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x少女歌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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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定之地,
将此花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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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一个白天。渊上白鸟有些苦恼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本子,笔尖在空中顿了顿,而一旁路过的千极扫过一眼,走上前问:“在苦恼吗,班长?”
即使少教主走来的速度和语气都很平和,白鸟还是有种被吓了一跳的错觉。下意识地,她照实回答道:“……要做宗教普查。”
千极略略颔首,白鸟解释下去:“樱班一共有四个很明显地表现出信仰、或者干脆就是出身神社的同学。我在想,要是问这些问题会不会有些冒犯。”
她边说边偷眼看向千极,求助的心思昭然若揭。千极于是伸出一只手,问道:“不介意的话,让我跟着班长去问吧。”
白鸟如闻纶音,自然地将展开的本子呈上前去。千极读过每一段文字,将视线投向白鸟,笑道:“我想,这些还称不上冒犯。别太担心。”
——这就是她们五个人现在坐在咖啡店的同一张桌子前,每个人面前还摆着不同的甜品的原因。
略千极、神代炎花、睦月世梨奈、三日月铃……白鸟垂下视线,从第一个问题说起。
Q:对自己的神的看法?对神这个概念的看法?
A1(三日月铃):神并不指向某一个实际存在的个体,万物有灵,神是万物的根源,是自然灵性的表现。因此,对神明的信仰更像是崇尚自然的绝对力量。
A2(睦月世梨奈):嘛……神祗大人自人们诞生以前一直就存在的不是吗?(笑)虽说人们也对神祗大人有着自己的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是神祇大人会宽容的包容每一个人的想法……无论他们怎么想,神祇大人都是存在着的。对如此包容的神祇大人应该时刻怀抱着沉重的感激之情才是。
A3(神代炎花):神明大人从子民的愿望中诞生,也将在子民中寻找祂的代言人……一般的神明之间不是也会有那种、需要被信仰着才能够拥有力量的说法吗?当然是互相影响的。神社里每一个来参拜的人表情都是不同的,但那种坚定或飘渺的希望都向着同一个地方流淌,神明大人正是在这样的信念中为子民们创造光辉……啊,抱歉,有点跑题了吧?总之,说神与人怎么想无关的话也太冷漠了不是吗?至少【我的】神明大人不是那样的。
A4(略千极):当然是人的信念创造了神。
白鸟:(三日月同学的回答真让人安心。睦月同学还是一如既往,有些寡言的样子……但是没想到神代同学这么有精神。略同学倒是,好像藏着什么的样子……继续问下去吧。)
Q:对自己相信的宗教的看法?
A1(三日月铃):宗教是必须的,宗教由信仰发展而来,成为信仰的载体。
A2(神代炎花):神明大人会温柔对待每一个信仰祂的子民,而并不会强迫他们的思想被束缚……这样说好像有点过分了,但说实话我也并不认为自己的信仰属于某种宗教,神明大人和祂的子民都是自由的。
A3(略千极):宗教是必需的,即为生赋予意义。当然无教论也是一种教义。神无好坏,以人为本。而结识志同道合之人就是最基本的教派集会。
A4(睦月世梨奈):如果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神祗大人是必要的。人若是失去了信仰,那还能通过什么来给予自己力量呢?当然,神祗大人是包容的……即使不去加入什么样的群体,神祗大人也会温柔的包容每一个人唷。
白鸟:(略同学好像已经开始传教了,是我的错觉吗……但好像没什么效果呢。下一个问题是相当容易引起争端的,但是也必须问。)
Q:对异教和异教徒的看法?
A1(神代炎花):我是一神论者,只相信火神大人啦。不过我也相信,信奉着某个神明的人们一定都有着自己和神明大人的故事,在此之前未经了解就作任何的否定也太过失礼了。
A2(三日月铃):在我看来,没有所谓的异教徒呢。信仰是很包容的东西。
A3(睦月世梨奈):我同意这一点。
A4(略千极):我等尊重他人的意志。
白鸟:(……睦月同学和略同学,她们绝对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事情。幸好马上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Q:宗教对你的意义,以及对其他人的意义?有改信其他教派、或者不再信教的可能吗?
