。
这般想着,常山便有些想拒绝,张口说话干巴巴地:“此番案件,虽与叔明你不无干系,却也无需……”
无需后面他没说,倒是难得委婉一回。
可惜这份难得没人珍惜。话音刚落,便见赵家家仆牵了马赶了车,一路至两人身前。马是好马,那马车果然亦十分精细讲究。一小厮打了帘,赵衔就在一边作揖请他上去。
说话还极好听,极有道理:
“若真个同已故的李小姐相干,那王公子怕是尚且身处险境。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陆之兄还请上座。”
两条腿从城东跑到城西,硬是连个轿子也未想起来坐的常陆之将喉咙眼里头堵着的那好些拒绝之词便就又咽了回去,他一掀袍角,大步一抬乘上了赵家的马车——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谁人都知道的道理。常山人虽倔,却并不在公事上争什么意气,虽那王公子与他素不相识,但到底是一条人命,说不记挂,却也是不能的。
赵衔亦上得马车来,择了个位子坐了,他给小厮打了个准信,马车便缓缓驶动起来。
马车内铺了香垫子,边角都裹着毛料,一边置着一方案台,赵衔不知在何处按了几下,便见台下缓缓弹出一抽屉来,再朝边上一推,就又打开一扇格子门。
赵三慢条斯理的从中取了茶器,慢条斯理的拨了下头烧着的炭火煮茶,便料到是这番情景的常山移开眼,并不怎么乐意理会这厮。
他无话可说,赵衔却有言要道。他拨着炭,状似不经意般问常山:
“此去王家府上,李氏经年旧案要如何查,陆之兄胸中可有成算了?”
发现了硕大的一个bug,吓得赶紧撤下来修改。
顺便修正常陆之同志的态度,这人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倔强(。
大喊这是架空来催眠自己。放弃考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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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衔口中说的二哥,常山虽不熟悉,但也曾依稀有所风闻。
他少年时,赵家二公子赵仲仪之名,尚在京中传得极响亮,就是他那恩师,也闲来提过几回,叹才华品貌都极好,说得似那神仙人物一般。
便为此,常山心里头便揣了几分敬重,也到底不得不承认,那位赵二公子,在京中名气着实了得。就说昔年赵家为赵二说了兵部齐大人嫡长女,下聘那日,说不得京中有几多小娘子闺房里偷偷扯了帕子,掉了豆子。
只可惜这位二公子福薄,正风华年岁,突逢一场疫病,说去便去了,便不免又惹得许多人连连叹息,道是浊浊俗世留不住这仙魂儿,你瞧,这下凡走一遭,终还是要回那仙宫玉亭的。
常山那时尚且同方入得师门的赵衔无甚交际,知晓此事,至多叹上一回,也无多话,对那漫天的留言更是不听不闻,因而此时忽地听赵衔提起,愣怔半晌,才隐约想起这号人物,再多的,却半点不知晓了。
他忍不住琢磨:
这王家的失踪案,打哪儿的就又牵出了这登仙数年的赵二公子?给他的卷宗里可半句没写有这回事儿,衙门的官差该是怎么办的案,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案子,也有脸提给大理寺复查?
眉头一皱,心里就给查案的官差打了个大大的叉。
列位且评评理,若说尽是那探案官差的不是,却是平白地冤枉了人家。怎么办的案?说得明白些,就本朝时下这般风气,为了这么个志怪案子四处奔走的,怕不是也只有你常司直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更不顺的且还在后头。
常山琢磨了一回这赵二公子,问身边的赵三:“二公子原画现在何处?”
赵三约莫是提起故人,有些恍惚,隔了一会儿才答他:“一应物件,皆陪给徇兄一同去了,字画书宝之流,现今怕是连灰也找不着一撮的。”
竟是当真一把火烧了干净。
追着这画绕了一圈,竟是没有半点进展。要是常人,定然不免泄气,说不得囫囵写几个大字,便要将此案甩手了结了,因想,这不论再怎么说,那画中的女鬼,也是同堂堂男儿的赵二公子扯不上甚么干系的。
可这常陆之呢?他却不。这头线索断了线,他把个眉头一拧,肃着脸将今日在王家大宅的事儿翻来覆去的细细琢磨,全没想过撂手不干,大有撞上南墙也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架势。
这厮身上一股子顽石的劲儿,说他好,倒也好,可放平日里在那众老爷们惯会四两拨千斤打太极的官场上,就显得不是那么讨喜了。
你道是上峰为何旁的人不挑,专找这常山去查这等棘手的案子?殊不知旁的人逢年过节孝敬的茶饼子里头都填着真金白银,得了二两甜果,都不忘给上峰香香嘴的,唯一个常陆之,梗着脖子说直话,拿个板子都打不弯他个骨头柱子,上峰忌惮上头的大学士不敢动作,暗地里给双小鞋穿穿却还不容易?
