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太阳无力的颓坠着,被地平线拉入无法逃脱的深渊,在夕阳淡红色的决然绝望的光辉下,一切事物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沦为黑色,沉于黑色。明暗光影交织着,世间唯有赤色与乌色,这亦如人间,或是前行,或是后退。在人生这样一条永无止境的长路上,你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选择一端走下去,或者停在这里止步不前吧。
白发的女孩应声回头,轻风扬起她波浪的长发,遮盖了她迷离的表情:“想必以后不会再见了吧,塞西莉亚。”柔软的长发穿过她的指缝,缠绕交错在她的指间,如同在水中绽放的花朵。
她的眼神中含着不舍吧?而塞西莉亚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她清楚的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比谁都要清楚。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忍住自己曾经作为人类的感情的流露。即便从意义上来讲她已经不再是人了,但是这颗人类的心还在心脏里跳动,与“人”的联系还尚未终止。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留存住这一点联系,因此才加入学院,成为“黑”的一员。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以后要走的全部的路了吗。"赛西莉亚低声呢喃着,似乎太大的声音都会让眼前这个不真切的人影消散殆尽。尽管她了解玛丽亚并不是个轻率的人,但是这种关头她还是不禁再三确认,像是人们面对残酷的现实惯有的自我欺骗。她自欺欺人的期待着回答是"让我再想想"。
"你明白的吧。"玛丽亚也低语着,垂下了头。复仇是她的使命,也是责任。给予自己那样过去的卑劣的人类的本心是每个人都有的,对于那样的伤痛,她没办法包容,也无力去改变,因此只剩下毁灭。
两个人都沉默着,她们侧头看向欲颓的夕阳。
世界渐渐的浅了,浅了,淡出到了几年前。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中央,左手搂着金发女孩的肩膀,右手牵着白发女孩的手,每个人笑得都很甜。那是她们刚刚相遇的时候。一开始,两个大小姐针锋相对,然而赛西利亚的妈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给每个人沏了茶,然后等到她们都安静下来之后进行了一个小小的心理游戏。"你们本就是相似的,却又截然相反。"这是对她们最好的评价。于回忆中的她们是那样亲近,以至于忘记了了原本的哀愁。但是现在永远不是从前了。
天空吞噬了最后一点夕阳,心满意足的吐出一口长气。令现实渐渐真切起来。
在幽蓝的天空里,某颗星星颤抖了。
"....如果可以的话,再见。"
不知是谁先道了别,然后在浅淡的微光里她们毅然离去,沉默无言,各自走向截然相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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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西利亚叹了一口气,放下古典的鹅毛笔,合上了密密麻麻写满文字的日记本。好像有点过于沉重了?她拉开椅子转身走去开图书馆的窗子,一丝清凉的风吹进来,挟卷着水汽的味道,还有来自远方的硝烟的味道,拂过她的脸颊。当然也拂过了其他人的脸颊。
"阿...阿嚏。"
图书馆的常住户–––小日兔里裹着层层的围巾,在围巾里打了一个喷嚏。她脸红的推推眼镜,把围巾往下拉了一点:"见笑了(・x・))"
赛西莉亚赶紧关好窗户:"不,我才是...抱歉了。"她看着日兔里身边飘过一串串微笑的颜文字,心情好了许多。虽然两个人对于人类也有不同的想法,但是除去这点,兴趣爱好相同的她们成为朋友也不是意外的事。
思想嘛,本身就是具有个人特色的东西,所以不同也没什么好在意。当然,对于一个已经深思熟虑才作出决定的人来说改变这个人的思想也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抽空想了想乱七八糟的道理,赛西莉亚走到日兔里旁边坐下:"感冒了?"
"没有(・Д・)ノ没关系的o(`ω´ )o"颜文字连成圈绕着日兔里转来转去,看起来就和魔法的词汇组成的光圈一样(参见神幻拍档),但不是中二满满而是可爱满满。
"要喝点热茶吗?"捧着几本书的希特罗看见正在对话的两人走了过来,他把几本书放在桌上,看见赛西利亚的微笑和日兔里身边的花型文字之后就起身去书架的对面桌子取装着茶具的背包。
这个名字和希特勒很像的同伴,元素是【茶】,顾名思义就是泡茶。因为在茶里加入了人类得不到的元素,所以尝起来会别有一番风味。对于热衷奶茶的赛西莉亚来说,这个元素真是再亲切不过了。
不过说起来,图书馆里好像不允许吃东西的样子?
过了一小会,希特罗拎着背包回来了。他坐在座位上翻找了一会,然后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今天没带牛奶来,不能泡奶茶了。"
日兔里看着希特罗有点奇怪的笑,然后又扭头看着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低下头,把很平整的裙子拽平,沉默了一会之后将垂到前面的头发捋到后面,抬起头,"没关系的,希特罗的茶都很香。"
看见塞西莉亚有趣的反应,希特罗忍不住笑了:"我是开玩笑的啦,看。"他把不知什么沏好的奶茶和红茶推到塞西莉亚和日兔里的面前,继续沏自己的茶。
"啊...真是的。"塞西莉亚回想了刚刚的景象,立刻明白了刚刚的违和感,有点责怪自己为什么变的这么迟钝的同时害羞了起来。明明以前这种程度的捉弄都会立即识破的,是希特罗太狡猾了还是自己适应安逸变的迟钝了呢?她有点别扭的扭过头,调整好情绪之后才说了声:"谢谢。"
日兔里和希特罗也端起杯子开始品茶。
身边是日兔里,斜对面是希特罗。想到刚刚自己的迟钝,塞西莉亚忽然有点不安,她说不出原因,只是莫名的感到恐慌。也许是远方的硝烟令她有所警觉,亦或是必将发展至此的未来给她某种预示,她觉得,一定会再次经历战斗的。很快。
褐色的奶茶倒映出她的脸庞,她看着那个自己,扪心自问:
这样的幸福,能保持多久呢?