A1(神代炎花):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一种选择吧,但对我来说,绝对没有其他的选项。
A2(三日月铃):因为“神佛习合”的关系,神道教本就受佛教影响,同本同源,所以我以后可能会信仰类似的宗教,但本质上不会有太大改变吧。
A3(睦月世梨奈):不清楚呢……虽说是自幼就被如此指导……但是自能够听到神祗大人的声音后,神祗大人就为我指点了许多。神祗大人就是现在的我的全部,所以我想我对神祗大人的信仰是不会改变的。
A4(略千极):信仰是一种思考后的结果,是人们出于自身而选择的。所以,我不会更改自己的选择。
白鸟:感谢大家这么坦诚地回答。今天一定要让我请客——刚刚已经提前付过钱了。
千极:可以算在班级经费里喔。
白鸟:咦?
炎花:不是挺好的嘛!
铃:嗯……也不能这么让班长破费啊。
世梨奈:(点头)
千极:那么就这样,我们一起回学校吧?
铃和炎花走在最前面,世梨奈、千极与白鸟步伐稍缓,拉开一段距离。白鸟忽然出声。
白鸟:略同学,睦月同学,刚才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没说全?
千极:既然是班长这么问……嗯,你在意的事情是什么呢?
白鸟:……你们认为,异教徒可以得到拯救吗?
千极与世梨奈对视一眼,唇角是同样温和的弧度。
世梨奈:在个人看来,是不会的。
千极:……我等尊重他人意志,但「清理」也是在所难免。
白鸟:(真正的危险分子在这里啊!但是真的这么想的话,会说出来吗……?)
千极:开玩笑的。
白鸟:(总觉得可信度反而提高了。)
一曲终了。白鸟扫见有个小动物似的女孩子在盛放小食的桌旁踟蹰着,向舞池看来了第三眼,仿佛想要加入却找不到时机。作为执行委员长的责任感让她缓步过去,拿起桌上的一盏水饮尽,问仍然有些局促的女孩子:“想跳舞吗?如果是在考虑男步还是女步的话,我哪边都可以喔。”
“啊!”不安只是一瞬,女孩很快做出了得体的应对,“我是堇班的小林日野。谢谢你来邀请我,渊上同学。我跳男步就好!”
白鸟确实不记得每一个外班同学的名字,但她不意外对方认识自己。在做接待工作的时候,或许就和她打过照面。虽然她们身高相似,但日野似乎比她更稚嫩些。于是白鸟放下杯子,向她伸手,与她一同步入舞池。在婉转悠扬的音乐里,日野的舞步还是有些犹豫。所以,白鸟抛出一个问题:“小林同学是从北方来的吗?在这边还适应吗?”
她隐约记得曾经在哪份学生会资料里见过类似的描述。日野果然点了点头:“是的,我家在北海道。是个很小的地方。同学们都很友善,如果是说气候的话,也暖和了很多哦。我觉得很不错!”
感觉到她的语气扬了起来,白鸟继续在一个转圈后小声问:“那小林同学在北海道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很冷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很冷的时候就想待在家里呢,但是还要出去狩猎。啊,我的家乡算是处于湿原这样,附近有湖泊、有温泉、有森林,因为生态很好,还有很多珍稀的鸟类!”
白鸟跟着那跳跃的叙述想到一碧如洗的湖面,冒着热气的泉水,以及披着皑皑白雪的林地。虽然对自十一岁后就没有离开过东京的她来说,眼前并不会出现实际的景色,也无法想象狩猎的感觉,但属于生物的那部分让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仿佛流进肺里的是一道自由的空气:“好有精神啊,小林同学。你经常出门吗?”
