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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非常响的拉门声。
最关键的内容雪奈一个字也没听见。
“什么?”雪奈起身想走到真一那边听清他的话,经过车门时手却被突然冲进来的什么人给握住了。她诧异的扭头,一张kirakira的脸朝她凑了过来。
“嗨小姐。”那个红发的男人露出一个标准规格的微笑,碧色的耳环微微晃动,他放开雪奈的手,后退一步,向她鞠了个躬,“很抱歉打扰你的休息时间。请问这里,与我们平时所待的世界是不是有所不同?”
雪奈揉着自己的手,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像是从异次元世界突入进来的人,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她见过朝她搭讪的人也不算少了,但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见到搭讪的人。不,与其说是搭讪的方式奇异,倒不如说是询问状况的方式奇异。她和每个人见面几乎都是先问“知道现在的状况吗?”,这也无可厚非,但是能把重点内容和业余搭讪完美结合无缝对接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先生拜托你不要把搭讪当成家常便饭啊?!
“咳....”雪奈轻咳了一声掩饰失态的神色,“如你所见,这里是地铁。具体有什么不太对劲的,我也不清楚呢…。”她的底气不自觉的弱了几分。
“喂,”对面的真一走了过来,生气地重重一拍克劳德的肩,“你这KY小鬼是什么人啊?!就这么随便打断别人说话吗你?”
“哈?你说了什么我可没听到啊。”克劳德狡黠一笑,“抱歉抱歉,这位先生的存在感太低了我没有注意到呢。还有啊——我是谁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你别太嚣张了啊?!”真一一副看起来马上就要卷起袖子打人的样子,上前一步,和克劳德靠的近了一些。
“Your mother fucker.”
听见这个尽管看着毫不可靠,但是面色还算可亲的人嘴里冒出一句粗鄙的英文,雪奈再次被吓到了。就算是日本人的英语普遍不标准,但是这种话她还是听得懂的更何况她自幼学习的就是标准的英语了。听这个口音,这恐怕是克劳德在雪奈面前说的第一句母语了吧。第一句母语就是这种话,真的......好吗?
不得不遗憾的告诉克劳德,其实那个他出众的外表一开始还是给雪奈带来了几分好感的。
“哈?!”她听见克劳德一声不爽的痛呼,扭头就看到真一拿着不知道从哪弄出来的手杖,满面怒色的盯着克劳德。
“喂,很痛诶。大叔你在搞什么鬼?”克劳德挑眉,脸色和真一一样不好,他拽住真一的手杖尾端,重重的朝他自己那边拉了一下表示不爽。
“你管谁叫大叔啊?”真一被拽了个踉跄,险些撞进雪奈怀里。他赌气的扭动手杖,把自己的东西收回之后趁克劳德不注意丢上了天空,砰的一声,手杖炸成碎花落了克劳德一身。“明明搞鬼的是你小子吧?”
“干嘛啊,没事带个拐杖没叫你爷爷就不错了。”克劳德捡下身上的碎花,团成团朝真一丢了过去。
风间雪奈,即使到了异世界也没逃过被夹在两个男人的战火与怒火之中的命运。
——果然还是这种时候就异常的思念我家的执事啊!
孩子气的男人们为了面子这种东西现在应该是听不进她说的一句话吧,但是尽管如此,她现在已经忍无可忍了。
“……拜托让我换个位置。”她看着一个比自己高一头和另一个比自己高半头的人一起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堆满了无奈。
“No problem,my lady.我为我刚才行为表示抱歉,小姐。可否以一次咖啡馆之旅来抵消这个污点呢?当然会选在小姐有时间的日子。”
“非常抱歉!”真一后退几步,几乎要鞠躬成90度角。
她两侧的男人同时表示出了极大的歉意。她叹了口气,退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休息。不知为何,明明没有任何过分的体力消耗,她却感到异常疲倦呢。
“抱歉小姐——不介意留个名字吗?我的名字是克劳德·布莱恩。很高兴认识你。” 雪奈睁开眼睛,身侧站着的红发男人笑着报上了名字。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听他们吵闹,差点忘记了正事。她微微一笑:“风间雪奈。你好。”
“风间小姐。”克劳德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你的赤红色瞳眸很迷人,就像能让人溺在其中的清澈湖水一般。”
湖水啊……雪奈腹诽。倒是更多人说像樱桃草莓糖果什么的。不过,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连结束语都是搭讪语气,这个先生还真是有点无药可救啊。雪奈看着克劳德和另一个人交谈着,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叹息。
拜这吵架所赐,车厢里的气氛变的活跃许多,就算是身旁围了一圈影子也能比之前更适应了,毕竟被看得见摸不着的影子包围要比被两个大男人夹在中间好多了对吧。
“要坐吗?”雪奈瞥见站着发愣的真一,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
“啊……当然。”对方很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但仔细看上去,依旧是……有点嗯……错乱?