今天收拾屋子的时候从玩具箱里找到了年幼时哥哥送给我的耳机。因为年代久远,早就追不上现在的潮流了,不过在那时,却是相当流行的样式。价格也不菲的样子,记得他那个时候总是一有时间就跑出去不知道做些什么,现在想来大概是去做零工赚钱吧。而如今这被哥哥当宝贝一样郑重交给我的耳机,上面已经布满了尘土,那,我对哥哥的思念是否也像耳机一样落满了灰烬呢?
我抖了一下。
也许这古董还能用吧。我放弃对上一个问题的思考转而研究起耳机来,整个耳机没有外壳的磨损也没有零件的缺失,除了尘土之外看起来和记忆中没有什么不同。擦擦看。我拧掉抹布上多余的水,试着像过去一样细心的擦拭,浮在表面的灰尘轻而易举的被湿抹布所吸引,塑料外壳没一会儿就如初洁净了。但是没办法,耳机的网眼布只能用拍打来清理浮尘了。
好了,现在这东西拿到一堆新的耳机里保准没人能认出来,除了款式。我看着刚刚的劳动,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现在戴上去会不会刚刚好?过去就是因为耳机太大才不得已搁置,尽管如此我还是会每天拿出来看看摸摸。...我是什么时候忘记了它的?不管这么多了,我小心翼翼的把耳机听筒对准耳朵,大小刚好合适,简直是量身定做的。
不过只戴耳机也是没法检验好坏,我打开电脑,随意点开一首曲子,倚在靠背上准备享受近距离双声道的体验,结果等待半天听筒里都没传来声音,果然还是坏了?我正打算摘下耳机,结果里面模模糊糊的传来一声呼唤。"...滋滋....凌...滋...你...."
这是?
"....我是...是...怜.."
哥哥?!他离家出走这么多年,声音是怎样出现在耳机里的?!刚刚在电脑上的操作,我是真的只打开了音乐而已啊!如果,如果真的是哥哥的话...!用耳机上的麦克风试试看!
"..."脑内的问题多的要溢出来,但一起挤到嘴边就不知该先问哪个好。
"...是哥哥吗?你...你现在在哪?"
"..."一阵沉默过后,"很...安全。"
"那你怎么联络到我的?"
"...黑客..."
音质很差,我只能从大片杂音中认真的听取其中的只言片语。黑客......如果我也是黑客就好了,至少我可以主动联络到哥哥的电脑。
"...再见"
嗯?!过后不久就连杂音也消失了,我还有很多想要问的!等等!我冲着麦克风大喊,结果无论怎么喊都无人应答。无人应答啊......我无力的松开手,像是松开了最后的一线希望,渐渐沉入大海。
夜,包围吞噬了一切,然而唯有一份思念,永远无法融化
"化装舞会?"听完莫医生的话,我有点匪夷所思,"院长吃了什么了突然要开化妆舞会?"
"唔。。。也是放松一下心情嘛。"她倒是没怎么奇怪,很期待的样子,"呐,源前辈想穿什么去呢?"
我看着她掩饰不住的期待的表情,按了按太阳穴。我倒是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朋友的万圣节聚会,不过也就是随便穿穿,玩闹为主,她现在这么认真,我太应付的话会让她难过的。
"我不太会服装搭配这方面的,也许需要我妹妹帮忙吧。不过我会认真准备的。那莫医生想要穿什么?"
"透露一下,十字架和绷带喔。"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或许是补充,"嗯。。。还有就是散发。"
她能尝试我的建议不禁让我露出一个微笑:"那你也期待着我的造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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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下班后。。。
"秉烛,秉烛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我都快把脸放在电脑屏幕和她的脸之间了,可她一听见是舞会就忙着工作了,我连着喊了她三十声都没理我。
"我都说了等我干完啦!!"她也皱起眉头,不过连我都能感到自己烦人了,她大概早就被烦死了,我这么烦她反而打扰了她的工作。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不是说着玩玩吧?
我离开了她的房间,暂时放下这件事,走到厨房开始帮助妈妈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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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吃着吃着饭,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没理会我的疑惑,她等到捋清思路才开口说:"哥哥你化装舞会的服装我已经想好了,轻安心吧。唔。。。还有,能带家属去吗?"
"带家属?你要去吗?"
"看时间吧,"她翻了下手机日历,然后抬起眼,声音比小鸟还轻快"喏,那天我没什么事。"
"那我问问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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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医生,舞会可以带家属去吗?"
"可以喔。源前辈要带家属去吗?"她垂下眼帘,嘴角也下抿了一些。
"我妹妹大概会去,"看见她的表情,我又补充一句,"不过她大概会比我到的晚一点,所以不太可能碰面。"
"没关系啦,其实我也想看看源前辈的妹妹什么样子呢。"她歪了下头,调皮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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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秉烛,不带这个也可以吧?"
"你自己说全听我安排的。"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样了,不准拆喔。"说完她还捏了一下我头上的毛绒猫耳,调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