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吉商店街是一条位于京都市,昭和2年成立,由60个中小店铺组成的小型商店街。每间店铺的人都是熟识,互帮互助着度过一年又一年。
可是,繁荣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时代变迁,人吉商店街也走向了衰退,不少店铺都出现了营业危机。
1964年的7月,生活协同组合会决定:如果到10月底,本商店街的销售额仍不达标,就要彻底解散,并在这里建造百货大楼?!
这可是大危机!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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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黑帮袭击事件,最后被余威犹在的国木田佐纪制止。她不仅拦下了砸店的黑帮,同时也阻止了某人几乎算得上是绑架的拐带。经过她的协调谈判之后才让这对某种意义上相处了五六年却完全没有恋爱默契的欢喜冤家达成一致——维克瑟伦终于放弃直接把他的未婚妻绑回庄园的想法,而悠悠也不用再忍着悲伤和愤怒把枪抵上曾经爱人的额头,以此来断绝这段原本应由家世维系的感情。
到底是否要维系两个人的婚约,应该再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决定。国木田佐纪如是说。
于是她拿出了一张传单和商场20%的打折券塞到悠悠的手里面,然后意有所指地说。
“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要真正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策,人必须要两条路都走过才能判断。无论是想选择人吉,还是百货大楼,只有设身处地的去走一走,才能做出选择不是吗?”
“人生是这个道理,恋爱也同样是。”
“不要轻易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项,因为年轻时候的每一刻都是让人珍惜的时光……不是吗?”
在奶奶的劝告之下,悠悠决定和自己单方面分手的未婚夫进行一场探访百货大楼的特别旅行,于是她带着传单和维克瑟伦一起来到了四条UFO百货大楼。
在维克瑟伦的强烈要求之下,悠悠换上了他特意叫人准备的大正风洋装。裙子主体是翠绿色的,在上身做成交领和服的款式,附上精致小巧的白色披肩。颇有少女感的蝴蝶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锈着白山茶的裙摆在行走间轻盈地飘舞,如同一场与游人不经意间擦肩而过的落花。而维克瑟伦则是换上了一套深蓝色的西服,入乡随俗地披上了颇具日本风情的羽织来与悠悠相配,在他胸口的袋子里还特意露出了怀表的表链。
维克瑟伦难得好心情地给自己周围的仆人都放了假,他本来想留下管家,但是悠悠坚持继续亲力亲为地照顾维瑟。好吧,其实悠悠没有这么说,可是敏感的维克瑟伦早就感受到了她不赞同的眼神,所以不得不为了已经脱离资产阶级的未婚妻放弃一下自己的少爷病。
两个人并肩漫步于京都最繁华的四条大街,在那里现代化的摩登大楼矗立在最中心的位置。维克瑟伦的管家早早通知了大楼的人过来接待他们,所以两人一踏进约定的入口,就有亲切的店员兼翻译专门前来接待,带他们到贵宾接待室。连沙发都喷着特质的花果香水,昂贵的进口点心就像一块普通的茶饼一样摆在可以随手取用的地方。店员们轮流捧着各种时装、香水、新奇的西式小玩意,这本该是悠悠早已司空见惯的景象,坦白来说,这才是她习惯的场面。西方化的生活,与世界前沿同频的潮流,精致华美的衣裙和做工讲究的吃食……维克瑟伦又一次把她带回了她曾经的世界,在众人簇拥之中被献上一件又一件标准化的优秀商品,而她只需要看眼缘和心情随意取用——这些可能轻轻松松就会超过普通的一家三口一年家用的东西。
维克瑟伦懒洋洋地靠在悠悠身上,像一只粘人的大狗,闭着眼睛连半点视线都懒得分给这些。他随意地说道。
“Pack quelques choses les plus chères, puis le reste dépend de son goût, l’argent a été payé à l’avance(包几个最贵的东西,然后其他的看她喜欢,钱已经提前预付过了)”
然后他捏起一块法式曲奇喂到她嘴边。悠悠不想吃,他就用无辜的眼神一直盯着悠悠,也不管周围店员的眼光。直到她乖乖地吃下那块饼干,他才满意地粘在她身上继续打瞌睡。虽然他的秋夕子已经不再喷香水,但是还是有种让他十分安心的味道。在她下落不明的时候,维克瑟伦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每天都在砸东西。以至于管家都不敢在他的房间摆任何的古董,因为他生起气来连他父母的画像都砸了。
悠悠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微妙的觉得非常没有意思,于是她摸着维克瑟伦的头发说道。
“真抱歉,但是麻烦大家先下去吧,等他睡醒了我们再挑。”
店员们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尊重了他的想法,自己去忙自己的了。人一走光,维克瑟伦就得寸进尺地干脆躺在了悠悠的腿上,用最无害的语气调笑道。
“Si vous voulez être seul avec moi, chérie?(这么想和我独处吗,甜心?)”