“小林我啊,偶尔会跟着剧团离开北海道去别的地方,不过只有这次才算是长时间的远门!”
“……‘小林我’?”
不用白鸟提醒,日野也意识到自己的口癖不小心冒了出来。是因为说得太开心了吗?好像一直是她在说,渊上同学都没有怎么提到自己的事情。
不过,白鸟好像真的很感兴趣,跳过了口癖的话题,几乎是下一刻就追问道:“剧团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每天往返会不会很累?”
“其实还挺轻松的!因为家乡比较偏僻,所以我一直在外面上学,进入剧团后也转去了札幌的学校念初中,平时的工作主要就是演剧和唱歌。”
她如数家珍地讲述起来。白鸟一直仔细地听着,等她说完才问:“靠剧团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吗?”
“工作是可以养活自己没错啦,但还是想赚多点钱,然后带着父母去别的地方看歌剧。”日野终于开始有点担心了,仿佛开玩笑般地反问,“是不是暴露太多东西了?我也有好多问题想问渊上亲呢。”
“……‘渊上亲’?”
啊,又一次。但白鸟还是没有追究,只是平淡地笑着说:“我的生活在小林同学看来可能挺无聊的呢。但是有什么就请问吧,我会尽量回答的。”
“东京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啊~有多彩的剧目也有各有故事的同学。和我说说这里有趣的去处吧?说不定小林我也会产生向往呢。”
见日野仍然坚持,白鸟回忆了一番,方才说起咖啡店、百货商店这些庶民也畅通无阻的地方。日野细细听着,边听边想,她仿佛对这些地方很熟悉:“放假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去逛逛。对了啊,渊上同学。”
白鸟作出倾听的姿态,日野问了下去:“白色的鸟有自由与好运的寓意,从方才的聊天中也能隐隐感觉到呢……渊上同学除了这里,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如果不是已经撑起了这副面孔,她恐怕会以为自己的想法被发现了而僵住片刻——不到一秒。白鸟微笑着,很模糊地说:“想去远的地方看看呢。”
“远的地方啊,到底什么是远什么是近,小林也不明白这点。但如果是渊上亲的话,”日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鸟形的吉祥物,借着换手的动作放进白鸟的手心,声音诚挚,“一定可以收到任何地方的祝福的。”
白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如果是别人的话,她会觉得有些讽刺……但手心是如此温暖,耳边的话语又如此真实。除了“谢谢”,没有别的话可以出口。想要在没有人认识自己的渺远之所获得自由,这种事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严格来说,白鸟不喜欢九条家的人,有一半以上的理由是那个婚约。她已经同婚约者见过数次,知道他有两个妹妹,比自己小一岁的百子与小两岁的宗子。白鸟并不想嫁过去,或者说并不想嫁给任何人;百子的热情很容易把人逼疯,宗子又性格内敛,基本不会说话。所以,在入学后见到两人的时候,她是很诧异的。
不是说时院不收十五岁以下的吗?还是说,在九条家面前那些规矩就都是可以通融的?总之,白鸟作为班长开始了自己的学习生活。百子明明担着学生会书记的职务,却好像不怎么忙,至少不比她这个班长忙,好像热衷于拉着她到处转悠,说些“真高兴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之类的鬼话;这时前来分担工作的宗子,就显得格外冷静可靠了。
“姐,差不多可以了……我们之后还有个企划案要做。”
百子眨了眨眼,笑容顿时阳光了一倍,竟然真的放开白鸟,转而点了点妹妹的脸颊:“吃醋了?”
“姐……!你说什么呢!”