雪奈突然发现真一的目光像在看一只刺猬。雪奈的内心在恶意的微笑。于是她歪头探身,看着低着头的真一的脸。
“雪……雪奈小姐?!”真一赶紧靠在椅背上与雪奈拉开了距离。
雪奈的恶作剧心得到了满足,她也靠在椅背上,看着列车的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刚刚的那一句,是什么呢?”
“那个啊,本来是想和你道歉来着。”真一戴着手套的手十指交叠,“话说回来刚才你也有想对我说的话吧?”
“对不起。”雪奈说完又想起道歉时要好好看着对方这一点,又转过头去盯着真一的脸,“真的很抱歉。”
“早就没事了。来,”真一本体断线了许久终于重新连上了,“这一副牌,你喜欢哪一张?”
摆在中间的是的是红桃1,黑桃7和梅花J。
“……给你。”她抽走了梅花J。
“这一副牌,你想自己留下哪一张?”
“也是那个。”她指着梅花J
“这一副牌,你想撕碎哪一张?”
“全都不想。”
“好的。”真一把所有牌都收起来,掏出了一把枪。
砰。枪里炸出了一张梅花J。
不知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
“好棒!这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她依旧表现出了高兴的样子,这也是一种欺骗吧。
“这是机密哦。”真一也调皮的笑了笑。
这不是欺骗。她罪恶的想。这只是隐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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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奈大步前行着。
方才在那个人面前表现出的良好的态度一转身就烟消云散。
这对平时柔声细语,轻声慢步的她来说可不算常见。一般这个时候,她要么就是看到了想买的东西,要么就是在生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前者显然是不可能了吧。
这并不是那个先生的错。雪奈天生讨厌欺骗,或者说哄骗更确切。明明是不想回答的问题,却偏不拒绝,非要把问者当成好骗的小孩子随意搪塞了事。往好听了说,是不想让问话的人失望,可是敷衍的态度难道就不会让人失望吗?啧,真是可怕的温柔。
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垂下眼帘,原地站住了。她离刚才那个先生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她忽然笑起来,颇有几分自厌的意味。
——我到底在苛求些什么。
她按着自己的额角。
——这里并没有我的家人啊。
真是的。她摇头,颈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边说着要让其他人平等对待自己,不想听到奉承的声音,一边又在对敷衍自己的陌生人发脾气,这是干什么啊。才不过是一个人待了一小会,本性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吗?哈——她吸了一口气,敲敲脑袋。
不能任性啊。
要是想被认真对待的话,只有先让人刮目相看吧。
那么,先给那个先生道个歉吧。
她低下头思考着措辞,陷入了沉思。
一丝凉风唤起了她的注意。
月台没有报站的声音,背后的风越发猛烈,开玩笑似的弄乱了寻爱的发型,她诧异地回头,一辆地铁迎面开来。她还没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列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在她的注目礼下停在了她面前。像是作为回礼,这辆车的第二节车厢的门正对着她开启了。她眨眨眼睛,看着和月台一样的车厢里有着或站立或坐下的人形黑影,感到了为难。她不能上一辆来路不明去向也不明的车,但让她继续待在这里毫无进展也不可取。
正在她犹豫之时,列车里走过一个一身黑的人,不是影子,而是确确实实活生生的人。
走吧。她对自己说。
——至于刚刚看见的那位先生,他也能看见这辆车的,如果他做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的话,我们有缘再见吧。