却奈何,常山对这小鞋也无丝毫抵抗,凡交与他办的事,那便都是公事,既是公事,还是那句老话,便无甚可抱怨的。
他这边忍不住拧眉瞪眼,那头赵衔却另有考量。
这赵三似是对这常陆之摊上的麻烦事陡然起了兴致,再不提原先晚上驾舟夜游的安排,转而在书架上挑挑拣拣,不多时便择出一幅舆图来。
“要查此事,不妨从此处着手。”
他将那绘着京城布局的舆图摊开来,点其中一处给常山瞧,“前头的员外郎李大人,置了宅子在此处……”手头扇子点在城西,“便是这儿了。簪花巷子,外头便是胡门街,我且去过几回,若我记得不错,李大人府上花圃打理得极好,每年定少不得办上几场赏花宴,帖子递到各家里来。”
赵衔语调缓和,忽然不疾不徐地同常山讲些似是同失踪案无甚关联的京中旧事。
“在园子里搭了戏台子,邀那最当红的角儿,唱最时兴的曲儿。还有演百戏的,奏杂乐的,支了个竹竿子便当戏台的杂伎。长辈们坐前堂不轻易出来,半大的少年郎和闺秀们就各分半边园子,三五成群,偏东面还有一荷塘,临水搭了几处凉亭,其中有一最妙,掩在柳树枝子里,外头轻易瞧不见,里头却观足湖中景。下人们早早备好了茶酒甜汤,咸甜点心都备成一口大小,用雕着花的牙签子戳着吃。再有不耐这个的少年郎,便拿煮好的绢帕子先抹一遍手,三根手指头捻起来就能朝嘴里送,罢了又有婢女小厮送了那银盆子来,装的是煮了花的温水,便将手浸入其中过上一过,三日都留着那香气。一群人这样聚在一块儿,恁的什么拉弓投壶,猜字填词的,撸了香袋玉佩银镯子做添头,热热闹闹就能玩上小半日——”
赵三话音徐徐。常山素来不在此种场合露面,只觉时光荒废,再厌烦没有的,可说也奇怪,此刻听他这般道来,竟也未曾出言打断,待听完,顿了一顿,才道:
“……这与此案何关?”
赵衔却这时话锋一转,他声音忽地低了下去,缓缓道:“莫急,待我与你分说。你说从那王老爷家中来,先时我还不查,方才才想起这桩事……你可知道,这赏花宴,终归未能继续办下去。在这李大人官场失利之前一年,便草草收场,再不复开了。”
常山不自觉握紧了拳,追问:“又是何故?”
赵衔轻轻一笑,这笑中似藏着些悲悯,又似怀着某种追忆。
“你道我缘何要与你说起这些?”赵三一手落在那山水图上,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愈加古怪。
便听他一字一句道:
“盖因那一日赏花宴,正是戏班子吹拉弹唱最热闹之时,却出了一桩人命官司。”
“死的不是旁人,正是李大人家中娇娥,那千娇百宠的嫡出小姐,不知怎的不在席上听戏,走脱了一干丫鬟小厮,反去了那河塘边,最终不慎落水——溺亡了。”
赵衔话音不停:“前些年官家大笔售卖罪官府邸,便听闻自江南来了个腰缠万贯的王大老爷,一掷千金购得新居,那许多白花花的银锭子,谁人瞧得也眼红。”
“——”
常山止不住打了个激灵,某种灵光极快的窜过他的脑海,一闪而逝,他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过案上的舆图,视线直直的落在其上某处。
他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叫我猜猜。”
赵衔偏了偏头,微微眯起眼睛,“我瞧见那印章,就总琢磨——掳走王公子的女鬼,半身落在湖中,所至之处带出水渍,同李大人家落水的那位嫡小姐,说不得就有那么一丝半缕的干系……”
“陆之兄,你说,是也不是?”
常山不答。他抿紧了唇,重重将舆图掷回案上。
那处原挂着李姓牌匾,后充公再售的宅子,深居簪花巷子,正对着胡门街,现如今改头换面,正是此案苦主——王家所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