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吉商店街是一条位于京都市,昭和2年成立,由60个中小店铺组成的小型商店街。每间店铺的人都是熟识,互帮互助着度过一年又一年。
可是,繁荣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时代变迁,人吉商店街也走向了衰退,不少店铺都出现了营业危机。
1964年的7月,生活协同组合会决定:如果到10月底,本商店街的销售额仍不达标,就要彻底解散,并在这里建造百货大楼?!
这可是大危机!该怎么办呢?!
【创作交流群:643560343】
打卡,顺便给爷爷(葉津田 一)一份盒饭。
九月真的咻的一下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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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津田香药把写在看板上的十五夜几个字擦掉,粉笔落在木板上留下的一点白印最终还是没有变成任何笔画又被擦去。
推荐的书目倒是定好了,可到了写看板的时候,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词句怎么组合似乎都不太对劲。原本还说要做一次赏月主题的朗诵会,计划也先搁置了下来。
九月,似乎来的太快了些。
“香药姐,这个月的看板……怎么又擦了呀。”八束华乃音捧着一只纸盒走进房间,臂弯里还夹着一卷海报,“这个月的藏书票我拿回来了。”她把盒子放在柜台上打开,里面是还没有裁切开的藏书票。藏书票上是圆月、芒草和叠成金字塔的三个喵吉圆脑袋,怪滑稽可爱的。
“写得不好看。不说这个,你最近神神秘秘又在忙什么了?”香药收起看板,弯腰去拿搁在柜台最里面的切纸刀。
“嗯……是一日情侣的活动。香药姐也要来啊,我帮你报名了的!”华乃音把卷成筒的海报在香药面前展开,粉色的桃心十分引人注目。
“我?要参加这个?”香药的目光从海报跳跃到华乃音的脸上,她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得香药一时间有些错愕,把目光转回海报上随即眉头轻蹙又恢复如常,“我贴到外面去。”
“香药姐——拜托了,来嘛——”
“我不合适参加这个啦。”
拒绝了华乃音的请求,香药逃到门外。刚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海报比划了一下要贴上,回头就看见叶津田一拄着拐杖递上了一卷胶带。他缓缓道:“和八束去玩吧。就当散散心?”
“嗯?一爷你说啥呢。这种活动……你看怎么都不太适合我吧。”
香药挤出一个很快就消失的笑容,她放下海报,慢慢地把胶带扯出合适的尺寸剪下,再把剪下的胶带一端贴在窗格的木框上备用。木框上还有一点不太明显的红色残漆,她伸手抠掉,目光短暂地停在那块本有残漆的木头上。
门框的每一格都擦得很干净,那一点点碎散的红色细屑,不凑近根本看不出来。连障子纸是崭新换过的,白净漂亮。可香药总觉得隐约能闻到一丝苦涩的油漆味,那气味好像从鼻尖飘过,丝丝缕缕往喉咙里钻,再仔细闻却又什么都没有。
“你呀,什么事都写脸上。”叶津田一的语气倒是平和,“瞧瞧那俩黑眼圈。”
“一爷我真没什么。就是晚上没睡好嘛,哪有那么严重。我今天早点睡就是了。”香药往后退一步,她抿着唇注意力像是全集中在观察海报贴得是否端正这件事上。
香药一直不擅长坦诚地表达自己情绪。她知道,爷爷也知道。在过了可以任性胡闹的年纪后,她也习惯了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慢慢自己消化。
但凡事总有限度。
薄薄的暮色刚好越过房顶打在千两中间空白的地面上,投射出长长的虚影。
人吉……会变成什么样?香药转过身看着临近的店铺:
隔壁兔屋很久没有再亮起的兔子灯,唱片店紧锁的漆黑橱窗……
其实最不济也只是变成百货大楼。大家缘分散尽,各奔东西,是再寻常不过的结局。连聚集了最初缘分的神社不也没有坚持住嘛。
不甘心,还有……
梦里那扭曲的高楼怪物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用名为不安的手拽着香药的心脏。那种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的沉闷感,又一次让胃跟着拧成了一团。
爷爷说得对,她心里有事,一直都有。
“药药?”
坐在店门前台阶上的香药抬头,手还抵在腹部的位置试图安抚躁动的胃。
叶津田絢夢蹲了下来,向香药伸出手。语气里带着急切。她问:“不舒服?要不要妈妈带你去医院?能站起来么?”