“你好。”雪奈跨进车厢,黑发金眼的女孩转过头来,神色略微有些吃惊,看起来她也是刚刚见到其他人。
“哟,你好啊。”意料之中的爽朗声线。
这个人应该是个爽朗元气的人。雪奈想。她回忆起和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愉快的初见,咬了咬牙。
“我是风间雪奈。”她对着那个女孩露出一个(自认为但是并没有)爽朗的笑脸,伸出了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我是西哩!请多指教!”西哩回握住雪奈的手,也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真有力啊。雪奈的手有点发疼。
健康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明明不过是才走快了一点点吧。
“抱歉,我能先坐一会吗?”她扶着列车中央的扶手杆,转了个身坐在了一个空着的座位上。
“这么一看的话......你难道是白化病吗?”西哩这才注意到雪奈不同寻常的发色和肤色,“快坐下好好休息啦。”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在月台上不知为何失去了意识,之后周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是诶!我本来是要乘地铁上学去的,结果周围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啊...会迟到的!”西哩一脸苦恼的说着。
突然车厢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吵闹声,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看到那身熟悉的黑衣服,雪奈一愣。那个人分明是在月台遇见的那位先生。
得知对方和自己做了同样的决定,她忽然有点高兴。
“快放手!那是敌人——”西哩大喊着冲过去帮忙,身体刚好挡住了坐在座位上的雪奈。
这种时候,自己该过去帮忙吗......?
雪奈垂下眼帘,如果现在才是他们的初见的话,她恐怕会像见到西哩一样热情的上去打招呼吧。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她一点也不想过去。算不上是逃避什么,但是她也说不出奇妙的别扭感是为什么,或许只是疲惫所致吧。在雪奈沉思的期间,西哩和那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俩一起走了过来。
"风间雪奈,算是冒险者。原本是在旅行途中,来到那个月台之后发生了奇怪的事,不得已上了这辆列车。"她站起来向那个人正式自我介绍,眼神稍微有些疲惫。
"……你是……"对方一愣,转移开了目光,大概是感到了尴尬。
“...你呢?”雪奈歪头,意味不明的笑了。
“我是......我妻真一。状况和你差不多吧。”真一看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表现根本算不上游刃有余。
两人沉默了一会之后就各自坐到了车厢的两端,车厢内的尴尬气氛仍旧没有丝毫消退。看得一旁的西哩一头雾水。她好几次想出口问问,但看那两人的表情,“我有心事”四个大字已经写在了脸上,她没有丝毫的机会问出口。
“麻烦...”她鼓着脸坐在了雪奈的对面,好奇心又让她按耐不住,没坐一会儿就跳起来跑去看其他的车厢了。
或许现在沉默才是最好的,但是第二节车厢内凝固的尴尬气氛让两个人都感到了不适。他们的初见可算是最糟糕的初见了,在这种错乱不清的环境里,非但没有搞清任何的状况,反而还牵扯上了什么不要紧的事。之后的一系列经历恐怕都会蒙上一层奇妙的东西吧。所以说果然还是现在解决最好吗?
雪奈用伞抵住地板,坐立难安。
"我妻先生,我……"
"风间小姐,我……"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想要打破这种状况的心情也同步了。
"你先说吧!"她们又同时做出了谦让。
两人同时笑起来,车厢内的空气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事件并没有那么复杂不是吗?