即使维克瑟伦特意涂了粉来遮掩自己的疲惫,也被悠悠轻而易举地看出来了。所以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地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温柔地说。
“Si si fatigué, pas besoin de continuer dur.Dormez, visser.Je suis ici pour vous, ne vous inquiétez pas.(如果这么累的话,不用硬撑了。睡吧,维瑟。我就在这里陪你,别担心)”
伴随着维克瑟伦平缓的呼吸,小泉悠悠的世界又一次陷入了安静。再一次回到上流社会的感觉怎么样呢?坦白来说,小泉悠悠在自己生长的环境当中,感受到了微妙的陌生和不习惯。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受,她只知道自己每走到一处想念的都是另外的景色。在这精致华丽的外衣之下,真正制作这些人挥洒着汗水,热情地吆喝着招揽客人……曾经被他们用简单的庶民二字遮住的世界……
人的一生都在渴望着连接。与世界连接,与社会连接,与他人连接……人在这种连接中相互影响着感受彼此的存在。但是维瑟和过去的她只懂得自上而下的控制,好像以为金钱就可以轻易买到他人的情感,自尊乃至灵魂。所以他们对亲手创造着链接之人嗤之以鼻,似乎只要掌控制所有的喉舌就可以颠倒黑白,就可以抹杀他们用汗水和人情构筑社会的伟大。
因为她已经体验过了真正的世界。在那个不起眼的商店街里,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链接原来可以那样紧密。而当她又一次踏入曾经的生活的时候,她也从未如此清晰地发现自己过去的生活是那么可笑,好像那些店员……生命中大部分的其他人都是一件工具,但是事实上他们不是。
这些商品不是从货架上面长出来的,而是有人付出了劳动来制作。当钱不再是钱,只是一个数字的时候,它的幻觉就开始变得像毒品一样致命。因为人会难以抑制的对周围的一切乃至于对自己也产生轻蔑,轻蔑着这样虚幻的东西却可以操控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但是值得被轻蔑的并不是这些生命本身,而是企图这么做的那个操控者,当那个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或者说她,就已经彻底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分离。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空虚感。她抱着维瑟,感觉自己就像在抱着一个空洞又华美的娃娃,她已经挣脱了这种束缚,但是他还没有,他坚持希望她回到那个世界。
可是她早已不愿意。
“麻薯,芋头,插有枝芒的花瓶。”
玉木源将物品摆放上供桌。
“贡品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新的商品。”
玉木源将礼盒放在桌上打开:“就是这个,各种口味的兔子麻薯跟兔子年糕。”
“那个,源姐。”高木纯开口:“虽然是很可爱,但我们这里不是书店吗?”
“没有关系,我们还有鹤见做的剪纸书签。她的手真的好巧。”
“所以现在鹤见小姐在干什么?”
“她在赶制书签,我本来想去帮忙……”玉木源想了想被自己把耳朵或者手臂剪掉的书签:“鹤见说我做的那些适合万圣节拿出来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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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纯嘴角抽搐的看着惨被分尸的书签:“万圣节用的书签,原来是这样吗?”
“对啊。”鹤见南瑠头也没抬的继续忙碌:“店长明明能做出可爱的糕点,结果剪纸技能简直惨不忍睹。高木先生,麻烦你把这些做好的书签放到前台的盒子里。”
高木纯把书签放入盒子中,就见玉木源再一次从楼上跑了下来。
“源姐来来回回的跑,究竟在干什么?”
鹤见南瑠放下剪刀,拿起画笔继续绘制:“我问了,店长说她在布置赏月场景。原话差不多是‘准备好了书店的活动商品,也要准备我们自己过节的物品。’”
“这样吗?……什么?”高木纯考虑要不要去后院看看,手里就被塞了画好的书签跟剪刀。
“看你没什么事干,就来帮我剪书签吧。绝、对、不、可、以、剪、坏、哦!”