这两个人只有眼睛一模一样,性格完全大相径庭。姐妹拌嘴以百子大获全胜地离去为结局,白鸟见她走远,才走到宗子身边,舒了口气:“多亏你了,宗子同学。”
同班有不止一个九条的时候,称呼名字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因此白鸟喊得问心无愧。
“啊,白鸟小姐,请别把她那些话放在心上。我姐就是这样。”宗子转向她,脸颊还稍有些红,“还有……不用加后缀也可以的。”
“嗯?但宗子同学明明也……?”白鸟有些疑惑为什么对方会这么说。
“那……那不太一样。”宗子推了推眼镜,“总之,请随意称呼吧。”
尽管如此,她们依然维持着这样的距离。直到——那一天,那一场revue到来为止。
这是互相争夺闪耀的战场,因此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然而,舞台与表演真实地映照出她们的内心。在又一次轻易地挡开西洋剑的攻击后,白鸟终于忍不住发问:“为什么?”
宗子停了一刹那,白鸟的声音更大了:“为什么要留手?既然来到了舞台上,就说明你也有战斗的愿望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可是,我的愿望是……”少女站在原地,剑尖指着地面,蓝宝石般澄澈的双眼望了过来,即使双颊烧了起来,也没有移开目光,“希望白鸟小姐可以获得幸福。”
这回失语的变成了白鸟。她将胁差指向面前,传来的声音却继续震撼着她的耳膜:“白鸟小姐,并不想嫁人对吧?如果那样对你并不是幸福的话,我也想要否定它。”
“你在说什么……”白鸟不知是该向前一步还是退后一步,只有站在原地,“这不是你们家希望的吗?百子同学经常也说——”
“请不要拿我姐姐和我相比。”西洋剑忽然劈至她的面前,年轻女孩的表情认真,“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难道不是我吗?”
白鸟下意识地抽刀格挡,却见宗子收剑回到胸前,毫不迟疑地切断了自己的穗带。那一抹流金飞了出去,将天空与大海的碧蓝展现在她眼前。
“……自顾自地不拿出全部的实力,自顾自地说了愿望,又自顾自地输掉。”
胜者垂着头,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在发怒的边缘极力克制着自己。然而,在宗子忍不住开口道歉之前,白鸟说了后半句。
“……不过,我并不讨厌。”
先拿宴会打个卡,顺便交待一下真音的家庭情况,打架后面再说!
稍微(真的只是稍~微)借用了一下学生会的几位同学,如有ooc还请见谅。
……话说这篇感觉才更像序章吧【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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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是……”
“怎么了?”听到同伴略带疑惑的声音,学生会副会长黑泽蜜柑走了过来,“名单有什么问题吗?”
“嗯,你看这里。”
为了即将到来的纳凉宴会,学生会正在整理将要寄出给学生家长的邀请函名单。
作为时院本学期的第一次大型活动,会有不少各界要人出席,这可不是件能轻松糊弄过去的小事。
可是此刻,学生会书记九条百子手中的名单上,却有两个并不熟悉的名字。
“赤月……和织崎,确实是院内没见过的姓氏啊。”
虽然学院里也有不少接受他人资助,或是以养子身份入学的同学,但也对不上号。
正当两人努力回想着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另一个声音恰在此时插了进来。
“那个……我可能知道那两位是谁的父母。”执行委员长渊上白鸟看到两人齐齐看向自己,有些腼腆地一笑,“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我和九条同学班上的,四月同学父母的姓氏。”
“真是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多时,被喊来学生会室的真音在几人面前深深低下了头。
“没关系没关系,”九条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真音不要在意,“叫四月同学来也只是确认一下,免得发错邀请函。”
“没能事先打过招呼确实是我的失误,这两位正是我的双亲。”
“以防万一,我再多嘴问一句。”黑泽也开口道,“需要分别给四月同学的双亲各寄一份邀请函吗?”