真一抬起帽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之前那件事,果然还是该说句……"
一声非常响的拉门声。
最关键的内容雪奈一个字也没听见。
171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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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回头”这一点再次给风间雪奈带来了麻烦。
她记得上上次她带着全班女生到据传闻有恶鬼的旧校舍去,吓得除了她之外所有的女生一夜没睡好觉,友情濒临危机;上次她不顾家人的劝阻毅然同来历不明的男人交往,结果……只是上次危机距离现在,已经有两年时间了,两年,也同时是雪奈出门旅行的时间。这两年间她学会了很多,从做饭到野外求生,甚至连防身术都有所涉及。这些的成果就是:作为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讲,现在她的适应力几乎能和一人扛起家庭重担的高中女生相比。
但是勇于冒险,她最显著的特点同时也是缺点,这个习惯即使在经历了那场绑架之后也没能改变。她就像一只好奇的梅花鹿,无休止的向着未知的区域进发,一旦感知到任何危险就调头离开,扑向自己坚实的后盾。她的独立并不能说是完全的独立,真正的独立是一回头万丈深渊,而她的身后还有世外桃源。
但是这次,她回头望去,她勇敢的一部分来源,她的执事已经融在了身后无数不可触摸的黑影中,她变成了孤身一人。
“森!你在哪?”她大喊,心一下失去了着落,双腿像被剃了骨头一样几乎站不住。始料未及的惊恐抽走了她大部分的理智,剩下的只有人类最原始的恐惧了。她不敢靠近那些近人形的黑影,未知世界包围着她,她连自己有没有退路都不知道,更别提探索了。
突然,一个黑影向她扑来,她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
「不想往前走了。」
一个声音对她说。
「父亲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
一个人的容貌在她眼前愈发清晰。
「所以啊——」
那个黑发紫眼的骗子……
「你就难看的哭给我看吧。」
……
“唯独这一点,绝对不行。”
她捂着心口,反复深呼吸来使自己冷静下来。刚才精神消沉的瞬间迫使她想起了最痛苦的往事,那是她一生中犯得最大的错误。
在被绑架犯掐着脖子痛骂的同时,她与那恶意做了个约定,就是「变得坚强」。
她长出一口气,理智回归了大半。她皱起眉头观察现在的形势。如果这些黑影能听到她的声音的话,那她刚刚那声呼喊一定会引来行人驻足,但是没有。这些影子应该也无法被摸到,因为那个朝她走来的影子并没有碰到她。
试试看吧。
她放轻脚步走到一个站在广告栏附近的影子身边,对着它的头伸出了手。结果如她所料,黑影的头部穿过了她的小臂,手臂周围的影子呈现半透明状。
嗯,很好。
她缩回手,清了清嗓子,喊道:“黑崎森你在哪!”
黑影无动于衷,月台也没有什么回应。
嗯,一点都不好。
这样的话消沉不消沉不是根本没有什么差别嘛!
风间雪奈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冷静下来之后,现在又因为事件毫无进展(找不到幼驯染)变得烦躁起来。
她看看月台的一切,除了人都消失不见变成黑影之外,其余的一切还是与原来一模一样。这么说,她现在还可以赶紧去地铁口的走廊里买一瓶橘子汁来休息一下。
不不不,要休息的话果然还是凉茶……
雪奈自嘲了一会,在目的地停住了。地铁口通向地上的走廊封着一团黑影。
“这是……”她伸手触碰黑影,期许它还像触摸影子人一样能够穿过。指尖碰到那团黑色物体的瞬间感受到了坚硬的触感,却又说不清那具体是什么材质。她皱着眉头,左手也按在黑色的“门”上,把全身的力气运到了一双手上。黑影纹丝未动。
“看来是出也出不去了。”她无奈的离开那里,慢慢的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远远地,她看见一个穿着紫黑色燕尾服的人捧着一束花坐在地上,他戴着高礼帽,头发遮住了右脸。她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莫名觉得他很悲伤。雪奈低下头,忽然有一种同感。
"先生,你有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吗?" 她出声问。
那位先生意识到有人在与他搭话之后立即笑着转过头来:“没有哦,除了那群黑影之外小姐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
尽管只有一瞬间,她还是捉住了那个先生表情转换的过程。她把伞拄在地上,低着头打量了一下这个不久前还失魂落魄的人。夸张的发型和高礼帽显示出他的职业必定是与演艺行业有关,从他刚刚的笑容看出他反应力很快,戒心也很强。只是……他手里为什么拿了彼岸花和柏枝?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既然对方将她拒之门外,她也不好表现得过于亲近。
那位先生朝她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如果我知道这是哪里的话早就想办法出去见甜心了,又要让她等得伤心了……"
她闪出惊讶的神色,皱起眉头,她还从未见过这种人:"拿彼岸花和柏枝的组合送给女孩子?说谎也得来点靠谱的啊,先生。"
比起自己毫无征兆的就被说了谎话,她更在意的是这个人漫不经心的态度。这个先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表情和神色表现的不能再自然,是他真的有什么连一带而过都做不到的秘密,还是自己被小看了?
