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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引起心理不适,请及时止损。
*修改了【】的死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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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是埋藏于斑驳树影中的某一日。
门半敞着。
猫躲在楼道。
玄关丢着没摆好的高跟。
电话线扯着快摔落的听筒, “您好?喂?先生,您还好吗?”
【KUANG!】
电话机砸在身边,弥生仁没被伤到却蜷起身体。
他的眼紧闭着,睫毛快淤进泪中。
他抓挠自己的咽喉,无瑕应答,整齐的指甲劈开翻起,泛着不祥的暗紫。
他的胃因呕吐欲和剧烈的痛楚而痉挛,衣物和床单都染上了混杂斑斑血迹的呕出物。
“好疼、好疼、救……”
可在医院醒来时,对由于其中毒症状凶险、因而来问询是否需要报警的医护人员,他只是说——疲惫地笑着说——
“没事的,不,没有蓄意谋害,这不是案件。”
“只是东西放错位置,我误食了。”
身处异国他乡,病患又咬定这一说辞,院方只得依他请求将电话打给他的朋友。他们对此小吃一惊,“仁居然也有这么大大咧咧的时候吗?”,而后赶来。
他们都是些不错的年轻人。
负责照看他的护士总算放下心——虽说误食那样的药物匪夷所思,但患者看起来情绪稳定、没有轻生意向,朋友中也没有像是对此有头绪的,实在不像结仇惹到人报复。
“仁,你在听吗?Ania知道你出事了吗?她怎么没来?”
弥生仁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再平静不过地对他的朋友笑了笑。
“还没来得及,她最近忙到睡在实验室。”
“等出院我会告诉她的,不过,这两天谁能和我串个供、说我借宿他家?”
他在两天后出院,期间未和Ania取得联系。两天中有一场雨,但气温没有降低。玄关的鞋还是七歪八扭地躺着,只少了属于女性的几双。
“Ania”
他站在门口,从块毯下摸出一把钥匙,轻轻叹息着服下止痛片,而后将那些鞋放整齐。从室内传来刺鼻的腐败气味,他的脚步声惊起蝇虫。与两天前不同的是,原本整洁的卧室仿佛惨遭劫掠,一片狼藉。窗半开着,多肉植物被打翻了一盆,裸露的根须因浸在雨水中而泛黑。
这让捂着胃的弥生又叹了口气。他对腐烂的食物做了无害化处理,将房间重新收拾好,打开熟悉的聊天屏。上头一列已读,却未收到任何回复。
“Ania,你怎么样了?”
“别做傻事,我没事”
“Ania,你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
“别害怕,别躲着他们,记得说你住在实验室附近”
“如果买多了,记得处理掉”
……
“我为你高兴,Ania”
“离开时请把钥匙放在块毯下,或直接销毁”
“我会在一周后告诉问起的人,由于对未来有不同规划,我们已和平分手。”
“最近尽量别去注意动物,你能控制住的”
他轻轻点了几下屏幕
“希望你有美好的未来”
“再见,Ania”
而后
【是否确定删除该联系人(Y/N)】
【Y】
【02】
这是天晴日朗的某一日。
某个出租屋拉着厚厚的窗帘,金红头发的女人靠坐墙边,揪着自己的头发,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消息咒骂。
“什么美好的未来啊?!”
“骗子……!骗子!!!”
“不肯给我爱,不肯给我命,连恨也……”
“仁,我恨你,仁!”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要爱上他?Ania,Ania,你真是个傻子!”
“他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她又哭又笑,高高扬起手,却没能把手机砸往墙上,而是丢去团着什么东西的墙角。
“咪……”
那东西瘫在血泊中轻微地抽搐,发出声低微的叫。
“什么嘛,我还当你死了呢!”
女人的声音变得甜蜜。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向它。高高的鞋跟一下、又一下、反复踩踏那具已经凹陷下去的小小身躯,直到它声息全无。
片刻后,门被打开。相对于同胞而言有些娇小的波兰女孩儿提着可爱的、散发着香味的手提包走出来。她笑容活泼、着装甜美,朝每个邻居露出甜美的微笑。
走街、穿巷、她所到之处逐渐偏僻,人烟愈少。
“嗯……就这里吧!”