真音愣了愣,但很快就明白了黑泽话里的意思,莞尔一笑:“请放心,家父和家母关系很和睦。家母沿用旧姓只是为了方便展开自己的事业。”
“啊,我想起来了!”九条突然一合掌,“是那个服装设计家的织崎!这么说来,四月同学前两天收到的那套非常漂亮的礼服,该不会就是……”
“嗯,那确是家母的手笔,说是一定要我在纳凉宴会上穿……”
真音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
“我也有看到那套礼服!这还真令人期待宴会当天……”
毕竟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女,提起这种话题大家都不免兴奋了起来。
在互相交换过对于宴会的想法后,真音再一次谢过学生会成员的认真负责,这才离开了学生会室。
年幼时,真音也曾感到疑惑。
为何一家三口,却分别使用着不同的姓氏。
事实上,“四月”并不是属于任何一个家族的姓氏。
四月财团之所以取了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是由四个姓氏中含有“月”这个字的家族共同创立的。
而真音的父亲,是四大家族中赤月一族的家主。
而为了长久发展下去,四月财团定下了一条规矩。
能继承四月财团的,必须是四大家族的后继者中最优秀的那个。
因此,四大家族必须各自挑选儿女中足以承担“四月”之名的人,竞争那个继承人的位置。
这些孩子均会被冠上“四月”的姓氏,直到决定出真正的继承者,剩下的人才有机会取回自己真实的名字。
只不过对大部分孩子来说,取回他们原本姓氏的那一天,注定会成为他们无法忘记的屈辱之日——毕竟那其实是败者的象征。
可是对真音来说,这种竞争只会令她感到头痛。
毕竟她会被选上,只是因为她是赤月家——也就是她的双亲之间唯一的孩子。
年幼时就决心要走上舞台之路的真音,只觉得继承人之争是个天大的麻烦。
好在她的父母都很理解她,也支持她追求自己的梦想,她现在才能站在这里。
没错,爸爸妈妈为了我,没少和财团那群老东西起争执,我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努力!
离宴会还有几天的时间,我要好好准备一下,至少不能在众人面前给他们丢脸。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纳凉宴会当天,整个时花学院简直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毕竟有许多政界的要人也会出席,安保措施绝不可能怠慢,没有邀请函的客人是绝不可能踏入时院一步的。
而为了迎接这些大人物,整个学院也被装扮一新,仿佛化作了一座富丽堂皇又不失高贵典雅的宫殿。
如今,白天的暑热已经渐渐散去,气温来到了一个令人舒适的区域,来参加宴会的学生和她们的家长们也陆续走进了会场。
真音并不像往常那样大大方方地和同学们凑在一起说笑,而是躲在一个光线照不到地角落里,悄悄打量着连通会场和学院大门的道路。
而让她难得这么忸怩的,正是她身上穿的那套礼服。
虽然是大家族出身,但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拘束的真音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野丫头,平时的打扮也都是以方便活动为主——当然,是在不失身份礼数的前提下。
可母亲特意为她准备的这套礼服,实在是和她平时的风格不太一致。
真音能感受到母亲在服装中投注的对女儿的爱意……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觉得难为情。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去更显眼的地方等待父母时,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真音几乎原地跳起来,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打扮,还是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这才从藏身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哎呀,真音。”
正在寻找女儿的母亲很快就发现了她,笑着迎了上来。
然后在走到离真音三步远的距离,又突然停下了。
“嗯,我就知道真音穿起来会很合适。”
听到母亲的夸赞,真音忍不住又忸怩起来。
她现在穿的是母亲亲自设计的礼服。
作为老牌和服铺子织崎家的次女,她的母亲在服装设计上极具天分。不仅吸收了很多西洋的设计理念,还完美地将其融入了传统的和服设计中。
如今真音穿的就是一套完美体现“和洋折衷”的礼服。
上半身仍是以留袖和服的版型为基底,但在披肩和袖口都加上了大量缎带和蕾丝作为装饰。
下摆则没有普通的和服那么长,而且裙尾在膝盖附近便敞开,露出了里面的西式长裙。
为了凸显真音的身材,长裙的部分是鱼尾型,长长的裙摆一直拖至身后的地面。
但显然作为设计师的母亲也很了解女儿活泼好动的性格,在长裙侧边开了一个很高的开衩,然后用层层蕾丝挡住了这个开口。乍一看去是条令人迈不开步子的贵妇裙,实际上只要真音愿意,她完全可以提起裙摆在会场里飞奔。
“怎么样?我说过这是个完美的设计吧?”