"大概是店员拿错了吧……"那个先生尴尬的笑笑。
"先生,如果你原本是打算从这坐外环线去青山墓地的话,恕我失陪了。"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她不想再多分出精力来和浑身是谜的人打交道了,她叹了口气,学着那位先生敷衍的语气,搪塞回去,"我不喜欢同说谎的人交谈。"
她拿起自己的伞,朝着地铁站深处走去了。
【1】
我第一次遇见这个人,是在一条小巷里。
一个雨夜,那个男人撑着一把红伞,向满身伤痕的我伸出了手。
“真可怜啊,你想找个稳定的工作吗?”
他如是说着,黑暗遮住了他的表情。
“随便你吧。”已经再也没有什么期盼的我,抓住了来自地狱的援手。
【2】
从那之后,我成为了恶魔的侍者。
以朋友为名待在他身边,即是便衣保镖。
我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考量,无论是体格还是面向,都比不上他表面请来的保镖。
他只跟我解释过一次,他说:“气场。”
他说他从一见到我开始就感受到了和他相近的气场,是一种“只活在现在”的劲头以及为了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决绝。
“这种气魄从一个女子身上发出,就更令人毛骨悚然。”他的原话。
【3】
我有意想反驳他,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4】
很久——很久之后,几乎是濒临死亡时,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恶魔设下的局,而我是他精心培育出的蛊。
【5】
是他害了我,也是他救的我。
对于这个无时不刻不使用欺诈手段获取一切的人,我几乎憎恶到骨子里。有时我真想对他说:“你一直算计着一切,不担心有一天会被谋杀吗?”
但我终究没问出来。这句话,想必无数憎恶他却又欣赏他的人说过无数遍了吧。并且,那张百毒不侵的脸恐怕也会做出一副轻蔑的表情,然后那张信口雌黄的嘴会说出:“能算计到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之类的话吧。
真是何等愚蠢,又何等狂妄啊。
【6】
我想......让这个家伙一败涂地。
像他算计我一样,让他体会失败的痛楚。既然他说我和他一样,那么我被他玩弄时的感受,也能转移到他身上吧?
【7】
我低估了力量的差异。
对他暗地设下的圈套不知什么时候全部都被瓦解了,恐怕他早就猜到是我做的,但他对此却不闻不问。
哈?这算是小瞧我吗?
于是在某一天,我把特制的短刀藏在袖子里,在他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刺下去。
“......没想到我的小猫也开始对我反咬一口了。”
【8】
我对他所有的攻击,都像镜像反射一样被弹开,甚至反而伤害到我自己。
但是为什么......
我却像陷入沼泽一样无法自拔。
【9】
他依旧把我留在他身边,和之前一模一样。
我坐在他的对面,用笔尖指着他的鼻子:“你不怕我还会再杀了你?”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握住我的手腕:“你做不到的。”
我竟然产生了恍惚。
【10】
怎样的感情都可以,唯有这一项是禁止的。
【11】
可怕的是......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我......我怕是早就疯了吧......从答应我的身边会站着另一个人开始......
【-】
那之后,是痛苦的混沌......
【?】
漆黑的枪口,对准我的额头。
雨中的男人,撑着红伞,缓缓地开口:
“真可怜啊。”
“想找个稳定的归宿吗。”
我无言地对他笑了,用自己的双手裹住了他的手。
“谁知道呢。”我如此冷笑着。
砰。
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泪如雨下。
不是春日的绵雨,不是秋日的苦雨,是夏天的阵雨,毫无预警大滴滴的砸下。不是她想哭,她已经没有哭的感觉。
月魄的目光像那晚洒在蔷薇身上的月光般温柔,是永夜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柔嫩得轻轻吹口气,都会像刀子刮过一般惊起痛楚。
永夜看着他,笑容像鲜花怒放,一点点在唇边加深。她毫不犹豫地提起裙子一步步走了过去,带上满身阳光,晕红了双颊,像去赴一个美丽的约会。
“哦呀,今天也是元气满满呢!”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双厚实的大手已经实诚的拍在了我的肩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头子你来了就说一声啊!”