“妈妈……”香药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饿了。”香药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等下一起去吃饭吧?”絢梦见香药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便同她一样坐到了台阶上。将将盖过脚踝的裙摆随风轻轻晃动,絢梦双腿合拢侧坐,手搭在膝盖上看向香药。
“爷爷说千代那家你常去,就那家吧?我记得那家店倒是开了好久。”
“嗯。不过其实一直留着的只有那块招牌。”
“所以‘千代家没有千代’。第一次去确实是想不到的。”
“嗯。”
“药药。”絢夢轻声唤香药的小名,也几乎只有她会这么喊,“今天的夕阳好美,晚霞红得像画。”
“等……妈妈?”香药觉得肩膀一沉,絢夢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甚至还搂着她的腰,几乎是拥抱的姿势。
“抱一下嘛。”絢夢说着反而搂得更紧了些,“长高了,就是不长肉。”
香药无奈。她能闻到絢夢身上熟悉的香水气味,青绿霸道的晚香玉被裹在朦胧花香的背景里肆意绽放。香药太熟悉这支香水的味道,十一年前到今天,熟悉的气味在时间的里最终还是轮回到了原点。
————
TBC
BGM参考:分享家入レオ的单曲《Prime Numbers (Prime Numbers)》: http://163cn.tv/xBp7Q1F (来自@网易云音乐)
0.
男孩安静地蜷缩在杂物间壁橱的空隙中看书。
不请自来的客人实在太多,他不得已只能放弃平常爱待的柜子,转而跑到家里人都不常来的房间里。
逼仄空间内淡淡的霉味与古旧陈腐的气息一同裹挟进他的鼻腔,男孩打了个喷嚏,连带着摊开在他腿间的书滑到地上。
纸门外在这时候响起簌簌刨门的声音,他轻轻打开门,看见他的小狗和站在其后一脸无奈的父亲。
“呀!欧诺特你不能进来,这里太窄了!”他抱着试图一起钻进来的伯恩山犬毛茸茸的头,咯咯地笑,“这次你也找到我啦。”
1.
头顶和手心传来湿润的触感,青年在梦中爱犬亲昵的舔舐中醒来,迷蒙中未消的不真实感让他半睁着眼睛躺在客厅地上发呆。欧诺特似乎早已在故乡焚化炉的火舌中被吞噬殆尽,只剩下一捧少少的灰,放在人用的骨灰盒里还稍显可怜。
朝枝理来想起来那个过分轻的骨灰盒,伯恩山犬的重量从他能够用双手举过头顶,再到即使努力也离不了地,最终还是回到了只能静静驻足在手上的水平。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胸口有点重,脸和手被舔的感觉也很真实。
猛地睁开眼,等待他的当然不是熟悉的伯恩山,而是另外两只认识的小狗——牧野山的雪纳瑞和德牧趴在理来旁边,兴冲冲地等着他。
“你们怎么在这?”
珠穆朗玛叼着一张纸递给还没搞清状况一头雾水的朝枝理来,后者的记忆停留于店里开会说大家都放一天假,按抓阄结果两两一组出去玩。
然而说好的抓阄因为翔太作业没做完被留堂迟迟未归而没开,等朝枝理来去邮局寄完东西回来后大家已经有了结果作鸟兽散,留他一个人在店里写点背地里偷偷摸摸搞的小品低智文学。
所以这是写到一半他就睡着了?青年盯着小纸条,上面是狗主人的留言——大概是吧,因为不是翔太的字迹。上面圆润的字体写着“因为抓阄结果是理来与狗,所以拜托理来照顾一下狗”。
他看了看蹲在他身边的两座和名字身型差距过大的“山”,沉默过后顺理成章地接受这项安排:“所以,你们想怎么玩?外面很热,我不想出门。”
2.
两只小狗在他身边绕了绕去,朝枝理来久违地拾起了当年逗狗的记忆。
他小幅度挥动手臂把球扔出去,周围的杂物被他挪开,清出一条客厅到厨房的小道。珠穆朗玛和乔戈里很配合他,在这短短几步的距离中像风一样往返,叼起球跑回他面前。
久远的回忆松动,很久以前青年还是少年时代的时候也经常在院子里和欧诺特这样玩,时过境迁,没想到还能有一次迷你性质的复刻。
“理来哥你看,阿山姐给我在百货大楼买了这个——”
荒又翔太和牧野山回来的时候店里唯一的成年男性正大笑着抱着珠穆朗玛与两只小狗滚作一团,翔太举着脖子上疑似奖牌的东西的手迟疑了一下,与察觉到来人的朝枝理来大眼瞪小眼。
“不是这样的。”
朝枝理来把珠穆朗玛放下,然后把手里的球迅速扔到一边。
牧野山拾起那颗球,很认真地看他。
半晌后她说:“我懂的。”
“我说了不是这样的。”
#虽然说抽到了喵吉,但是我和我的未婚夫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啊?!