母亲笑着戳了戳父亲,提醒他应该对女儿的打扮做出一些评价。
“那当然。世界上最优秀的设计师和世界上最美丽的模特,两者结合在一起,自然是超新星爆发级别的!”
宠溺妻女的父亲自然不会吝啬他的赞美,可惜他也还是和平常一样,总是会说出一些奇妙的比喻,让人摸不着头脑。
已经习惯了的母亲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转向真音。
“来吧,真音。带我们去宴会会场。”
她满脸自豪地看着真音,可这一瞬间,真音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年幼时那天的母亲。
第一次带着自己去观看歌剧的母亲。
虽然母亲很喜欢设计,为了方便她发表自己的作品,发现自己的事业,父亲甚至力排众议,让母亲保留了使用旧姓的权利。
可是,真音还是觉得,那为了舞台而陶醉的母亲,那憧憬着舞台的母亲,才更加幸福。
果然,我不加把劲不行。
引领着父母向会场前进,真音的心思却早已飘进了时院地下那神秘的舞台。
我一定要变得更加闪耀,闪耀到足以照亮他人。
闪耀到足以让看着自己的人,也按捺不住那颗跃动的心,去重拾自己的梦想。
为了不得不放弃梦想的母亲。
也为了□□□□□□□的她。
我必须,成为最闪耀的那颗星。
一章 四月 真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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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服设定实在画不来(这人的设计水平是负的),请大家意会一下……
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几乎无法平复。白鸟晃了晃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奔向无论什么地方,总之不能留在这里。她需要一些安慰,一些引导,不是吗?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就被白鸟压了下去。不能,不能去找医生。她绝不想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小孩子撒娇也该有个限度。也该意识到了吧,她们、她想要看到的东西,看似不同,实际上却一样。
——祢宫百目不会容忍持续的软弱。所有的私心与许诺,背后都伴随着让她再度站起、在舞台上尽情闪耀的期望。而这份目光,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承受的东西……恐怕只会加重她的负荷,同时减损她的勇气。
白鸟仰起头。出乎意料的是,窗帘拉着,将刺目的日光稀释成温柔的光斑。一同休息的同学们的床铺还铺在地上,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她睡过头了!意识到这点,白鸟悚然一惊,几乎是立刻爬起身,穿上靴子跑出了门,差点和永姬撞个满怀。
“啊,班长,你醒了?”图书委员抱着一个餐盘,“正是时候,来吃点早饭吧。休息得好吗?”
“啊……抱歉我起晚了。其他人呢?今天是长松同学负责发放食物吗?患者那边——”
白鸟说到一半,永姬就不容置疑地把餐盘塞到她手里,露出了不太赞同的目光:“今天的工作由百子同学安排了,同学们也都同意让班长多歇歇;所以,今天算是放假哦。请好好休息。”
说完这话,永姬就去忙其他的事了,只有白鸟站在原地,头一次因无所事事而不知所措。
出于对同学们的信任,她没有过去确认,而是一个人慢慢地吃完早饭,然后走出门去。虽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但耳边传来了笑声。仿佛被那声音指引着,白鸟一路追了过去:许多人挨挨挤挤地聚拢在一起,中间留出的小片空地上,黑羽狂夜正坐在桌后,将两个小球扣入金杯中。一阵笑声刚刚歇下,留给她一段小心地观察的时间。紧接着,与她所想的完全不同,狂夜竟然从金杯上抬起手,两个小球被抓到她的手心,而掀开杯子,其中空无一物。白鸟惊讶地咦了一声,一个红球向她迎面飞来,又被她下意识地接在手中。
“好!请这位幸运的观众过来,做我的魔术助手!”