她停在某条窄巷,而后转了个弯,进到个散发出些臭味的死胡同,打开自己的包。起身时,她无意见到垃圾桶边上耷拉着条陌生的、脏兮兮的尾巴。
她猛地站起身。
“哈,真敏锐啊……”
陌生的声音。
垮着肩膀却仍比她高上不少、戴着副口罩的同龄人拐了进来。他的眼角有些下垂,是漂亮的浅绿,像无害的小狗。要是换个场合,女人会笑着感谢他的夸奖,但此刻她没接话,而是把包往身后藏了藏,绷着肩膀、眯起眼看他。
“别担心,甜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靠近她,摘下口罩,趁她盯着他唇角的痣,轻巧得从她包里捞走那具尚未失温的小小身体,双手向着反方向拧,血像水一样从毛发中沥出。
“——”
那具残破躯体里爆发出凄厉的惨叫,猛地又挣动了几下,她吓得后退了一步,拧着它的年轻人却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哈……别害怕,别害怕。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
“它们是很狡猾的。你得像这样再逼一逼,才能真正的榨干它们。”
他与她擦肩而过,把它丢进垃圾箱。她被钉在原地。
他走回来了。
“哎,有兴趣当个朋友吗,甜心?女朋友也行,我现在单身”
“我是不是忘了说自己的名字?嗯……你可以叫我米尔。”
他站在她身后,耐心地等了会儿,终于她伸出手,带着蜜一样甜的笑。
“或许我们会有不错的未来呢。”
“真高兴认识你,米尔。”
“Ania,我叫Ania。”
【03】
这是个年轻人纵情欢呼的夜晚。
即使隔了很远,充满感染力的摇滚乐也还是传进了不远处的独栋别墅里。
可这房子里悄无声息。
“喂,说点什么。”
米哈尔靠坐在床头,喝着酒,命令他身边的女人。
他抽了几口烟,等着,周围依旧比坟墓还要安静。
他偏过头,女人像死了一样躺着。
“喂——”
女人瑟缩了一下,但依旧没发出声音。米哈尔这才想起来,昨天她疯了似的喊个不停,他只好把酒瓶砸碎在了她脸上,又往她嘴里塞了几块碎玻璃,这才如愿以偿地让她不再尖叫了。
啊呀,真没意思。
明明她一开始像匹狂躁的野马,翻腾咒骂个不停,还想用餐刀捅他呢!
他因乐趣的易逝而唉声叹气,想起她在彻底驯服前喊过一个名字——
“仁”
“仁,救我”
“帮帮我,救命,仁”
“我错了,我后悔了!”
“救救我…”
这是大前天的事了,但男人突然想到了新玩法。
“喂,我前天发过消息给‘仁’了。”
“说你想他了,说你还想和他在一起。”
女人的眼睫动了动,很轻微,但这没有逃过米哈尔的眼睛,他正盯着她呢!
他眯起眼, “…我把地址告诉他了。”
女人发出一声克制的低泣。
“他没来。”
他接着说。
低泣停止了。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米哈尔困惑地拉下嘴角,咬咬腮帮。然后他明白了——她觉得‘仁’一定会来!
于是他假模假样地别过脸,叹了口气,说——
“我骗你的,他来过了。”
女人开始发抖。
“对,来过了——”
他拖长音调,听见女人牙齿打着架,格格地碰在一起。
如她所愿,他盯着她的脸说。
“他还没回去呢,我把他放在客厅了。”
“……!!仁!仁!!”
女人发出不成调的哀鸣,扯着快坏掉的嗓子吼叫着滚下床,可枷锁和折断的骨骼限制了她的行动,她坐在地上惨烈地哭嚎,像野兽一样用翻起的指甲抓挠拉扯着锁链。
“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怎么能……怎么能……仁!!”
她恢复了活力,向着客厅的方向哭喊。米哈尔趴在床边又喝了口酒,笑得天真无邪。
“亲爱的,我说真的。只要你能伤到我哪怕一根头发,我就放他回去。”
“真的。”
【04】
这是个阴沉的白日。
弥生仁出席了Ania的葬礼。
显然是谋杀。
她豁出性命抗争过,骨骼断裂了多处、身上布满烟疤和某种并不尖锐的物体硬生生戳出的血洞,警方为此也找了他这位前男友去问话。
遗憾的是,最终他们没能找到凶手。
【05】
*春色罗盘
这是,此刻——
米哈尔愈发满意,这可真是幸运。
他卡住过于枯燥的男人的喉咙,一点点压紧,榨取更多痛苦。
"我应当没见过你,但是这个名字有一点耳熟。"
"现在轮到你直面不幸了,让我看看……"
"巴士?港口?仓库?还是再早?大学?排除掉男性——是Susan?还是Ania?你在波兰认识的女人……"
“不止Ania。”
“——你杀了他们,所有人。”
那些名字大多是陌生的。
但,仁看着他,轻声陈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