#香药:我就说大阪人不可能那么上流(刻板印象增加了)
#未婚夫大人可以再表演一下那个吗?就是那个!
“怎么了悠悠?你已经盯着它看了很久了,是抽到了什么不好的签吗?”
国木田佐纪看着已经拿着签发了15分钟呆的小泉悠悠,终于忍不住出言询问。除了刚见面以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充满活力的孩子露出这种像是下雨天被抛弃的小猫一样的神情,感觉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漂亮的人偶。小泉悠悠靠在窗边一动不动地蜷缩起来,只有在听到问话的时候,才转了转那双即使黯淡下来也像水晶般流光溢彩的眸子。
“不……非常感谢您的关心,只是太好了,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悠悠抚摸着签文上的喵吉,透过诊疗所的窗户看向远处的天空,小声回道。
因为我们大概率不会再见了,不是吗,维瑟?
我亲爱的小国王……
在世界的另一端,你现在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绝对不会和我一样,
用着别的姓名,抛却过往的一切活着。
可是在成为【小泉悠悠】的那一刻起,
我就只是【小泉悠悠】了。
嗯……毕竟,毕竟我是被抛弃的那颗棋子,不过没有把我贴条售卖,或许也是来自父亲与母亲深切的爱吧?
说什么不要着急,慢慢地拉近距离……现在的我连你的落脚之处都没有办法提供,还不如当我死了不再拖累你。
就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再落魄的时候都没有舍得把想送给你的礼物卖掉,结果它就成了我往日生活的唯一证明了。因为一直在忙忙碌碌的工作,刻意的不去触碰和思考,结果被这个签文直接点出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办法掩耳盗铃了……
是这样的,维瑟,应该和你说再见,不再挂念着那片属于你我的海了……
我已经无法再踏上那里,世界已经被固定,没有办法越过这些界限来见你了。
是时候说再见了……
“奶奶……已经成为两个世界的人的话,已经没法再拉近距离了吧?隔阂已经出现,我们就无法再继续了。嗯……没事了,我已经不在乎了。”
悠悠低下头偷偷地擦掉眼泪,从心口拿出那块嵌着蓝宝石的金怀表。
“国木田夫人,麻烦您陪我去一趟当铺,今天我要请大家吃和牛!”
“悠悠……”
“你这花钱习惯……”
“果然还是应该改改啊……”
——
*【】内的默认为法语
【“管家先生,如果他们想要收购的地方没有用处的话,那就用来做我的花园就好。如果您不是想要贝勒伦斯就此断代的话,让我踏上这种肮脏的地方实在是失礼。”】
此时,在商店街门口,人吉迎来了一位漂亮到不像话的异国不速之客。红毯从他的落脚之地开始一路延伸,一位仆从为他遮阳,一位则捧着冰块站在他身边为他祛暑。衣着华丽的管家随侍在身旁,黑衣的保镖一左一右替他开道。上一次人吉有如此大的排场还是花魁巡街,因此免不了迎来了众多视线。管家先生稍稍错开身,为他遮去路人或欣赏或爱慕或好奇的目光,然后用香水替他周围的空气消毒。好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听不懂法语,因此他们只感觉这里出现了一个像是漫画中的王子一样的外国美少年,像是在演出一样的带了一大堆人。甚至还有人呼朋唤友地带人一起围观。
此时被当作明星的少年名叫Vixerunt Bellerose 维克瑟伦·贝勒伦斯,欧洲顶级贵族Bellerose家本代的唯一继承人。这位和商店街完全不搭的上流权贵正式百货大楼的投资商之一,虽然他本人并不知晓也不在意这件事。毕竟他的财产都交给专业的代理人打理,而他本人只负责把那些不断增值的钱挥霍掉。
他轻轻地咳了两声,像是在抱怨这些当地人的无礼。贝勒伦斯家族虽然曾经人丁兴旺,遍布社会各界,甚至财力足以雄厚到触及日本,但是在这一代中只有这一位继承人。因为一场病因难以启齿的瘟疫,欧洲的上流世家集体洗牌,曾经最强大的贝勒伦斯家族几乎绝后。而这唯一的独苗是原本家族里面身体最弱的人,虽然活过了那场杀死了他所有兄弟姐妹的瘟疫,但是也落下了病根。