高木纯干到寒流涌过:“啊,好……”(内心:为什么突然这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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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到夜晚,鹤见南瑠与高木纯打扫完准备关店,就见玉木花音从后门探出头:“鹤见姐姐跟抢我姐姐的家伙,姐姐叫你们来吃晚饭!”她还顺便瞪了高木纯一眼。
“小花音对你的敌意还真是一点没变呢。”
“哈……”
今天天气非常好,月亮高挂枝头,月光洒下,视物并不困难,因此后院只摆了几盏灯笼用来照明。
月光加上灯笼的光,氛围感十足。
地上铺了地毯,上面摆了矮桌与蒲团,桌上除了节日经典食物,还有兔子寿司,啤酒,下酒菜。
玉木源冲他们招招手:“难得的节日,鹤见的书签很受欢迎呢,来庆祝一下!”
三人端起酒杯,花音端起果汁。
“庆祝丰收,庆祝商业街发展,干杯!”
六月末的京都仍在梅雨季节,稀稀落落地下着雨,配着气压让人好不痛快。
怎么会想着去京都?修学旅行去过的地方又再去一次?不不,比起那种地方,还是咱们大阪子最具人情味哩。周边的亲朋好友一人一语,似是对这场即兴的旅行困惑和好奇。
既然是兴致而来的旅游,自然是不需太多的理由。虽然这梅雨季节闷热而潮湿,但想的这份心情还在,步伐就不会停止。
木屐敲击地面发出脆响。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袴,绑起的马尾则随着步伐上下摆动着。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这雨天的京都漫步,多了个身影。
去哪儿?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知道得避开那些正街城区以及热门景点的地方。或许是门前的紫阳花,又或者是吸引人的照片,也可能是水流和一片流动的云,这冥冥间自有指引,咔哒轻响,只管迈开步,随性而至便是。
若大阪是邻居的亲切阿姨,那京都则像是精心打扮过的舞姬,一举一动都是被设计好的,优雅却不近人情。
要说的话,更喜欢的则是那些不为人知的街区,看看人们是如何生活。
“大阪才是最有人情味儿的哩!”
暗自嘀咕着,看着周边来往的人以及当地的老铺子。满意地自吹自擂自己所生长的那块土地。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离市区稍远的商业街,年代悠久,从那顶上的提示招牌也有些破旧的掉了漆。
人吉商业街。
这便是街区的名字。
“最里就是鹿田内神社,然后用花的名字来区分哪。”
街区门口的简介将街区介绍的一清二楚。不多加考虑便向名为千两的街区走去。千两不似其他的花卉般艳丽,甚至有些默默无闻。这是我选择此处的原因,毕竟朴素之处也更容易发现宝藏。但更深一层的理由,则是千两有着不少书店。
在书店阅读乃一大乐事,但这也由书店店主的品味而决定。去往书店选书,就是场借由店主之手,随性随机同书籍相遇的一场冒险。
几番思索,最后被店名所吸引,在这家名为“初”的店铺前驻足停留,雨天的平日自不会有太多人光顾,这也让门口的店员小姐一下子看到了自己。她似乎不善揽客,抬眼看了眼在门口徘徊的客人。然后那目光紧紧贴着自己,不知道是算副什么样的表情。
“打,打扰了?“小心翼翼试探,甚至不确定现在这家店是否是真的仍在营业之中。
“欢迎光临。”虽然表情仍然严肃,但门口的店员小姐语气尽可能地和缓说着,使这几个字也足足让人放下心来。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便看到戴眼镜的店员小姐朝自己递来了毛巾。带着当地口音的言语有点晦涩难懂,但还是能理解,烘好的手巾是为了让自己擦擦不小心沾上的雨滴。虽不善言谈,但她利落地将收好的伞放好,然后像背台词一样,略显局促和谨慎地说着“欢迎来到租书屋初,这里一楼放置书籍,二楼则是阅览休息处。本店的书籍大多放置在一楼。店内新进了漫画和小说,若有找不到的书可以喊我。“说完话语到有些如负重释,扶了扶眼镜,再次回到台前。
看来这京都的姐姐还没能适应这待客哪,独自窃喜着,小小的失误到是打破了对这个地方的固有印象,瑕不掩瑜,一点点地不完美衬得这家店到是更显人情味。朝着左侧走去,侧旁的标识不同于自己曾去过的店家不同,似乎都以双语表示着。
自小就不喜欢文字,闯入店中也只能通过这五花八门的封面来判断喜好。选择性地跳过那些哲学和历史社科的作品,钻入到那些和料理、手工艺术有关的书籍之中。
楼上隐隐约约放着不符合气氛的曲子,略微聒噪,和店内的温馨祥和所大相径庭。但这并不影响同书籍沟通,随意地抽取一本,却被上面的外文而劝退。放入,抽出。这本也同样是外文。外文,外文,外文……三五次地放回抽出,虽然设计精美,每次的字体不同,但无一例外的是不能理解。
这书店是这种风格的店铺哪。
和外表的那份古朴不同,内里的书籍显得高雅与新潮。看见是外文书小心翼翼地翻到定价,不那么熟悉的符号配合两位数的价格就知道绝对不菲。
“那个,店员小姐?”
