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吉商店街是一条位于京都市,昭和2年成立,由60个中小店铺组成的小型商店街。每间店铺的人都是熟识,互帮互助着度过一年又一年。
可是,繁荣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时代变迁,人吉商店街也走向了衰退,不少店铺都出现了营业危机。
1964年的7月,生活协同组合会决定:如果到10月底,本商店街的销售额仍不达标,就要彻底解散,并在这里建造百货大楼?!
这可是大危机!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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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火大会的这一天,这间往日里略微宁静祥和的租书屋初显得有些异常的热闹。
闲不住的是八束華乃音,她特地换上了属于节日的浴衣,但时常上上下下朝着店外观望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精心盘起的头发似乎因为人急急忙忙的上下挪动而有些松散,在慌乱之中似乎落下了几根,垂在了肩上。
“華乃香——在等谁吗?”
香药的声音从楼下响起,能从声音中听出,止不住的好奇。
没有回答的人声,只是又一次爬上二楼的
“看来是有约。”阿竹在一旁轻声说着,然后朝着楼上又跑回二楼的身影望去“这已经这个小时的第三次了,刚刚在里面整理书籍的时候也隐隐约约地听到声音。”
“呀?小華乃香这不是先行一步了?”阿竹的说法,一下子激起了香药的好奇心。立刻从前台的柜台上支起身子,正打算抓着一旁的阿竹聊八卦。
“哎,但是最近好像也没有看她经常去哪家店铺?难不成是约了室友或东云老板?恩……好像也不像。啊——难不成是什么以前在大阪的青梅竹马?前些日子还看到她去了邮局寄信件。”
“就,就算你问我?反正今天应该也没有什么客人来,不如提前歇店问问她……“阿竹有些无奈地说着,但同样对自己同僚的奇特行为而感到好奇,”不过平常好像也没有看到八束小姐和谁走的很近,真不可思议啊。“
“谁呢——?”香药停下了手中的笔,忍不住好奇。
“谁呢。”阿竹平淡地复读着,“说不定只是约了哪个关系好的女孩子吧。”
“怎么会呢?你看小華乃香平常虽然也是穿着和服,但是像这样特地把头发绑起来啊,这可不多见呢。啊,对!还悄悄画了妆,恩,这几天的香囊的味道好像也和之前不一样。这数不清的变化在一起,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肯定是约了心上人吧!”香药一一列举今天特地出现的那些小心思,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平常所带着的那平光镜似乎也闪出了一道智慧的光。
“恩——说不定只是为了今天而准备的呢?”阿竹扶了扶自己新换的面具。似乎同样是为了今天而精心挑选了一枚崭新的
“嘻~阿竹——”香药将所有人的小变化看的一清二楚,嘴角上扬,朝着阿竹的那新面具敲了敲,“别说小華乃香,你面具的突然变化是不是也是约好了谁?”