可想而知,在没有其他后代的前提下,这矜贵的孩子几乎就是这个家族唯一的希望。因此他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是最顶级的。设计师高端定制的衣服不穿第二遍,各种珍奇的食材都是当天空运,无聊的时候就请当红的明星过来表演。光是穿衣就需要七八个人伺候,各种菜系的名厨随时为了他的一时兴起全天候待命。几百平方米的房子里处处摆满着新鲜的鲜花,仆人们踩着华贵的地毯为他奔走。这还不算周围的马场,高尔夫球场,花园,温室……为了运行那个庞大的庄园,甚至需要将近几百人的固定仆从同时打理,这还不算请来的外包兼职。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他一个人的奢靡生活。
因为有这样一个伊甸园,所以这位大少爷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由于他的代理人最近正在为他清算族内的“有心人”,所以此时无暇顾及这个娇贵的人,就让管家带着他去日本度假散心。
说是度假,但其实维克瑟伦纯粹是为了他那个失踪已久的未婚妻来的,不然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懒得从那个庄园里面出来。这家伙分明知道自己病弱还特别喜欢极限运动,美其名曰是体验生命的魅力。他体验没体验到没有人知道,倒是他的医疗团队被玩到想要上吊。特别是在知道他的未婚妻回国自后就下落不明,这位的少爷脾气就开始更上一层楼,就像没了束缚一样彻底开始爆发。
只有这位对他忠心耿耿、几乎可以说是他的第二个父亲的管家知道,他小时候并不是这样的,维克瑟伦小时候还是一个文雅乖巧的绅士。那个时候他并不出色,总是被兄弟姐妹们欺负,带着累累的伤痕回来……甚至有一次,他们将不会游泳的他从船上推下去,这样的打闹简直就如同谋杀。可是这个不被病弱的孩子并不受到家族的重视……所以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些欺辱。如果不是有那位异国的千金一直努力地保护他……唉……可是谁知道现在她却失踪了……少爷就越来越不好管了……
【“管家先生,您听到了吗?你的维克瑟伦要热死在这里了,请帮我铺地毯吧?不然会弄脏我的鞋子。总之,我现在是不想再闲逛这个无聊的地方了,请帮我找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劣质的地方歇脚。”】
深蓝色的长发此时被高高的束起,伴随着维克瑟伦不耐烦的转头而摇晃,发尾荡起的弧度就像深邃的海掀起的浪一样神秘。他琥珀色的瞳孔比夏日的烈阳更加灿烂,叫人移不开眼,盯得管家下意识地产生了愧疚之心。高温为他苍白的皮肤染上了几分艳丽的绯红,汗水打湿了丝绸衬衫,隐约可见金线下锁骨精巧的形状。即使是这么恶劣的言辞,用维克瑟伦清泉一般的嗓音说出来也变得悦耳动听。
【“请您稍安勿躁,让我为您找到一个适合落座片刻的店铺。”】
这位少爷对气味有极高的要求,因此,所有人多的,有食物或者有别的什么味道的店铺都会让他讨厌。至于中药,维克瑟伦讨厌苦味,所以绝对不行。管家四处张望了一下,看来看去人相对较少还就在附近的店铺,也就只有这一家了,写着无患诊疗所的这家。门口还摆着写着【喵力健】促销中的牌子。人群越来越密集,显然都是被这派头吸引过来的,管家不得已让两位仆人和一位保镖在附近待命,而自己带着维克瑟伦和一位保镖走向店铺。
【“管家先生?还没有好吗?请等一下你不会就想让我在这种破落地方歇脚吧?虽然要造的百货大楼也很简陋,但是这种充斥着庶民味道的店铺未免有点太超过了。”】
维克瑟伦不满地抱怨起来,那张惊艳的脸就算摆出嫌弃的表情也让人感觉十分可爱,因此引发了路过少女的感慨。他淡淡地扫了扫这些现在他看来十分没有见识的路人,微微皱眉,不饶人地评价道。
【“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必要存在,为什么不早点……”】
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这位少爷说出更加糟糕的评价来。
【“太失礼了,究竟是谁闹出这么大的场面来?”】
【“给我适可而止吧,百货大楼的家伙!”】