“恩?是想要找什么书吗?“
“不,这里的书看起来都是外文的……店内没有日语的书籍吗?”
店员小姐微微低头思考,喃喃说道“应该是新进了不少本土的书籍,是某个分类想找的没找到呢?”
“哎呀,想看些和料理有关的。但是这写的是些什么完全不明白。“
店员小姐退了一步,确认了位置无误。侧身开始搜寻。
“恩,这部分都是分好的外文书,您稍稍往内侧看看呢?从第二个分区开始便是本土书籍了。”她跳跃着点过摆好的书籍,从书脊和封面判断着。最后将指尖落在了稍前的架子上。
“若是有心仪的书籍可以接到楼上去阅读,或者是外借带走。”相比刚刚,话语流利不少。微微欠身后,她又回到了前台写写画画。
新拿出的书籍大大写着超高人气或是简单易学的宣传标语,内里的内容简单朴实且易学。不由让人产生了动心买下的念头。
但这是租书屋,要想带走只要租赁的途径。回想起方才说过的供休憩的二楼,这一下子也勾起了兴趣。抱着书籍越过前台,那名店员小姐似乎在皱眉写着什么,而那字迹,则同这家店子里的自己相同。
“哇——这的字,全部都是由您写的吗?”
突如其来的搭话似乎打断了对方的思绪,毛笔停止,饱满的墨汁在纸上落下一个点。
”哦,是客人您啊、没错,这家店的字都是我负责帮忙的。请问您这是有什么需求吗?“
“打算写什么呢?”
“本月的推荐书单之类的宣传传单。”她表情疑惑,但仍顺势回答着。
”七月哪,说到七月,那应该是烟花了吧?“
“七夕祭和孟兰盆也要到了。做些类似主题想干的内容,也可能是宣传下新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像是认识已久。
“那个,客人。您是有什么事情吗?”聊了半会儿,她停下手上的笔,扶了扶眼镜,抬头认真看着。看了看人,又看了看那怀中抱着的书籍。
“是打算借走吗?大约是这个价格,一般而言我们按日计算价格,最低三天起,长时间的话会有优惠。”
“不不(ちゃうちゃう),我是要上楼。从外侧上去,那边有什么收费要求吗?“
“要说的话其实没有,不过店内只提供了普通的茶水,还请小心不要损坏书籍。“她朝外探了下雨势,似乎和刚刚相比又小了些。
“二楼需要从外侧的楼梯登上去,雨天的话还请小心脚下。不过,再过不久就天晴了呢。“
“是啊。”
雨声和蝉鸣,配合淡淡泥土青草气息一起构成了个悠闲舒适的环境。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便度过了些许时间,途中上上下下挑了几次,到是有些流连忘返。
真是家合适消磨时间的店铺。不由得如此感慨。自己也记不太清楚这是第几次的往返了。
而在最后一次拿着书似乎再注意到的时候,室内的光线就已经有点昏暗。
“那个,客人……”
突然被叫住有些不安,到是生怕是因为在这呆了太久又不消费而惹得人生气了。
“啊啊,我是外地的客人。过来一趟的机会不多所以没法租书。到是场地费的话我倒是没问题。”慌慌张张地解释着,生怕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情。不知为何,到是生出一种羊入虎口之感。但自己选择的店家,也无话可说。
“不,我们店没有那么多费用,只是这个时间……我们店也差不多该关店了。若是可以的话还请明日再来?”
店员小姐耐心地解释着。
“呃……这个,那个……”犹豫半晌,最后脑袋发热,大声说着“问下,你们店现在还招不招新人?”
“竹音,你从这曲子里,听懂了些什么?只需要告诉我感受,不需要叙述其中的演奏技法。”
那天父亲有些神秘地将我叫了过去,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和我说着,甚至也没喊我带上琴。那时的我也不过堪堪能够演奏曲子,并不理解这番举动的含义。但周围弟子地目光灼灼,似乎要将所有人的视线聚在这里。他们上下打量着,或许都在考虑父亲究竟会把这位置传给谁。
若真是给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这里就真的走向衰落了吧。
不,说不定从老爷子离开那时候开始就...
哎,要是大师兄没有离开这儿该多好。怎么着也不至于将秘传给他吧。难不成就因为这个而走的?
那可是亲儿子,亲儿子!怎么能是我们这些外人能比的!