我手一抖,几乎把漫画扔到窗外去了。怎么回事...这种被捉奸的感觉...明明我只是看个少女漫画而已,既没有什么R18的内容也没有什么R16的情节,连kiss的环节都还没翻到.....我....怎么会这么心虚呢....
“这不是在和你打招呼嘛。”花白头发的男人朝我一笑,看来是又有什么事求我了,“没有师父在的日子过得如何啊?”
“是是,托您的福,过的好极了。”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刚才被他吓得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真是的,天野老师都到了退休年龄了还是这么有活力,元气这个词明明是在说他吧。
“为师好伤心啊...老朽...”“有什么事求我?”
不回头也能知道老师脸上什么表情了。
“啊——其实呢——是美浓要出差啊。”
“所以?没人给你做饭了?”
美浓是天野老师的女儿,现在担任老师家的大厨一职,另外兼职警察。话说回来这真是讽刺的一件事,身外怪盗的天野老师的女儿,最后竟然成为了警察。不过,想一想也是理所当然,对于这个超不负责任的父亲有一点小小的报复心也是难免的。
“算是这么回事。”
闭上眼也知道老师什么表情啦!
“什么叫算是,明明是就是吧。”虽然这个人相当不靠谱,但是偶尔也会做一点靠谱的事,为了这可贵的一点,我就大发慈悲一点好了,“那么,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诶,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好像很久没吃过香菜的样子呢。”
“我看看。”我走向厨房,打开了存放泡面的柜子,“没有了,红烧牛肉面怎样?”
“恩,好吧。等等....”他看着我手里的泡面袋,表情复杂,“泡面?!我们师徒604800秒没见面了你只给我做泡面吗?!”
“不然?”我深吸一口气,“(中文)你以为我会做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啧,咬舌头了。”
“我吃就是了,泡面也不错嘛哈哈哈。”他干笑起来,开始解领结做出要吃饭的架势。
呼,老师还真是和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呢,一样的像小孩子。
我慢慢地挤出调料油包,记得刚跟随他的时候比现在还要阔气,一日三餐没有一顿不是在外面吃的,虽然以前觉得很阔气,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就是因为根本不会做饭吧!
“有钱才是大爷”这种思想也是拜他所赐...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坏处就是了。
“如果——真是这么想的——就好了——呢——”我故意拖长了音调,把冒着热气的泡面端上了饭桌,“你吃吧,我吃过了。”
“我开动了。”
老师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让我安心了一点,最近不知怎么,常常梦到我小时候的事。被父母拥抱着,然而惊醒之后四下无人,偌大的房间里竟没有一个能供我倾诉的活物,这种天堂和地狱般的落差距离,是多久都适应不了的。不过呢,现在大概不用担心了吧。至少一周内,天野老师还在。
“不错的笑容啊,想到哪个帅气的男孩子了?”
收回前言。
“请您好好吃饭。”
“诶~话说你刚刚看的是什么啊?”
“漫...漫画而已。”
“刚才反应那么大,该不是小黄——”
“给我好好吃饭啦!!”
“真是青春啊~”
“我都说不是啦!”
晚高峰时间。拥挤的地铁上。
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几乎塞满了人,就算是平常隔得远远的异性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拉近了距离。真是让人不得不屏息啊——
这样一来,视觉的死角就比平时多了数倍,触觉也无法拦住自己之外,那外界的第三只手了。
我的面前,正发生着一场犯罪活动。
或许这么说有点过,因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一名怪盗。方式有些许的不同,但和我右边这位小偷先生也算是同行了。
——这样的话,不打个招呼怎么好意思走呢?