不,不是因为幸运吧。但她仿佛第一次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走了过去。白鸟摊开掌心,狂夜将一个金杯盖了上去,把那枚红球遮住。魔术师手中什么也没有,在她的杯子上一拍,然后揭盅——小球变成了两个。白鸟在这一瞬间忘掉了悲痛、还有后悔,只是单纯地为所见之物感到诧异。笑声如同热浪一般将她包围,她终于听不到火焰的哔剥声、以及遥远的啜泣了。
这场表演的效果非常好。狂夜慢悠悠地收拾好道具,对她发出邀请:“物资送过来了,要去看看吗?”
这又是白鸟熟悉的领域了。她应该能帮上点忙,这样想着,她跟了上去。而跟车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纳凉宴会的时候,她曾经为这位先生……小姐?登记过。狂夜留下的名字是山本正雄,不过他……她自称姬野瑛里华。考虑到个人认同的关系,还是称她为瑛里华好了。她把长发剪成了齐肩,和许多女同学所做的一样。白鸟已经见过很多了,而她们的关系也没到能让白鸟表现诧异的程度。倒是狂夜很自豪地朝白鸟问起:“我剪的怎么样?”
原来理发师在这里啊……!白鸟弄清楚这层人物关系后,很自然地夸了起来:“和姬野小姐很相配哦,让人耳目一新。”
她们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起来,讨论起该如何分发物资。或许是不知道,或许是不想谈,但没有人问起白鸟的心病,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于是她自然地跟上话题,说到震后自己作为班长在分配工作,结果今天忽然被夺权的事——当然是以轻松的语气,末了补充道:“所以我今天很闲哦,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帮忙吧。虽然可能还不够好……”
狂夜与瑛里华几乎异口同声地转向她,说:
“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吗。”
“已经做得很好了啊!”
白鸟忽然停下了脚步。狂夜与瑛里华看着她在原地怔了数秒,眼泪忽然盈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她们顿时从疑惑变成了惊异,一个递纸,一个拍肩,听见白鸟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原来只是这个而已,我想要的只是这个而已!”
因为那副样子实在太过悲伤,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朝目睹了家宅被火烧光的惨状,瑛里华鼻子一抽,也跟着啜泣起来。狂夜一边揽住一个,防止手忙脚乱递想要安慰对方的两个人把眼泪抹到另一个人身上。
「阳光啊,照耀着这有七座城门的忒拜的最灿烂的阳光啊,你终于发亮了,金光闪烁的白昼的眼睛啊,你照耀着狄尔克的流泉。」
听到幕布后那歌队一同咏唱的歌声时,无论是墨绮飞诗还是渊上白鸟,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飞诗是因为尚不知道地下舞台与revue代表的真意,白鸟则是因为更私人的理由。就连白雾中她所见的幻象,都是与渊上家双亲的赌约,那么已逝之人的事情,应该已经深埋在她的脑内,而非被作为舞台的燃料提取出来。但这曲子,这歌词,是《安提戈涅》。也就是说,要么是她掩埋的过去终于反过来掩埋了她,要么是……舞台应和着另一个人的愿望。当然无论如何,白鸟也没有办法开口去问,你也失去了什么人吗?何况既然身在舞台上,就只剩下了说台词的余地。……特别是,在自己的对手好像确实没那么清楚情况的时候。
「安提戈涅,我的姐姐。」她急切地说,「克瑞翁已经向全体市民宣布,不许人埋葬或哀悼那不幸的死者,使他得不到眼泪和坟墓。你当真要去埋葬他吗?」