他们这么说着,也在为那突然离去的大师兄而感到不值。
这些天也早就见识了这里的风风雨雨,冷言蜚语不断,但不管怎么说,这里都会是八束家,是我的家,我的归宿。
“父亲....”我有些困惑地抬头看着他,“我还没拿琴。”
“不了,无碍。你也不要管那些嘴碎的家伙。尽管让他们瞎猜测。”
话虽如此,他自己倒是郑重地抱着琴,拿着撥,神色凝重。
“那这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发问,被牵着朝着里屋走去。
周边的景色熟悉的令人放松,甚至有些许正是我和华乃香所布置的。看着这个景色,就想起和华乃音一起度过的时光。
但现在仍未到下课休息之时,为何又带着我回到内侧呢?
我只是困惑,不敢发问。就这么由着父亲领着,像是被钓上钩的鱼。
我们最后来到了一间较为偏僻的仓库。木质的隔板隔音并不算好,或许也正是出于如此考量,才选择了这间。“哦,悠子还没把这间清出来啊,嗯,有些影响但还是凑合用。”他皱着眉头,踏入了房间,随即又撤回来脚,小声感慨。但立刻又向往常那样,指挥起人来。“你再把这里的东西往内挪挪,空出些干净地方。
我尽可能快地收拾好屋子,然后正坐在父亲对面,等待着课程的开始。
课程。
我是如此猜测着的,虽未挑明,但仅有两人在此的环境,凝重的空气,以及父亲架起琴后的架势,都和上课的时候如出一辙,不,或许更为慎重些,即便是父亲,也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会乱了呼吸吗?那这究竟又是何等大事呢?我不禁胡思乱想,目光也不由得扫向脚下。
咳,咳。
他轻咳两声,背挺得笔直,右臂微弯,手中的撥同丝质的弦相触,在第一个音后,画面似乎就在此之前定格了。而父亲所演奏的..是同以往风格截然不同的曲子。
不,那拔的大小,也比往常小上一节。
如风,疾驰的风从面前扫过。如火,熊熊烈火势将一切燃尽。如破开一切的飞鸟,似同枝头断开联系的春花。
右手拨动琴弦,发出铮铮声响。左手地拨轻巧的划过弦,但和平常相比,明显快了不少。他并没有给自己多少按部就班点点拨拔的时间,父亲的额前也已经出现斗大的汗珠,这也能明显看出,这同往常略有差异地演奏技巧,对父亲而言,是有些吃不消的。
嘹亮而悠长的...这便是一直以来我的印象。但这次的曲子似乎不同以往,若之前是优雅持扇的大和抚子,那现在则更像有些新潮的时尚女郎。风,我看到了风。不,是感受到了风,并非是初春了旭日和风,而是更加猛烈的风。不似细水流长,而像是呼啸而过的一阵飓风。即使父亲演奏完,那声音好似还在耳畔回荡。
“竹音,你从这曲子里,听懂了些什么?只需要告诉我感受,不需要叙述其中的演奏技法。”
“风,我听见了呼啸而过的……猛烈的风。”在刚刚的演奏之中,眼前没有人,只有肆意而过的风。
我未加思索所给出的便是风这个答案,它的回响似乎仍在不断冲击着。似风停留又离去后的那片残籍。
父亲珍重地放下琴,沉思着,并未开口。从他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他对我的感谢是喜是忧。感觉本身就是虚乎缥缈之物,这答案是对是错,本就是主观的评价。只是担心不符合父亲的品味、
“风,哈哈,风吗。真是千人千面啊。“他笑着感慨着。随即,又回到了那副严肃庄重的样子,“这是你祖父的曲子。但可惜的是,我听不见风,我只看见了熊熊燃起的火啊。他将谱子交予我的时候,就在感慨悟性不够。在演奏上,或许这是差着的那份感性使我止步于此……好在,演奏所依靠的不只是感性,这也使得八束家屹立于此。但这样的路是不长的,你需要找到——“
“你需要找到自己的”风“。
属于自己的风?什么叫做属于自己的风呢?那火炎又是什么呢?这是需要我创作出属于我自己的曲子,又或者是我还需要靠听和看,将这首曲子改编续写呢?
我不理解,留下的,只有重重的困惑。哪怕我带着困惑地抬头看向父亲,企图揣测出些许端倪与提示。但此时的他并没有将目光看向我,已经抱着琴和拨快步离去,并没有半分想要解答的意思。哪怕我后面再提及,他也是三缄其口,如那日那天根本没有发生过此事一般。
但那首曲子,那阵风,和那句话,印刻于心。
——去寻找自己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