看小偷先生压低了帽檐,是为了掩饰一下异常的神色吧。喂喂你专业点啊,手都在抖,这也算小偷啊?得手了反应还这么明显,要倒大霉的喔。
——算了,免费给你上一课。
“叮咚——xx站到了。下一站…”
我看着那位被偷的先生和偷窃的先生一同走出站台,不禁感到愉快。小偷先生和倒霉先生看到各自口袋里的纸条会有什么感想呢?
“你送过来吧。地址……”
到家之后,手机里多了这么一条信息。送过来?我看着这个陌生号码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啊!是那个!那个被偷的!
我回来的时候在地铁上目睹了一起盗窃事件,在亲切的对小偷进行新手教学之后,分别给被偷的人和盗窃者放了两张纸条,其中给被偷的那个人留了我的手机号码。本来我还写了地址让他第二天自己去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
到底是多懒啊?!
不过等等,这个地址,蛮眼熟的……
站在熟悉的公寓门口,我才想起来这是打工时常常来的一个地方。我知道这家的主人是个宅,所以没想到这样一个连三餐都求外送的人竟然也自己出去。
说不定是其他人。不对我没看见他家有别人啊?!
这么一想,突然紧张了起来。
我屏住呼吸,轻轻的敲了敲门。
“您好,我来送钱包。”
不在?等了半晌却无人应答,该不是让我自己进去?!正当我打算再敲一次门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
房主,也就是之吾先生,靠着绚丽的走位绕过门口的机关返回屋里和一个初中生继续吵架。
大致内容是“我不准你管别人的事。”
“你管不着我”
“你是我的人”
“谁是你的人”
“我买(gu)下了你”
“有钱了不起?”
“对”
这种迷之言情剧感是怎样?!
如你所见,现在之吾先生的门前有一个送钱包的小姑娘,她正看着房间里吵的热火朝天的一男一女,不是,一男一男,不知所措。
——我要不把他的钱包放下自己走吧。
——我要不把他的身份证放下拿着钱包走吧。
——我要不拿着钱包走吧。
——我走了啊。
——我真走了啊。
“好了,进来吧。”正当我准备迈步时之吾先生喊住了我。
这么多机关,先生可不可以把你风骚的走位借给我?
“好...好吧。”凭着怪盗的直觉和刚才看过一次的记忆,总算是绕过了机关,“给你。”把钱包放在之吾先生的手里之后,看着他俩赌气的气势,我有心想打个招呼离开,却被同样有着三角形呆毛,就是刚才和之吾先生吵架的人叫住了:“来认识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没料到他会打招呼,因为前一秒他还是一副赌气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并不像会主动的一方。我摘下右手的手套,和他握了手,“遥,天野遥。”
“喔,岛津秋太。”他停顿了一下,之后补充了一句,“高中生。”
咦?!这个人是高中生?娃娃脸再加上偏矮,不,是巨——矮的身高完全看不出他是个高中生,说是小学生倒是夸张了,不过看上去的确像是初中一二年级的样子。
“哦....哦...”我猜我现在一定露出了夸张的表情吧。他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怕是习惯了吧,他这个反应让我实在忍不住道歉,“对不起啊。我...我还以为你是初中生。”
“这种事没关系的。”他棒读的语气让我觉得他像是在念稿,该不会真是生气了吧?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感觉看上去像个大人,实际上更显得幼稚了,这个人还是蛮孩子气的嘛。
“抱歉啦!不要生气...”我双手合十,虽然感觉这样并没有什么效果,但还是能表现出诚意的。
“谁说我生气了。”【棒读
我不擅长哄小孩啊?!真生气假生气倒是另一回事,关键是我就是觉得他在生气,虽然丝毫不想管这件事了,但是现在就走似乎不太合适。
“哈啊——”一声哈欠给我提供了绝佳的台阶。
“嘛啊...既然之吾先生困了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之吾先生,岛津君,下次见啦。”
同喧闹的二人告别之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错过了晚高峰的列车显得有些空寂,我带上耳机在柔美的歌声里靠着栏杆昏昏睡去。但是,谁知道送钱包这件事正是孽缘的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