“这只是配合七夕节日的员工装扮,香药姐。”阿竹轻轻将对方的手拂去,仍是那份漫不经心的态度。“我真的谁都没有约。晚些时候说不定就在自家阳台看看。“
“唔,阿竹你真的是无趣啊……”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手上的钢笔也跟着摇晃着。“不过也是,估计你长大一点肯定就懂这种浪漫了!“香药很笃定地说着,又一次地将谈论的话题对象转向了那心猿不定的小妹妹。
”所以会是谁呢?果然还是这条街上的人吧?“
“香药姐,你要这么在意,不如把这条街所有的人都列出来,然后一一排除吧。我去忙了。“阿竹随意应付着,朝着店内新挂上的留言板走去,检查起上面的是否有心动进展。
“啊对,阿竹!检查检查一下那个上面有没有小華乃香的字迹,说不定是在我们店内产生的新邂逅呢!“
“没有。香药姐这么在意不如直接单刀直入地去问问。”阿竹没好气地说着。
“哇,这种事情我才不会做呢!专门问那不就太没意思了。”香药摆摆手,然后开始在纸上一个个地写着可能的候选人,再一一划去。
在这过程之中,那上上下下的凌乱脚步声,又一次响起又消失。
“小華乃香——今天一爷说可以提前休息。不用在楼上守着了哦。?啊。如果是有约的话,让人久等也不好“
“哇?真的吗!感谢一爷和香药姐——我今天先走一步!”哒哒哒,刚刚话题的女主角轻快地跑下楼,浴衣的衣袖像是蝴蝶的翅膀翻飞。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半耷拉,毁得差不多的盘发。
”哎,“香药根本来不及叫住对方,只能看着那只名为華乃香的飞鸟飞离此处。”这么急忙吗?头发都乱了呀。“香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笑出了声。
——而在她正准备将目光收回,进行关店事宜的时候。撇到方才离去的華乃香身旁,多了个面容清秀,身穿和服的未曾见过的男子。两人说说笑笑,举止亲昵。
虽然有些距离看不那么清楚,但两人的衣服色系相仿,一深一浅,花纹颜色也十分相称,颇有成双成对的感觉。
难不成真有状况——?香药的八卦之心,在这一刻,熊熊燃烧。
邮局的玻璃橱窗还封着待维修的布幔,里面碎裂的玻璃已经换下等待换新。暴力事件过去了,但是影响要褪色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广播和电视的新闻里过几天也许还会提起案件的进展,也许会就此忘记。没人说的准。
香药摸了摸额角的伤口,干干的血痂摸起来有点刮手。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她想得要慢得多,以后会留疤也说不准。她也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去再配一副眼镜。平光眼镜碎了对视力本没有什么影响,除了她总是会习惯性地伸手,然后摸到空空的鼻梁,还要和邻居们解释那只是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或许还有,看不太习惯没有镜框镜片挡着的,镜子里的自己。
“早上好,邮局长~。”她推开门走进邮局。大门上的玻璃也碎了不少,扣去碎玻璃的空窗格用木条和纸封着。今天应该是新刊送来的日子,不过这个月……香药觉得还是直接来取更好一些。
“早上好。您……嗯?叶津田小姐?是来取这个月的杂志吗?”上原星停下了手里的活,有些抱歉的对香药笑笑,“如你所见,邮局现在有点……乱得不成样子。”
其实邮局的大厅早就打扫干净了。除了桌子柜台上还留着些许伤痕没补上漆以外,和平时只有文件堆积得多了些的区别。
“我来帮忙吧?”
“这倒不用,我还能应付的过来。”黑发的青年看着香药的脸,顿了顿,“这伤是……?”
“啊呀,邮局长真可靠~”香药笑起来,好奇地看向一边堆叠的信封,“一点划伤没大碍的。”
“不戴眼镜也不要紧吗?”
“那个镜片没度数,是平光镜哦。这么多信……最近一定忙坏了吧?”香药笑笑,看向上原星。
上原星摸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抿嘴有些无奈地笑笑。随后好像想起来什么,在刚才香药注意到的信件堆积翻了翻,问道:“叶津田小姐上个月是不是问有没有信来着?”
香药愣了愣,点头很轻地嗯了一声。
“我记得有看到过……啊,在这里。”一封略大一些的浅紫色信封和三封捆在一起的颜色不一的牛皮纸信封从那堆信里被上原星抽了出来,“本来说让阿谅送去的,不过叶津田小姐正好来了就给你。”
紫色的信封的日期似乎是最新的,熟悉的娟秀字体用法文和日文写了两遍地址。
香药接过信,微微垂下的目光有些踟蹰,睫毛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
信封上盖着日期各异的几个邮戳。最崭新的是一天前。然后是一个星期前,和七月中旬。信的边角有一点微微卷起和磨损,似乎还沾了一些像是盐的白色粉末,摸起来涩涩的。
“从海外寄过来的,是家里人的信?”