「我不愿意人们看见我背弃他。」安提戈涅说,「你愿不愿意同我合作,帮助我作这件事? 你考虑考虑吧。」
「事情非同小可,谁要是违反禁令,谁就会在大街上被群众用石头砸死。」妹妹退却了,「我请求你,不要和城邦对抗。不可能的事不应当去尝试。」
「你这样说,我会恨你,死者也会恨你,真是活该。尽管告发吧!你要是保持缄默,不向大众宣布,我就更加恨你。」
明明知道仅是台词,白鸟依然觉得被人当胸扎了一刀。刀刃深深地卡在肋骨里,埋进肺部,在每一次呼吸间带来剧痛。她无可抑制地落入遥远的回忆里,又回到那个炎热的、连尸体的腐败气味都无法完全遮掩住的夏天。
那一年,她也只有十一岁。房间里除了双亲外,就只有尸体躺在她面前。然后,她终于咽下一口苦涩的悔意。
如果能更早一些就好了。
「他学会了怎样运用语言和像风一般快的思想,怎样养成社会生活的习性,怎样在不利于路数的时候躲避霜箭和雨箭;什么事他都有办法,对未来的事也样样有办法,甚至难以医治的疾病他都能设法避免,只是无法免于死亡。」
新响起的歌声让她清醒了一些。安提戈涅背朝她的方向,跪坐在那死者的尸体前,在上面洒了一把沙土。在没有办法掘墓的时候,这就是埋葬的完整仪式。她原本应该走下去了,但是一阵风吹来,将尸体表层的沙尘拂去。于是安提戈涅又从另一侧走上前来,再次洒下一把沙土。然后旋风再起,她就这么重复着这一工作,仿佛重复才是唯一的幸福。没有希望的不安、没有“探索”的使人焦虑的冒险性,也没有回忆的忧伤。曾经存在的,现在依旧存在。沙土在她身下累积,堆成高塔,铸就囚牢。
于是白鸟知道,她必须改变原本的剧情,否则这样的轮回只会一直继续下去。当她将那句篡改的台词说出口的时候,一束白光照到了她身上。现在,白鸟与飞诗终于平分了舞台。
「高贵的克瑞翁,有人违背您制定的法令,将那尸首埋葬了。」
「那人是谁?」鲜红如血的幕布后有一个威严的男声回应她。
「是我的姐姐,安提戈涅。她为这事情而欢乐,为这行为而喜悦。」
这是背叛,确凿无疑的背叛,与送她的姐姐去死无异——但那终究只是舞台上的角色,应当隐瞒秘密的妹妹不会为自身行动逻辑的改变而愤怒或悲伤。但白鸟对飞诗感到一些抱歉,因为这完满的、无尽的重复,显然出自飞诗的愿望。而后,愤怒的统治者对安提戈涅作出了宣判。
「把她带到没有人迹的地方,活活关在石窟里,使整个城邦避免污染。」
大地随着判决而震动。沙土凝结成死白的石墙,将安提戈涅吞没在其中。并非人世,并非冥界,并非即刻就死,也并非能生存下来。于是,少女说出最后的台词。
「唯有死亡才配做我的桂冠。」
靠在石墙另一面,沐浴在虚假日光下的少女口中吐出的,不是剧本中写就的话语。
“抱歉。我想要前往新的明天。”
她不会许下让死人复活那样的愿望,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过去。因为无论过去的哪一环发生了偏转,站在这里的都不是现在的她。何况,她早就知道要拿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想继续现在的生活就得不被发现,想自己决定婚事就要表现出色甚至夺得第一。过去可以思念、可以缅怀,但绝不能重演。
我没做错,她想,我必须继续下去。
仿佛那团白雾再次蔓延而来,雾中传来逝者的声音。她说,没关系,能看到你表演得这么出色,对我来说也是慰藉。雾气宛如女孩纤细的双手,温柔地将她拢住。
“不。”
白鸟闭着眼睛,向面前斩下一刀。胁差的刀柄上,鲜红的宝石灼热而温暖。
“我知道你不在这里。”
雾气翻卷,向半开的幕布后流淌而去。舞台上冷得惊人,仿佛如果滴下泪水,就会在落地前凝成一粒冰晶。白鸟呼了口气,忍耐住心中沉重的叹息。
如果能和你早些成为朋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那之前,我没有办法和你互相理解啊。
那些,从雾里不断回归的无声之声——无法成为过去的时间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