“嗯,双亲寄来的。”
信是从马赛寄来的,具体的地址是香药不熟悉的街道名称,133号。印象里只有大约是靠海的城市和著名的普罗旺斯薰衣草田。另一叠牛皮纸的信封上的地址不一样,代表寄出的邮戳的日期也更早,似乎还有四月初寄出现在才到的信件。
香药捏着信封的一角,眉头微微拧起。要不要就在这里拆开这封信?
“叶津田小姐怎么了?信有什么问题?”黑发青年把打包好的杂志拿了过来,见香药还在对着信发呆问道。
“不……没什么。”香药迅速地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容,“杂志和信我就带走啦,辛苦上原君了。”
一封信而已。
香药手里攥着信,另一只手提着杂志,短短几步路走得有些心不在焉。父母换了住址,也不知道之前寄出的信他们有没有收到。没有退回就是收到了吧?
她叹气,一封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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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里的客人本就比往常少,加之前几天的混乱,租书店更显得冷清。带回来的杂志香药放在了一楼柜台的后面没急着整理入库。爷爷还在三楼修养,佐纪奶奶说伤得不算太重,但是上了年纪摔一跤可大可小,多少要爷爷在家静养几天。
从邮局拿回来的信有两封是给爷爷的,另外几封是给自己的。香药拿着信上楼,踩在楼梯木板上发出的轻微响动让她有种久违的不安感。以至于撞到头了才发现已经到了三楼。
香药捂着头发出一声哀鸣。
“姑娘你今天怎么笨手笨脚的?”爷爷坐起来靠在床上往门口看了一眼,看见猫着腰捂着额头的香药拿着信走进来。
“有点没睡好而已。给,一爷的信。”
“続夫和絢夢寄来的?”
“嗯。”香药确认了一下信封,把两封信递给叶津田一,“一爷有好点吗?还在疼?”
叶津田一拍拍自己的腰笑道:“已经不碍事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一撑。”
“倔老头。”香药嘟囔了一声。
“嗯?”
“我说,一爷你,精、神、矍、铄!”香药提高了音量,转身去拿放在衣柜上一只漆盒。
“对对,我是倔老头。”
香药无奈,朝小老头瞥了一眼便抱着盒子下了楼。
她在柜台后坐定,把盒子打开。漆盒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有粉色带花纹的贝壳、各种颜色的干花、装在瓶子里的白色砂子……几乎装满了盒子。她取下一把固定在盒盖上的拆信刀,黄铜的刀刃卡进缝隙里轻轻一挑,然后沿着边缘一路划到底。
信封里除了信,还有几簇押好的薰衣草干花。
薰衣草的香味浸透了信纸,干花被香药放进了盒子里,和之前的那些花一起。母亲寄出的信大多都会带上一些零碎的小东西,父亲的会更直白的多,信纸和信,或者干脆就是一张明信片。
【致香药吾儿
谨启,
时值盛夏,不知近日可好?
我和你父亲最近在马赛,这里天气不算太热,港口特别热闹。之前还去看了薰衣草田,虽然不到盛花期但是这几天能陆陆续续看到有成片的紫色,很美,真希望也能带你看看。
信封里我放了些干花,希望香药你喜欢。
我们的工作现在很稳定,你父亲还是希望你可以完成学业。巴黎的大学……】
香药深吸了口气,那一封信寥寥几句她看得很慢。
【……因为日本要开奥林匹克,借着这个契机,我和爸爸决定会在近日回国呆一段时间。隔海千万里, 我想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八月了,……】
“你好,有人在吗?”
【……八月十一日左右的机票,也许会赶得上盂兰盆节的尾巴。】
香药抬起头,书屋的拉门被拉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逆光站在她的视线里,看不清样貌。光影描画的轮廓渐渐和记忆里消失的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她不敢叫出口,手一松,信纸便从柜台上飘落到地上。
信纸上最后一句话,和来客的话音重叠在一起。
“香药,爸爸妈妈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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